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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正文結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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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冤家路窄。

    何念的第一反應。

    許初晴看起來很憔悴,臉瘦了一圈,很蒼白,才一夜而已,下巴卻變尖了,整個人看起來我見猶憐。

    看到何念的那瞬間,許初晴頓了下,然後突然全身顫抖。

    血液倒流,她想立即躲起來,不讓何念看見自己,但是她邁不動步伐。

    就在昨晚她以為她找到了另一個靠山,卻沒想到那個紈絝子弟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

    這一切好像都是拜眼前這人所賜。

    何念究竟是跟安母做了什麼,讓安母變化這麼大?

    她到底憑什麼,不也就是一個靠身體上位的嗎?

    許初晴咬碎了牙齒。

    「學姐……」她拽住何念的衣角,目光含淚,只默默說了兩個字,但就是這兩個字,就將何念擺在了弱勢的地位。

    她這動作將何念驚呆了。

    這人也太不要臉了吧。

    市中心的人很多,見到這一幕,不由站在一邊看戲,一會兒看看何念,一會兒瞅瞅許初晴,不知道該怎麼辯是非強弱。

    「有病得治。」何念淡定外加嫌棄的將許初晴的手拿開,目光冷且陌生,眼裏的厭惡任誰都能感覺得出來。

    毫不掩飾。

    就是這種目光,許初晴抖了抖身體,往後退了一步,臉上血色盡退,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這種場景在外人眼裏許初晴就是處於弱勢地位的,而何念就是那個欺負人的惡女,但是,一看何念那筆挺的脊樑,冷峭的臉龐,路人就直覺這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兒應該沒錯。

    於是,只八卦的圍觀了一下,並沒有要給許初晴打抱不平的意思。

    這些人的反應不在許初晴的預料之中,許初晴僵硬了一瞬。

    「哎喲臥槽,許校花,您怎麼這副樣子啊?」林靈買了兩杯奶茶,一看何念身邊圍了不少人,瞬間就急了扒開人群擠進去,這瞧見許初晴,一開始是沒認出來,許初晴這樣子太狼狽了,跟往日裏高高在上的校花完全不能比。

    她一擠兌起來,攻擊力跟葉瘋子不相上下,「我看看,嘖嘖,你看看這漂亮的禮服,怎麼就碎了?您跟您家那位也太急了吧,打野戰也得注意一下影響,也得虧你有這臉跑出來,怎麼,找我們家何小妞幹嘛?」

    林靈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看許初晴的目光有點變了,特別是她脖頸邊曖昧的吻痕。

    許初晴急了,她伸手擋住臉,此時才知道怕了。

    這年頭網絡人肉太厲害,她真怕有人將她認出來。

    何念抱胸站在一邊,也不說走,就這樣直直地盯着許初晴,倒是她身後的巴圖兇巴巴的出來,朝許初晴吼了一下。

    許初晴驚倒坐地。

    就在此時一輛寶馬停下,一個中年人從裏面下來,他早預料了情況,但看到許初晴的時候他臉色很不好,快步走來,他一邊在念叨着許初晴怎麼不找個隱蔽的地方,一邊扶她站起來。

    突然間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視線,他抬頭,撞進一雙瑰麗的眸子中。

    被扶起的許初晴再次倒下。

    10分鐘後,兩人坐在一間茶餐廳。

    許建安看着何念,嘴角動了動,不知道要說什麼,「你,這些年好嗎?」

    「我很好。」何念低頭攪着咖啡,並沒有想喝的意思。

    「那就好。你一個人嗎?你媽媽,她現在怎麼樣了,這麼多年,是不是還沒有原諒我。」許建安的聲音很乾澀。

    「勞您關心。」何念抬頭,表情淡淡,「如果你還記得我媽媽的話,你可以去看看她,城東公墓,她喜歡黑色曼陀羅,你看她的時候,可以順便帶一束,今年是她離世的第十五年了,帶十五支花吧。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我想媽媽還是不恨你的。」

    許建安手邊的茶突然打翻,青色的茶水沿着木桌淌下來,一滴滴落到木質地板上。

    何念伸手將倒下的茶杯扶起。

    「門外那位,就是您跟媽媽離婚的原因?許初晴,說起來她還是我的學妹。都是校友,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只希望您以後好好管她,別沒事就找我麻煩,我脾氣也不大好,這一點倒跟我媽媽挺像的,到時候我要真發火了,您可別怪我先前沒提醒一句。」

    「你這麼多年,一直……我對不起你。」許建安顫抖着手,好半天才將茶盞握住。

    他不知道,一個那麼點大的孩子,失去爸爸之後,又失去媽媽,她,她究竟怎麼過來的?還有,何元靈,那個驚才絕艷的女人,真的……死了嗎?

    心很亂很亂。

    他強迫自己鎮定。

    許初晴突然推開包廂門,「爸!爸你怎麼樣了?何念,你是不是人,連我爸也不放過嗎?」

    何念突然摔了杯子,許初晴被她這動作弄得一愣。

    許建安突然緊張了,他看着何念冰冷的一張臉,有些不知所措,「小念,晴晴是個好孩子,你有什麼氣衝着我來就行,晴晴和她媽媽是無辜的,許氏到今天都是我的錯,但是,你放過晴晴行嗎?她畢竟也是你的妹妹啊!」

    對啊,許初晴是無辜的,包括許初晴的媽媽也是無辜的。

    他們是真愛,她跟媽媽是多餘的。

    何念笑了,她微微仰頭,看了許建安一眼,「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我的爸爸不喜歡我,別人的爸爸可以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他的孩子,而我的爸爸看我的眼神只有厭惡。真可笑,我為了得到那個答案,付出了那麼多努力。現在看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多的理由。」

    她冷冷地看許建安一眼,轉身出門。

    剛拉開門,就看到一道清俊的身影。

    她一愣。

    楚知軒卻是微笑,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傾身抱了一下,便讓他先去車內等她。

    何念抬頭看着他,楚知軒親親她的嘴角,「乖,先走吧,我跟他談談。」

    何念想說沒什麼好談的,但是看到他的目光,楚知軒目光很淡,看起來很溫和,但是何念卻覺得那裏面好像凝聚着一股怒氣,讓她心驚。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楚知軒已經進去了。

    楚知軒進了包廂,關了門,對驚訝的兩人得體的笑了下,「看來是沒機會叫您一聲岳父了,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是不準備叫您的。當然,我想有件事情您一直想知曉,就是小念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兒?」

    許建安突然抬頭,愣愣地看着對面的那個年輕人。

    他認識楚知軒,上一次跟一個合作商談生意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一面,那時候楚知軒被一群高官簇擁着進了酒店,他只是個小小的娛樂公司的老總,跟楚知軒這種天之驕子不能比,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今天,他竟然聽到這人跟他說,他會是這人的岳父?

    許建安還沒回過神,楚知軒又扔下一個重磅,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

    小念真的是他的親生女兒?許建安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一直覺得他能娶到何元靈都是自己的運氣,他知道何元靈並不喜歡他,他一直利用自己是她救命恩人的身份強迫她跟他結婚。他還知道何元靈一直跟一個外國人有聯繫。所以,他覺得何元靈跟別人有染,他一氣之下也去找了個大學生,沒想到,就那麼一次那個大學生也懷孕了。他忐忑了,何元靈生下了許念,但是他覺得許念不是他親生的,因為許念9個月就生下來了。

    所以,他最後才決定跟何元靈離婚,還她自由,連那個大學生將這件事鬧上頭條他也沒有關心。

    他把自己關在屋裏,當他再次出來他就後悔了,他滿世界的尋找何元靈,可是何元靈不見了,一點痕跡也沒留,好像他們五年的婚姻就是一個空氣,一個夢境一般。

    如今那個年輕人將這件事剖開,許建安有點不敢相信。

    就好像自己一直堅持的信仰,突然間變成了笑話。

    楚知軒輕笑一聲,「許先生,我先走一步。」

    他將那份親子報告放到許建安面前,然後起身離開了這裏。

    許初晴此時已經石雕化了。

    何念是她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只是在看到楚知軒走的時候不由自主的跑出去,伸手想拉他的衣服,卻被楚知軒輕巧地讓開。

    「我不喜歡被人碰,尤其是髒東西。」他的目光很直白,這句話簡直戳人心窩子。

    許初晴好像全身的秘密被扒開了一般,她踉蹌了一步,眼睜睜看着楚知軒走遠。

    何念沒有進車,只是靠在車子上喝奶茶,林靈站在她身邊,不停詢問着楚知軒的事兒。

    「哎臥槽,何小念你怎麼這樣,你什麼時候給我找了個妹夫都不說一聲,我覺得心好痛啊!但是,妹夫好帥好帥,俊美優雅帥氣,簡直滿足了我對男人的所有幻想!嗷嗷嗷,受不了了!」林靈不停的轉圈兒,伸手摸了摸車子。

    「哎,這車子就是上次你開過來接我們的那輛吧,真帥啊,是妹夫的嗎?」

    何念懶得搭理林靈,決定不理她。

    楚知軒出來時就被林靈纏上問東問西了,楚知軒對何念的室友自然用心,有問必答,一點兒也沒不耐煩,這樣兒簡直了!

    何念覺得他不忍直視。

    最終這頓飯是楚知軒請的,葉瑾希一看到楚知軒的時候着實驚訝了一番,還看見林靈跟謝文清跟楚知軒相談甚歡的樣子,覺得更驚悚了,楚知軒對她也很客氣,這讓葉瑾希坐立難安。

    還是讓正常的楚老大回來吧。

    葉瑾希簡直要哭死了。

    她覺得林靈神經有夠大條的,還有謝文清,果然是跟黑道老大相處慣了的人。

    楚知軒一頓飯自己沒顧得上吃,一會兒給何念夾點兒魚,一會兒給她盛點湯,吹涼了遞給她,這兩人相處模式是習慣了,沒覺得什麼異樣。

    葉瑾希捂胸口,「靠,次個飯你們也要給我這單身狗造成了一億點傷害。」

    何念不明所以的抬頭,然後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昨天晚上有一份資料忘記發了,你小心點那個虞天玉,我看她那樣子有點不對。」

    「知道,這事兒你放下吧,別摻和進來,水太深了。」葉瑾希唏噓一聲。

    虞家、葉家、安家、林家,這四大家的事兒四大家解決,本就沒何念什麼事,雖然何念有楚知軒護着,但她畢竟不是這個圈子的,要是摻和進來了沒準兒會生出什麼變化。

    「你可以跟林家合作。」楚知軒等何念吃完了,這才放下筷子說了句。

    葉瑾希眼前一亮,「楚老大你覺得這樣可以?可是林家不是要跟虞家聯姻嗎?」

    「林家要上位,必須要踩虞家。至於聯姻……」楚知軒笑得高深莫測,「你完全不必擔心。」

    楚知軒再多就不肯說了,但葉瑾希心也定了,對於楚老大的話她向來深信不疑,跟林家合作就被她這樣敲定了,吃完飯就拿手機打電話給林斯辰。

    謝文清跟何念走一塊兒,她拉了拉何念的袖子,「這個人不錯,不過好像不是普通人,你見過他家人了沒?」

    何念笑了下,「我心裏有數,倒是你,跟石幫主怎麼樣了,看你最近氣色好了很多。」

    「也就那樣吧。」何念是個拎的清的,所以謝文清就沒有多說,而且她觀察了一下,楚知軒是個為數不多的好男人,幾乎事事是以何念為先的,所有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看得她這個談戀愛的人都有點被虐到了。

    何念慢慢靠過來,「今天是晚了,下次請你們去家裏吃。」

    「黑暗料理?」謝文清知道她的德行。

    「不是,他做得菜很好吃,比這裏好吃,下次你們試試。」何念彎了彎眉眼。

    謝文清突然間就沒話了。

    她突然間就覺得何念就是傳說中的人生贏家。

    幾人在門邊分開了,何念拍了拍巴圖的頭,也準備回去。

    楚知軒卻拉着她逛起了商場,何念雖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但還是耐心陪他走了下去,「楚哥,你不是去軍區了,怎麼突然回來了?」

    「你哥已經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去看看場子,沒什麼要我做的,那套床單你喜歡嗎?」楚知軒停在一家床上用具的地方,然後停下來指着手邊的床單問何念。

    何念瞥了一眼,「還好吧,我對這個沒研究。」

    她是沒看出來,楚知軒這是出來買東西的?哎他竟然還親自買東西,他的東西不應該都是定製的直接送到他手中的嗎,需要親自來一趟嗎?

    她問了出來。

    「也沒什麼,就突然覺得,想跟你逛逛街、買東西,挺開心的。」楚知軒笑了。

    何念看了他一眼,楚知軒笑得很好看,墨玉般的眸子中都染上了一層笑意,她自然知道他現在是真的高興,逛個商場高興成這樣。

    不過他高興,她捨命陪吧,累就累點。

    「買個柜子回去吧。」楚知軒就這樣,一邊走一邊問她,一路下來買了不少東西。

    家裏用具,一件沒落,最後,簽了單子讓人待會兒送過去。

    終於逛完了,何念走得腿酸了,於是一屁股坐到廣場邊的椅子上,楚知軒跟在她後邊兒看得好笑。

    他站在她正前方,低頭捧着她的臉親了一會兒,才出聲:「要喝點什麼嗎?」

    「給我來杯熱可可。」何念搓了搓手,廣場上的寒風有點大。

    楚知軒應了一聲,然後脫下外套給她披上,站在原地朝四周望了一圈,確定了某個位置這才準備走,「你等我一會兒。」

    何念支吾了一聲,算是應聲。

    巴圖一直在她身邊轉悠,何念嘆氣,「巴圖,來給我抱一會兒,我這給冷的。」

    巴圖聽話的站在她身邊,用頭蹭蹭她。

    何念眯着眼享受着。

    廣場上突然傳來一片驚呼,還有幾聲不可思議的尖叫。

    何念懶懶地抬頭。

    廣場上有一塊巨大的顯示屏,大屏幕放的一直是一些著名的訪談和廣告,此時,那顯示屏突然間黑下來了,與此同時,廣場上所有的燈都熄滅,前一秒還亮如白晝的廣場瞬間陷入一片漆黑,人群還未清醒過來,發現屏幕上有兩行字開始顯現。

    這些人不約而同地一個接着一個念着,「何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就在字完全顯現的時候,廣場上漸漸亮了起來,亮起來的霓虹燈形成一顆愛心形狀,此時圍觀的人發現就在那麼一瞬間,商業大樓上掛着的巨幅海報都被換了,換成了一男一女相擁的照片。

    女的冷艷,男的俊雅。

    「誰啊,這麼大手筆?」

    「臥槽,老娘這單身的都想談戀愛了!」

    「主人公呢,大家快找找,這麼神秘啊!」

    ……

    何念慢慢站起身來,看着這一切,有些茫然,知道廣場上的廣播響起。

    「小念,我現在正在向你那邊走,等我走到了你面前,我們就結婚吧。」這聲音很低沉,像是大提琴的聲音,很有磁性。

    「啊,不行,這聲音聽得我耳朵要懷孕了,我一定要找出當事人!」

    場上的人開始騷動了,開始找人。

    這兩個人都很好找,放在人群中都是最顯眼的那個,而且那些廣告牌已經被換成了兩人的照片,很快就多了一批圍觀者。

    楚知軒放下了話筒,慢慢朝何念的方向走。

    他走得並不快,內心是忐忑且不安的。

    他喜歡何念,喜歡到了什麼地步他自己都不知道,對於喜歡的程度,這點毋庸置疑,這輩子也找不出第二個讓他這樣的人了。

    但是,他覺得何念並沒有他喜歡她那樣喜歡他,覺得她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

    今天他本來是去何廷毅那的,但是何廷毅卻告訴他何念要去m國了。

    楚知軒覺得自己那一刻要瘋了,他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然後在軍區的草地上坐了半天,才回來找到了何念,然後一手策劃了這件事。

    他對何念還在不在原地並沒有把握。

    越接近那個地方,他的步伐就越慢,他怕他看到的是她的拒絕和她已經去了m國的消息。

    人群跟在他後邊,也不急,安靜的跟着。

    終於到了那裏,楚知軒慢慢抬頭,對面的人,也在看他。

    她那雙星眸閃着亮晶晶的光芒,甚至她的臉看起來依舊有點冷冷的。

    她沒走,她沒走。

    楚知軒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周遭的聲音都消失了,眼裏心裏就只能看見她了。

    「小念。」他慢慢上前,一把摟住了她,「你沒走,你答應了,是吧?」

    楚知軒鬆開手,低頭看她。

    圍觀的人這才鼓掌。

    「在一起!」

    「親一個!」

    「在一起!」

    「親一個!」

    ……

    觀眾的氣氛瞬間高漲起來,楚知軒看着她,眼神專注,只有她一個,心神完全不受觀眾的影響。

    何念抬頭,看了楚知軒一眼。

    楚知軒摸不透她現在的心情,沒敢亂動。

    也太倉促了,她跟他相處,也才幾個月而已,雖然他認識她的日子,有很多年了,楚知軒此時才覺得有點後悔,是不是有點兒快了這個節奏?

    他這種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何念心有點泛疼,還有氣悶,她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將唇慢慢印上去。

    楚知軒先是愣了一秒,唇上溫熱的觸感,然後他反應過來,這是她在吻他。

    她第一次這麼主動,他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速度流得很快,他放在她腰間的指尖酥酥麻麻的,仿佛過電一般,感覺到唇上的溫暖似乎要有遠離的趨勢,楚知軒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將手上移,勾住她的脖子狠狠壓了上去。

    舌尖帶起的顫慄讓何念覺得有點兒呼吸困難,溫潤又強勢的攻略讓她眩暈了,好半天她還能想起來這是大庭廣眾之下,她掐了掐楚知軒的腰。

    「哎祖宗,你可別這麼掐了。」楚知軒捧着她的臉又親了親,才抱着她慢慢平復,她這一掐不痛不癢的,讓他心猿意馬了。

    「你先鬆開我,這麼多人呢,先離開吧。」何念有點憂傷了。

    楚知軒苦笑,「你先讓我抱會兒,待會再走。」

    「你還有讓人免費欣賞的怪癖?」

    「不是,」楚知軒將下巴放在她肩上,「這不是你那一掐,掐出火了,我不抱着你,不行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調整了姿勢,讓何念感受了一下。

    何念臉突然間爆紅,縮了縮小腹,然後咬牙切齒,「你真是……」

    她都不知道要拿什麼詞來形容他了。

    「哎我怎麼了,我這是正常反應,我自控力平時還是挺好的,今兒這不是一激動,沒忍住。」楚知軒在她耳邊說着,一邊說一邊將她摟得緊了些。

    「大庭廣眾之下的,你還能不能要臉了?」何念臉紅得要滴血了,她長這麼大,還真沒人敢對她這麼耍過流氓,「你這要是換成別人,早被我打斷了。」

    「誰敢這麼對你,我第一個讓他斷子絕孫。」楚知軒眼眸眯了眯。

    何念冷笑兩聲,不理他。

    楚知軒抱了幾分鐘,摟着何念腰間的手比劃了一下,廣場再度陷入了黑暗。

    他趁着黑暗將手心的戒指給她帶着何念走了。

    再度亮起來的時候,眾人發現不僅主人公不在了,連廣場上的廣告橫幅也換掉了,中央的顯示屏上依舊放着某段廣告。

    「哎臥槽,忘記拍視頻了!」

    「我也是!」

    「醉了醉了,就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沒法兒舔屏啊!」

    「……」

    此時的兩位已經驅車離開這裏了,何念看着路線有些不對,「你這是往哪兒開呢?」

    楚知軒看她一眼,「民政局。」

    民政局是什麼地方,何念還是知道的,但此時聽楚知軒一說她忍不住扶額,「楚大爺,您也不看看現在都是什麼點兒了,十點了,您知道嗎?」

    人家早下班了。

    「沒事,今天民政局營業到十二點。」楚知軒平穩的開車,還抽空捏了把她的手。

    「你這……」何念實在是沒脾氣了,「你讓人晚上一直加班到這個點兒?」

    楚知軒笑笑,「他們自願的。」

    他們能不自願嗎?

    「去了也沒用,我證件什麼的都沒帶身上。」她平日裏也都鮮少帶這些東西,今天還只是出來吃個飯,她自然是沒帶證件,戶口跟身份證都沒再她這兒。

    一聽她說這個,楚知軒將車靠路邊停了,然後從座位邊拿出幾個本本,「證件什麼的,你不用擔心,我什麼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問你,你跟我一起去嗎?」

    何念接過來一看,果然,他的跟自己的都在。

    她的身份證跟戶口都放在床邊的柜子裏,也不知他怎麼找到的。

    「我今年未滿22。」何念突然想起來這一茬。

    楚知軒看她,「這些都不是問題。」

    「那走吧,總不能讓民政局的人晚上白等一場。」何念不知道楚知軒為什麼要如此執着於這件事,他對那張紙就那麼看中,這年頭結婚的還有離婚的呢。

    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所想,楚知軒重新發動車子,看她一眼,「我是軍婚。」

    軍婚?何念眯眼看他,「你不是商人嗎?」

    「誰說商人就不能從軍了?」

    「你贏了。」

    ……

    很快就到了民政局,裏面一直有人等着,看到楚知軒來了,立馬上前,帶着兩人簽字、照相、交錢,一切流程跟其他的新婚夫婦一模一樣。

    楚知軒接過剛剛出爐的合照,上面的何念嘴角微微翹起,眼睛很亮,她長得本就漂亮,此時看起來更為精緻,拇指的指尖在那張臉上划過,楚知軒徑自笑了。

    照片被人拿走,然後蓋了個鋼印。

    紅通通的結婚證出爐了。

    何念捧着那個結婚證,感覺就跟做夢一般不可思議。

    就這麼一會兒,她就從未婚變成已婚了?

    「巴圖呢?」回到別墅的車庫,何念這才驚醒,她把巴圖丟了!

    楚知軒停好車,「別擔心,我讓人將它送回來了。」

    他下車後就靠在車門上,半天沒動,何念繞過來找他,被他拉到懷裏,「我真怕在廣場上的時候,你會突然消失。」

    他的指尖有點顫抖,何念感覺到了。

    「你今天不正常……」何念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他下午去了一趟軍區,頓時反應過來,「你是不是知道我要去m國的事了?」

    楚知軒摟着她不動,默認了。

    「你說你這麼聰明,怎麼突然就……我又不是不回來。」她嘆氣。

    「我是怕你,一去不回。」

    「那你可以去找,當然你有可能找不到我,白叔叔住的地兒老神秘了,他要是不想讓你找到,你估計也沒轍……」

    楚知軒再次不說話,低頭吻住那張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唇,這裏沒人,他沒有了顧慮,他覺得自己很清醒,但是碰到她,一切理智就脫韁了。

    何念覺得自己腦子斷片兒了,就感覺模模糊糊暈暈乎乎的就好像進了別墅。

    當楚知軒灼熱的掌心貼在她後背的時候,她終於找回了些理智,推開將她壓在門上的人,「我想去洗澡。」

    「一起。」楚知軒模糊不清的說着。

    當然不可能一起洗,何念洗完的時候已經完全清醒了,她拿毛巾擦了擦水霧迷濛的鏡子,看着裏面的自己,脖子上有點痕跡,嘴唇有點腫,眼睛,眼睛也不對勁。

    她有點煩躁了,拿着吹風機吹頭髮。

    然後披上睡袍開門,房間裏的燈被關了,何念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落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何念動了動鼻子,楚知軒的沐浴液是檸檬味的。

    房間的溫度已經被調好了,楚知軒從背後摟住何念,五指繞到她身前,慢慢挑開了本就沒有繫緊的衣帶,除了空調的溫度,另一種灼熱的溫度在慢慢攀升。

    楚知軒的手勁很大,將她壓到床上後,就緊緊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何念也慢慢適應了黑暗,眼前人的輪廓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楚知軒臉部的線條很漂亮,她掙開手,然後順着臉部一寸寸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唇慢慢滑下來。

    楚知軒的呼吸頻率明顯變化了,有點粗重,黑暗中人的感官本就敏銳,此時這種喘息聲被放大無數倍,兩人的心率都有點不齊。

    楚知軒拿走了兩人之間最後的隔閡,真正的肌膚相貼,對方的熱度都很高,仿佛再過下一秒就要燒起來了,他的動作也有點生澀,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該做什麼,完全憑着本能,一步步去探索。

    「疼了就說。」他的嗓音很低,有些啞啞的,話音間還帶着點喘息,跟平日發清潤不同。

    何念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疼得厲害了,就恨恨地咬了他一口,「我說了你就停?」

    楚知軒身體顫了一下,「可能……不行。」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親了下。

    此時他突然發現,他在她面前,好像從來就沒有自制力這東西。

    何念再次醒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費力的睜眼,然後穿鞋去了趟衛生間,整理好自己,再次出來的時候,楚知軒正端着碗進來。

    「哎你幹什麼,我又不是沒手沒腳。」何念瞪他一眼。

    「我知道,先吃點粥吧。」楚知軒靠在桌邊看她吃,看着看着不自覺將手抵在唇邊笑了。

    「我今天沒去上班。」何念喝了一碗,趁着盛粥的空隙說話。

    楚知軒將盛好的粥遞給她,順便揉揉她的腦袋,「沒事,我幫你請假了,不扣工資的那種。」

    「楚大爺您挺上道的。」何念扭頭看他。

    「現在您是大爺。」楚知軒慢慢俯下身子,「小念,你要是不舒服就再躺會兒,我……」

    他現在是回憶起來他昨晚有多過分。

    「我明天的機票。」何念抬頭看他。

    楚知軒抿唇,良久,才應了一聲。

    國際機場外,何念拉着行李箱站在車門外,抬頭看着從另一邊車門下來的楚知軒,機場裏的人匆匆的來去,但無論是急着趕點的還是急着赴約的,走到他們身邊都會不由自主的停下來。

    這兩人真的是太吸引人了。

    「楚哥,你先回去吧。」何念看着要同她一起進去的人,開口。

    她一向是那種來去自如的,b市、m國、f國……她去過的地方無數,可是從來就沒有那種留戀到捨不得的感覺。

    就像這次,她都沒有告訴何廷毅她是今天的票,就怕他大題小做,可是今天她卻多了一種無法割捨的情感。

    楚知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直接拎過她的箱子。

    另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的手,向入口走去。

    時間不是很急,他們走得很慢,楚知軒途中更是沒有說一句話,他沒有說話,何念也有點不敢說,一直沉默着到走到登機入口。

    楚知軒將護照跟登機牌拿出來,何念微微垂頭伸手接過登機牌,手剛剛觸到護照,就被他緊緊抓在掌心。

    將人抱進懷裏,楚知軒感覺空空的心口填補了點什麼,雙手攬着她,一雙墨玉般的眸子黑得發沉。

    何念只聽見他微不可見地嘆息了一聲。

    好在登機口擁抱的小情侶也不少,他們倆也沒有多過怪異。

    「我會儘早回來。」何念伸手回抱。

    機場廣播裏悅耳、流利的聲音響起,一遍中文,一遍英文的播放着登機時間。

    「真想就跟你一起走了。」楚知軒有點不甘心。

    「別傻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何念摸摸他的臉,然後無奈,她知道楚知軒是有隱秘任務在身的,不能輕易離開這裏。

    「你什麼時候回來?」楚知軒抓住她的手。

    「這話你已經問了七遍了。」何念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是挺捨不得的,自從知道要回去的時候,就感覺心空空的,好像做什麼事兒都不帶勁了。

    以前楚知軒偶爾出任務的時候,她那種感覺還沒有現在這麼明顯。

    「小念,我等你回來。」楚知軒站在外面,一直沒走。

    何念走到拐彎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楚知軒對她笑了一下。

    何念立馬就轉過了頭,她眨了眨眼,將眼裏的澀意眨回去。

    她這次回m國,少則一個月,多則一年,也就是說,她可能要有一年的時間見不到他。

    何念坐在座位上,帶上了眼罩,閉眼睡覺。

    飛機慢慢起飛。

    異國他方,到處都是金髮碧眼的人,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何念拖着箱子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出去,車來車往,路過的人嘴裏吐出來的都是陌生的詞彙。

    何念伸手遮住了眼睛。

    「小姐,我叫徐天成,能認識一下嗎?」等她放下手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光亮的禿瓢兒,「在m國,相遇也是緣分,我有車,不知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想去哪?」

    他說着,還讓開給何念看了下他身後的紅色法拉利。

    他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微笑,等着美女投懷送抱,其實這個戲碼他早就玩膩味兒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眼前的那個美女不僅沒看她一眼,將他當空氣一般忽略掉了,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林肯。

    徐天成第一次吃癟,從此就跟她槓上了。

    m國的貴族宴會上,他終於再次看見了她。

    「小姐,你好。」徐天成風度翩翩的走過去跟她打招呼,「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能。」何念終於看了他一眼,然後端着高腳杯走了。

    她微微側頭,水晶燈下臉部的線條分外冷艷,徐天成愣了一下。

    見她離開,徐天成不由追了上去,她停在一輛蛋糕車面前。

    何念看着眼前五花八門的蛋糕,她伸手,拿了一小塊咬了口,很甜的蛋糕,有點膩了,她喜歡吃甜品,但是又不喜歡吃太膩了的,一般會對黑森林那種蛋糕比較喜歡,楚知軒倒是對她的口味特別了解,做出來的蛋糕都是甜而不膩的。

    又想起他了,何念嘆了一聲,放下蛋糕,不準備吃了,剛轉過頭,又看見那個禿瓢兒。

    說起來光頭真的是檢驗一個帥哥的本質,眼前這人雖是光頭,但分外英氣,粗黑的劍眉,桃花眼,壞壞的眼神,還有稜角分明的眼,分分鐘將場上美女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那些金髮碧眼長腿波霸的歪國美女們都抵不過徐天成這一身男人味兒。

    「你是哪兒的人?」何念這次沒有再無視他,許是因為他是場上唯一的一個華人,讓她有點感概。

    一個月了,她一個月沒回去了。

    徐天成受寵若驚,「我是b市的。」

    何念點頭,不再說話,看向宴會中心,那邊有一群人在跳舞,其中有兩個人格外顯眼,一個是有着棕色頭髮的高挑女人,她那披散在腦後的頭髮異常漂亮,另一個是跟她跳舞的年輕人,他有雙深邃的海藍色眼眸,傳說任何一個人都逃不出他的溫柔的眼神。

    「那是y國王子,」徐天成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以為她是有點好奇,便充當了解說人員,興致勃勃地跟何念攀談,「今天是他繼承爵位的宴請會,來的都是y國跟m國的貴族層,聽說y國女王今天也來了,就在二樓。看見沒,跟他跳舞的那個女人,是y國最美的女人,追求他已經好多年了。不過,我覺得她沒有你好看。」

    何念看了他一眼,「嘴皮子真厲害。」

    「那是,」徐天成厚臉皮接受了她的誇獎,「你有興趣嗎,或許我可以給你引見這兩位一下。」

    「沒興趣。」何念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徐天成跟在他後邊兒,不過他有點奇怪,平日子他在哪都有美女貼着上來,今天怎麼好像方圓三米都沒有人來接近,來往的人都避開了他,他摸摸下巴有點不能理解。

    何念坐下來後,就掏出手機玩遊戲。

    她跟場上的人有點不一樣,來這裏的女人都是穿着漂亮的禮服,一個比一個好看,就像是一個時裝周的發佈會,好像只有何念,就套了件白色的襯衫,穿了挑牛仔褲,此時還從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一隻手機,徐天成有點兒不可思議。

    這樣的女生可真奇怪。

    y國王子此時已經跳完一曲,他在場上看了一圈,便看到坐在角落裏的何念,同時也看到了坐在她身邊的禿瓢兒,他放下手上的酒杯,朝這個方向走來,看他這樣,他身邊的棕發美女也緊跟着過來。

    「,」y國王子出聲,不動聲色地掃了下禿瓢兒,「能跳支舞嗎?」

    何念揉揉眉頭,眼睛沒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不會。」

    「我教你。」y國王子不放棄,也很執拗。

    「我說了我不會。」何念抬起頭,淡淡地掃他一眼,然後收起手機走開。

    徐天成此時也反應過來,跟在何念身邊,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問她,「你跟y國王子認識?」

    「不熟。」何念漫不經心的回答,在場上轉了幾圈,拿了幾塊蛋糕。

    而那y國王子站在原地,看着她卻不敢上前,不僅是他,周圍還有其他男士,看着她,不敢上前,徐天成好像明白了什麼,他看着何念,半晌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徐天成腰間的呼叫機響了一聲,他臉色一變,此時顧不得說其他,立馬轉身走了,但是走之前還不忘跟何念打招呼,「小姐,我真的要走了,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何念,」何念看他一眼,叫住了他急匆匆的身影,「你等等……」

    「什麼?」徐天成回頭,笑了下,露出白牙,「何念是吧,我記住了!」

    「沒什麼了,你走吧。」何念看他一眼,摸了摸下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她放下手中的蛋糕,轉身上了二樓。

    夜晚,阿拉斯加賭場,徐天成吐掉口中的血,揣好要拿的東西,躲到一個垃圾桶後邊,拿起電話想要呼救,找了半天沒找到,發現電話早就在逃亡的時候不知道去哪了。

    「真是陰溝裏翻船了!」他捂住自己的腹部,那裏剛剛中了槍,需要儘快取出槍子,可是他現在能不能逃脫都是問題。

    他撕開一個布條,堵住流血的傷口,然後起身在周圍看了下,尋找最佳逃生路線。

    後面的人已經追來了,他已經聽到那群人爆粗口的聲音了。

    徐天成靠在牆上大喘氣,好像逃不掉了。

    那群黑人很快就追過來了,拿槍指着他,用生硬的中文說着,「小子,交出我們的東西。」

    「你做夢!」徐天成隨手拿起一塊磚頭,狠狠地將那把槍砸掉,轉身就跑。

    前方有一道刺眼的光傳來,徐天成站在路中央,不避不讓,攔下那輛車,他可能有救。

    何念踩了剎車,然後開門下車。

    徐天成瞪着眼睛看她,一秒鐘後反應過來,「媽的,怎麼會是你,走!」

    何念卻沒管他,眯着眼看追上來的人,那群黑人本來是來勢洶洶,但突然間停了下來,忌憚地站到了一邊,領頭的黑人收起了槍,喊了一聲,「白小姐。」

    「你們走吧。」何念拋了拋手中的鑰匙。

    「可是……」

    何念眯眼看過去,黑衣人立馬就蔫了,揮揮手,不甘心的說了句,「fuck!」然後指揮着眾人離開了,要他們惹何念,他們是不敢的。

    在m國的黑市,這個女人就是行走的招牌,沒人敢惹。

    「嗨,又見面了。」徐天成笑着說了句,然後倒地不起。

    何念翻了個白眼。

    徐天成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然後就有一個女人推門進來了,「禿瓢兒,你醒了啊,正好試試我的藥。」

    白馨獰笑一聲,拿着一根針管過來,徐天成瞪着一雙眼睛看她,很驚恐。

    「白馨,你差不多點。」何念拽下她手中的針筒,白她一眼。

    「你這不是抓回來給我實驗的?」白馨眯着漂亮的丹鳳眼,不高興了。

    何念被氣樂了,「我這是讓你給他治療的,你倒好,給他變成小白鼠了,快點兒把他整好,我送他回國。」

    白馨放下手中的藥,「我是毒醫,你知道毒醫是什麼嗎,就是用來殺人的,你這不是砸我招牌嘛,還搬個人來讓我治療,你他媽這都是些什麼毛病啊!」

    「別廢話,把你姐姐留下來的藥拿點兒過來。」何念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不拿。」白馨看何念一眼,更生氣了,這世上哪個人進了她家不小心翼翼啊,連東西都不敢碰,就怕不小心沾上了什麼毒,這妞倒好,連水都喝上了。

    白馨簡直不能更惱了,「你說你連我的毒都不怕,你當初怎麼就讓白雪那丫給得逞了!」

    「不一樣的,」何念放下杯子,「只能說她用毒的造詣比你高。」

    「你他媽趕緊滾!」白馨拿出一罐藥,黑着臉給徐天成用上。

    靠,這小妞還不如冷着一張臉不說話,這一說話真是分分鐘氣死人!

    徐天成發現自己腹部的傷口好像結疤了,動了動,也沒有以前那麼疼了,他沉默地跟着何念走了,在上車的前一秒,他回頭看着何念,「許初晴,你知道吧,她在我出國前找過我,讓我找些人對付你,至於到底幹些什麼,你知道的。現在看看,你跟她描述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說完,就上車走了。

    何念看着他的車子離開,然後笑了,轉身上車,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她停的地方是一個潔白的古堡,將車放到門外,很快就有人上前將車停到泊車的地方。

    何念徑直走到了後花園,池塘邊坐着一個身影,看樣子正在釣魚。

    「坐吧。」那人沒回頭,只說了兩個字。

    何念抿嘴坐到他身邊。

    「你長大了。」白漠轉過頭看她,歲月似乎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痕跡,輪廓依舊深邃,眼睛依舊好看,眼角只有幾道細紋,他看上去最多三十,一點也不像年過五十的人。

    「我早就長大了。」何念低頭。

    白漠笑了一聲,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當年我抱你回來的時候,就那麼點大,瘦的跟魚竿一樣,可沒這麼大塊頭。」

    「沒那麼誇張,我那時候也有五歲了,不可能這么小。」何念幫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回了一趟國,你好像變了,」白漠嘆息,「你以前從不提小時候的事,我們這些跟在你身邊的人也不敢提,就怕多說一句你就崩潰了。」

    何念手頓了下,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是要向前看的,再說了,我媽媽也希望看到我活得開心。」

    白漠沉默了半晌,何念轉過頭看他,「我媽媽希望我活得開心,也希望您活得開心,十五年了,白叔叔。」

    「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白漠如今回憶起往事,很平靜,「你這丫頭回國一趟怎麼變得這麼沒大沒小,我聽說,你還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他看了眼她無名指上閃閃發亮的戒指,她回來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

    「對啊,」何念下意識的伸手摸摸戒指,「我不是故意的,本來是打算想當面跟您說的,但是沒來得及。」

    「所以你思考了一個月,終於鼓起勇氣了?」白漠看她一眼。

    何念伸手摟住白漠的脖子,「是啊,我想回國了,白叔叔。」

    「還變得愛撒嬌了,可真不得了,」白漠拍拍她的手,嘆息一聲,「本來還想把m國的這個攤子交給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不行了,算了,你回去吧,記得把那人領回來我看看。」

    「恩,謝謝白叔叔!」驚喜來得太快,何念半晌才反應過來。

    楚知軒閒得發慌在訓練場上訓練新兵,他素來嚴肅,雖是笑意吟吟的,但被他那含笑的墨眸瞥一眼,這些新兵蛋子就慫了,此時,這些新兵有點奇怪,那素日不近人情的教官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笑得跟傻子一樣地看着手機。

    可教官光明正大的不遵守紀律玩手機,也沒人敢管他,新兵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帶着滿腔的怒意負重訓練。

    楚知軒本來是在看新兵訓練的,他最近心情不好,看別人受虐他才會開心一點,手機突然傳來震動,他打開一看,是何念發過來的信息:楚哥,你在幹嘛?

    ——在訓練場,練新兵玩。

    ——好玩嗎?

    ——感覺挺不錯的,他們憋火的樣兒挺逗,你下次過來試試。

    ——唔,我沒你那麼過分。

    ——今天做什麼了,吃沒?

    ——買了一張機票。

    楚知軒手頓了一下,他吸了幾口氣,好半天才壓抑住自己。

    ——到哪的?

    ——楚哥,我坐了十二個小時51分鐘的飛機,已經到京都國際機場了。

    楚知軒愣住了,他手停在屏幕上半晌,才按了下那個名字,響了一聲就被接起,熟悉的清涼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我回來了。」

    「你在那等着,我馬上過去。」楚知軒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用了,我搭車回別墅,你有事忙吧,好累,先回去睡一覺。」何念揉揉眉心,攔了輛車上去,昨天連夜回來的,沒怎麼睡好。

    「好,你先回去。」楚知軒掛了手機,然後笑了,在校場站了半晌,才走了出去,還打了個電話給何廷毅,讓他把留下的攤子收拾好。

    何廷毅在電話那頭怒罵,楚知軒心情好,沒跟他計較。

    何念回去的時候,門是開的,巴圖一見到她就撒歡的跑過來,伸出舌頭舔她。

    香味兒從廚房飄出來,從這裏,隱約可以看見廚房裏的人影。

    楚知軒在燉湯,他將火調小一點,然後準備燒醬骨架,鍋下水把焯過水的豬脊骨放入,加入薑片、蒜粒、蔥段、八角和桂皮老抽等一系列調料,煮開調小火燉。

    豬脊骨經燉煮後口感最為軟糯,啃起來很有快感,讓人回味無窮,燒這個要注意火候,燉的時間也要夠長,擊鼓燉得才軟糯,口感一級。

    何念走到門邊看着他利落的燉着兩鍋東西,空氣里已經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香味,光是聞着都能預想到這有多好吃了。

    她只看着那個忙碌的人影,好像覺得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楚知軒慢條斯理地洗淨手,然後放下挽起的袖子,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眸子盯着何念。

    何念歪着腦袋看他,然後笑了,「楚哥。」

    楚知軒應了一聲,也沒說話,只是將她攬過來,身體轉到了180度,用腳將門帶上,還沒等她反應,就狠狠地壓上她的唇。

    兩人分別了一個月,時間好像有點長了。

    何念覺得自己像是在一鍋滾燙的水裏,這麼強勢的楚知軒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一時有點模糊了。

    楚知軒看着她那水霧朦朧的美眸,平日泛着冷光的眸子,此時顯得很迷離,不由親了親她浮起紅暈的臉頰,漆黑的眸子沉了沉。

    嘴唇從她的眼角一直滑落到鎖骨,感覺到上衣的下擺被撩起,何念用自己僅剩的意志阻止,楚知軒眼一眯,輕輕咬了下她的耳垂。

    小小的廚房內很快就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淪,何念攀着楚知軒的肩膀,臉頰緋紅,用她那還有不知丟到哪裏的理智在思索着一個問題。

    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停止後,楚知軒輕輕喘息着,下巴擱在何念的肩膀上,平復了下後,才從容地幫她整理凌亂的衣服。

    何念臉上的緋紅漸漸消散,眼中還蒙着一層水霧,膚白如玉,墨發如瀑,將「明眸剪水玉為肌」詮釋的非常透徹。

    楚知軒有些克制的親了親她的眼角,然後移到她的嘴角,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胸腔發出來,「抱歉,我實在……沒忍住。」

    沉迷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何念抬頭瞪了他一眼。

    許知她現在的樣子瞪人哪有半點威懾力,楚知軒俯身再次親了親她的眼睛。

    「我已經相當的克制,你不要再撩撥我了?」

    何念此時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卑鄙!

    下流!

    無恥!

    流氓!

    她極力搜索者腦子裏為所不多的詞語。

    「上樓洗個澡,然後下來吃飯。」楚知軒鬆開她。

    何念打開門出去。

    門外,巴圖正舔着爪子,見到何念出來,慢悠悠的抬頭,然後小步走過來,在她腰邊蹭了一下。

    何念摸摸它的腦袋上樓,然後進房間拿衣服洗澡,她打開衣櫃,看着何廷毅那邊的衣服都被楚知軒不着痕跡的搬了過來,她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似是要為了補償自家那位,楚boss這次準備了她很喜歡的菜,除了雞湯和醬脊骨外,還有色澤金黃鮮嫩香醇的煎釀茄子,豆腐蒸肉末、炒三絲和醬炒三丁,最後還有一盤清脆的炒菜。

    楚知軒想起了一點事情,「後天吧,晚上跟我回家一趟,見見我父母。」

    「為什麼要後天?」何念啃下一塊脊骨,抬頭,「咦,不對,為什麼要見見你父母?」

    「留點時間準備一下。」楚知軒摸摸她的腦袋,「順便商量一下婚禮的事兒。」

    「我想回一趟哥哥家。」何念轉頭看他,有點遲疑,在詢問他的意見,好像他能幫自己決定一樣,也不是,只是覺得他在自己身邊,她能感覺到很安心。

    楚知軒笑了,「當然,去完我家,就去你家,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整天躺在床上的何念咬牙切齒。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要「後天」了!

    她靠在軟乎乎的枕頭上,拿出電腦開機,登上遊戲。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天哪,小念你終於出現了,快點幫我打boss。

    天の念念不忘:不打了,沒意思。

    其實是她沒力氣,渾身酸軟,懶得動。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好吧,哎對了,我回s市了,最近在學車,我爸嫌我不會開車帶出去丟人,把我丟過去學車了。

    天の念念不忘:聽起來不錯,學得怎麼樣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我跟你說吧,我學車之前吧,自我感覺挺好的,可學了車之後,才發現馬路都是歪的。

    天の念念不忘:聽起來有點意思。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我創下了上坡起步熄火20次的記錄,左轉的時候永遠是想右轉,上坡的時候上不去就算了,它竟然還往下退,我覺得教練連罵都不想罵我了,唉,要不是我爸請他吃了幾頓,我懷疑他都不想教我了。

    天の念念不忘:我只知道你手殘,不知道你腳也這麼殘。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靠,友盡!

    林靈操縱這小人物隨便進了一個隊,打副本去了,一邊打一邊跟何念聊天兒。

    天の念念不忘:葉瘋子最近怎麼樣的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哎我靠,你這是與世隔絕了嗎?葉瘋子上個月就來s市了。

    何念有些驚訝了,她去了m國就被切斷了與國內的聯繫,不知道她們的消息。

    天の念念不忘:她去你那幹嘛?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沒跟我說,不過據清兒分析,葉瘋子這是來躲人的。

    天の念念不忘:好吧,我找個時間過去看看。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歡迎來我們大s市!

    何念懶得打字了,楚知軒開門進來,看她這樣兒,不由擔心了,伸手揉她的腰,「沒事了吧?」

    「還好,」何念眯眼享受了一會兒,然後退走他,「你讓開,我起來吃飯,一整天睡床上,頭都暈了。」

    楚知軒讓開給她拿來外套讓她披上,順便拉好拉鏈。

    「服務不錯。」何念捏捏他的臉。

    楚知軒抓住她的手,帶她下樓,「都說了您現在是大爺。」

    巴圖看見何念下樓,就鬆開嘴裏的球,小跑過去蹭何念,何念坐到桌子邊,伸手摟巴圖的狗頭,然後上下看了一下,有點心疼了,「怎麼瘦那麼多了?」

    巴圖汪了一聲,撒嬌撒得越發過分。

    「多吃點肉。」何念在周圍找了下,終於找到幾塊帶骨頭的肉,給巴圖吃了。

    楚知軒端着菜上來,看到這一幕,「小念你別老慣着它,它就是看你回來才裝可憐,鬼機靈的。」

    「是瘦了,抱着都沒以前那麼有手感。」何念摸摸毛茸茸的腦袋。

    楚知軒從後面抱住她,有點兒不高興,「你都沒看我瘦沒瘦,你怎麼知道它瘦了?」

    「你跟一隻狗計較什麼,」何念都不知道楚知軒怎麼這樣沒臉沒皮的,「你嘛,其他的沒感受到,倒是臉皮越來越厚了。」

    「不計較不計較,先去吃飯。」楚知軒拉着她去飯桌吃飯,他今天依舊燉了湯,炒了菜。

    何念喝了碗湯,然後看着滿桌的菜,「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楚知軒看了眼,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今天有點高興,就多做了點,明天少做點。」

    「對了,明天去你家,要不要帶點什麼東西?」何念突然想起來這一茬。

    「沒什麼要準備的,就算是要準備,也得是他們給你準備的點兒什麼東西。」楚知軒給她夾了一塊肉,「別擔心,沒事的,我就帶你回去看看,他們不敢說你什麼的。」

    何念吃掉那塊肉,嘆息一聲,「我知道,不過看你媽那樣,似乎有點不喜歡我。」

    「你還見過我媽?」楚知軒放下筷子,抬頭看她。

    「就那麼一次,沒事,你別想太多,」何念拍拍他的手,「不過你媽看起來挺有氣勢的。」

    楚知軒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比她還有氣勢。」

    「你怎麼說話的,」何念看他一眼,「明天當着你家人的面,可千萬不能這麼說,要不然我還沒說話,你們家人就該趕我走了。」

    「你別管這麼多,明天就回去看看,要真有人給你臉色看,我們就走。」楚知軒眯眼,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他們家人向來不怎麼管他的,怎麼他媽媽就突然找了何念?

    「知道了,吃吧。」何念給他夾塊魚,讓他吃飯。

    楚知軒將這件事裝在了心裏,晚上洗碗的時候都有點心不在焉。

    何念眼瞅着他將一隻碗洗了半天,不由扶額,「您還是放下讓我來吧,再洗下去,我怕你明天都洗不好。」

    「別動,就好了。」楚知軒回過神來,將那隻碗放下來,拿起了另一隻碗,別說洗碗了,他現在根本就不讓何念進廚房,讓何念深深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她以前洗碗習慣了,現在猛地連這個唯一她能做的事都沒有了,不由有點意興闌珊,只好找了另一件事干,看楚知軒洗碗,這一看就覺得好笑。

    這人長得好看,洗碗都不像洗碗的樣子,仿佛他手裏拿的就不是一隻碗,而是一件工藝品。

    第二天中午,兩人驅車回他家。

    何念跟楚知軒進門,就見聽見裏面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見有人進來,那女人回頭,「阿軒,你回來了啊。」

    這是林思涵,何念很快就認出了這人。

    楚知軒沒往裏面走,他站在門邊,眉頭狠狠跳了幾下,握着何念的手不由發緊,他深吸幾口氣,然後轉身,想要走出這裏。

    意識到他將要做什麼,何念立馬拽住了他,他這要是走了,那她也就被他家人貼上死刑的標籤了。

    還有,關於林思涵這個人,她也不是多在意。

    楚知軒低頭,看着她平靜的眼眸,不由伸手揉揉她的頭,然後將她帶進去了。

    「媽。」楚知軒就當沒有林思涵這個人存在一般。

    楚母抬頭,斂了笑意,「回來了啊,坐吧,正好今天小涵也來了,你們也許久沒見了,好好聊會兒天吧。」

    楚知軒眼眸一眯,何念知道他這是又要發火了,不由捏捏他的手,楚知軒熄了火,「我上去找爸。」

    「你上去吧,讓你身邊這位姑娘陪我聊聊吧。」楚母看何念一眼,喝了一口茶。

    楚知軒本來是不同意,但是何念看他一眼,他不忍看她為難,只得摸摸她的頭,「有事叫我。」

    他很快就上樓了。

    何念就坐在沙發上,很快就有傭人上茶點。

    對面的林思涵跟楚母聊得開心,她插不進去,只能坐在一邊吃東西,不過何念這人嘛,脾氣雖不好,但是能忍,而且她也懶得跟林思涵說話。

    不過她不想跟人說話,人家倒是想跟她說話。

    「何小姐,你今天怎麼跟阿軒一起回來了?」林思涵摟住楚母的胳膊,然後偏過頭看她。

    何念很淡定的喝了口茶,「他帶我回來見父母。」

    林思涵手一僵,笑得有點勉強了,「是嗎。」

    楚母看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放到何念身上,「我兒子我了解,看他沒將你帶到樓上,說起來你在他眼裏也不怎麼樣,對吧。」

    她這話,聽得林思涵嘴角不由上揚,「二樓畢竟是阿軒的房間,他基本不讓人上去的。」

    「你可以當着他的面說的。」何念微笑,「還有,阿姨,少吃點橘子,女人橘子吃多了皮膚只會越來越黃的。」

    林思涵剝橘子的手一愣。

    楚母沒注意林思涵,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念,「當着他的面我也敢說。」

    「哦。」何念又拿了塊糕點,沒有絲毫不郁,也沒什麼尷尬,該幹嘛幹嘛。

    她這閒雅的態度看得林思涵牙根直痒痒,憑什麼她到現在還能這麼淡定?她難道看不出來楚夫人並不喜歡她嗎?林思涵突然覺得何念的臉皮一等一的好。

    楚知軒只上去了一會兒,然後就跟楚樺淵一起下來了,楚樺淵常年身居高位,這一出現,大廳里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何念是第一次見他,但是一見到他就知道他是楚知軒的父親,她現在知道楚知軒的輪廓大多是遺傳他的。

    「叔叔。」何念站起身看他。

    楚樺淵看清了眼前的人,先是愣了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恩,先吃飯吧。」

    然後他吩咐管家上菜。

    楚知軒拉着她坐到位子上,等菜上齊了,就開始吃飯,這一大家子吃飯時不興說話的,何念吃得有點壓抑,特別是眾人好奇的目光。

    源頭自然是因為楚知軒,他見何念懶得動筷子,就幫她夾菜,還細心的將魚肉剔好刺。

    「有點吃不下。」何念摸了摸下巴。

    楚知軒頓了下,「不合胃口?」

    「還好吧,就是沒你做得好吃。」何念微嘆。

    「今天回來的遲了,要是早一點,我就做了。」楚知軒捏捏她的手,又給她夾了一塊魚,「吃吧,別挑了,晚上回去給你做頓好的。」

    「沒挑,就是早上吃撐了。」

    「你怎麼越來越不能吃了,」楚知軒將一旁放涼的湯給她端過來,看着她喝下去,「這是廚房燉的補湯,喝一點長肉。」

    「你上次不還是嫌我吃得多嗎,這改口真快。」何念喝完湯,瞥他一眼。

    「你以前吃得是多。」楚知軒接過碗放到一邊。

    「我吃得多?」

    「不多不多,祖宗,大爺,您再吃一口?」楚知軒又夾了個肉圓子,讓她吃了。

    何念勉為其難的張口。

    不好吃。

    好像從沒見過他這樣子,連楚樺淵都有點目瞪口呆了。

    林思涵坐在位子邊緣,看着對面的兩人,不由泛酸,這時候連楚母也不管她了,她不由放下筷子,離開了楚家。

    她的離開並沒有引起什麼波動,頂多是楚樺淵讓管家將她送回去了。

    吃完飯楚樺淵將何念領進書房,楚知軒一臉警惕地看着他,楚樺淵不由好笑,「放心,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自己那英明神武的兒子突然變成了這樣,楚樺淵有些唏噓感概,此時他才有了一點這是他兒子的感覺。

    何念進了書房,發現這一圈都是書,書架上擺的書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這讓她有點佩服眼前這人了。

    楚樺淵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放到何念手上,「你別怪你阿姨,她啊,心裏還是喜歡你的,就是有一道結解不開,這盒子裏是楚家兒媳的信物,她昨晚上就送過來了,讓我到時候給你。」

    何念接過盒子,有點不敢相信。

    她知道楚夫人對她的感情有點複雜,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接受她了,甚至昨晚就將信物送到楚樺淵手上了。

    楚樺淵看她這樣兒,笑了,「你趕緊出去吧,我怕門外那小子要跟我急了。」

    何念抱住盒子,看着楚樺淵,真心實意地彎腰,「謝謝您。」

    「一家人,哪兒的話,出去吧。」楚樺淵拍拍她的肩,「今天晚上就留下來,在家裏睡吧,讓那小子也別走,這棟宅子很少有這麼熱鬧了。」

    楚知軒一直在門外的牆上靠着,等們開了就站直了身體靠過來。

    「你們晚上就住在這裏吧,你房間我已經讓人給收拾好了,」楚樺淵看了眼楚知軒,「反正小念是答應了,你要是不願意你可以回去,我又不攔你。」

    他說完又進了書房。

    楚知軒拉着何念下樓,「你真答應了?」

    何念點頭,然後將手中的盒子拿給他看,「你爸剛剛給我的。」

    「那也是你爸,」楚知軒看她一眼,然後接過盒子看了下,是個翡翠鐲子,他在他媽媽的手上見過,「我媽給的吧。」

    「你真聰明,」何念拿出鐲子摸了下,「不過真看不出來,還以為你媽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呢。」

    「戴上,我們出去轉轉。」楚知軒將鐲子給她戴上,然後把盒子扔到一邊,帶她去外邊兒遛彎了。

    他們住的地方不在軍區大院,而是對面的軍政大院,楚知軒帶着何念在附近轉悠,「你看,那棵樹就是我們小時候經常爬的樹,那時候樹還沒這麼高,我當時很擔心這棵樹長不高。」

    何念看了下,那是一棵很高的樟樹,「看不出來,你小時候還爬樹啊?」

    「對啊,小時候有段日子還是很叛逆的,我爸媽管不住我。」楚知軒眯着眼看着那棵樹。

    「我看他們就沒管住過,」何念瞥他一眼,「你怎麼會突然搬出去住了?」

    楚知軒摸了摸她的手,感覺有點涼,然後將她的手放進自己大衣的口袋,「那時候懶得被管,正好那個住宅區建好了,索性就搬出去住。」

    「你那時候真有錢。」何念想起了住宅區和獨家集團,羨慕了。

    「現在更有錢。」楚知軒抵着唇笑了下。

    何念看了他一眼,然後停在一棵樹下邊,抽出手,「你等等,我去爬個樹。」

    她的動作太快,楚知軒完全沒料到她突然會這樣,然後就見她很敏捷的爬上了樹。

    何念今天穿着褐色的緊身褲,棉毛衫,外面套了件粉色的大衣,但這樣的裝扮完全不影響她發揮,幾乎是兩三下就爬上去了。

    她爬得有點高,楚知軒看得心驚肉跳,「好了,大爺,您趕緊的下來吧。」

    他自己爬的時候沒感覺,看別人爬的時候也沒感覺,怎麼就看她爬的時候就這麼擔心,老覺得樹不夠結實,她會抓不穩什麼的。

    「等着,你接住我啊。」何念笑了下,然後縱身一跳。

    楚知軒眉一擰,找准方向接住她,由於衝力還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他有點後怕,接住人之後就黑了臉,「要是我沒接到怎麼辦?你跳下來的時候就不能找准姿勢,我要是沒接住你還能安全落地啊,你這滾成一個球樣的跳下來,還當你這樣很萌嗎?」

    他這語氣有點嘮叨的樣子,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設。

    何念悶悶的聲音從他懷裏傳出來,「好了,大爺您可別說了,我難受着呢。」

    「怎麼了?」聽着她有氣無力的聲音,楚知軒心一慌。

    「不知道,就肚子疼,難受。」何念抬起臉。

    楚知軒發現她的臉色是有點不對勁,嘴唇微微泛白,她的眉緊緊擰着,好像是難受到了極點。

    「你忍着點。」楚知軒抱着她回楚宅,他走的很快,幾乎是兩分鐘就把她抱回了楚宅,一回去就吩咐管家打電話給醫生。

    他將人抱到自己的床上,楚母聽到動靜從自己的房間出來,「慌慌張張的,怎麼了?」

    楚知軒揉了揉額頭,不知道手往哪兒放,「不知道,她難受着。管家呢,醫生呢?來沒?」

    他語氣有點沖,管家哪見過他這種樣子,他從小看着楚知軒長大,這孩子一直溫和優雅,翩翩貴公子的樣兒,長得又好看,這些下人都聽喜歡這個少爺的,他們在楚家幹了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他這種急瘋了的樣子。

    「急什麼,夏醫生就住在這一片兒,馬上就到,」楚母看何念一直捂着肚子,小臉蒼白蒼白的,可憐得緊,不由擔心,「該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吧,那可能要去醫院。」

    聽她這話,楚知軒更煩躁了。

    楚樺淵也從書房出來了,問清了情況,「夏醫生馬上就到,要真是急性闌尾得快點去醫院。」

    何念此時感覺有點兒好受了,她抬頭看着楚知軒,向他笑了下,「沒事,好多了,可能只是吃壞肚子了。」

    楚母坐到床邊,她摸了摸何念的額頭,上面有一層汗水,此時有點兒發涼,「吃壞肚子哪兒會是這樣,還是讓夏醫生看看,然後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年輕人就這麼不重視自個兒身體。」

    「恩。」何念低低應了一聲,心底熱熱的。

    此時夏醫生也到了,他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醫生,也是楚家的專用醫生,一看楚家人齊在的情況,不由怔了下,然後被楚母催着過來看病。

    走近了點,他就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他挪開眼,然後問清了病情,這才上下檢查了起來。

    楚知軒看着夏醫生那放在何念肚子上的手,差點兒沒控制住自己將那醫生扔出去。

    被楚知軒用這種眼神看着,夏醫生哆哆嗦嗦的,差點誤診。

    好半天,他才得出了結論,「夫人,少爺,這位小姐沒什麼大礙,就是下午運動過於猛了,動了胎氣,這懷孕初期得好好養着,她身體底子本就不好,懷孕也才第一個月,後面兩個月也得小心點才是,你們也得多看着點她。懷孕的人不能吃藥,倒是可以抓點安胎的中藥,平日裏膳食也得注意,她這一個月沒補好身體,體質有點虛了,才會反應這麼大。」

    他一說完,全場都沒有聲音。

    何念瞪眼看他,楚知軒也看着他,楚夫人更驚訝,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楚樺淵也是,看着夏醫生,有點兒玄幻了。

    「那謝謝夏醫生了,管家,送夏醫生回家。」楚樺淵第一個反應過來,讓人將夏醫生送出去,只是他嘴角的微笑怎麼也壓不下去。

    哎喲有點高興怎麼回事兒?晚上喝點小酒吧。

    楚母此時也反應過來,在房間轉了兩圈,「啊,我得去抓藥,恩,還要出去買只雞,得好好補補身體,老楚,趕緊的開車帶我出去。小念啊,你就呆在床上好好休息,有事兒就吩咐阿軒做。」

    她說完就火急火燎地拉着楚樺淵出去,準備大購物。

    真是太長時間沒看到她這樣子了,楚樺淵好笑,卻還是放下了公事,陪夫人出去了,公事?哪有兒媳婦跟孫子重要啊。

    房間裏很快就沒人了,他們出去後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楚知軒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半跪在床邊握着何念的手,他的眼神有點兒虛,沒有着落點,何念看了他半晌,忍不住動了下,楚知軒很快反應過來,「怎麼了,難受嗎?」

    「沒事,躺久了有點麻。」何念搭着他的手臂爬起來靠在床邊。

    楚知軒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還是平的,但是,這裏面真的有個小生命?

    他有點兒不敢相信,「小念,裏面真的有人?」

    他一直在摸她的肚子,有些恍惚。

    何念拿開他的手,然後自己也摸了下,「我一直覺得,我聽錯了。」

    「沒聽錯。」楚知軒低頭,捧着她的臉親了好久,然後笑了,墨眸里漾着一片暖光,「裏面真的有個孩子,我們的。」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何念看了癟癟的肚子一眼,「我才20呢,還沒畢業啊。」

    「古代20的都是三個孩子的媽了。」楚知軒也看着她的肚子,稀罕的摸了幾下,「我怎麼就這麼高興呢,比領證的那天還高興。」

    何念看他一眼,「我怎麼就覺得你看起來有點傻傻的。」

    「傻就傻吧,」楚知軒也不介意這點了,「再傻我也樂意,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何念在他懷裏,真真實實存在着的,甚至,她肚子還有他的孩子,這種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在他手中一樣。

    「別犯傻了,」何念掐了下他的臉,「現在怎麼辦,看樣子這幾天都不能回去了,巴圖還在家呢。」

    「沒事,」楚知軒親親她的額頭,「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現在就回去一趟,把巴圖接過來。」

    楚知軒回去後,在書房的電腦上查了一大堆東西,全部打印出來,然後找了點何念慣用的東西,擦着天黑進了楚宅。

    現在的他不敢一個人帶着何念住了,他還不知道怎麼照顧一個孕婦,所以讓他媽看着他才安心點。

    回來的時候何念已經下來了,正坐在沙發邊,他的媽媽正拿着一個碗,看樣子是在餵她喝湯。

    「你回來剛好,這丫頭就喝了一碗就喝不下去了,我看得都急,你看着讓她多喝幾碗。」楚夫人一看到楚知軒,立馬就招手讓他過來。

    楚知軒將手中的東西遞給管家,然後走了過去,楚夫人將位子讓給他,順便將碗塞他手上,「你看着她讓她喝下去,我去廚房看看火。」

    何念見楚夫人走了,這才鬆了口氣,「我這一下午,喝湯都快喝吐了。」

    「真喝不下了?」楚知軒皺眉,何念最近食量下降了這他是知道的,一般孕期食量都會上升,很少有她這樣的,他有點擔心了。

    「真喝不下,你給喝了吧。」何念靠他身上,摟住他脖子,跟他商量着。

    楚知軒看了下碗裏黃澄澄的湯,「這樣吧,你喝一口,剩下的我喝。」

    何念擰着眉喝了一口。

    看她是真的喝不下了,楚知軒有點心疼了,「哎你別喝了,我來吧。」

    他將那碗湯喝下去了。

    晚上,楚知軒打開床頭的燈,捧着手上的資料仔細的看着,另一隻手還拿着筆在做記號。

    「你幹嘛呢?」楚知軒不讓她碰手機,何念覺得有點無聊,又睡不着,然後爬起來探過頭看他在幹嘛。

    楚知軒將資料放到一邊,伸手一撈將她抱在自己懷裏,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我在想得研究一套防射服出來。」

    「防射服?市場上都有的賣的。」何念抬頭看他。

    「不一樣,」楚知軒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市場上賣的那種防射服完全起不了作用,對孕婦身體傷害大,我得研究出來一套,你穿着到時候就可以玩電腦了。」

    說到底就是捨不得她無聊。

    何念就感覺有那麼點不可思議,「真的?你還會這個?」

    「試試吧,以前沒研究過,本來想成功了再跟你講的。」楚知軒眯眼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敲定了幾個方案,「這幾天我可能要呆在軍方那邊的實驗室,你要無聊了先跟巴圖玩,也可以找你室友玩玩。」

    「我室友回s市了,要不我去一趟s市吧?」何念爬起來,很興奮。

    楚知軒將人撈回來,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乖,先跟巴圖玩,明天我帶你去軍區,給你玩玩軍區的人,s市等我陪你過去。」

    「好吧。」何念嘆氣,拿起他的手把玩着,「正好沒去過軍區,不過我哥那些事兒忙完了吧,我真怕他又抓我過去當壯丁。」

    「他不敢。」楚知軒伸手關了燈,「睡吧,明天早點起來。」

    第二天一早,知道楚知軒要將人帶到軍區的消息,楚夫人有點擔心了,「軍區的那些兵蛋子可沒個準兒,要是傷着了怎麼辦?」

    「我把巴圖也帶過去,您別擔心,那兒沒人敢傷她。」

    聽楚知軒這麼一說,楚夫人也安心,她這兒媳婦,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好惹的,「那你們中午回來吃嗎?」

    「不了,晚上回來。」楚知軒就這樣帶着何念出門了。

    軍區跟這裏也不遠,一個小時多一點的車程,楚知軒開得很平穩,就怕巔着何念了。

    看門的人一見到楚知軒的那輛車就開了門,放兩人進去。

    他手下的人在一個基地訓練,他直接將車開了過去,那些人一看到楚知軒來了,起先很高興,還以為出新任務了,然後緊接着看見他開了副駕駛的門,又有一個女人出來了。

    楚知軒將所有人集合,「全體都有!這是你們的新教官,今天你們的訓練任務就是跟着她訓練,不准違抗不准反駁不准鬥毆不准說不,挺見了沒有!」

    「報告長官,聽清了!」

    「大點兒聲!」楚知軒看他們一眼,他的眼神很犀利,這些手下被他看一眼,頓時就挺胸,感覺氣兒上來了,「報告長官,聽清了!」

    這聲音響亮,楚知軒滿意了,「離風出列,其他人原地立正。」

    他將離風帶過去見何念,「這是臨時的班長,你有事就找他,我可能要忙一會兒,你要玩膩了就到處走走,廷毅他們就在隔壁。」

    「別囉嗦了,你走吧。」何念將他趕走,這才將目光轉到離風身上,她記得這個人,「你不是上次在酒吧喝酒的那個嗎?」

    離風也認出了她,當然,她這種的他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

    「長官,請指示!」他立正接任務。

    何念拍拍身邊巴圖的狗頭,巴圖也蹭蹭她的腰,這一幕看得離風眼皮直跳,他當然認識這隻神犬,這是楚知軒的戰犬,素有「神犬」之稱,只是這隻藏獒向來傲氣,對所有人愛答不理的,很少見到它這麼乖順的時候。

    就因着這隻狗,那些兵蛋子們對何念格外尊敬,就算她訓練的方式很奇葩。

    第一天,她讓巴圖追那些他們,誰被巴圖追到了,誰就得脫光去校場跑一圈兒。

    這些人拼了命的跑,不過還是有一個人不幸的被巴圖叼到了何念面前。

    那人有點不甘心,因為他不是最後一個。

    何念看着那人的樣子,笑笑,「你不想裸奔是吧,也可以,明天的項目你要是能拿第一的話,就免你裸奔。」

    第二天,她教那些人一套掌法,軟綿綿的,那些人雖然覺得這掌法不如軍體拳,但還是認真的練拳,因為這女人說了,練得最差的那個要去軍區的廣播室大喊三聲「我好寂寞!」

    還要加上所在軍區和隊伍的編號。

    這些人練了一天,何念晚上挑出了一個練得最差的人,然後拿出一個喇叭,「這個是連着軍區喇叭的,就不讓你跑路了。」

    那兵蛋子閉着眼視死如歸地喊了三聲。

    頓時,整個軍營都充斥着他的聲音。

    外面發出了鬨堂的笑聲,何念還壞心眼的錄下了他的聲音。

    而昨晚那個被巴圖叼來的人被何念免了處罰。

    第三天,她帶着那群人去外面冬泳。

    她站在冰冷的河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准跑,那邊的樹是終點,這裏,誰最後游過去,誰今晚就跟隔壁的何廷煜表白。」

    她話剛說話,這些人立馬扒光了自己,一個個跟下餃子一般跳下去。

    最後,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中獎了。

    那小伙子哭喪着臉,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最後,他被眾人慫恿着去跟何廷煜告白。

    何廷煜剛去軍營食堂吃完飯,一出門就被人攔住了,然後就有一個年輕小伙兒紅着臉過來,「何、何少校,我喜歡你!」

    周圍人一直在起鬨。

    何廷煜臉黑了,也懵逼了,「你他媽再說一遍?」

    「哎你幹嘛呢?」何念撥開人群,看到他笑了,「你們都回去吧,明天繼續。」

    然後她帶着何廷煜走了。

    這些兵回去了,異常期待明天的到來。

    何念跟何廷煜晃悠着,她低着頭用腳磨着一塊石子兒,半晌,才開口,「我……我後天回大院。」

    「你?真的?!」何廷煜一愣,然後原地跳了幾圈,才將頭伸過來,「小念,你說真的,真回大院?」

    「恩,後天。」何念看他,笑了下。

    「那好,我這就回去跟我哥說,」何廷煜撓頭傻笑了一陣,「對了,還得跟爺爺說,他肯定樂死了。」

    「恩。」何念點頭,她看了下天色,「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哎我還沒問呢,你怎麼來的,我送你回去吧,這地方沒車。」何廷煜幾步追上她。

    「沒事,我跟楚哥一起來的,他就在前面,你回去吧。」何念朝他揮手,然後領着巴圖走了。

    楚知軒就在前面,等她走過來了,這才攬過她,「今天玩得怎麼樣?」

    「不錯不錯,挺開心的。」何念將凍得冰涼的手放到他頸邊,冰了他一下。

    楚知軒拎出那隻手,放到自己口袋中,「那件防射服差不多了,再等一天,就可以拿出來給你穿了。」

    「真覺得愧疚,」何念捏捏他的手,「你這本來是研究那些秘密武器的,突然間變成研究放射服的了,真是大材小用。」

    「你這話哪兒聽來的。」楚知軒無奈的看她。

    「自己領悟的,我剛跟何廷煜說了我後天要過去的事兒。」何念嘆氣,情緒有點低落。

    楚知軒看她一眼,「說就說了,我本來打算明天跟廷毅通氣兒的,你倒是免了我麻煩。」

    「跟你說正經的呢。」何念捏他一把。

    「哎你可別撩我了,我最近火着呢,」楚知軒一把握住她的手,「想那麼多幹嘛,我陪你去,到時候你不想說話就我來說,你別看,何老爺子指不定該多想你。」

    「但願吧。」何念有點兒提不起精神。

    第二天,她懶得訓練那群兵,於是讓大家圍成一個圈兒,唱唱歌,講點兒笑話,聊聊天兒。

    「大嫂,你是不是也訓練過啊。」有一個人舉手問她。

    何念看他一眼,然後笑了,「對啊,那時候我們教官放了十頭餓了幾天的狼,追我們五個人,要是跑慢一點就會被吃。」

    這話一出,場上的人有點不可思議,但下意識又覺得她講的是真的。

    「那最後呢,有人……」

    「你是想問有人死沒?對吧,」何念眯着眼,靠到巴圖身上,「那時候為了活命,大家都使出了渾身的勁兒,有一個跑得不快的人爬上了一棵白楊樹躲過一劫,一個星期後,教官放出了十頭餓狼追她一個,揚言,她要是敢爬樹就一槍嘣了她。」

    「那他最後怎麼樣了?」眾人屏住了呼吸。

    「她現在不是活生生坐你們眼前嗎?」何念看他們一眼。

    離風突然站起來,「大嫂,你還學了什麼嗎?」

    何念歪着頭想了一下,然後爬起來,拿過他腰間的槍,「砰砰砰」幾聲過後。

    場內一片靜默。

    「哎,我得走了,你們繼續玩吧,我跟你們老大說了,今天放你們一天假,明天你們正常訓練。恩,還是感謝你們這幾天陪我玩兒。」何念對他們笑了下,然後領着巴圖走了。

    訓練場內,一排將士看着被打落的十片完整的樹葉,半天才回過神來,一臉被打擊的樣子,「大嫂威武!」

    這精準度,讓他們這群王牌戰將的臉往哪兒擱?

    何念腳一踩空,差點兒摔倒,這聲音是不是有點大了?

    她回頭瞄了眼眾人那樣子,有點愧疚,她這樣會不會顯得很過分?

    楚知軒已經將放射服趕出來了,何念套在外面試了一下,很合身,「那以後我穿着它就能玩電腦了?」

    「是的,但是時間不宜過長。」楚知軒摸摸她的腦袋,「我們回去吧,研究一下買點東西,明天去何爺爺那兒,得用點心買點兒,我得去跟我爸套套話,問問他需要買點什麼。」

    「好吧,那就全交給你了,我回去玩會兒遊戲。」何念眯眼。

    「知道了,祖宗。」楚知軒任勞任怨。

    何念回去終於摸上電腦了。

    【家族】天の念念不忘[長老]:沒刷副本的進隊

    【家族】天の萌天使:靠靠靠,我來啦!

    【家族】天の殺人不見血[長老]:得趁着林靈那個小婊砸不在進大神的隊啊,嗷嗷嗷!

    【家族】天の天涯[副族長]:成功進隊^_^

    【家族】天の菊花開:臥槽我說你們這些牛逼哄哄的大號還要臉不,跟我們這些小號搶有意思嗎?(‵′)靠!

    【家族】天の流年染指青春:為什麼每次我一申請就隊滿了┭┮﹏┭┮

    【家族】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因為我們的網速比較攻!

    【家族】天の殺人不見血[長老]:臥槽你丫不是學車嗎,怎麼能上線上得這麼及時!

    【家族】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沒辦法就是這麼吊,你來咬我啊,來啊來啊~

    【家族】天の萌天使:林靈你丫笑得真蕩漾!

    何念將副本從頭到尾刷了一遍,系統獎勵了她很多東西,她打包打包全都塞給林靈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最近上遊戲的時間不多了。

    天の念念不忘:年邊了,所以你也忙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我就從沒忙過,倒是我媽老帶我出去見朋友,不去還不行。

    天の念念不忘:相親?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差不多就那意思,我在想要不要把空城大叔給招出去。

    天の念念不忘:你們不都在s市嗎,帶回去見見。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說得那麼容易,總覺得沒準備好,太倉促了,再等等吧。

    天の念念不忘:葉瘋子最近怎麼樣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就那樣吧,躲人躲得厲害,昨天剛從我家走,不過她倒是變得有點人模人樣了,一到我家就把我爸媽哄得不着北,比對我這個親生女兒還好。

    天の念念不忘:等會兒我給你張照片,你看看有沒有見過那人。

    何念將林斯辰的近照發過去,林靈一眼就認出了他。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就這人,葉瘋子住我這時,老在我家樓底下轉悠,搞得我媽差點報警抓他。

    天の念念不忘:了解,我下了。

    天の天靈靈地靈靈:我這剛上呢你就下了,差評!

    何念下了遊戲,楚知軒也剛忙完進來,「我剛剛研究了一下,何爺爺最近喜歡上遛鳥種花茶道,我臨時也只能學個樣子了。」

    「學個樣子?」何念關上電腦,看着他手上的茶具,「你給我來一段,我瞅瞅,這麼高大上的玩意兒第一次見。」

    「好吧,您給掌掌眼。」楚知軒將東西放到一張矮几上,然後拿了個軟墊放到另一邊,讓何念坐那兒,他自己則坐在另一邊開始擺弄那些東西。

    何念撐着下巴看他。

    楚知軒腿長手長,但盤起腿坐那的時候卻不顯侷促,他微微低頭,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他鼻樑的弧度,長長的睫毛,燈光給他打了清俊悠然的剪影。他的手指很好看,骨節分明,白得近乎透明,煮茶倒水的動作很流暢,完全不像是個初學者,這人真是學什麼像什麼。

    何念看得出神。

    「嘗嘗,」楚知軒給她倒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有點燙,慢點喝。」

    何念抿了一口,挑眉,又抿了一口,皺眉,然後一口喝乾,「也沒什麼不同?」

    「我這就學個樣子,你不要勉強,」楚知軒眯眼喝了一口,「明天糊弄糊弄一下也就過關了,我覺得何爺爺看到你哪兒能想那麼多,給他喝白開水都是甜的。」

    「那你說我明天幹嘛呢?」何念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緊張兮兮的。

    楚知軒伸手摸摸她的臉,「你好好坐在凳子上當壁畫就行,想說就說,想不說就不說,無聊了就玩玩手機,其他的交給我,對了,明天把防射服穿上。」

    「哎說真的,要沒你,我還真沒想過回去看看,總覺得很彆扭。」何念放下杯子,突然感概。

    楚知軒看她一眼,「想什麼呢,趕緊去睡覺,要不媽又得敲門催你睡覺了,說不定還得嘮叨幾天,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明天還得早起。」

    何念慢吞吞地上床,只是還是有點不平靜,閉上眼睛卻毫無睡意。

    等到楚知軒收拾完了她還在翻來覆去,他關了燈,上床一把將人抱在懷裏,一手摸摸她的後背,兩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何念睜眼的時候天還沒亮,但她就是一點睡意也沒。

    楚知軒摟得很緊,她動了下,好像爬不起來,只好瞪着眼看他。

    這睫毛真長真好看,她摸摸他睫毛。

    這鼻子真挺真漂亮,她摸摸他鼻子。

    ……

    然後楚知軒睜眼了,他抓住她的手,「睡不着?」

    他的聲音還帶着點睡意,聽起來很沙啞,特別磁性。

    「對啊,有點緊張。」何念嘆氣,伸手撓撓他的胸,好像就要這麼回去了?

    楚知軒這下徹底醒了,他眯眼想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翻身將她壓住,從額頭一直啃到鎖骨。

    何念聽到他模糊不清的聲音,「正好,陪我玩玩。」

    「哎你不能……」何念伸手想推開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親了一口,「沒事,我輕點。」

    ……

    何家大院,老爺子一大早就起來了,在房間換了十幾套衣服,「陳管家,你覺得這件怎麼樣?」

    陳管家嘴角笑意不變,「這件衣服很符合您的氣質。」

    「你不覺得太接地氣了?」老爺子有點遲疑,但這是他最後一件禮服了。

    「沒事,喜慶。」陳管家眉一挑,睜着眼睛說瞎話。

    「那行,就這件吧。」何老爺子照照鏡子,「人都回來了嗎?」

    「大少爺跟少夫人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但時間太晚,我就沒打擾您,兩位孫少爺已經從軍區趕回來了,這個點應該在路上。」陳管家翻了翻本子,然後一本正經的說着。

    「其他流程都準備好了嗎?」何老爺子接過本子,看了下。

    陳管家清了清嗓子,「大少爺跟夫人昨天晚上就開始安排了,他們一夜沒睡,現在正在討論要怎麼歡迎孫小姐。」

    何老爺這才出門,先去溜溜鳥,不過那隻鸚鵡有點不認識他了,沖他嘰嘰喳喳半天,才認出他,「嘿,你這隻丑鳥,我這換件衣服你就不認識我了,你再叫喚我給你煮了吃!」

    他跟鳥玩了半天,又去花園看看他的花,澆了水,這人還沒來,他又去催管家,「你說他們人呢?」

    「老爺子,您先歇會兒,這才過了一個小時,你這都問了七八遍了,不急,現在還早,再等等差不多了。」陳管家正在跟大少爺商量菜單,被老爺子這麼一吼他差點兒忘了菜單。

    何念跟楚知軒九點到的。

    何廷毅最先看到她,然後說了一聲,一批人從四面八方涌過來。

    他爸爸最先出來,然後抱着何念哭了一會兒,他媽媽也拎着鍋鏟跑出來,驚叫一聲,也抱着何念哭了一會兒。

    然後就是何老爺子,他看到何念,先是怔了下,顫抖着身體,卻沒能走過來。

    何念慢慢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何老爺子伸出滿是溝壑的手摸摸她的臉,渾濁的淚就出來了,「真的……簡直跟你媽媽一模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個老人抱住的時候,何念也哭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就是覺得心酸、委屈,她一個人在國外呆了那麼多年,一直對何家這件事耿耿於懷,但現在看到這些人,突然發現她沒她想像中那麼怨他們,第一次她感受到埋在她心底的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感。

    「我們準備了一場宴會,」何廷毅站在何老爺子身後,看着在炫茶道的楚知軒,有點咬牙切齒,「小念回來,我們要給她辦一場認祖歸宗的宴會,到時候讓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她是我們何家的人。」

    「這麼高調,那b市又得翻天了?」楚知軒挑眉。

    何廷毅冷笑,「哪有您高調,包了整個市中心的廣場,要不是我壓下新聞,這要弄得全市皆知了。」

    「又沒讓你壓,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還被你給攪和了,」楚知軒瞥他一眼,然後又恭敬地給何老爺子倒了杯茶,「爺爺,您喝。」

    何老爺子笑眯眯地接了,這個外孫女婿,長得俊又有能力,他喜歡。

    這狗腿樣子,看得何廷毅想一杯茶糊到他臉上,不過當着爺爺的面他得安分,於是忍了忍,「爺爺,到時候要請些什麼人?」

    「能請的都請了吧。」何老爺子眯眼,覺得怎麼也得來場大的,他雖然不管事兒了,但也得出來那麼一下給後輩撐撐場面。

    楚知軒笑笑,「正好,婚禮一起辦了。」

    何廷毅:泥煤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何老爺子:(⊙o⊙)啊!

    這幾天兩家人都在忙,楚知軒也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何念就自己找事兒玩,正好網編部的人打電話說聚餐,何念這才驚到了,她都快忘了她還是一個小職員的事兒。

    走的時候跟楚boss說了帶薪請假,可這一請好像就再也沒有回去?

    她跟楚知軒說了一聲,然後就出門。

    網編部的那群人聚餐的地點在全市有名的一個酒店,她去的時候人基本上都到了。

    「何部長,你最近都去哪兒了?」一個網編小弟端着就被過來,他撓了撓腦袋,這一個星期沒看見何念,網編室的事故頻發不斷,好在他們這群人也都是有着真才實料的,好歹是應付過來了,不過還是有點不習慣,這一聽說何念回來了,就感覺有點主心骨了。

    何念不能喝酒,於是端着飲料回敬,「最近出國處理了一些私事兒,可能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也回不去了,你們加油。」

    她端杯子的時候,無名指上的鑽戒也就露出來了。

    向美一愣,「何部長,你結婚了?」

    何念上次走的時候,還是單身,怎麼過一個月回來,就套上戒指了,她這一個月是去結婚了?

    「還沒,」何念看了眼她,然後笑笑,「不過年前結婚,到時候你們要來啊。」

    眾人沉默了一瞬,然後起鬨,「何部長你這也太快了吧!」

    「你男朋友呢,我們得看看到底誰把我們女神給勾搭走了!」

    「都是網編部的,為什麼不能自產自銷呢!」

    「我的心好痛啊。」

    「……」

    這些人起鬨的時候,說的話都是半點兒不着調。

    向美下意識的看了下宋輝,卻見對方低着頭看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久久不動。

    吃完還要去ktv,何念看了下時間,已經九點了,她跟楚知軒說好了九點回去,於是跟大家告別。

    「這麼早就回去?」宋輝抬頭看她。

    何念放下杯子,「有門禁。」

    向美笑了,「這年頭還有門禁,何部長看你這樣兒可真看不出來會是有門禁的人。」

    「對啊,家裏有位管得特別多的老頭子。」何念笑了,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裏都是星光。

    「你這樣子看起來挺有人氣兒的,」向美搖頭失笑,「你剛來網編部的那會兒,你還記得嗎,特別冷,我們都不敢看你,就怕一句話說不還你就把我們給凍死了。」

    「有那麼誇張?」何念還真不知道他們竟然是這麼看自己的。

    另一個人接過話,「不能更誇張了,我那時候根本就不敢找你,有事兒都去找宋輝了。」

    一想起當初的事,這些人就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了。

    48層網編部從開始建立到現在,從一開始的陌生,變成了如今的無話不說,其中經歷的都將是他們最值得回憶的。

    「真的要走了。」何念向大家舉杯,然後開門出去。

    宋輝起身拿了外套,「我送你下去。」

    何念搖頭,「不用了。」

    但是宋輝好像並沒有聽她的話似的,一直沉默的跟在她後面,何念阻止不了他,他跟她隔了幾米遠,她也不能說什麼,就隨他去了。

    楚知軒的車子就停在馬路對面,何念一眼就看到了,然後一路小跑過去。

    宋輝突然就停住了腳步,看着她跑到對面,車裏的男人很快就出來了,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面,清俊雅致。

    僅僅一個側面,宋輝就知道了那人是誰,他苦笑一聲,而後轉身離開,不再多看一眼。

    「慢點兒,你跑那麼快幹嘛?」楚知軒抱住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下對面。

    何念笑笑,「這不是怕你等急了,回去吧,冷死了。」

    「恩。」楚知軒開了車門,讓她先進去,他開到拐彎處的時候,那個身影正在等紅綠燈,他看了一眼,然後松松油門,車子穩穩地開走。

    車內流淌着安靜的鋼琴聲,「你們聚餐都有些誰?」

    「就網編部的那些人,」何念開了車裏的燈,後換了個搖滾風的音樂,「挺有趣的,不過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我第一天進網編部的心情,那時候我就想,這集團真會裝逼。」

    可不是嗎,電梯邊還弄個花瓶插兩支真花。

    「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楚知軒看她一眼,「日子選好了。」

    「什麼?」何念轉過頭。

    「十八那天,」楚知軒停了車等紅燈,「我媽跟你舅舅他們一起選的日子,禮單什麼的也都弄好了,回去給你看,你的那些朋友我都發了請柬,你看看應該還有遺漏的,回去添一下就好。」

    「我怎麼就覺得這幾天過得太不真實了,」何念摸着下巴,「哎不對,你這是往哪兒開呢?」

    楚知軒將車停在醫院邊,然後看她,「小念,許氏的老總病了,急性併發症,就在這棟住院樓,我們上去看看?」

    何念突然就沉默了,她看着楚知軒不說話。

    楚知軒微微嘆氣,然後下車,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帶何念進了醫院。

    何念其實沒什麼要跟那人說的,她站在玻璃窗外,一個多月沒見,病床上躺着的那個人好像變得蒼老了很多,他半躺在床上,一直在看着一張老舊的照片。

    何必呢?

    何念垂着眸站了一會兒,看到他這樣,她沒有突然間什麼感覺都沒了,眼前這個人於她而言仿佛一個陌生人。

    多年以前她的渴望、期待,現在她都已經不需要了。

    她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他還活着,她也活着,那就這樣吧。

    他都這樣了,她也沒什麼要恨的了。

    她轉身的那一秒,許建安似有感覺一般,他突然扔掉相片,掀起被子下床,因為動作太猛他不慎跌落,沒有能力爬起來的他只能眼睜睜看着何念遠離的身影,他的眼睛瞬間就模糊了,「小念……小念……元靈……」

    「病人血壓升高!心律不齊!併發症已經無法控制!」

    「準備電擊!」

    「快,打電話聯繫楚先生!」

    「……」

    許初晴面無表情地站在手術室外,她畫着濃濃的煙熏妝,大冬天的,她就穿着一件短裙,腳上套了雙齊膝的襪子,上身穿着一字肩的短褂子,外面披着風衣,這種風格讓來往的人不由用怪異的眼神看她。

    她身邊的婦人已經哭花了妝,「晴晴,你快求求安夫人讓她救救你爸,你沒聽見醫生說你爸很危險嗎?」

    「他這麼沒用,我為什麼要救他?」

    「你?你是他女兒啊,他把你養這麼大,事事都給你最好的,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婦人擦乾了臉,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沒良心,我沒良心你吃的喝的用的都哪兒來的?我告訴你,我晚上還有班,你要是跟我走,我還會養你,你要是想繼續留在這,那你就留吧。」許初晴說完轉身就走,一步也沒有停留。

    婦人的動作僵住了,她看了急救室一眼,又想起了已經破產了的許家,咬咬牙,跟着許初晴走了。

    曾經在b市輝煌一時的許氏總裁,如今病危卻連一個人都沒有,主治醫生嘆氣,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

    今天的b市好像有點不一樣。

    這些出來玩的年輕人不禁奇怪,搭出租車的時候都被告知廣場門的那條主道已經被封了,他們好奇的擠到邊上一看,卻發現主道上被鋪了一層紅地毯,遠遠望去,望不到邊。

    不遠處有一陣轟鳴聲,人群中突然發出一陣驚呼。

    領先的,是兩架小型的直升飛機。

    他們以為兩架飛機已經夠驚悚的了,沒想到飛機後邊兒跟着的車更讓人驚悚。

    第一輛,是一輛普通的黑色軍用車,但是,車前掛着的閃亮的軍區車牌讓人心驚,後面的車倒沒有掛車牌,但是震撼依舊不小。

    邁巴赫、法拉利、瑪莎拉蒂、悍馬……

    一輛接着一輛,好像沒有盡頭一般。

    這些車子的車頭都用鮮花拼出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於是有人猜出來這是迎親車隊。

    何家宅院,白馨一腳踢開們,「我說,何小念,你找了四個伴娘你丫怎麼就不找我?」

    何念正閉着眼睛讓人在給她化妝,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我怕你當了伴娘賓客們都不能活着回去。」

    「我有那麼不知輕重嗎?」白馨哼了一聲。

    何念眯開一道縫,看她一眼,然後笑了,「哎,別鬧了,因為伴郎團沒有我哥,所以我覺得還是給你點時間去纏着他。」

    「這還差不多,」白馨突然間塌了肩膀,「不過那個冰塊一直躲着我,我回來一天了也沒能找到他。」

    「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麼啊?」何念閉目養神,她有點困困的,一大早就被抓起來化妝。

    白馨抓了抓頭髮,「我也沒幹什麼啊,就你讓我送手鍊的時候,我給他的時候順便親了他。」

    何念突然睜眼,「你……你說什麼?」

    「哎就那樣嗎,」白馨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他喜歡我姐,但是吧,我覺得他也有可能喜歡我,就是這樣,我先出去找他了,今天他一定會出現的!」

    她說完就離開了。

    何念有點凌亂。

    伴娘團是林靈、葉瑾希、謝文清、王夢四人。

    她們畫好妝換好衣服就進來找何念了,一推門,何念正好換完衣服,轉頭看她們。

    門邊的四人突然就成了化石了。

    她們一向是知道何念漂亮的,但是從不知道她化了妝會漂亮成這個樣子,真的,好像這間屋子裏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一般,就只剩她一個了,微微漾着光芒。

    「鳳冠霞帔,好漂亮,」謝文清喃喃出聲,「念念,我結婚的時候,一定也要這樣。」

    其他幾人點頭。

    何念揉了揉脖子,然後指着頭上懸着的發冠,「其他都還好,就是這個,戴得我脖子都疼了。」

    「沒事沒事,」葉瑾希走過來,幫她按摩了半天,「再忍忍,晚上換了旗袍就不用戴這麼重的東西了。」

    「沒想到你竟然是最先結婚的,」王夢感覺就像做夢一般,「你才多大啊,我們48層最年輕的那一個。」

    「對啊,」葉瑾希有點感慨,「我還在想你跟楚老大怎麼辦,然後你就讓我震驚了,你竟然是何家後人,何小念,你知道何家後人代表這什麼嗎?這次京城大換血,很多家族元氣俱傷,那些站錯隊的,家族頃刻間覆沒。但是,只有何家真正能置身於事外,甚至最後贏得那個位子的人還要帶着重禮來拜見你們家老爺子。」

    「你別說得這麼官方。」何念看她一眼,繼續揉脖子,「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有什麼不知道的,林家最終成功,虞家一夜之間覆沒,」葉瑾希伸手遮住了雙眼,「真好笑,虞家不是跟林家聯姻的嗎,竟然覆沒了……」

    「虞家站錯了隊,這是必然的結果。」何念拍拍她的手,「你別管那麼多,反正你不是林家那邊的嫡系,他們干他們的,你好好接管你們的產業就行,總不能躲一輩子。」

    「我沒有躲,」葉瑾希笑了下,「我看到虞天玉了。」

    她從認識虞天玉的那天起,就知道她是一個多麼驕傲,多麼高高在上的女人,可虞家給她的打擊太大。

    那天晚上,虞天玉來找她,哭着跟她說,「葉瑾希,你知道嗎,林斯辰他沒有心,沒有心!」

    葉瑾希不能評判什麼,可卻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些人這些事。

    「我去看看車隊來了沒。」林靈探出頭看了下,然後驚叫一聲,「來了來了!」

    幾人又開始忙活了,找找紅包啊,什麼東西的,然後準備把何念扶下去,這次的婚宴主場在湖中心。

    開了門之後,就發現何廷毅站在門外,「小念,我背你下去。」

    何念看他一眼,然後聽話的讓他背了。

    「你才剛回來沒幾天,又要嫁出去了,雖然我知道阿軒會對你很好,但還是捨不得怎麼回事,」何廷毅嘆氣,他走得很慢,「以後,你就要住在楚家了,那邊要是給你什麼氣受了你就回來,但是,你千萬不要跟我說你受到了什麼氣,因為我打不過他,我怕我聽到了忍不住,到時候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了就不好了。」

    「你還記得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嗎,你說,哥哥,我餓。我那時候想,拼了命也不讓我妹妹再受委屈。」何廷毅似乎是笑了下,「我做的第一頓飯就是給你吃的,是紅燒肉對吧,我跟你說這道菜哥哥沒煮好,不能吃,你說這是哥哥煮的,好吃。後來,我找了個廚師,學了很久,雖然沒什麼效果,但也再沒讓你吃完就拉肚子了。」

    「這條路怎麼這麼短,」何廷毅看着就幾步遠的楚知軒,「小念,你要記得,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一回頭,我們就在。」

    楚知軒他們就在樓下的門邊站着,何廷毅將人放下來,「阿軒,她就交給你了。」

    楚知軒看着何念,半晌,才回過神來。

    何念抱了抱何廷毅,聲音哽咽,「哥。」

    「哭什麼,」何廷毅擦了擦她的眼角,「走吧,我看着你走。」

    楚知軒捶了下他的胸,「放心。」

    他轉過身,看着何念,目光很深,然後將人打橫抱起出門。

    車隊在軍區大院的門外,楚知軒走的不快,「祖宗,你這一哭,我怎麼就這麼心疼呢,真想說你不嫁就不嫁了。」

    「那你放我下來。」何念戳他的胸。

    「那可不行,我等着一天等好久了,昨天都激動得一晚上沒睡。」楚知軒挑眉。

    何念將臉埋他胸前,「這樣啊,我也沒睡,先眯一會兒,到時候叫我。」

    「睡吧。」他加快了步伐。

    他們倆身後,是四個伴郎四個伴娘。

    林斯辰看着躲了自己許久的葉瑾希終於出現在他面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鬆了一口氣。

    「楚老大,你真是害慘我了。」林斯辰趁着空隙找到楚知軒。

    楚知軒朝他舉杯,「你們林家不是挺好的。」

    「我不是說這個,」林斯辰搖頭,「瑾希自那件事後,就一直沒理會過我,躲得厲害。」

    「那你加油。」楚知軒笑笑,然後找准何念的位子,走過去。

    林斯辰依舊苦笑,這件事明明是楚知軒一手策劃的,承擔後果的卻是他,而那個始作俑者過得好好的不說,還結婚了。

    加油,他確實需要加油了。

    林思涵站在雕花扶手邊,看着中央的兩人互換誓言,有些發愣。

    多可笑,就在昨天,她還把那位新娘約出來,告訴她,何家失散多年的外孫女找回來了,那位才是整個b市最尊貴的千金,而且,那位千金今天就要跟楚知軒定親。

    她從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放棄了,何家?誰敢跟何家作對。

    但是,失敗心痛的滋味不能讓她一個人承受,她驅車去找了何念,告訴她,楚知軒最終娶的也不會是她。

    今天,她看到的就是兩人相對的畫面。

    周圍的客人都在誇讚着:天造地設。

    是啊,天造地設。

    林思涵轉身,離開了這裏,不再多看一眼。

    何廷煜伸手拿走了安旭手上的杯子,「阿旭,雖然你是伴郎,但也不用這樣喝啊,那些人還敢逼你喝不成。」

    「我就是難受。」安旭靠在柱子上,苦笑,他匆匆從m國趕回來,聽到的就是這個消息,何念跟他表哥,結婚了,他連一點準備也沒,就覺得心裏堵。

    「看開點吧,」何廷煜拍拍他的肩,「天涯何處無芳草,更何況,你震不住小念的。」

    安旭看他一眼,「你這還是兄弟嗎?」

    「是,怎麼不是了,」何廷煜眯眼看他,「就是兄弟才跟你說這些的,不多說,你保重,我去找我嫂子玩。」

    安旭擺手,「你去吧。」

    等等,何廷煜什麼時候多了個嫂子?

    安旭將目光移向場中央,微微嘆息,而他卻真的是多了個嫂子。

    他突然想起來他媽媽跟他說,他跟何念,是有着娃娃親的。

    但是,楚知軒,現在根本不給他們一家人見她的機會。

    司儀將麥交給楚知軒了,他接過,微微笑了下,「執子之手,傾我所有。」

    這是他的宣言,而他也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

    ——全文完——

    ------題外話------

    因為花花的時間估計錯誤,這章發的晚了,抱歉抱歉= ̄w ̄=

    花花以為寒假回家了就有大把的時間寫文,後來發現放假了更忙,幾乎很少有在家的時間,說道這裏花花在囉嗦一句,天冷地滑,大家出門如需開車的話要小心點,也不要疲勞駕駛,要記得系安全帶,好好保重身體。

    這章大結局花花寫了3萬多字,好像還有很多沒寫完,但是,真的已經結局了,雖然花花也捨不得。敲下全文完三個字的時候花花有點難過,想到明天就不用惦記着更新什麼的,就好像少了點什麼。

    不管怎麼樣,跟一路以來陪伴花花的大家說再見。

    其實很多寶貝一直陪花花到完結,因為題外字數有限,花花就不貼名單了,但花花一直記在心裏。

    其他的話也不多說,畢竟還有下本文,到時候再見。

    最後,麼麼噠~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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