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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壯志躊躇司馬遹(本卷終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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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外驛道上,有一匹馬狂奔。

    馬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曾經的征虜將軍張泓。

    但現在他滿臉絕望,哪裏有當初征虜將軍意氣風發的模樣。

    今他與齊王等人一同關押在廷尉獄中,原本就心生警兆。

    加之華恆在他府外抓了前來拜訪他,卻壓根連他的府門都沒有進來過的齊王府僚屬。

    便即便如此,他頭上還是被安上了莫須有的罪名。

    好在,他一武藝,加之廷尉獄中,其中幾個獄卒也認識他。

    那獄卒說今夜廷尉獄中的人都要死。

    起初張泓當然是不信的,但接着發生的事,卻是讓他不得不信。

    先是傳出劉寔暴死獄中,接着陳准病重。

    這cāo)作下來,加之他對自己入獄本來也十分不解。

    謀的味道,呼之出。

    在獄卒的幫助,幾番周轉之下,他冒死逃出廷尉獄,借着夜色躲進自己部下家中,提心弔膽的過了一夜。

    而這一夜,他也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鬧洛陽。

    洛陽,像這般鬧,還是在賈南風處死楚王的時候。

    現在再度鬧,死的又會是誰呢?

    清晨寒風刺骨,但張泓的心更冷。

    出了這樣的事他一家老小是否安康,還是一個未知數。

    現在他能做的只有一個。

    去金谷園。

    現在唯一能夠幫他的,也願意幫他的,只有金谷園的廣元侯了。

    駕駕駕!

    馬鞭用力的抽打在馬股上,馬兒嘶鳴,跑的便也更快了。

    至金谷園,張泓連忙扣門。

    「你是何人?」

    門房見到張泓,眼中先是出了輕視之意。

    也實在不怪他的輕視,實在是這張泓易裝之後,上穿着的是布衣,若非是張泓壯碩,看起來不是好欺負的,恐怕這門房就不只是說了,恐怕都要直接惡語相向了。

    他可是廣元侯的門房,可不是一般門房。

    而自家主人,莫說是布衣,便是朝廷大員,大多也是不見的。

    作為門房,他可也是見過很多世面的。

    「去向廣元侯通報,說征虜將軍張泓求見。」

    征虜將軍張泓?

    那門房愣了一下,馬上反駁說道:「征虜將軍豈會如此着衣?」

    張泓也不和這個門房廢話,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

    「此是我的印章,你拿到你家主人面前,自然就知曉了。」

    這個令牌金燦燦的,看起來不像是假貨。

    門房遲疑一番,還是輕輕點頭。

    「那小的這便去通知管事。」

    若面前這位真的是征虜將軍,他方才的態度,可算是太惡劣了。

    廣元侯權勢雖然大,但也是講道理的。

    不過,此時的張泓沒有到生一個門房氣的地步,當然,也是沒有那個心,他現在想的,可都是自己一家老小的事。

    門房很快再次出現,不過這次他邊跟了一個人。

    劉勇。

    劉勇是見過張泓的,便是張泓穿布衣,劉勇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來了。

    「將軍,你來了,快請。」

    張泓自然也是認識劉勇的,但現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時候,他走到到劉勇面前,只是說道:「快快快,本將軍有急事要見你家主人。」

    劉勇連忙上去帶路。

    兩人大跨步行走,沒多久便到了內院大堂。

    王生此時面色蒼白,體裹得很嚴實,一臉虛相是一眼便可知的。

    「君侯,救我。」

    張泓到此,倒也是直接,立馬就在跪伏在王生面前了。

    「咳咳。」

    王生對洛陽的消息很是靈通。

    齊王,劉寔,陳准死在廷尉獄,而一同被關押的張泓,卻是神秘失蹤。

    張泓能到他這裏來,王生說實話也是很驚詫的。

    「將軍快快請起。」

    王生在劉勇的攙扶下起,連忙將張泓扶了起來。

    「將軍與我的關係,便不需要多說了,有吩咐,大可直說,當本侯也與將軍說過了,到了洛陽,有難處,可以找我,這本來就是承諾好的事。」

    尋常承諾,當然可以。

    但他今的事,涉及到的事就太大了。

    「君侯,實不相瞞,此事事關重大。」

    張泓滿臉嚴峻的向王生描述了昨夜的事,並且說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想。

    「依我看來,必然是齊王與陛下之間的矛盾爆發了,而陛下找到了齊王謀反的證據,是故雷霆大怒,在獄中處死了與齊王有干係的大臣,劉公,陳公,皆是如此,但在下與齊王沒有任何交集,陛下何至於將我也當做是齊王同僚了?」

    這也是張泓心裏矛盾的一點。

    「事居然如此嚴重?」

    王生咳嗽兩聲,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知道這件事,但是,不必讓張泓知道就是了。

    「還請君侯援手,陛下最是信任君侯,在下與齊王是一點干係的都沒有的,還請君侯替在下在陛下面前澄清。」

    說着,張泓又要跪下去。

    王生只要用力扶了張泓一下,說道:「放心,我這便入宮,將軍便先在府內歇息罷。」

    轉頭,王生對着劉勇說道:「給將軍安排一個僻靜的住所。」

    「諾。」

    劉勇馬上去安排了。

    「此事,便有勞君侯了。」

    現在的王生,確實是他唯一能夠求的人了。

    現在在洛陽,亦或者說整個天下,在皇帝心中,再沒有人比廣元侯的話更有分量了。

    王生沒有耽擱時間,很快便乘坐上馬車朝着洛陽去了。

    還未接近洛陽,王生便能夠感受到洛陽的緊張氣氛了。

    地上,甚至還能見到被凍僵的南營士卒的屍體,看他們的裝束,確實是州郡兵一系的。

    這些人恐怕是逃跑出來的,或許是上有傷,或許是上穿太少了,居然是被凍死了。

    而且凍死的人還不少。

    王生將窗簾關上,輕輕搖頭。

    入城,排查得也變得仔細起來,即便王生是廣元侯,亦是進行了嚴格的問詢。

    之後入城,原本鬧的大市,如今也門可雀羅起來了。

    洛陽沉寂起來了。

    空氣中,似乎也可以聞到一些燒焦炭火的味道。

    路過朱雀大道的時候,可以看到劉寔,陳准府上的幾縷濃煙,此刻亦是在裊裊升起。

    洛陽,人數便多了起來,朱雀街上,滿是士卒。

    他們的裝扮非是南營士卒,而更像是北營的中軍。

    連中軍都驚動了,可見昨景象了。

    到皇宮,裏面的守衛便更加森嚴了。

    王生手上有通行皇宮的令牌,但是在現在,似乎這個通行令牌都不如何好用了。


    在外等了接近有半個時辰,才得到了許入宮的話語。

    通行宮中,宮中的景象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人變多起來了。

    前面領着王生內官並沒有將王生領到太極,而是繞了一個彎,將王生送到了顯陽中。

    入了顯陽,王生再被宮女往更深處引入。

    這應該就是皇后的寢了。

    「咳咳~」

    寢之中,傳來一聲接着一聲的咳嗽聲。

    王生入內,諾大的堂中有一個大,被帷帳遮住,此時的皇帝司馬遹便躺在這帷帳之中。

    「臣王生,拜見陛下。」

    「廣元侯,你來了。」

    司馬遹的聲音很是虛浮,像是大病一場一般,當然,王生說話的聲音,也是顯得中氣不足的。

    「陛下。」

    王生行了大禮之後,人並沒有從地上起來。

    「昨洛陽大變,臣便過來了,如今看來,陛下當若是聽臣所言,也不會釀成現在的局面了。」

    「咳咳。」

    帷帳中咳嗽聲再起,也不知道是真的咳嗽,還是被王生這句話氣的。

    「事已經發生了,再說,也沒有意義了。」

    「你起來罷。」

    「謝陛下。」

    王生緩緩起。

    「大內官,將昨夜發生的事,與廣元侯一一道來。」

    「諾。」

    帷帳前的大內官連忙領命,話也是緩緩說出來了。

    「昨夜的事是這般的...」

    大內官話說得極快,但條理清晰,用最少的話,在王生腦中勾勒出昨夜的景象。

    當然,這些消息,王生大多是知道的。

    不過影樓的消息,比起皇帝這邊的人來說,就沒有那麼清晰了。

    「也就是說,齊王,劉寔,陳准他們是被人刺死的?」

    大內官輕輕點頭。

    「刺死齊王的歹徒,便不知是何人了。」

    齊王死了!

    王生眼神閃爍。

    「此事可是陛下所為?」

    王生也是膽子大,直接問出來了。

    「若此事是朕所為,朕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了。」

    若此事是皇帝做的,那皇帝也不至於噴血了。

    司馬遹看來是真的沒做這件事。

    「或許,齊王沒死?」

    「朕原來也是如你一般想的,這洛陽之中,齊王是最不可能死的,但昨朕讓平原王等宗王去驗屍,他們皆說這是齊王的屍體,他們如此說了,那就沒錯了。」

    若只是一個宗王,自然判斷不了,但一去幾個,而皇帝也不可能只用這一個方式的。

    證明,死的真是齊王。

    但王生還是不行。

    現在齊王死了。

    齊王入洛的一整cāo)作就很容易看輕了。

    他就是尋死。

    只要他死在洛陽,只要不是謀逆之罪,而且是死在皇帝手上,他便成功了。

    如此一來,皇帝頭上不僅安上了弒殺宗王的罪名,更是犯了大忌。

    齊王何人?

    天下宗王之中,他的勢力最大。

    齊王一死,天下外封的宗王如何還敢信皇帝的話?

    到時候,恐怕就是天下宗王群起而攻之的態勢了。

    這也是皇帝噴血的原因。

    「現在事發生了,但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屆時河間王必然知道消息。」

    「河間王恐怕也不敢有動作。」

    河間王現如今擴軍,且此時離還有些時,更不用說長途征伐,是需要提前準備的,尤其是人越多,準備的時間便越長。

    況且,現在天下諸王都在洛陽,河間王一人,恐怕也是獨木難支的。

    「河間王畢竟只有一個人,只要陛下扣住宗王,再派出人將各地封王的相位一替,以西漢故事,尋常王侯,必然無憂。」

    皇帝輕輕搖頭。

    「只是將外封的諸王扣住,又如何做得到,恐怕他們便要將朕給掀翻了。」

    王生張了張嘴,又停住了,最後硬着膽子說道:「陛下,以臣看來,此事必有蹊蹺。齊王的死太過於詭異了,如此一來,天下動dàng)必起。」

    「朕也知道,只是齊王的屍體就在面前,讓朕不得不信。」

    王生想說,這天下說不定還真有一模一樣的屍體。

    但是話到嘴邊,王生還是止住了。

    「那...」

    帷帳之中,弱弱的聲音也是傳出來了。

    「你便與朕說,此事朕該如何做?」

    王生馬上回答。

    他在來之前,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第一,陛下應該找出一個替罪羊,將齊王之死,推到他上,便是天下人不信,但有這個替罪羊,天下諸王便不敢行動。」

    看了一眼帷帳中的人影,遲鈍了一會兒,王生繼續說道:「第二,大國宗王,先找由頭扣留洛陽,派人將鄴城,許昌的駐軍控制起來。」

    「第三,堵住此事知之人的嘴。」

    「第四,撫恤齊王子嗣,給與高爵厚賞。」

    王生的四個應對方法,算是可以應對短時間的回去了。

    但這明顯不是治本之策。

    而且能拖的時間不多。

    況且,皇帝也沒有太多人能夠將鄴城與許昌的駐軍控制住。

    而且,控不控得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帷帳之中,皇帝沉吟了許久,說道:「若想要徹底根治此事,如何做?」

    「看陛下如何選了!」

    「何解?」

    王生侃侃而談。

    「若只想平息此事,可與各地宗王封賞,以封賞封口,並且言明陛下必不會削藩。」

    聽到王生這句話,帷帳之中沒有發聲。

    但以王生對皇帝的了解。

    他恐怕是不會答應的。

    「其二,便是以齊國為突破口,收鄴城許昌之兵與己手,此時天下刀兵,八成在陛下手中,便是河間王想鬧,也鬧不起來。」

    「此計甚好。」

    「好是好,但是難做成,陛下手下,恐怕也沒有如此多可用之人。」

    王生此話一畢,帷帳之中果然安靜下來了。

    「除此二計,可還有其他的?」

    「沒有了。」

    在壯志與頹廢之間做選擇。

    帷帳中的司馬遹,臉上露出掙扎之色。

    「那朕便要收天下刀兵於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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