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弟恭(1 / 1)
此夜,雕窠山燈火通明,大砦殺雞宰羊,並着堂前那頭牛,全砦大飱。
將時間倒流到下午。
此時,張沖帶着陳煥、楊茂、丁盛各部行在山路上,其餘幾屯都留在瞭望周峰大砦,以防不測。
張沖的這些兵將都被他帶出來了,這一路,除了莎莎的走路聲,沒人說話。
前面斥候什的人已經散在了四遭密林里。
這十餘人,是張沖專從泰山民中簡拔的,各個是山中健走,慣用弓弩,張沖專賜軍號「飛軍」。
就在走到雕窠山時,三個飛軍斥候從林中穿來,領頭的正是飛軍什長蒙沮,他是張沖專門收下的山中勇士。
此人剛入軍時,桀驁不馴,講山里人只認拳頭,誰能打敗他,他就當誰的兵,不然就要帶着粟米走。
好傢夥,張沖還是第一次見到想白領他粟米,還不當他兵的。
然後張沖就告訴了他,什麼是沙缽大的拳頭。
然後蒙沮服了,成了張沖手下的飛軍什長。
蒙沮一上來,就說在林里看到一隻輜重隊,估計是雕窠山的。
張沖立馬帶着曲部快步進了林子。
此時果然在山道上看到幾十名丁夫扛着米裱在運糧。
張沖還在那觀察,旁邊的王章看着隊伍里的一人,怎麼看怎麼熟悉。
突然,王章就匍匐到張沖耳邊,點着山下那人說:
「渠魁,這人我認識啊,一年多前,我和小爹去尋老公,就是此人告訴我們老公等人被黑子接去石崮山了。」
哦,王章說道這人,張沖就想起來了,小爹還說過,沒見過這麼貪的,是個妙人。
張衝突然想到一計,他和王章耳語了一下,然後就帶飛軍什下來了。
一回隊,王章就急忙諫道:
「渠魁,仆有一言不得不說,就是渠魁你太愛弄險了。之前幾次都是這樣,是,那會咱們弱,不得不如此。
但現在咱們數百強卒,就是與那張索當面廝鬥,都可戰而勝之,為何渠魁你還要孤身涉險,你想過嗎,要是有不測,咱們這隊伍就散了啊。」
由不得王章火急火燎啊,只因剛才張沖竟然和他說,要混進這輜重隊,進雕窠山查探虛實。
這是何等危險?
眾將弁見王章上火,還在奇怪,就聽張沖笑道:
「大夥,都聚來,我和你說說為何我如此不智。」
「你們打過山戰的,知道這種仰攻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但現在咱們有本錢付這個代價嗎?
我們現在這兩百卒,真要實打實的硬攻硬打,你們信不,不消一個下午就要折一半。
那我們圍而不打,困死他們呢?如果是別的山聚,沒問題,但這張索不是孤軍,他在山下還有張弘的部曲兵。
我們這邊可能剛圍沒多久,那邊就要被張弘斷了後路糧道。到時候,別說困死張索了,我們估計都會餓死在這老山里。
所以,我才要混進去,去查清此賊虛實,然後針對攻堅。至於,你們擔心的危險,其實你們真多慮了。
且不說我等知道我那鄉人底細,他哪敢賣我。而且就是敢賣我,我只一人,也能從這山殺出。」
但張沖說得再多,大夥都搖頭,非要讓他多帶些人。沒奈何,張沖就帶着王章、李武、蒙沮三人一同行動。
這邊張彘背着米裱,跟在雕窠山盜賊的隊伍中,唉聲嘆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想他多機靈的一人,最後倒在了糟妻手上。
一年多前,他收了狗子家三弟的兩匹布一袋鹽,沒想到禍事應在了現在。
開始,他還警惕,只把鹽分裝用了,兩匹布都藏在了家櫃裏,直到這些天才起出,給糟妻添置衣服。
沒想到這婆姨是個好顯擺的,穿着個新衣就走街竄巷,然後被張鐵戶那家狗奴覷見了,以為他發了啥財,就惦記上他了。
當這狗奴當着他面,問東西哪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得說了實話。
說實在的,他倒不是怕這狗奴,畢竟都鄉里人,何必為了這點事弄了不快。
但那狗奴最後還是搶走了他的布,還把他拉來給雕窠山的盜賊背粟,真的是命苦啊。
走了一會,肚子咕咕叫,張彘一急,忙和前頭人說去辦事。
得了准,張彘連忙躲進林里,剛要掀袴,突然就被人拽進了樹後。
張彘一懵,然後一刀就架在了脖子上,他渾身一緊,然後再也控制不住,噴射而出。
張沖等人真的走了運了,咋會碰到這一妙人。
還得是王章,他面不改色,做嚇張彘:
「還認得乃公不?」
張彘正羞得感受那股溫熱,突然聽得這話,忙細瞧,嚇了一跳,慌道:
「好漢,我真不是要賣你們的,我彘子這人一向守口,是我那糟妻多舌,好漢們千萬不要殺我。」
王章幾人相互交換眼色,順着張彘的話,詐道:
「狗奴,你不知道我們厲害,你當賣了我們就能沒事?今個,就要你的命。」說完,做勢就要搠他。
這下子張彘真的是嚇破膽了,他哭訴求饒,只想活命。
張沖見差不多,就抓起他,溫言:
「活命簡單,而且我還要再給你十匹布,只要你幫我們一個忙,帶咱們進雕窠山。」
但這會,張彘卻埋頭不吭聲了。
張沖暗罵,只又補了一句:
「這樣,事成後,我開布庫讓你搬,只要你能搬,搬多少都是你的。」
這話太厲害了,張彘頭一下就支棱起來,他現在買腦子都是那句,能搬多少都是你的。
下面的事就簡單了,張彘找了片溪水,稍微清洗下後,就帶着張沖四人趕到了雕窠山的砦壁。
守棧得認得張彘,見是他就放了行。
至於張沖四人,完全沒有被懷疑,因為今天大郎君來,帶了好多些人,他以為是大郎君那邊的人。
張沖等人這邊剛入砦,還沒好好看,就被一人喊住了。
一個蒼頭跑來,直罵他們奸猾,然後讓他們趕緊將酒水搬進大堂去,張沖幾人不敢拒絕,立馬一人扛着一瓮酒,就入了大堂。
這會雕窠山大堂熱火朝天,眾盜賊骨幹集聚在這,觥籌交錯,不斷有人將酒肉送進。
張沖一進來,就見到了堂頭的張求,他一驚,立馬把頭低下,匿在人群中。
其實張沖多慮了,他現在這身段別說是張求了,就是一年多前他阿爹狗子都認不出。
這會夜幕降臨,此堂正沖山外,天地已一片暗沉無光,只有堂中的十餘支火把燃燒着。
火塘里,牛羊豬還在炙着,不斷有庖子將考好的肉塊分給盜賊們,大夥喝着酒,吃着肉,樂開懷。
坐在堂上的張索邊舉碗邊與下面的弟兄們互喝,而張求坐在他旁邊的案幾邊,笑吟吟得看着這一切。
有人來敬他,他也是淺嘗輒止,好幾個盜賊氣得砸了碗,直罵這個大郎君不爽利。
但張求也不反駁,直說自己不勝酒力。
張索在旁邊,也着看這這一切,心裡冷哼,又重重幹了一碗糟酒。
張沖一直扮做盜賊,不斷被人使喚着添酒拿肉,但張衝心思全在張求這裏,直覺告訴他,張求在這裏,不簡單。
果不然,他很快就看到張求手放在案桌下,對着幾個候着的隨扈比劃了幾次,那幾個隨扈就不作色得退了出去。
張沖覺得不對勁,忙給王章三人使眼色,然後四人就退到了牆柱的陰影里,觀察着這一切。
突然,外面煊沸如湯,眾賊寇疑惑的望着外面,只見數十人拿刀沖了進來,一見到人就砍。
盜賊們慌忙起身,就要拿刀,但刀去哪了?還有,我這身體怎麼這麼墜得慌。
然後就見堂上的盜賊們,紛紛趴在了地上,四肢無力。
全場人都知道了,這酒有問題。
那衝進來的正是張求帶來的部曲,他們在青奴的帶領下,看見人就殺,一路殺到了張求邊上。
張求見局勢盡在掌握,吃了一口案几上已經放冷的牛肉,贊了一聲好手藝。
「為什麼?」
見張索問這話,張求笑了,然後就肆無忌憚得狂笑。
「為什麼?這不都是你要的嗎?弟。你在這山里快活的時候,想過你享受的這一絲一毫都是張家的嗎?你還敢背着我們和徐和勾勾搭搭。
想拿着我張家的基業做你晉升之階,你怕不是發了夢了。」
這會,這張索還鎮定自如,他好像是臨死前要死個明白一樣,還是不斷在問:
「你是怎麼知道我和徐和的事的,我砦里有你的人?也對,有才是正常的,是我問了傻話。」
張求沒管張索在這自顧自答,他又吃了幾口牛肉。別說他幹這事也挺緊張的,一晚上沒咋吃,這會已成定局,趕緊吃點。
張索還在這問:
「你不好奇,我將當年老祖齊王的資財都藏到了哪裏了嗎?你就這樣殺了我,財貨都不想要了?」
聽到這話,張求一驚:
「什麼,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聽到這話,張索站起身來,哈哈大笑:
「我知道的還多着呢!」
說完,就把眼前的案桌一推,就見數十名操大斧的盜賊就從張索身後破壁而出。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