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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質庫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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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羅這帽子戲法!趕緊回歐洲吧!

    尹巢關道:「願賭服輸,坐下說吧。我是有所聞,只怕你不愛聽。聽說這蕭平安如今可慘的很,衡山派、天台劍派、點蒼派、鐵血門、少林派,都以他為敵,追的他如喪家之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後聽說是落到了三缺手裏,砍斷了他一隻手,打斷了他一條腿,然後拿根狗鏈子拴着,聽說正四處遊街呢。」

    沈放只覺腦袋裏嗡的一聲,忽然站起,頭在船艙頂重重碰了一記,怒聲道:「胡說,你胡說!」

    酆宗衡嘆了口氣道:「小友你莫要心急,我等道聽途說,確也做不得數。」

    沈放道:「他如今哪裏?」

    酆宗衡道:「先前據說就在這對岸鍾離縣,禪窟寺左近,具體哪裏卻不知道了。」

    沈放又道:「什麼時候的事?」

    酆宗衡道:「這個倒不清楚,有個四五天了吧。」

    沈放痴痴站了一陣,忽然衝到後梢,操起木櫓,用力將船劃向岸邊。

    他心急之下,又不懂操木櫓之法。上手兩下,船便開始在河心打轉。

    馮八千過來,接過木櫓,道:「小兄弟稍安勿躁,急也無用。」嘩嘩兩下,已經撥正船頭,船舷水響,船如毫無阻礙,筆直向前滑去。

    沈放就站在後梢,看四周河面如墨,天空如漆,不見星月,對岸朦朧灰影,心中一陣一陣心酸難過。

    不一刻船隻靠岸,沈放搶上岸去。也不與眾人招呼,下船便行。

    虞子墨見眾人無意下船,盛千帆道:「我等要去之處,還在下游。見小弟心急,這才靠岸。」

    虞子墨點點頭,拱手為別。上岸邁開步子,不一會追上沈放。

    兩人並肩而行,過了片刻。虞子墨忽然正色道:「小友先前有言,我有意以你為質,要挾燕長安。實不相瞞,我確是生出此意。但小友你是明白人,論國力,金不如宋。論軍爭,宋遠不如金。此戰宋人必敗!而大金也無意侵吞宋土。此戰速絕好於拖延,若是節外生枝,受苦的還是大宋百姓。史嘲風跟林離方,皆是冥頑不靈之徒。你大叔燕長安英雄俠義,又何必蹚這個渾水。你若肯答應勸他,我這就放你離開。」

    沈放道:「兩國相爭,各有進退,此時言及勝負,只怕為時尚早。」

    虞子墨道:「小友聰明人,又何必強詞奪理。淮河乃是重地,兩國分界之所,戒備本該森嚴。可你眼下看看,可見一個赤佬?」

    宋元時,「赤老(佬)」乃是對軍卒的賤稱。宋江休復《江鄰幾雜誌》:「都下鄙俗,目軍人為赤老。」此語由來,一是因宋軍當兵,要入尺籍(書寫軍令、軍功等的簿籍),故稱作「尺佬」。二是因為宋為火德,太祖初軍衣為褐,建炎年後,全部改為紅衣。

    沈放記掛義兄安危,心亂如麻,並不願與他爭執,點頭道:「好,我自會將你話帶到。」

    虞子墨道:「你也莫要着急,我瞧那蕭平安也並非短命之像。」

    沈放道:「定是如此。」

    虞子墨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再同行一段。你也莫要衝動,三缺武功高強,你不是他對手。」

    沈放冷冷道:「有時候殺人不一定靠武功。」

    虞子墨微微一怔,本想引沈放來求自己,誰知沈放竟是如此一句。有那麼片刻,沈放身上似是真的有凌厲殺氣溢出,叫他也是一驚。

    沈放相貌更多像母親梅盈雪,又愛與父親一樣儒生打扮,看着更像個文弱書生,不似江湖人物。自出江湖,歷經磨難,更是磨平了稜角,越發顯得深沉穩重,氣質謙和。虞子墨所見,便是如此一個沈放。但他卻不知,這個少年,曾經浴血與人死斗,曾經因為酗酒幾乎淪為廢人,曾經毅然吞下兩顆「絕路」,無論面對什麼艱難險惡,絕不低頭。

    有那麼瞬間,虞子墨竟是腦海里浮過一個念頭,三缺,你怕是惹錯人了啊。乾咳一聲,道:「咱們眼下就去那禪窟寺。」

    沈放搖頭,道:「事發已經多日。此地又無人煙,他若是想羞辱我大哥,定是往人多的地方去。」眉頭緊鎖,咬了咬下唇,隨即道:「我要去揚州。」

    虞子墨微微一怔,道:「小友莫要心急,去禪窟寺看看,或許還有僧人,也好問個明白。」

    沈放道:「這禪窟寺也是同道中人?」

    虞子墨道:「這個倒未聽聞。但咱們仔細些總沒錯。」微微一頓,道:「酆長老言道,這禪窟寺在鍾離東南,恰也是順路,若是追蹤,也須從頭探起。」

    沈放點頭道:「好,便依先生。」

    兩人一路向東南而去,天明已到鳳陽山。兩人運氣比蕭平安和朱之蕃要好許多,山下遇到一個流浪的乞兒,問了禪窟寺所在。繞到東山,直奔山門。

    太陽躍上林梢,禪窟寺已經在望。


    寺門仍然緊閉,兩人一般越牆而入。寺院之中,靜悄悄毫無變化。兩人四處查探一番,虞子墨皺眉道:「原來這寺這般小,如何是個空寺?」

    沈放嗯了一聲,心中卻道,此地如此偏僻,蕭大哥為何會來這裏?

    兩人進到大雄寶殿,見地上有個蒲團。虞子墨先是雙手合十,對中間佛像一揖,才道:「莫非這寺中還有人?」

    沈放卻是走到佛台之前,看了一眼,伸手一抹,道:「這麼多灰,看來許久無人打掃。」

    虞子墨道:「是。」

    沈放道:「我四下看看。」

    虞子墨道:「小友自便。」

    見沈放出門,虞子墨面色忽變,上前一步,看佛台上有擦過的痕跡,乃是沈放適才拂過,只是痕跡略顯太大了一些,乃是整隻手掌擦過。心中狐疑,常人查看浮灰,豈會擦去這麼大一片。但左看右看,卻不覺有何古怪。

    案台上若是有字,他這隨手一擦,總會還有痕跡。但看那灰塵,只是尋常。

    看了片刻,皺眉出了大殿,一間一間看過去。

    他看的細緻,半個多時辰才到後殿。探查一番,卻是一無所獲,也不見沈放回來。想了一想,自後門出來,順着山路,走不多遠,果然一片塔林,沈放就在塔林之中。

    那塔林不大,但也有二十餘座。高低錯落,掩映松柏之中。

    正規寺院有往生堂和延生堂,往生為死者超度,立黃牌,延生為生者祈福,立紅牌。我佛慈悲,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但這往生堂和延生堂只對外。僧人死後,多是火化,骨灰再葬在寺廟附近,稱作荼毗,又作送往生。若是寺中的有道高僧,則埋入塔林。塔的高低、大小、層數,自是根據僧人功德而定。塔最高七層,高不過五丈,四角、六角、八角形狀各異。

    虞子墨走近,道:「小友可有發現?」

    沈放道:「先生可有所得?」

    虞子墨道:「方才沒有,眼下倒是有了。」忽然一笑,道:「好朋友,還不現身麼。」身形拔起,空中一個轉折,直朝一座佛塔之後撲去。

    幾乎同時,那佛塔之後,閃出一道黃影,快如閃電,朝一旁林中竄去。

    這人快,虞子墨卻是更快。空中鷹隼一般落下,正擋在那人面前。隨即卻是咦了一聲。

    那逃走之人身材矮小,裹着一件土黃僧衣,一張臉上溝壑縱橫,滿是皺紋,大眼塌鼻,大嘴前凸,分明是只穿着人衣的老猿。

    虞子墨一驚,隨即面上忽露喜色。

    老猿見去路被阻,忽地齜牙,威脅之後,卻是拔腿又跑。

    虞子墨豈能容它逃脫,一伸手已經搭上老猿肩膀。

    老猿揮爪就撓,快如閃電,兼有法度,竟是一招「霸王卸甲」。

    虞子墨笑道:「有趣有趣。」運指如風,已在那老猿兩邊肩井各點一記。

    老猿與人迥異,身上便是有穴道,也不會與人相同。但虞子墨這兩指顯是力道奇大。那老猿「嗬嗬」兩聲,原地蹦了幾下,顯是痛的厲害。

    沈放也覺驚奇,這老猿樣子古怪不說,行動更是與人無異。被虞子墨點了兩指,面上又是疼痛,又是害怕,表情也是豐富。但看方才老猿動作,當真是快似流星,若是自己,多半是攔截不到。

    那老猿通靈,知道不敵,竟是縮到一座佛塔之下,雙手合十,做出討饒之意。

    虞子墨笑道:「你這老猴子,倒是聰明。」

    沈放道:「先生好厲害的手段。」

    虞子墨搖頭道:「可惜終究是個猴子,不會說話。」

    沈放道:「誰說不會,方才我還奇怪,此際倒是明白了一些。」

    虞子墨道:「哦,小友發現了什麼?」

    沈放一指那老猿所靠佛塔,道:「怪異就在此處。」

    虞子墨見那塔不過四層,兩丈來高,呈六角之形,乃是一座極為常見的密檐式塔。塔身斑駁,年代也是久遠。看了一陣,忽然恍然大悟,道:「這塔身新刻之字?」

    沈放道:「不錯,此乃海會塔。塔林乃是安葬寺廟歷代高僧之所,這塔下便是地宮。尋常塔林,一塔一人。但也有極少的例外,將本寺的僧人,一併合葬一處。這便是海會塔,喻大海能廣收眾流。這塔身之上,新增了八個名字,刻痕尤新,顯是死了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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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望月78作品:  劍塵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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