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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十一章 雲涌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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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是搖頭,紇石烈子仁這招更是狠辣。江湖上自稱會法術的招搖撞騙之徒不乏其人,尋常百姓或許莫辨真假,燕長安等人走南闖北,豈能不知其中究竟。道法之事,只聞其名,不見其實,偶爾聽聞一些,也儘是歪門邪道的障眼之法。

    柴霏雪道:「是啊,你們道教整日說什麼五雷正法,可有真本事了。」

    宋道安道:「我師弟答,志心皈命禮,無上經寶,當願眾生,深明經藏,神通莫測。我教修心修神,並不以神通為傲。神通神通,需陽神沖舉,非大智慧不可駕馭。小道修行尚淺,不足此任,還請將軍換個題目吧。」

    李承翰笑道:「你這師弟倒是聰明。」

    宋道安道:「紇石烈子仁聽師弟如此說,便道,你既學藝不精,不在山上好好待着,出來作甚?我師弟答,心性內丹為真功,濟世度人為真行,正是修為不足,是以下山歷練。」

    諸葛飛卿微微頷首。

    一旁鞠志圓道:「尹師兄幼時便聰慧過人,讀書日記千餘言,有過目不忘之能。十四歲便拜馬師伯(馬鈺)為師,棄家入道。其家人不肯,千方百計抓其迴轉。師兄一心向道,再三逃家,其父始從之。馬師伯已登仙而去,家師感其赤忱,便收他為徒,賜名志平。師兄還曾問《易》於郝師叔,受籙法於王師叔,進展神速,一日千里。」

    柴霏雪搖頭,對宋道安道:「你這師弟再天資卓越,可練就神通了?」宋源寶之事,叫她怒極,如今是看誰都是一肚子火氣,要嗆聲兩句。

    宋道安微微一笑,並不與她爭辯,續道:「見紇石烈子仁追問不改,尹師弟便道,既然將軍一定要看,小道有箭矢不近之術,願為將軍演之。」

    燕長安道:「令師弟武功比你好些?」

    宋道安搖頭道:「尹師弟一心求道,除卻內煉些內功,旁的都是不碰的。」

    呂鑫道:「那他有些托大了,這箭矢可不是如此好躲的。」

    宋道安道:「諸位聽我言,那紇石烈子仁將信將疑,也道我師弟有武功在身,言道,需在二十步之內發矢。他親自張弓搭箭,一箭射中我師弟肩膀。」

    柳傳雲奇道:「射中了?」

    宋道安道:「師弟自有打算,道,將軍未中,可要再試。紇石烈子仁大笑,說若不是本將軍心軟,這一箭中你心窩,已經送了你的性命,抓緊下去醫治去吧。尹師弟被箭貫穿,直接撲倒在地,肩窩對穿,血流如注,卻是神色不變,掙紮起身,道,將軍要看神通,小道修道尚淺,只能以陽神避之。大道如天,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道法自然,萬物有好生之德。」

    宋道安言語平靜,眾人卻漸肅然起敬。諸葛飛卿嘆道:「原來令師弟是要效仿佛陀割肉餵鷹之典故。」

    柴霏雪忽然起身,對宋道安深施一禮,道:「令師弟悲天憫人,我輩楷模,適才小女言語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宋道安欠身還禮,道:「不妨不妨,尹師弟肝膽勝我十倍,我這個做師兄的也是汗顏。」

    魯長庚道:「那紇石烈子仁可鬆口了?」

    宋道安道:「他自是明白我師弟勸誡之意,卻是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這陽神你避得幾箭。隨即他又射三箭,將尹師弟四肢盡數射穿。他箭法高超,都尋肉厚之處。雖未傷筋骨,也是不輕。尹師弟兩腿被射,已不能站立,微笑請我相扶。那一刻貧道為師弟大愛所感,只覺風輕雲淡,心境豁然,上前扶起師弟,與他並肩而立。對那紇石烈子仁道,我師兄弟皆修陽神,請將軍一併射之。」

    燕長安贊道:「兩位道長不負全真之名,當真可欽可佩。」

    宋道安道:「不敢不敢,那紇石烈子仁見我等意志堅定,方才放下弓箭。他倒也說話算數,當下叫人放了剩餘的宋兵。尹師弟受傷不輕,我恐他有失,急急尋人將他送回北面醫治。」

    燕長安道:「日後若能遇到你這位師弟,燕某定要與他痛飲幾杯,他能喝酒不能?」

    宋道安難道笑道:「尹師弟也擅飲,只是定不是燕大俠對手。」

    眾人難得輕鬆一刻,顧敬亭又問道:「眼下這金兵?」

    宋道安正色道:「紇石烈子仁處置降卒,八萬大軍卻是一步不停,眼下前鋒怕已將兵臨城下。」起身道:「說來慚愧,吾等觀中還有不少師祖遺物,善本典籍,恐毀於一旦,貧道要率此間同門遷至北邊避難。大金與大宋的過關文書,一應俱全。眼下揚州城岌岌可危,諸位雖是神武,畢竟非衝鋒陷陣之軍。若是要離此地,就與貧道等一起可好。」

    眾人這才明白,宋道安此來,倒非僅是道謝,還有請諸人一起避難之意。燕長安道:「多謝厚愛,我等還有事務在身。時事非常,也不敢久留,諸位道長速速出城去吧。」


    宋道安和鞠志圓也不堅持,彼此拱手而別。

    送走全真道士,眾人聚在一起說話。沈放精神萎靡,卻也過來相談,花輕語卻還沉睡不醒。

    槐古道院之中,花輕語帶來驚天噩耗。

    嵩山之會已畢,花輕語雖是不情不願,卻被母親、小姨一行人抓牢了要帶她回百花谷。一直行到江陵府,才陡然聽到消息,衡山派驚變,蕭平安謀逆。她自是驚訝,又想念沈放,當即偷偷迴轉。

    等她一路尋到揚州附近,時日已晚。路上卻正遇到宋源寶,兩人見面,自是高興,問宋源寶蕭平安之事,卻也是不得要領。而且再見面,宋源寶提心弔膽,似藏着什麼事不肯說。

    隨即便遇到一個怪人,問宋源寶索要什麼東西。平日慣於耍心眼,見風使舵的宋源寶卻是一改玩鬧模樣,堅決不給。兩人聯手,也不是那人一合之敵。那人更無前輩高手風範,竟要對兩人下毒手。

    危難之際,宋源寶將木牌塞給花輕語,將她推落水中。

    花輕語眼睜睜看着宋源寶抱住那人大腿,被那人一掌一掌打在頭頂,自死卻也不肯放開。

    花輕語悲痛欲絕,幾番痛苦悲泣才說清此事。沈放心中又驚又痛,花輕語所說那怪人,正是禪窟寺騙自己去同昇質庫之人。

    蕭平安聽說,整個人更如五雷轟頂。他一出衡山派,便遇到宋源寶。就便與沈放結義,論情義也不及與宋源寶親厚。他與沈放未與宋源寶結拜,卻都是把他當做了親弟弟。

    如今,這個機敏過人,活潑好動,調皮貪財,卻又俠肝義膽的親弟弟死了。

    唯獨哥舒天不以為然,見金牌也有了下落,卻是哈哈大笑,邀燕長安明日晚間,城中廣濟橋頭,以武論輸贏,來爭這一牌一書。

    燕長安也是驚訝,當即答允。眼下眾人相商,便是議論晚間如何對付這場比斗。

    李承翰道:「那哥舒天約在晚間,乃是知道不是燕大哥對手,要尋人助拳,咱們不能大意,也須得尋些臂助。」

    魯長庚道:「不知他能尋到些什麼人?」

    呂鑫道:「那惡徒哪有朋友,而且咱們眼下該當即就去尋龍雁飛。」

    柳傳雲道:「不錯,既是他將詔書給到放兒,此事自要站在我們這一邊。」

    顧敬亭微微搖頭,道:「不能如此武斷,龍雁飛行事捉摸不透,嵩山之會,他與崑崙明顯早有密謀,卻是臨陣變卦,誰也未曾想到。」

    李承翰道:「不錯,玄天宗不是正路,這龍雁飛也不像好人。他若真有意助力抗金,為何還要借應聲蟲之手。」對柴霏雪道:「柴姑娘,你久居燕京,可熟悉此人?」

    柴霏雪微微搖頭,道:「確如顧先生所言,龍教主行事厲害,運籌帷幄,手段無窮,但真正明白他的人,真的沒有幾個。」略一猶豫,道:「他一年之中,總會來我家中幾次,這些年越來越少,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爹爹說些什麼。」

    顧敬亭略顯驚奇,道:「他經常拜會令尊?」

    柴霏雪道:「我也不知,家父在燕京頗有人脈,或許他們談的都是此類事吧。」

    諸葛飛卿道:「龍雁飛確不可信,可是哥舒天如此相約,我猜十有八九,他要拉崑崙派入局。」

    李承翰道:「姜子君灌頂境,又是向着金人,他們兩個聯手,燕大哥也難應付。」

    沈放插口道:「墨非桐前輩當敵得住姜子君。」

    顧敬亭仍是搖頭,道:「莫只看他先前維護於你,墨家行事,有他一套規矩,要他出手,也有顧慮,更何況還有一個處處和他針鋒相對的公孫十三。」

    諸葛飛卿道:「丐幫乃是強援,鐵掌幫應也會相助,只是沒有灌頂境的高手。」

    魯長庚道:「魔教還有一個半步灌頂熊婆婆,若是一場場的比,咱們劣勢更大。」

    呂鑫道:「那猿公還未露面,也不知如今修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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