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底線（1 / 1）

    摩恩王國首都奧格斯比上空，一架豪華私人飛機剛剛起飛不久便發生了劇烈爆炸墜落下來，而飛機的主人正是陳安他們預謀暗殺的4號目標。

    「如果可以，我不想這麼做的。」

    一棟視野開闊的高樓，身穿着機場地勤制服的陳安遙望着遠方落下的大火球喃喃自語道。

    「兩個駕駛員，十二個保鏢，三個空姐，再加上目標一共十八個人，呵呵……」一旁的艾德叼着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愈來愈像真正的恐怖分子了。」

    鏡頭回到兩天前。

    當得知4號目標秘密動身前往摩恩王國商談軍火銷售的生意後，陳安等人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將4號目標列為獵殺對象便立刻趕赴摩恩王國。

    4號目標非常謹慎，平日裏基本都待在戒備森嚴的國賓館內深居簡出，任何出入國賓館的人員都會嚴格盤查，而且這期間國賓館的工作人員一律不准離開各自崗位；每次出門，4號目標都會有保鏢全方位無死角的掩護下進入防彈車內，沿途更有軍警封路，哪怕是擅長遠程狙擊的艾德都感覺異常棘手，只要一槍不中，他們勢必會打草驚蛇暴露自己。

    面對4號目標猶如縮入烏龜殼的保護力度，尋常的暗殺手段都已經無法奏效，眼見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艾德獨自找上了陳安，提議冒充機場地勤人員趁機給4號目標的飛機裝上定時炸彈……

    一開始陳安是拒絕的，相較於行事無忌的艾德，陳安堅守的底線是不容許他殃及目標以外的無辜人，可在艾德心裏難免會認為這種堅持與偽善無異。

    「從你手上沾染鮮血的開始，你已經回不了頭了。」艾德如此說過。「即便每次殺人後你都能給自己找一個問心無愧的藉口，可是只要殺了人，無論如何你都改變不了自己是一個殺人犯的事實。」

    朝夕相處的這段日子裏，艾德算是漸漸摸清了陳安的性格為人，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可以當夥伴，卻不能當敵人與朋友的人。作為夥伴，你可以放心把後背交給對方，但你卻很難將他視為值得交心的朋友，不單單是他，團隊裏的其他人都能明顯感覺他對待眾人若即若離的態度，一切交際都依照循規蹈矩的流程，只要行動結束，這個團隊立刻會分崩離析，彼此都可能再也不會見面。

    行事方面陳安有着自己的一套準則，表面上他漠視人命，可每次行動計劃他都會儘可能不牽連無關人員，在艾德看來，這無非是強者對弱者的一種憐憫，根本無關善心，可似乎他卻始終沒有意識到這點。

    陳安的拒絕在艾德的意料之中，但他卻沒有停止勸說。

    「安，你選擇拒絕純粹是因為不想殃及無辜的人嗎？」

    「是的。」

    「如果你沒有參與這件事情，而是交由我們來處理呢？」

    「不行，既然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計劃，那我便會阻止你們。」

    「如果我們同樣沒有參與，可飛機卻如同計劃爆炸了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問你，如果在你不知道的前提下，我暗中派其他人在目標飛機上佈置了炸彈，最後飛機爆炸，你認為的無辜人都死亡後，你心裏會對這些死去的無辜人產生同情嗎？或許會的，但你卻很快便會忘記他們……你看似置身之外，可那些無辜人的死卻與你有着間接的聯繫，如果你不打算殺4號目標，他們還會死嗎？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你以為自己沒有殺人，可偏偏他們因你而死。」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艾德用一個客觀事實揭穿了陳安長久以來用底線裝飾的偽善心理，他沒有認為陳安堅持的原則是錯的，可是他的原則卻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如果沒有足夠勇氣直面人性深處的惡，如果沒有足夠的智慧洞察世事背後複雜的人性，如果沒有足夠的魄力臨機立斷，如果沒有成熟的個性來標示底線，所謂的寬容仁慈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託詞，懦弱幼稚的平庸表現。

    既然他都已經決心幹掉4號目標，為何事到臨頭卻不顧團隊利益選擇收手？難道心中所謂的底線比團隊的付出更重要嗎？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

    艾德已經看出了這點，而他同樣沒有放過陳安的意思。

    「安，你自己考慮清楚，如果你真的決定放棄這次暗殺，我們都會服從你的決定，可是之後我會離開這個團隊，因為遲早下去，我們都會被你所謂的原則害死的！」

    結果——

    目標乘坐的飛機爆炸了。

    原因並非陳安的妥協，而是他深切認識到自己堅持的原則出現了差錯，又或者說，他從未認清自己的原則。

    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嗎？不是。

    他想當一個好人，可偏偏他卻沒有停下過殺戮，而好人會像他一樣嗎？不會。

    所以他的行為與既要當表子又想立牌坊何異？無怪乎艾德會咄咄逼人揭穿他噁心的表象。

    由始至終，他都不過是遊走在好人與壞人之間灰色地帶的邊緣人。

    4號目標乘坐的飛機爆炸後，摩恩王國立刻下達了全城徹查的命令，奧格斯比機場都因此封鎖停運了一周的時間，當封鎖解除後，陳安等人早已離開了摩恩王國前往解決下一個目標的路上。

    自從卸去偽善的心理面具，陳安的行事愈發不擇手段，在投毒幹掉5號目標後，對付離開華國轉道其他國度訪問的3號目標，他甚至偽裝潛入一個局勢混亂的國家軍隊裏，藉由湯普生與多力萬的幫助操控導彈擊毀了途徑這個國家領空的3號目標飛機。

    經此一事，集團剩餘的董事會成員完全怕了陳安這個毫無底線的瘋子，全都龜縮在合眾國內哪裏都不敢去，甚至通過新聞媒體將陳安等人原來的真面目公諸於世，不惜撕破臉皮都要消滅他們。

    但奇怪的事情出現了。

    往後半年的時間裏，陳安等人都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