第44章 黑框眼鏡的少年(1 / 1)
王觀珏爆發出了難得的反應速度, 他伸出左手猛地擋住前額護住自己的眼睛,眼看大白鶴就要啄上王觀珏之際,右手則去抓大白鶴的脖子。
他抓得又快又狠,未抓到白鶴的脖子, 手反而因着白鶴的掙扎不斷往下滑, 也不管到底是滑到了哪裏,不分三七二十一地胡亂地揪了一下。王觀珏一揪揪到了白鶴的翅膀,甚至扯下了兩三根羽毛下來, 糊了他一臉。
白鶴受驚地叫了一聲, 扇着一對有力的翅膀企圖掙脫王觀珏的束縛,王觀珏啐了一口口中的羽毛,他心下慌亂,抓得不緊, 白鶴撲騰了兩下,王觀珏便鬆了手。
被王觀珏這麼一扯, 白鶴似乎更加暴躁了, 它掉轉了頭, 撒氣似地衝着圍觀的無辜眾人啄去。
圍觀的行人頓時發出驚慌失措的叫聲,男人們和抱着孩子的女人們一個個作鳥獸群散, 轉眼間跑得乾乾淨淨,就剩下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抬着臉,愣愣地看着一雙眼睛散發着憤怒光芒的白鶴,惡狠狠地衝着她而來。
臥槽!
年輕道子和王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韞大腦頓時放棄了思考, 竟然首先反應回來,拔腿就往小姑娘身旁沖,一隻手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攬在了懷裏,另一隻手按住小姑娘的頭。
羅安泰他們顯然也看到了大白鶴想要攻擊小姑娘,他們臉色一變,也一起衝上前去想要護住落單的小姑娘。
白鶴啄王觀珏她看得歡樂,但這么小的小姑娘要是被啄花了臉啄一下了眼怎麼辦?!
王韞抱着小姑娘痛苦地閉上眼,等着被啄個痛快。
鵝啊雞啊之類的家禽兇殘起來能甩狗十八條街,鶴什麼的估計耍狠起來和鵝相比不分伯仲。
最後的結果卻不痛不癢,王韞慢慢地睜開眼,便瞧見羅安泰盧愷之等人擋在她們面前,出乎意料地是,緊要關頭王觀珏竟也衝上來,伸出一隻手臂,一起把王韞和小姑娘護在了身後。
王韞囧囧有神地看着鶴誰也不啄,專盯着王觀珏的啄,從手臂到後背,噠噠地就像只啄木鳥,啄得王觀珏手臂上泛起可憐的紅色。若是鶴有配音,王韞猜大概就是「啄死你」「啄死你」之類憤恨的叫罵吧。
青年道子乾咳了一聲,就像習慣了抓雞抓鴨的尋常農婦一樣,去抓發狠的白鶴,白鶴好像被什麼定住了似的,呆愣愣地完全失去了方才的靈氣,它也不再啄王觀珏了,乖乖被青年道子抓個牢,入手的瞬間,道子手中的白鶴青天白日之下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手中只剩下了一隻被緊緊握着的白鶴髮簪。
王韞緩緩鬆開了按着小姑娘頭的手,小姑娘抬起頭,看了看王韞又看了看青年道子,頓時雙眼一紅,嘴巴一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從王韞懷中跑出來,衝破了方才護着她的眾人,哭得稀里嘩啦地衝着青年道子跑去,含糊不清地喊着,「嗚嗚嗚師兄壞!」
青年道子眼神尷尬地四處游移不敢看小姑娘,最終他摸了摸鼻子,蹲下來張着雙臂呈懷抱狀,把小姑娘摟在懷裏,好聲安慰,「星荷乖,不哭了,是師兄錯了。」
「嗚嗚嗚……」小姑娘揪着道子破破爛爛的素衣道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姑娘生得清新可愛,像一支未綻放的新荷,一雙眼又像是泛着漫天的星光的銀河。一哭就好像銀河生波,新荷出水。
王韞和方以默羅安泰等面面相覷。
王韞感嘆:小姑娘是道士的師妹,這位道長賣隊友賣得有一手啊。
羅安泰瞧了瞧小姑娘無事,才移回視線,飽含擔憂地打量了一眼王韞,「含玉,你無事吧。」
王韞心情很好地搖了搖頭,「我無事。」她被護得好好的哪裏會有什麼事。王韞指了指被啄得悽慘的王觀珏,「有事的大概是我這位族弟吧。」
白鶴不啄羅安泰,偏啄王觀珏,是個有眼力的。
現在靜下來一想,王觀珏竟然也衝上去,是王韞小瞧他了。
王韞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王觀珏想要護着她,他個性斷然是無法坐視小姑娘因為他被啄,才衝上前去。衝上前去的王觀珏估計做夢也想不到他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臉t,拉得一手好仇恨,把白鶴的火力吸引得乾乾淨淨,其他人只能囧着一張臉圍觀他被啄。
此時,王觀珏正吃痛地皺着眉,掃了眼手臂上的啄痕,一個接一個的紅印子醒目極了,王韞坦白說她挺爽的,只是老太太知曉了大概會心疼她的寶貝孫子心疼得不行吧。
王觀珏未多關注自己手臂上的啄痕,只是看了看估摸着大致無恙,便快步走到哄小姑娘的青年道子面前,冷聲道,「道長此番是否能將髮簪交給我了?」心心念念滿是給王琳的髮簪。
青年道子忙着哄自己的小師妹,王觀珏來者不善,他當下也騰不出時間再故意戲弄他,他緊握着的右手一松,手心處躺着的正是王觀珏心心念念的「霜翎」。
王觀珏什麼閒話也未說,奪了「霜翎」低着眼就去檢查有什麼不妥,只一眼,王觀珏的臉就好像結了層霜一樣,「道長,」王觀珏抬起頭,把「霜翎」伸到道長眼前,冷笑道,「可否告知我仙鶴雙翅上的劃痕是什麼?」
青年道子瞥了眼髮簪,果然見到本是完美無瑕的仙鶴雙翅上,多了一條淺淺的細小的劃痕。
王觀珏的質問太兇,小姑娘也不哭了,只是不斷抽噎着,從道子懷裏探出一個頭,看着王觀珏手中的髮簪,打着嗝問道,「師兄?」
青年道子又拍了懷中的小姑娘兩下,「星荷無事。」
他直起身,大大方方地對王觀珏笑道,「劃痕難道不是小郎君自己做的嗎?」
王觀珏心底越發湧起被道士戲弄的憤怒,他上前一步,「你!」
青年道子如同深深紮根在了地底的大樹,鎮定自若地盯着王觀珏,臉上依舊保持着莫名的笑意,一雙髒兮兮的草鞋挪都未挪上一下,顯然是不將王觀珏放心裏。
王觀珏一拳就像打到了棉花上一樣,整個人都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泄了氣。
王觀珏平復下來,青年道子才接着道,「白鶴本是不欲傷了郎君,卻不想郎君主動出手,累得它只好為保護自己而出手反擊。」他別有深意地嘆息,「只可惜,如此淺顯的道理他人竟是不曉得。」
王觀珏握緊了簪子,冷冷道,「道長怕是不知曉你如此行事,也是累得旁人主動出手保護自己罷?」
青年道子不惱反笑,他哈哈大笑了一聲,嘆道,「看來是我低估了你。」
王觀珏眼波流轉,一雙狐狸似的桃花眼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最終他放棄了和道子的糾纏,徑直來到王韞身前,「四姐,方才我曾言我有事要告知於你。」
王韞慢吞吞地抬眼,「嗯?」
王觀珏垂下眼睫,才慢慢道,「阿姐生辰,想要邀四姐前去王府。」他知曉此言一出,王韞定會被嚇到,故而說得極慢,留着時間待王韞反應。
果不其然,王韞被嚇到了,而且嚇得不輕。
王韞失態地驚叫:「你說什麼?!!」
王琳想要見她?見她做什麼,給王琳自己添堵?好好地生日非要尋什麼不開心?
「阿姐生辰邀了不少女眷,四姐出嫁前不少好友也受到了帖子,除此之外,也有各位夫人們,四姐最好去瞧瞧。」王觀珏一手伸到懷中摸了摸,又想到今日出門未帶帖子,只能繼續道,「約莫不久阿姐就會差人帶着帖子到四姐府上。」
「既然我已告知了四姐,望四姐不要辜負阿姐的心意。」
王觀珏被剛剛的事折騰得筋疲力盡,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有事要先行離去了,四姐同他們交遊未嘗不可,只是,」王觀珏話鋒一轉,直直地衝着青年道子道,「莫要和遊方的僧人道士混到一起。」
王韞同情地看着他,好好的腹黑小狐狸被折騰成現在這樣,笑都笑不出來了。
王觀珏一走,道子便走來對王韞道,「娘子的族弟此言差矣。」
「道長有何高見?」
青年道子唇畔綻放出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王韞的額頭,「不和我混到一起,娘子怎麼知曉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呢。」
道子的手指冰冰涼涼得不像個活人,王韞被道士親昵的行為嚇了一跳,頭微微後仰。
耳畔突然傳來青年道子低低的聲音,王韞的身子驀地僵住了。
青年道士:「阿韞。」
他的聲音像極了回門時荀楨喊她的聲音,柔柔得像有根羽毛輕輕地搔着心臟,王韞來不及問他怎麼知曉她的名字,她的眼前便隨着他的親昵的呼喚,走馬觀花似地閃着一幅幅支離破碎的畫面。
無數張碎片飛快地拼合成了一幅幅完整的畫面,又瞬間分崩離析,快得來不及多想,來不及捕捉。
而亂七八糟的畫面,最終定格在了她高中時的超市門口,門外停着滿滿當當的電動車和摞着的小推車,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下班的上班族和背着書包的學生們來來往往。
夕陽西下,霞光撒滿了整座小城。她和一位看不清臉的男生一起走出超市,少年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他戴着副黑框眼鏡,滿頭青絲綁着黑色發圈束在腦後。少年眉眼彎彎地笑着,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便利袋,走在她右手側,輕輕喚她,「阿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本來想彪字數的,放棄了。
年輕的先生和阿韞以前的相處要上線了,你們想單獨一卷看,還是混着來?不用我說,你們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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