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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清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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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將的營帳就扎在壕溝的側方,當崔器走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隊將板着個臉,旁邊還有一名陌生的軍吏,還對崔器在笑。

    隊將和崔器關係很好,崔器的兄長就是隊將當年的隊將,所以對於崔器很是照顧。

    這一次從大谷關潰退下來的時候,也是隊將拉着崔器撤的,不然以愣頭青的崔器,多半就死在大谷關了。

    但崔器正要對隊將打招呼的時候,卻看見一直溫和的隊將板着臉對他道:

    「小崔,一會旁邊的何軍吏會問你些問題,你要認真回,要想好了再說。」

    隊將在「想好了」三個字上加重了點語氣,不知道崔器是否能明白他的意思。

    而崔器果然懵然點頭,然後看向旁邊的那個何軍吏,問道:

    「何軍吏,有啥要問咱的?」

    何軍吏是一個老道的政工軍吏,他溫和的對崔器道:

    「不要緊張,就是例行問幾個問題。」

    崔器拘謹地點了點頭,雙手貼在胯邊,等候發問。

    何軍吏先是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姓崔,與清河崔氏是什麼關係?」

    崔器老實回道:

    「咱這一家是崔氏的旁支,據說六代以前和主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到了我們這一代,幾乎沒什麼關係了。」

    何軍吏點了點頭,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四月十八日夜,也就是大谷關陷落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崔器心中一緊,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的隊將,見隊將面無表情,他又小心回道:

    「當時我們隊正在營中休息,忽然就聽到外面說關破了,隊將就帶我們出營,然後在和袁軍的戰鬥中,我們被擊潰,是隊將帶着咱們逃了出來。」

    崔器看隊將的臉色漲紅,忙又補了一句:

    「要不是隊將當機立斷撤退,咱們隊一半人就要折在關內。隊將救了我們二十六人的性命。」

    但誰知道何軍吏聽到這個話的時候,猛然一拍案幾,訓斥道:

    「少說和事實無關的,你可知無軍令撤退是何罪?」

    崔器一嚇,他忙搖頭:

    「這不能冤枉了隊將,當時是曲將讓咱們隊撤下來的,說大勢已去,讓我們儘快撤走,留有餘身。」

    何軍吏皺着眉,反問道:

    「你說的曲將是叫房籍?你可知房籍因為牽連叛徒岸已經被拿下了,你還提他?」

    崔器一愣,張着嘴再不敢多話了。

    他想不通,房曲將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是叛徒呢?是不是哪裏搞錯了。

    何軍吏並不理會崔器的疑惑,而是繼續問道:

    「我聽伱隊將說,你兄與房曲將是莫逆,你兄有沒有和你說過他房籍是清河房氏的嫡子?」

    這一點崔器是真的不知道。

    之後,何軍吏又問了幾遍崔器,有問崔器自己情況的,比如和崔氏的關係,也有問他兄長情況的,如是怎麼和房籍認識的,也有問如何看後面的戰事,心氣如何。

    崔器知道的都講得很認真,不知道的也不亂說。

    終於何軍吏問完話後,就對崔器的隊將說道:

    「張隊將,我這邊問完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原來隊將姓張,怪不得何軍吏對他這麼客氣。

    張隊將木着臉點了點頭,然後對崔器道:

    「小崔,問你的你照實回答了就行。現在我們昭義軍確實比較困難,咱們軍主也不在,軍中還出了兩個叛徒,所以友軍對我們有些看法也是正常的。但不能因為別人怎麼看,我們自己就亂了,就忘記要幹什麼。咱們昭義軍這一次,既要雪恥也要復仇。所以你回去後,和弟兄們多說說,磨鍊技藝,有待日後。」

    崔器認認真真點了頭,然後向何軍吏與張隊將行了禮,然後退了下去。

    張隊將在崔器退下去後,才木着臉對何軍吏說道:

    「我就和你說了,老房沒有問題,他是軍中的老人,自鄴城之戰就入軍了,比你我資歷都深,絕不可能是叛徒。」

    何軍吏冷哼了一聲,隨後嘲諷道:

    「你以為,我以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不是。老張,我知道你有背景,但這事你最好別摻和,你以為這一次清查昭義軍的潛伏間細是我們宣教司的命令?告訴你吧,這是行營的意思,王上對於昭義軍的事很不滿。」

    張隊將不說話了,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道:

    「我相信王上的意思絕不是你們做的這些。哪有不論是非,先將軍中豪勢子弟給收監的?能在軍中那麼久,哪個不是在戰場上經受過考驗?不能這樣污衊人,讓老人們寒心。」

    何軍吏沉默了一會,隨後認真道:

    「我們做事的和你們看事的不一樣。你們怕的是冤枉了好人,我們怕的是漏過一個壞人。但哪有那麼剛剛好的?矯枉必先過正,這就是這次行動的態度。擴大化沒有任何問題,只要我們審查仔細,自然不會冤枉了好人。不然你以為剛剛那崔器能這麼安然退下去?」

    這一下,張隊將沉默了,只說了句:

    「咱們昭義軍就這點骨血了,都是死裏逃生的,後面戰事中咱們昭義軍已經被胡母將軍放到了第一線,到底誰是英雄誰是叛徒,到了戰場上自然見分曉,你們又着什麼急呢!」

    何軍吏笑了,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們做你們的,我們干我們的,大家都有要交代的。」

    昭義軍的士氣確實出現了問題,隨着不斷有袍澤被渤海軍的宣教帶走,軍中人心惶惶。

    昭義軍所在的清河地區在冀州數郡中是比較特殊的。

    首先清河國的豪勢數量是比較多的,除了本地的清河王系外,有名的還有崔姓、房姓、孫姓、傅姓等四姓,所以不可避免的是,以清河子弟為核心的昭義軍自然就有大量四姓旁系子弟的存在。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更重要的是當年反泰山軍的大本營就是以清河國相劉虞為核心的,之後其人更是帶着清河文武豪勢齊齊南下青州。

    所以清河豪勢們的實力和影響力並沒有在戰爭中受到重創,反而利用過往的恩情人脈,一直在清河地區保有影響力。

    這一次被袁軍拉攏的兩個副營將就是出自孫家和房家,兩人本只是旁系,但奈何南方利用宗族的這層關係,直接找到了他們,並厚以許諾。

    泰山軍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所以對於孫、房兩個副營將自然沒什麼過多的優待,所以在條件上和袁紹許諾的一比,自然天差地別。

    於是,兩邊勾連許久終於在大谷關弄出這樣的大事來。

    所以站在胡母丘的角度,他自然要清查昭義軍的豪勢旁系子弟,而且他本人就是出自豪族,為了避嫌更是不敢有任何手軟。

    但昭義軍感受到的卻是他們的忠誠和生命都在受到威脅。很多豪勢的子弟因為一直不見軍中放人,心中驚疑中,一時沒想開就做了逃兵。

    他們本來就處在和袁軍對峙的第一線,所以一跑,直接就往袁軍陣地跑去。

    而他們的叛徒更加坐實了胡母丘的懷疑,於是對昭義軍的清查就更加嚴厲了。

    本來胡母丘將昭義軍放在第一線還是支持軍備的,但因為屢次發生的叛逃事件,使得他斷絕了補給。

    原先在大谷關一地的昭義軍人數有兩千人,之後逃到谷口的大概在千人左右,正好整編為一個校尉營。

    但因為潰退,他們大量的軍資、補給都散落了,一開始胡母丘的渤海軍抵達時,還是給他們補充了甲械和糧秣的,但後面出了那些事後,就再無補充。

    於是,本該是統一杏黃軍衣的昭義軍卻像一支衣衫襤褸的難民軍,甲械也異常簡陋,以這樣的裝備去打頭陣,可見胡母丘是如何對待昭義軍的。

    但即便形勢如此惡劣,但大部分的昭義軍,如崔器這些人,都依舊以堅定的意志去準備戰鬥,這在很大程度歸功於他們的校尉,郭璞。

    郭璞是當年巨鹿太守郭典的從弟,本是河北悍將。

    之後在與泰山軍在邯鄲大戰中,主動投降泰山軍,成了泰山軍的一員。

    郭璞這人今年已經有四十六了,在泰山軍的將吏群體中是妥妥的老將了,但他的經歷卻並不簡單,他也不是靠着和族兄郭典的關係才走到這一步的。

    郭璞此前就是在北疆服役,先後參與過六次深入草原的行動,斬獲過十六顆人頭。但因為郭璞這人特別愛博戲、酗酒,還常將婦人留於軍中,所以常常被主將厭惡,一直在北疆軍團的低階吏士打轉。

    直到後面郭璞被調動,參與對內郡的平叛,之後平步青雲,一直做到了校尉一職。

    他在邯鄲之戰中被俘,但在泰山軍中做得很好,此前也一直輔助朱靈組建昭義軍,有着豐富軍事經驗的郭璞很是受軍中吏士們擁護。

    所以在後方接納昭義軍殘軍後,郭璞就一直努力恢復昭義軍的實力,但奈何胡母丘的偏見已深,在軍中沒有什麼話語權的郭璞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他努力和還在伊闕關一帶駐紮的朱靈取得聯繫,試圖讓朱靈寫信給王上,讓王上注意到如今昭義軍的困難。

    但這些書信都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如是,郭璞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可大戰什麼時候才來臨呢?

    在昭義軍的對面,袁紹內部又有了不同的意見。雖然已經沒有人懷疑要和泰山軍硬碰一場,但袁紹的幕僚們卻對如何打有着截然對立的觀點。

    以辛評、辛韜、程昱、毛玠、涼茂、婁圭等人的意思是,打一場防禦戰。

    他們的意思是,在大谷關這裏和泰山軍決戰是非常不利的,因為這是硬打硬,本就處在劣勢的己方,會在漫長的對攻中丟掉最後一絲希望,這在崤函之戰就驗證了。

    而且隨着各方軍力逐步匯集,原先只有六萬不到袁軍,如今有了十萬左右的軍吏,如此多的人力將使得防禦更加厚實。

    這些幕僚們的意思是,將交戰之地放在潁川,大軍在潁川的長社一帶集結,建立壁壘工事。

    而如果泰山軍追擊而來,他們在正面防守,然後在側後方的嵩山余脈中伏擊泰山軍的補給線,這樣耗下去,泰山軍必定撤軍。

    袁紹聽了這個建議的時候也考慮了一番。

    從軍事的角度來說,這無疑是有吸引的,因為它非常穩健。這就好比兩個人在角力,如果一直硬頂必然是弱的那一方輸,而如果這個時候稍微撤一下,留出空間,將難行的大谷道留給泰山軍,那麼這裏就會成為他們的弱點。

    但在政治上,袁紹卻對這個非常不安。因為要行這樣的方略,必然是要將泰山軍放入豫州的,尤其是潁川郡更是首當其衝。

    而作為自己麾下文吏集團的核心,潁川士勢必不能容忍這一點。

    而且袁紹也對提這個建議的這些人有些不信任。

    這倒不是他不信任辛氏兄弟,他倒是認為這兩人是純粹從軍事角度考慮這個問題的,但他不信任程昱、毛玠、涼茂、婁圭四人。

    程昱、毛玠、涼茂都是陳留張邈的人,這一次聯合作戰,這些人就進入袁紹的幕府,一方面參贊軍宜,一方面負責和陳留的張邈軍聯絡。

    而婁圭呢?又是袁術的人。

    這些人不約而同認同這個觀點,必然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觀點好,而是更能符合他們的利益。

    而另一派的觀點是棗祗、邯鄲商、郭誕、郭援、褚尤等人。這些人皆是潁川士,他們提出的觀點是主動進攻,而且是立即發動。

    這個方案就是,趁着泰山軍還沒將部隊全部集結在谷口,就先行吃掉谷口的數千泰山軍。

    這在士氣上有個巨大的好處,那就是先通過一兩場小的勝利提振聯盟的士氣,讓麾下眾軍和盟友們明白泰山軍也沒有那麼可怕。

    潁川士們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袁紹也同樣在思考。

    他也承認這些人說的對,那就是先獲得一兩場勝利對於整個戰事是非常重要的,但他同樣也明白潁川士們提這個建議,肯定是想將戰火遠離潁川。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些人提出的建議未必就是最好的,但肯定是最符合他們利益的。

    袁紹兩相比較不能定,忽然見到許攸一直不說話,忙問:

    「子遠,你怎麼看?」

    許攸緩緩答道:

    「主公何不將兩策合併?先吞了面前的數千泰山軍,如這個時候敵軍主力趕來,我們再行南下,撤至潁川一帶,以守代攻。」

    袁紹一想,妙啊。

    於是,大手一拍,就按這個辦。

    但他沒有注意到,一直喝着酒的郭嘉卻緊皺眉頭。

    最後其人到底還是沒說一句,繼續喝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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