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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2 貧富懸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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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溫放之聽到庾曼之的解釋,已經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眼眸也瞪大起來,繼而便覺得手中這塊牛皮滾燙,忙不迭推回給庾曼之:「幾億錢?如此貴重禮貨,我哪敢收!」

    庾曼之聞言後便笑語道:「你這小子還真是痴愚,我說的是整個鼎倉可比十數億錢,又不是獨獨這一張皮劵。當然,這皮劵也是價值不菲,原本定額乃是十萬錢一份,如果是外間想要購買,如今已經作價二十多萬錢,仍是有價無市。」

    「不過既然給了你,你就收着。這皮劵只是一個憑證,以後憑此再打造出一批金劵來,彼此置換,那才是真正的代代傳承。不過眼下都中資用匱乏,主要還在營建,也就只能因陋就簡。憑此一份皮劵,日後年年分利。只要建康日趨興旺,便能分利遞增。」

    庾曼之本人對錢財也沒有什麼太大概念,擺擺手一臉豪氣笑語道:「我庾二雖然不是什麼千金人家,但也絕對不會虧待良友至交!你也知我親翁是郗公,前日派子弟入都,一手買入二十份皮劵,贈我五份,來日成婚還要帶來五份。駙馬那裏也言道,我若能賣出百份,便贈我一份。」

    從一個打秋風吃白食的無賴,陡然一躍成為百萬富翁,庾曼之也是膨脹得很,頗有一種視錢財如糞土的姿態:「錢財不過身外冗物,若無其伴隨,不免形單影隻,愴然可憐。但也只是足用即可,太多冗物掛在身上,實在是勞心費神。」

    「我將這一份皮劵送給弘祖你,你可不要因此自得自滿,或是學旁人驕奢浪費。你也是已經訂婚之人,成家自立指日可待,自然要有長計,若是囊中欠物伴隨,難免妻兒都要為貧所困。」

    庾曼之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不乏感慨的對溫放之說道。

    溫放之聞言後不免大感受用,連連點頭道:「長民兄你說得對,正如今次家父憤惱難耐,將我給逐出家門,若是我在都中還有旁的家院,不至於腆顏寄在駙馬家中。眼下尚是自己一人,如果來日妻兒都在身畔,若無片瓦遮頂安養,實在愧立人前!」

    說着,他又拿起那皮劵收入了懷中,然後又說道:「長民兄你說的什麼鼎倉分利,我是不懂,但料想長民兄你不會騙我。既然這是長利傳家的事情,又是駙馬籌謀,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幫襯一二。只是一份皮劵有些少了,不知長民兄這裏還有沒有?我也不用贈送,市價多少依價購買,這一份的錢款,稍後我也讓人送來。」

    庾曼之聞言後便擺手道:「長計是好,但你也不用太過為難自己。就算是沒有這些長計,都中諸多舊知,也不會坐視你庭門簡陋。這樣一份皮劵,如今已經是作價二十萬錢,你都還沒有……」

    「二十萬錢?」

    溫放之聽到這個數字,便皺眉沉吟起來,乃至於用手指輕輕在案上撥劃。隨着算盤在吳中傳出來,這種較之算籌更方便直觀的算法便很快在江東其他地方風靡開,許多人家自己學習算學,都是以此來學,拋棄了早先的算籌。

    庾曼之見溫放之這幅模樣,不免覺得自己話多失言,讓溫放之有點鑽了牛角尖,矯枉過正。要知道二十萬錢可不是個小數目,他近來接觸許多人家子弟,其中不乏對此深感興趣者,但是困於拿不出這麼多的錢。


    溫放之眼下又沒有任事,溫家本身在都中也沒有太多產業,即便溫嶠因功獲賞大量封邑,但其人尚在,自然也輪不到溫放之來繼承打理。讓這個小子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就連庾曼之自己,也是靠的幫駙馬打工,加上結了一門好親事,若是憑他自己,真的一份都買不起,即便叔父那裏給他一些錢財,也都被他平日開銷花掉了,根本就沒有儲蓄。

    他剛待要勸說溫放之看開一點,便見這小子已經又抬起頭來說道:「二十萬錢,確實是不便宜,這樣吧,連帶我手中這一份,我一共要買五份皮劵。近來我是不敢歸家,等到駙馬回都,家父允許我歸家之後,我再讓人清點財貨給長民兄你送過來。」

    「多……多少?」

    庾曼之聽到這話,一如先前溫放之的表情,舌頭都有些打結:「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溫放之看到庾曼之如此反應,略有羞澀道:「家父本身不好置業,我其實對此也所知寥寥。前段時間,家裏多有江州家父舊僚拜訪,因家父平亂後便直接歸都,乏於相送,因而補上一些送禮。其中許多財物,家父懶於去收,那些訪客便都送到了我處。具體數額我也不清楚,不過現錢的話,百萬錢應該是有的。」

    庾曼之聽到這話,更是深受打擊,他本來還以為自己還是在關照小兄弟,沒想到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傢伙家資比自己要豐厚的多啊!想到他早先吃住在沈家,就連購買一張好弓、一具好鞍都要踟躇良久,如今乍富已經滿足的不得了,卻沒想到人家溫放之早已是身懷巨款!

    時下官場之中,官員肯任實事已經是殊為難得,至於貪污根本不成罪名。多少家道中衰的世家子,做夢都想求任一方掌印之職,哪怕是在任上並不大肆貪墨,單單年節的禮數往來,加上赴任和離任的迎送,便是一筆極大的收入。

    想到自己有眼不識豪富,居然在溫放之這個真財主面前沾沾自喜的炫耀,庾曼之便羞澀的麵皮微燙,也不知再說什麼,只是呵呵乾笑。

    不過他心裏是有些怨氣的,埋怨自家老子實在不爭氣,人家溫嶠擔任一地刺史,哪怕離任,子弟還能受惠良多。如今他老子也算是外放的方鎮,而且還是居於西藩要地,居然自己這裏就沒人來送錢,讓他在都中頗有窮困潦倒之感。人和人之間,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當然,庾曼之是不知道,並非他老子不行,而是他老子直接就在歷陽那裏攔江收錢,大索資財以作軍用。別人既然在歷陽已經交了一分錢,又何必再來拜訪他這個根本不管事的庾家公子,畢竟誰家錢財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而人家溫放之,本身其父溫嶠便懶於收禮,離任後又不是被疏遠貶斥,高居尚書令之位,又出面幫江州人家說合爭取,自然就便宜了溫放之。

    庾曼之是沒有受皮肉之苦,但是被他老子窮養在都中,還沒成親已經要仰仗妻家貼補,跟溫放之比起來,倒也說不上誰的處境更好。

    不過庾曼之倒也沒有尷尬太久,因為很快就有人來傳信,離都日久的沈哲子已經回來了,眼下已經回了烏衣巷的公主府,請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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