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徵兆6(1 / 1)
這次劉奭學聰明了,他故意放出要讓蕭望之任丞相的風聲,目的就是試探朝野的反應。
風聲一出,石顯,弘恭二人,許,史兩家便人心惶惶。
而支持蕭望之的大臣,則喜上眉梢。
但是風聲畢竟是風聲,只要皇上的旨意沒有下來,就仍然有變數。
為了蕭望之早日登上相位,劉更生想出了個計策。
他斷然不會想到,這個計策反倒會幫了倒忙,更為嚴重的是,蕭望之連命都丟了。
劉更生的想法其實很正確,蕭望之上位最大的絆腳石就是石顯,弘恭兩人,如果能把這兩人幹掉,那一切就能順理成章。
他自然想到了他手中殺人的「刀」-------筆。
他寫了一篇關於石顯和弘恭是地震星變罪魁禍首的奏章,奏章中提到要罷黜石弘二人,任命蕭望之,必然能遇難呈祥。劉更生相信這麼大帽子扣上去,兩人不死也要脫成皮。他也很聰明,為了避免同黨嫌疑,他讓別人謄了一遍,由他代為上奏。
奏章還沒遞上去,就落在了石顯和弘恭的手上。
按常理,石顯和弘恭二人定會扣下這篇彈劾他們的奏章,但是,他們有了更為絕妙的主意。
他們大張旗鼓地將奏章呈給劉奭,目的是讓劉奭相信他們的光明磊落,然後反咬一口,希望查出幕後主使。
劉奭看了奏章後,也犯起了嘀咕,奏章寫得文采飛揚,可老實說,他也不認為石顯和弘恭二人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引起地震星變。再者,他剛剛把任蕭望之為相的風神放出去,這個節骨眼上,就有人來給他搖旗吶喊,這不是非常可疑麼?
所以在石弘二人叫屈的時候,他心一軟,同意了他們徹查此事。
那還等什麼呢?
石弘二人有了劉奭的點頭,他們把上書之人抓了起來,不分白天黑夜,嚴刑拷打。
事情急轉直下,劉更生也是急成了熱鍋中的螞蟻,但就在這種情況下,他仍然拿不出辦法,而寄希望於代書之人能熬過去。
代書人還是沒有熬過去,把話撂了,劉更生就是幕後指使。
結果,劉更生再一次入獄,免為庶人。
石弘二人把審訊目標對準了劉更生,他們甚至發話,哪怕是屈打成招,也要撬開他的嘴。
沒有人不知道,石弘二人的最終矛頭是誰!
蕭望之已經幾日幾夜沒有合眼,從得到消息來看,石弘二人是不會放過自己了,但是他能怎麼辦呢?朝中大臣多是趨炎附勢之輩,根本指望不上。
「只能這樣了!」蕭望之終於艱難的做出了個決定。
他叫來兒子蕭伋,讓他寫了一份與劉更生撇清關係,同時訴說冤屈的奏章。蕭望之的做法實在不夠厚道,好歹得為劉更生說幾句話不是。
劉奭收到蕭伋的奏摺,看了半天,一時半會兒做不了決定,於是,他將此書交予廷議。
現在能在朝堂上說話的人史高的人佔了一大半,其他人也是只求自保。
所以廷議的結果令劉奭更加難堪。
大部分大臣認為蕭望之不知自省,反倒上書喊冤,有失大臣體,應當抓起來治罪。
劉奭很為難,這個結果不是他想要的,他本想會有人為他申冤,沒想到卻一邊倒地非議,現在連他自己都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師傅,但是再怎麼說他是自己的老師,讓他下獄他是不忍心的。
劉奭道:「恐怕蕭太傅性格剛烈,不肯下獄。」
這個時候,石顯和弘恭看到了劉奭的猶豫,連忙跑過去說道,「人命關天,蕭望之的罪,不過就是言語菲薄的罪,他應該不會自戕的。」
石弘雖然說得雲淡風輕,實際上包含着更為惡毒的心思。只要把他弄進大牢裏,他們就有辦法讓他永遠出不來了。
他們兩暗暗給史高打眼色,史高心領神會,也同時附和起來。
劉奭又是沉吟半天,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
石顯威風凜凜,帶着一堆甲士把蕭府圍得水泄不通。
蕭望之一看這陣勢,心中憤怒異常,命令所有家丁全副武裝,保衛宅第。
一時間,蕭府內外劍拔弩張。
石顯本來他是帶着車騎兵來嚇嚇蕭望之的,按他的想法,蕭望之若識相,必然束手就擒,沒想到蕭望之果然剛烈,來此一招,倒讓他一下子傻眼了。看這架勢,他也不敢造次,連忙回未央宮請旨。
蕭望之問身邊左右有什麼良策應對,在所有人都搖頭嘆氣之時,蕭望之的一個門生走到了蕭望之的跟前深深一躬。
蕭望之眼色一動,流露出期望的神色,他現在是最為無奈的時候,正需要有人為他出謀劃策。
此門生是魯國人,名為朱雲,為人性格激烈,不屈不撓。
朱雲希望蕭望之屏退左右,與他同入靜室。
兩人來到靜室,朱雲再拜,緩緩說道,「將軍可有法子自救?」
「老夫若有,何必問你?」蕭望之搖頭苦笑。
「將軍可否拼死抗爭?」
「老夫只要一口氣在,定然抗爭到底。」
「將軍可知,石顯是奉旨而來,將軍抗爭,即是與皇上作對!」
「老夫豈能不知,但是老夫堂堂大臣,豈能讓閹豎羞辱?」
「閹豎自然可恨,將軍定當受此一辱,今日將軍受辱,明日將軍流芳。」
「此話怎講?」
「石顯等人三番兩次設計陷害,陛下也受其蒙蔽,將軍在明處,他在暗處,豈能保全?今日將軍不肯就範,石顯回去定然添油加醋,如此一來,不但將軍不能保全,將軍的家室…」
朱雲的話沒說完,蕭望之就大驚,他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現在只怕是百口莫辯了。
蕭望之急得來回踱步,他問道,「你說,現在如何是好?」
「學生的確有一法子,既能保全老師的家室,又能洗清老師不白之冤,甚至有可能令陛下免受石顯等人的蒙蔽,只是…」朱雲猶豫道。
「只是什麼?」蕭望之兩眼放光。
「只是…只是此法甚為不孝,學生,學生難以啟齒?」
「不要忌諱,快說與我聽!」
朱雲突然跪在蕭望之跟前,拜了一拜,咬牙說道,「老師當自裁,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蕭望之兩眼精光地看着朱雲,向後踉蹌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一時之間,靜室靜得不能再靜了。
朱雲一直盯着蕭望之,對於兩人來說,這裏的每一秒鐘,都是無比的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蕭望之長嘆道,「老夫嘗備位將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獄,苟求生活,奇恥大辱啊!」他隨後放身大笑,「今日受此一辱,明日流芳百世。好法子,好法子…」
他對朱雲笑道:「去把鴆酒拿來吧。」
當蕭望之接過鴆酒時,朱雲再一次撲通地跪倒在蕭望之跟前,直到他嘴角流血,他都沒有起身。
初元二年(前47年),七月,才高八斗的蕭望之自殺身亡。
他的學生劉奭聽到他的死訊時,也是痛心疾首的流着淚道,「朕早知老師不肯就獄,可恨你們這些奴才,殺朕賢傅啊!」雖然如此,對於石顯等人,劉奭卻始終沒有什麼動作。
不管怎麼說,蕭望之的死都似乎在預示着什麼,而我認為它是很明顯的一個國家走下坡路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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