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風暴 五(1 / 1)
所謂的料事如神無非都是根據目前正在發生的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再結合各方面的因素細節通過推導對未來作出的預判。
陳安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相較於各國智庫的頂尖人才,哪怕陳安在他們面前都稱得上小巫見大巫,雖說如此,可不代表對方便能輕易愚弄自己。
既然陳安都看得出過國際俱樂部的慘案是背後有人栽贓陷害,難道九處與鷹國看不出來嗎?不,其實彼此都在揣着明白裝糊塗,甚至是暗中順水推舟藉機作為發難的理由。
有人會問,九處不是一直站在陳安一方的嗎?
實際上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九處站台陳安更多是出於安撫以及某種僥倖能招攬的心理,何況真正掌握九處話語權的並非姜愁等人,說得難聽點,姜愁只是擺在明面上的代言人,在對待陳安的問題上他連參與決策的資格都沒有。
隨着陳安愈發不受控制且招攬無望的情況下,九處態度的轉變都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國際俱樂部的慘案發生後,他們不知道是否與鷹國方面一拍即合,共同認為這個世界不該出現嚴重影響平衡,時時懸掛在他們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否則未來誰都可能會成為這柄劍的受害者。
他們當然知道正面硬撼陳安實屬不理智的最下策行為,但經過對他的仔細研究發現,本質上他是一個遵守規矩秩序的人,倘若對付他的話必然需要因勢利導對症下藥!
除非——
他會違背自己堅守的原則底線。
如此一來,他們所有的算計都會落空。
這是一場豪賭。
他們把全世界人們的命運都拿出當作了籌碼逼迫陳安束手就擒,倘若他選擇負隅頑抗堅決不從,那麼他承擔得了世界因他生靈塗炭的後果嗎?單單是這點便打破了他當初承諾不會幹涉這個世界的原則。
當陳安直接將話挑明後,所有人似乎都早有所料般神色如常,哪怕是蘇盈袖都不例外,她耷拉着腦袋站在角落,始終都不敢抬頭正視陳安,其實除開陳安之外,她算得上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儘管姜愁沒有直接明言,可話里的潛在意思已經非常清楚。
所以早上來見陳安的時候,她的態度都變得寡言少語,不再像往常熟絡熱情。起初連陳安都以為她是心理壓力過大影響了精神情緒的狀態。
同時在陳安與安德魯充滿火藥味的交談過程中,姜愁和周白熊都彷如置身事外的看客,沒有絲毫緩和氣氛,調解勸說的意思。
種種跡象都已經表明,九處與鷹國方面在暗地裏達成了協議徹底拋棄了陳安。
偏偏陳安知道又如何?對方站在法律兼道德的制高點名正言順的予以制裁,在無法自證清白理屈詞窮的情況下,除非他蠻不講理的當場掀桌子鬧翻收場,否則即便是他都無可指摘。
問題是陳安會掀桌子嗎?
鷹國領隊的安德魯是一個心理素質非常強悍的人,他當然知道自己面對的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倘若陳安想要殺死他們恐怕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在剛才興師問罪的過程中,他卻絲毫沒有畏懼,並且以強硬的姿態一度讓對方顧左右而言他。
雖然安德魯嘴上大肆叫囂着戰爭,但誰都不清楚這是否心理戰術,唯獨安德魯清楚,他的確沒有在嚇唬陳安,只是超級大國間的戰爭並沒有外人想像中的簡單,尤其是達成默契的兩個超級大國一旦發生戰爭,受害者往往都是超級大國的附庸小國。
不懼戰爭,自然有底氣叫囂戰爭。
這個世界容不下陳安,正如一款射擊遊戲裏玩家們不會喜歡一個開着自瞄透視的外掛玩家,而陳安在這個世界便類似於外掛玩家,儘管他承諾不會使用外掛參與遊戲,問題是其他玩家會相信嗎?假如外掛玩家是自己的隊友,臉厚心黑的人或許不會多說什麼,可外掛玩家堅決不組隊,結果無疑會導致全體玩家們的排斥。
其實陳安很早便意識到這點,尤其是在他暴露自己的力量之後,他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他未曾想過這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陳平,其實……」
這時候,角落處始終沉默不語的蘇盈袖突然忍不出開口打破了僵局。
「蘇盈袖!閉嘴!」
誰料她的話沒有說完,不遠處的姜愁頓時厲聲呵斥,眼神不動聲色地掃過陳安。
陳安搖搖頭輕笑出聲,因為他明白了蘇盈袖與姜愁想要表達的意思。
若想擺脫眼前的困局,只要他肯誠心投向九處,九處便能不惜推翻與鷹國的協議全力為他庇護。
然而陳安卻拒絕了。
「現在,請給我們一個確切的答覆吧。」
安德魯心中冷笑,這點小動作可瞞不過他,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橫生枝節,他決定進一步逼迫陳安作出抉擇。
「你們,真的想要戰爭嗎?」
陳安沉默良久道。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臉色一變屏住了呼吸。
「我要提醒你們,一旦你們選擇戰爭……」
說着,陳安緩步向前走去,攔在他面前的鷹國代表團紛紛讓開了道路。
「我會讓你們的世界重新回到文明萌芽的狀態。」
陳安走了,現場卻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他。
「很遺憾,我們的威脅似乎失敗了。」
不知過了多久,率先從震悚中回過神來的姜愁聲音苦澀道。
「他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鷹國代表團里有人聲音顫抖道。
「他的意思是,他有能力讓我們的文明重新回到石器時代。」眼皮直跳的安德魯咬牙道。「他這是在反過來威脅我們!」
「難道,他真打算違背自己制定的原則嗎?」隊伍中人冷吸口氣道。
「我們就這樣放過他了?」一個女人極其不甘心道。「不,他一定是在虛張聲勢!他同樣在賭我們不敢挑起戰爭!」
「放心吧,克麗絲,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安德魯重新恢復強大的自信冷哼道。「他一定不會知道,他在這個世上早已沒有了容身之處。」
「安德魯,你們是否知道了什麼?」聞聽到這句話的姜愁立刻蹙眉質問道。
「不用我說,很快你們便會知道了。」
安德魯意味深長道。
「我們走!」
待鷹國代表團全部離開後,涼亭處徒留下姜愁,周白熊與蘇盈袖三個人。
「這樣真的好嗎?」
周白熊掏出一根煙點上,由始至終,他都保持着沉默,事實上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來這裏,可迫於上面的命令,他還是身不由己的來了。
時隔多月見到陳平,物是人非下他的心情無疑是五味雜陳,尤其是這回他們背叛了他。
「我能有什麼辦法?」姜愁無奈望天道。「我曾多次建議上面切不可與陳平為敵,一定要與他打好關係,但到頭來卻根本沒有人放在心上……如今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已經可以確定無法收場挽回了。」
「上面是捏准了陳平不敢造次嗎?」周白熊深深地吸了口煙道。
「我想是的。」姜愁道。「只要他的母親活在這個世上一天,上面便認定陳安不敢肆意妄為。」
「我現在擔心的是那幫鷹國佬會毀掉這張底牌。」周白熊撣了撣煙灰沉聲道。「到時候我們便真的要全面與陳平為敵了。」
「我知道,但鷹國佬同樣會忌憚陳平的過激反應,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們肯定會有分寸的。」姜愁道。
「對了,你們查到那件事情的幕後主使者了嗎?」周白熊突然問道。
「不出意料的話,那件事情的確與島國人有關,其中有個叫島琦的人嫌疑非常大。」姜愁點頭道。「可惜我們卻暫時沒有掌握任何有效的證據,但我可以肯定一點,這個叫島琦的人和櫻庭秀和一樣都是推在枱面上的傀儡。」
「看來想要至陳平於死地的人已經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勢力。」周白熊略作思索道。
「否則你以為上面為何會與鷹國方面達成協議。」姜愁嘆道。「大勢不可違啊!」
「或許,我們應該慶幸遇到的是陳平。」周白熊搖頭苦笑道。「換作另外一個人,恐怕世界早已一片腥風血雨了。」
「反過來看,他們正是拿準了陳平的才會如此放肆吧。」姜愁說完後扭頭看向蘇盈袖道。「盈袖,這段時間你便跟在我們身邊,不用再繼續接觸陳平了,接下來……恐怕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