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情義無價(1 / 1)
第七十章情義無價
聽說阿嬌願意賠償,正在打牌的三人齊齊的停了手,齊刷刷的瞅着阿嬌,眼中滿是對金錢的渴望。
阿嬌嘆口氣,從自己的金子堆里挑選了三枚最小的金錠,賭氣般的丟給了三人。
雲琅嘆口氣道:「雲氏的染料作坊,絲綢作坊,印書作坊,造紙作坊,冶鐵爐子,煉金爐子,加上造船作坊,造車作坊,金器作坊,鑄幣作坊,再加上雲氏九座高樓,十餘處亭台,蓮花池子,金魚池子……你就賠我二兩金子?」
曹襄也賭氣般的將那錠金子丟在桌面上道:「曹氏陽陵邑佔地近百畝的大宅子,加上上林苑那座佔地五百畝的莊園,二兩金子少了。」
李敢歷來不敢在阿嬌面前放肆的,這個時候將二兩金子握在手中,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
阿嬌弱弱的瞅着果盤裏面的那柄鋒利的匕首道:「你們認為多少是多?」
雲琅瞅瞅曹襄,曹襄跟着嘆口氣道:「我估摸着怎麼也應該賠我黃金十兩。」
雲琅沉重的點頭,附和曹襄的話,而李敢則在震驚之下,從椅子上一下子向後翻倒。
阿嬌咬咬牙道:「五兩,不能再多了。」
說完話,又從金子堆里小心的翻出三枚比較大的金塊,推給了雲琅三人。
雲琅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愉快的將這兩枚金塊收進袖子裏,還用手按一下,直到確定這兩塊金子老老實實的待在袖子裏,這才開始重新抓牌。
曹襄也一樣露出滿意的表情,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牌桌上。
從地上爬起來的李敢狐疑的瞅瞅雲琅跟曹襄,也有樣學樣,小心的把兩枚金塊收起來,也就不再說什麼賠償的事情,四人又開始愉快的打牌了。
晚飯就是在長門宮吃的,阿嬌破例喝了酒,雲琅,曹襄,李敢喝了更多,走的時候三人都已經有了一點醉意。
才離開長門宮,心急難耐的李敢就捉住雲琅的袖子道:「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個章程?
這五兩金子表示什麼?」
雲琅奇怪的看着李敢道:「五兩金子就是五兩金子,還能是什麼?」
曹襄皺着眉頭問道:「你以為會是什麼?」
李敢丟開雲琅的衣袖左右瞅瞅,見護衛都在遠處,就低聲道:「這五兩金子難道沒有代表更多的錢財?」
曹襄搖頭道:「阿琅說的沒錯,五兩金子就是五兩金子,我們的家被毀掉了,阿嬌貴人給我們每人賠償了五兩金子,這件事就兩清了。」
「啊?」李敢驚叫一聲,引得護衛們齊齊的向這邊看過來。
雲琅拍拍李敢雄壯的肩膀道:「回去跟李陵商量一下,他應該能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曹襄見李敢還是一臉茫然地樣子,就不耐煩的道:「你跟這個傻子賣什麼關子,直接說不就完了嗎?
我問你,你想造反嗎?」
李敢傻傻的搖搖頭。
曹襄點點頭道:「我們兩也不想造反,我再問你,你家缺少重建莊園的錢嗎?」
李敢再次搖搖頭。
曹襄輕輕嘆口氣道:「我們這些年跟阿嬌風風雨雨走到今天,你覺得我們兄弟三個欠阿嬌多少?你讓阿嬌如何賠償我們?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四家的損失是一點黃金就能賠償的了的嗎?」
李敢的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摸摸袖子裏的金塊道:「這不是金子,是阿嬌的情義,我們拿走了這些金塊,就等於接受了阿嬌的愧疚之意,接受了她的歉意,也接受了她的情義,也等於告訴阿嬌,我們的情義不變,依舊萬金難求!」
曹襄笑了,回首看着逐漸點亮燈火的長門宮,驕傲的對李敢道:「你說的沒錯,不管是誰只要獲得了我們的情義,就可以當金子使喚!」
李敢哈哈大笑,轉瞬間又壓低了聲音道:「如果是陛下呢?」
雲琅冷笑道:「三十萬金!」
曹襄笑道:「我折半,十五萬金。」
李敢抓抓頭髮道:「我們為什麼一定要用金子來衡量情義這東西呢?」
雲琅道:「情義無價這句話太虛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訴求,不可能毫無底線的任由別人揮霍我們的情義,五兩,是我們的底線。」
李敢嘿嘿笑道:「我覺得我現在很富裕。」
曹襄在李敢的胸口捶了一把道:「我們同樣的富裕。」
雲琅瞅瞅黑暗中的那些廢墟頭疼的道:「我們今晚住在哪裏?」
曹襄道:「住自家的帳篷!」
說完話,就一馬當先的衝着自家的廢墟走了。
雲琅目送李敢離開,自己安步當車,越過大片的空地,回到了屬於雲氏的廢墟。
宋喬站在帳篷前等候雲琅歸來,雲琅輕輕握住妻子的手,將五兩金子放在她的手裏道:「雲氏開始重建吧。」
宋喬嘆口氣道:「這就是皇家的賠償?」
雲琅搖頭道:「這是阿嬌的賠償!」
宋喬輕聲道:「既然是阿嬌的賠償,有五兩金子,也就說的過去了。」
雲琅點點頭,拍拍宋喬冰涼的手背道:「做好準備,雲氏在建設的同時,也要拿出錢來幫助流離失所的百姓。」
「拿出多少?」
「如果有必要,全部拿出來……」
宋喬拉着丈夫回到牛皮帳篷里,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道:「小光等你很長時間了。」
雲琅喝了茶,就徑直去了安置雲音的帳篷,她的帳篷駐紮在地熱通道上,進去之後,裏面溫暖如春。
霍節張開手臂要外公抱,雲琅接過霍節,抱着她在帳篷里踱步,這孩子只要到了晚上,就睏倦的厲害。
雲音離開了帳篷,霍光就對雲琅道:「師傅,其實您可以有更多要求的。」
雲琅瞅了霍光一眼道:「你覺得我該有什麼更高的要求?」
霍光輕笑一聲道:「給弟子五年時間,就可以讓這天下變色。」
雲琅見霍節睡着了,就把她放到了床榻上,給孩子蓋好被子,輕輕地用手指觸摸一下孩子嬌嫩的臉蛋,低聲道:「你以為我想當皇帝嗎?」
霍光笑道:「已經有這個可能了。」
雲琅從床榻上站起身戀戀不捨的瞅着霍節,背着手在地上走了兩圈之後就對霍光道:「你想讓我成為皇帝嗎?」
霍光道:「弟子以為,嘗試一下沒有壞處。」
雲琅搖頭道:「我也對皇帝這個位置充滿了好奇之心,只是一想到後果,我覺得還是保持現狀就很好了。」
霍光冷笑道:「即便是失敗,弟子也有法子讓師傅裂土封王!」
「這樣做的後果是我要跟你兄長成為仇敵,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出現我抱着他屍體大哭的場面,這樣的場面我想想都覺得心疼,更不要說讓它真實發生了。
一旦出現這樣的場面,當皇帝的樂趣就少了八成之多,如果再算上阿襄,阿敢,阿嬌他們,你覺得我剩下的歲月還有快樂可言麼?」
霍光崇敬的瞅着自己的師傅,跪倒在他腳下,抱着他的腿輕聲道:「師傅,所以您寧願選擇跟我兄長,曹襄,阿嬌他們打麻將也不願意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是吧?」
雲琅撫摸着霍光的頭頂輕笑道:「別說打麻將這種美事,就算是跟他們一起在樹林中漫步的快樂,就足以讓我對皇帝寶座棄之敝履!
小光,我的孩子,我以為皇帝這個位置其實是一個坑,一個足矣把一個原本可以過快活日子的人變成野獸。
除非這個人的快樂源泉就是權力!」
霍光抬起頭道:「弟子想試試。」
雲琅笑道:「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大丈夫生在人世間,自然要活的痛痛快快才好。
師傅的快樂源泉與你不同,所以,選擇也就有了差異!」
「您不阻攔我?」
「我為什麼要阻攔你呢?這會讓你感到痛苦的,與其讓你痛苦,不如讓別人痛苦!」
「師傅!」
「嗯?」
「你真的好自私!」
「你在指責一個為這個國家傾盡全部心力,一個願意為了這個國家毀家紆難,一個願意為了受災百姓傾盡家財的人是一個自私的人?」
從小聰慧到大的霍光第一次覺得有些詞窮。
見師傅就要走出帳篷了,就對師傅大聲道:「掌握權力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就要當皇帝!」
雲琅頭都不回的走出了帳篷,只留下簡短的五個字:「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