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驚蟄宴(二)(1 / 1)
倚着牆壁,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青衣抱劍女子,忽而平靜說道:「不管有沒有問題,打一場就有定論,但事實上,那個叫宣愫的,不敢露面。」
蕭時年倚着門框,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他根本瞧不上你們。」
兩名白衣修士的其中一人嗤笑道:「蕭兄或許有資格,但那個宣愫憑什麼?雖然蕭兄代表苦檀來神都,可終究是壠蟬人,莫非蕭兄真的想幫苦檀爭名?」
蕭時年說道:「我在壠蟬沒幾個朋友,但苦檀里有幾個朋友。」
「宣愫也是蕭兄的朋友?」
「那倒不是,我們甚至沒說過幾句話。」
「蕭兄是怎麼想的,我們也管不着,可壠蟬來的都敗了,蕭兄又幫着苦檀,不怕被壠蟬人敵視?」
「壠蟬來的早已離開神都,他們未曾在寶瓶巷胡鬧,又何來敵視?」
兩名白衣修士眯眼,其中一人說道:「事情本來很簡單,就是打一場,宣愫閉門不出,除了心虛還能有什麼?或者說,蕭兄也很清楚他真實的能耐,才這般阻礙我們?」
蕭時年沒有接話。
而是看向說了一句後便繼續保持沉默的抱劍女子,她是殿前比試的第六名,沒有跟宣愫打照面,但贏了她的人,輸給了宣愫,那兩名白衣修士同樣如此,都沒有在殿前比試里真正和宣愫交手。
他們會比正面輸給宣愫的人更不服,大概也源於這一點。
每年秋祭,苦檀的確都沒什麼好成績,苦檀的存在就是墊底的,突然之間,苦檀來的前三甲,佔據了前四名,這些人當然難以接受。
單以話上交鋒沒什麼意義。
他們只是無法接受這麼多宗門修士輸給了毫無背景的野路子修士。
宣愫是否舞弊,或者存在什麼問題,在他們眼裏根本沒有那麼重要。
僅僅是拿來對付宣愫的武器。
像白衣修士這樣的,此前有不少,只是無論怎麼做,宣愫都沒有回應,有些人便放棄了,而這兩個白衣修士很是樂此不疲,那抱劍女子是第一回出現,想來是被兩個白衣修士勸說助陣的。
仍然還在神都的,除了殿前三甲和宣愫,抱劍女子是最強的。
見蕭時年沒再說話,以為他已無話可說,兩名白衣修士便繼續衝着宣愫院門叫囂。
鐵錘姑娘要上前,但被蕭時年拽住。
因為院內有腳步聲響起,很快院門就被打開。
這是宣愫住進寶瓶巷之後,第一次露面。
蕭時年很想知道原因。
宣愫身形有些纖瘦,穿着布料很粗糙的衣服,踏着一雙草鞋,膚色略黑,但相比李浮生要白上許多,算不上多麼英俊,卻也談不上丑,他冷漠看着院外的人,很乾脆說道:「你們很吵。」
「沒想到啊,你居然敢露面了。」
兩名白衣修士譏諷看着宣愫。
宣愫平靜說道:「原想不理會,但接二連三的吵嚷,終究很煩,我錯了。」
蕭時年挑眉。
兩名白衣修士愣了一下,其中一人說道:「認錯倒是很快,可躲了這麼久,浪費我們這麼多口舌,不打你一頓,怎麼也說不過去,看在你認錯態度可以,我們能考慮下手輕一點。」
宣愫平靜說道:「我的意思是,不該因為覺得沒必要就不理會,我應該在最開始就把你們打服,像是一堆蒼蠅在耳邊亂飛,擾了這麼多天清靜,實是大錯特錯。」
兩名白衣修士面色一黑。
鐵錘姑娘輕笑一聲,老神在在伸手搭在蕭時年肩上看戲。
看着宣愫面無表情把他們比喻成蒼蠅,其中一個白衣修士忍不了,「別這麼多廢話,既然出來了,那便打一場,一個野路子哪來的自信,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宣愫依舊平靜說道:「那就一塊上吧,儘快結束,我要回去睡覺。」
白衣修士冷笑道:「何等狂妄?我一個人就能打趴你。」
宣愫說道:「無所謂,就是多費些工夫罷了。」
看着宣愫輕描淡寫儼然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的模樣,白衣修士氣壞了,當即拔劍便攻了上去。
另一位白衣修士則後撤幾步,抱着膀子冷眼旁觀。
他們能來到神都殿試,自然是憑本事打上來的,哪怕是第一次參加秋祭,但至少除了上一年秋祭的前輩,同境裏沒人能贏他們。
就算宣愫在殿前比試里當着所有人的面贏得第四名,他們也不會覺得一個苦檀來得野路子能有多強,真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就是宣愫那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贏了各境前三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若非在殿前比試里輸了的,大多第一時間便離開了神都,他們必然能召集更多人讓宣愫認識到,野路子與宗門修士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白衣修士能把抱劍女子找來,也是頗費了些功夫。
一開始,抱劍女子沒有想找宣愫麻煩的意思,因為她有聽聞某些殿試前與宣愫交手落敗的修士說起過,他們敗得沒有任何問題,哪怕也有不服,可僅此而已。
但有兩名白衣修士的三寸不爛之舌,又有前面其餘人讓宣愫接受挑戰,結果宣愫避而不見的事情,讓抱劍女子心生懷疑,最終仍是觀察了許久,才決定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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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唯有真正打一場,才能有準確答案。
拔劍上前的那名白衣修士,的確有一番能耐,揮劍惹來的空氣炸裂聲,振聾發聵,寶瓶巷其餘院落里有些人聞聲而出,目睹到那副畫面。
他們認出白衣修士是殿前比試第十名。
留在神都沒走的名次都沒有多高,殿試的最終目的是入殿面聖,沒有機會,但在神都待上幾日,也能在大人物面前混個臉熟。
抱劍女子是為了觀察宣愫,剩下第九名到第七名以及那位第五名,終究算是表現不差,沒有太大必要留下來做混臉熟這種事。
因為在殿前比試上的表現就足夠了。
有很早便遇到宣愫落敗的人和未曾與宣愫比試的人,看着那副畫面,神情各異。
白衣修士揮劍,站在門前的宣愫依然面色平靜。
下一刻,對面的院牆轟然坍塌。
宣愫保持着不變的姿勢。
寶瓶巷裏卻沒了揮劍的白衣修士蹤影。
蕭時年和抱劍女子同時看向倒塌的院牆,隱隱露出白衣修士的衣角,已然被深埋。
其餘人尚未反應過來,宣愫便朝着另一位白衣修士問道:「該誰了?」
那名白衣修士面色僵住。
他感到極其難以置信。
那可是殿前比試的第十名,是目前無緣入殿面聖的人裏面除了抱劍女子外最強的一個!
甚至他都沒有看清宣愫是怎麼出手的。
「必然是大意了!」
心裏這般想着,身子卻有些顫抖。
沒有想像中的精彩對決,也沒有殿前第十名一劍擊敗宣愫的畫面,而是宣愫輕鬆打敗殿前第十名的場面,這是他此前完全沒有想過的事情。
宣愫皺眉道:「那我就自己來了。」
那名白衣修士神情一變。
他剛剛擺出防禦的架勢,便直接步了前一位白衣修士的後塵,又砸塌了一處院牆。
鐵錘姑娘喃喃說道:「這傢伙挺厲害啊。」
蕭時年說道:「他的速度很快,當然修為也很深,殿前十位與宣愫正面比試的人里,只有兩三個打得很精彩,剩下都是被他一擊解決,哪怕是第十名,跟排在前列的人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
寶瓶巷裏觀戰的其餘修士面露駭然。
有些人雖是清楚宣愫會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贏,而有些人同白衣修士一樣,就沒覺得宣愫有多厲害,可事實再次打了他們的臉。
有一部分人忽然意識到,那些排名靠前正面輸給宣愫的人為何直接離開神都,而沒有對此質疑什麼了,只有早早輸掉,未曾跟宣愫在殿前碰上的人不願承認。
就算事實擺在眼前,可宣愫只是一個游野人士,更是來自苦檀,哪怕有和宣愫比試過的人明確是真的輸了,依舊有人難以相信,但今日再一次呈現的事實,讓一部分人徹底清醒。
兩名白衣修士狼狽爬出。
他們面露兇狠,再次沖向宣愫。
宣愫平靜握劍,然後直接使出一招砸劍。
沖在前面的白衣修士瞬間被砸趴在地。
緊跟其後的殿前第十名雖有片刻慌亂,但很快恢復狠厲,以更快速度趁着宣愫沒有變招前,黃庭炁毫無保留的湧現而出,打算一擊結束戰鬥。
然而就在眼前的宣愫卻突兀地消失不見。
他心中頓生警惕。
以相當高難度的動作扭轉身形,揮劍便斬。
鏗的一聲!
宣愫持劍砸落,將得殿前第十名的劍直接砸彎,迫使後者很快半跪在地,面色醬紫的竭力支撐,映入他眼帘的,是宣愫自始至終平靜的臉,那副平靜帶給他的不再是恥辱,而是恐懼。
「我......我認輸!」
他聲音顫抖且嘶啞。
宣愫右手持劍,左手食指輕點劍面,伴着劍鳴,殿前第十名的白衣修士悶哼一聲,再無力支撐,劍從手中脫落,整個人也仰身重然倒下。
寶瓶巷裏寂靜非常。
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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