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置之不理免是非(上)(1 / 1)
彥玉回了府,先行梳洗一番便換上了流彩銀絲荷葉裙,黑髮用一根白玉簪子隨意地挽了個髻。柳嬤嬤瞧着太素了,便又插了一支細花紫月釵在她頭上,端詳一番方才滿意地笑了說:「平日裏也不要素過頭了。」
彥玉微微一笑,說道:「在自家院子裏,隨意一些的好。」
因着剛才宴席上並沒吃什麼東西,回到院子裏惠娘便忙活起來,此時已經可以擺膳。彥玉稍坐了一會兒,便讓傳了膳。
柳嬤嬤幫着布菜,等彥玉吃完又遞上濕帕擦手,嘴上也說道起來:「小姐日後可要仔細着那王家,瞧那王夫人的意思許是有所圖呢。」
彥玉早就瞧出來了,聽她提醒,也是一笑:「這該着急的都不慌,我們也就不要操那份心了。」說完就站起了身,「這彥府也不是人想來就來的。」
看彥玉心裏有了警醒,柳嬤嬤鬆了一口氣,紅霞又說道:「那林姑娘看着姿色真是比五少奶奶差遠了,可那五少爺眼珠子都要貼人身上,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
彥玉瞥了她一眼,說道,「這王五郎可不笨,不過這林姑娘聰明罷了。」說完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自捧了棋譜到一邊榻上研究。
那一頭,穆妙姍也是不急不躁,倒是夏蕊聽了急的跳腳。若是真讓老爺續了弦,這官家的大任豈不是就到了別人手裏,自己又是二夫人的人,到時候如何提和丁管事的親?於是便耐着性子跟穆妙姍提主意,穆妙姍雖不言語卻也聽了進去。
春玲立在離夏蕊兩方磚的位置,聽她說的口若懸河,當真是為二夫人着了急的模樣。
「行了。」穆妙姍越聽越過,畢竟大宅里女人之間的爭鬥都是放不上枱面的,陰狠之術比比皆是,沒有人比她更深知這一點。但夏蕊這麼大喇喇地提着壞心眼的主意,卻是讓她心裏不適。
夏蕊也知自己說的露骨了。便垂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句句出自真心,一心想要為二夫人效力。」打量了一下穆妙姍的神色。她又說,「二夫人不在意那個名分,可也要為小少爺想想啊。」
提到彥滄,穆妙姍有一些動容,也只是說:「這事容老爺回來再做商討。滄兒呢?」
秋萊去請了周媽媽過來,聽彥滄睡着了,穆妙姍面上帶着笑說:「有勞周媽媽了,如今滄兒確是乖巧了不少。」
比起她以前帶的皇子公主,彥滄不知道要聽話多少倍,周媽媽省心,自然照顧有加。思量一番又說道:「二夫人說的哪裏的話,小少爺是個有福的,二夫人待他好就不說了,這小姐對他也是一顆真心。」
這話一出口。穆妙姍臉上的笑就淡了一分,端起茶吹了吹說道:「周媽媽這話說的可真有趣,玉兒是滄兒的姐姐,血濃於水,待他好也是應該的。」
一個嫡出一個庶出,卻用血濃於水來形容,周媽媽品出了穆妙姍的意思,便不再做聲。
穆妙姍若有所思地放下茶盞,又問了幾句彥滄平日裏的習慣,細細地打量着周媽媽的神情。見她說起彥滄眼裏流露着自然的柔和。便放下心來,又叮囑了兩句,就讓他退下了。
夏蕊忍不住又說道:「這周媽媽可真怪,不過去過幾趟姑娘的院子便替着姑娘說話了。二夫人,這人不得不防啊。」
「我也乏了,都退下吧。」穆妙姍靜坐了一會兒,便走到書桌前書信一封。
周媽媽回了房,心裏有幾分不安,覺得自己剛才那番話確是唐突了。轉念又想小姐雖是嫡出。但如今老爺不在,夫人早逝,若有個三長兩短的……想着背脊便是一涼,心裏多了幾分惋惜。
日前彥滄來了這邊就迷上了玩泥巴,周媽媽帶了這麼久的孩子,深諳收放有度。便暗地裏慣着他,並不讓二夫人知道,才導致那日楊氏對彥滄態度有變。
事後穆妙姍便指責了她兩句,但都念在她兢兢業業照顧少爺的份上作罷了。
這事被彥玉聽說後,讓人從湖邊篩了些細沙,曬過後又用大鍋翻炒裝進盒子裏備着給彥滄玩。周媽媽便領了彥滄來了兩趟,發覺這位小姐並非只做表面功夫,確是對彥滄照顧到了極點。
對滿手泥巴的彥滄也不嫌棄,還會抱在身上用臉貼貼他的額頭。
即便是周媽媽,也未曾見過哪個姐姐對庶出的弟弟這般好。又想着二夫人平日裏叮囑自己要少帶彥滄來這院子,免得有個好歹,便覺得她是多慮了。這才替彥玉說了兩句話,倒是惹得穆妙姍心裏一陣懷疑。
這一頭彥玉也睡了午覺起身,看着之前擺好的棋盤有些出神。
綠苹走進來,行過禮問道:「小姐,您晚上想吃些什麼?」
彥玉托着下巴,食指在面上輕輕點着,說道:「弄兩個爽口的小菜便是,再讓惠娘做道栗子茯苓棗粥給少爺那邊送去。」聽聞這兩日彥滄有些打嗝,這粥健脾和胃,最是適合兩三歲的孩童,正好起了作用。
聽送去的人說少爺吃了一大碗,彥玉嘴邊帶着笑,便讓傳膳。
晚上穆妙姍在湖邊擺了桌,讓彥玉一起去賞月,彥玉也正覺得無聊便也去了。
湖邊夜風涼爽,一輪明月將圓未圓,皎潔的月輝灑在湖面上,看上去宛如銀沙滿湖。空氣中帶着荷花的芬芳,配着幾聲不甘寂寞的蛙鳴,靜中有洞,確是舒坦。
瞧彥玉來了,彥滄便從小凳上跳下來,小跑着往彥玉身上撲。
彥玉蹲下身,險些被小傢伙沖地翻了身,倒也不惱,只逗得他咯咯直笑。
穆妙姍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周媽媽,便起身說道:「玉兒來了。」
「姨娘。」彥玉點點頭,拉着彥滄回了座。
彥滄有意表現一番,便把從彥玉那裏學的兒歌又蹦又跳地演示了一遍,活潑到了極點。便是幾個丫鬟婆子也被逗得捧腹不已,直說小少爺有才。
彥滄聽了洋洋得意,表演欲更加強烈。倒讓這個夜沒有太冷清。
等彥滄累地睡着了,穆妙姍將他抱入懷中輕輕拍着,抬起頭笑看着彥玉說道:「如今滄兒也是越來越皮了,平日裏若是擾了你。還望你多擔待些。」
「姨娘說的哪裏的話,我挺喜歡弟弟的。」彥玉說着用簽子插着水果吃,嘴裏嚼的咔嚓作響,提醒道,「姨娘。湖邊風大,還是抱了弟弟回屋去睡吧。」
穆妙姍這才回過神來,因着彥玉的兩聲弟弟,心裏微動,又問道:「你父親也出行了一些時日,你可有什麼想說的要告訴他?姨娘明日寫了信,便派人送過去。」
說起來彥玉還真沒什麼事,至於那個林姑娘,向來穆妙姍自己都會提,便搖了搖頭。
穆妙姍將彥滄遞給周媽媽。起身欠了下身子:「玉兒記得也要早些回去歇息,夜裏風大,可別着了涼。」
彥玉嗯了一聲,等她們一行人走了,便將桌上的水果分給了同來的幾個丫鬟。想着柳嬤嬤年歲大了,便讓她先行回去歇着。柳嬤嬤不放心,彥玉便讓她坐着陪。
這哪有跟主子同坐一桌的,柳嬤嬤說什麼都不肯,倒是鬧得彥玉無奈。
恰巧藍月走了過來,湊到彥玉耳邊說是丁二回來了。彥玉便起了身。帶着大家回院子,又吩咐柳嬤嬤先去歇着,這才喚了人進來回話。
顧不上換衣,丁二便進門隔着屏風給彥玉行了禮。又說道:「姑娘吩咐我辦的事已經辦好了。」說完將懷中的一個信封遞給了一旁的粉墨,偷偷看了一眼屏風裏又低頭說道,「那位大人說,姑娘無需擔心,更多的信里自有交代。」
這信正是翠竹軒的老闆吳優寫來,原是彥玉擔心自己到了別苑裡顧不上那頭生意。便讓丁二代為傳信。一目十行看過回信,彥玉欣喜地拿着同信一起放在信封里的一百兩銀票瞅個不停。
原是這半個月裏當真按彥玉所說先是免費贈送,調夠了大家口味,吳優才將新菜色推出,自然獲得了滿堂喝彩。這才一周的功夫,進賬便比往日翻了倍。
然而彥玉深知這也是顧客的獵奇心理起了作用,如今看着有錢賺,可這日後就說不準了。而這一百兩銀票里,依着之前的說法,她只有十兩而已。不過為了方便,吳優便先行預付了之後的。
不動聲色地收好銀票,彥玉又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可是路上耽擱了?」
「小的回來這麼晚,當真是事出有因。」連着趕路,丁二已是熱的滿頭大汗,此時跪在地上,汗直往地上滴。
紅霞在一旁看了,便掏出自己的帕子給了他:「且擦擦吧。」
彥玉這才想起他一路應該是辛苦了,便讓他坐着回話,又讓紅霞給他端了杯涼茶。
做慣了跑腿的活,丁二何時受過這般待遇,手上的帕子帶着一股幽香,讓他捨不得擦了自己這滿頭大汗。紅霞只當他是看不上自己這條帕子,便沉了臉,低聲說道:「難不成我這帕子能看出花來?」
丁二謝過彥玉,慌不迭地擦了汗,又喝了茶,舒坦地出了口氣。看白白淨淨的帕子上被自己擦髒,丁二有些過意不去,多看了紅霞一眼,卻是不敢多說,只將自己下午無意中打聽的事說了出來。
原是楊氏醋意大發,有心揭穿自己夫君和林婉月私相授受,便找了大夫來傳話。那大夫本也不肯,收了諸多好處,自然實誠地做起事來。僅一個下午,便把事傳了出去。說是王五郎同表妹舊情復燃,還在自家院中行了不苟之事。
楊氏把林婉月潑了污水,心裏暢快,回到房裏自是做什麼都很順心。白嬤嬤心裏有些發悚,便問了楊氏幾句。楊氏自幼被她帶大,自然對她深信不疑,便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一說了。
白嬤嬤聽完就嚇得跪下身子,直說:「我的姑奶奶,您這可是糊塗了。」
不明所以地瞧了白嬤嬤一眼,楊氏又說:「嬤嬤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姑奶奶,您這可不是把爺當做了無恥之徒?」白嬤嬤本想着自家姑娘聽了自己的勸會有個心眼,不會再犯錯,今兒這錯犯下,卻是大錯特錯了。
楊氏也覺察過來,忙喚了小廝,讓把那大夫追回來。
可怎知那小廝出去一圈,便聽聞了不少關於自家爺的消息,二話不說便拉着大夫回去答話。楊氏一聽這消息已經傳開了,也是白着一張臉不知所措。(未完待續。)
076 置之不理免是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