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有問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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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天台上的安律師這般地感慨着,
已經是夜裏了,
但放眼向下看去,
依舊人聲鼎沸。
雖說這些年隨着大學的不斷擴招以及民辦的加入,
大學生是已經越來越不值錢了,
但能夠在人生中獲得將近四年的時間,無憂無慮地去自由去放飛自己,本就是一件很珍貴也很奢侈的事(情qing)。
「所以,你為什麼要跳樓呢?」
好好活着,
不好麼?
還是,
另有原因?
安律師從兜里取出了一張符紙,這是許清朗畫的符紙,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許清朗為了練習畫符,曾畫出了許多很低級很雞肋的半成品。
這些符紙,基本都做了大放送,畢竟符紙的成本也不低,但賣廢紙又不值錢。
老道像是撿寶似的搜羅了大頭,
安律師當時只是象徵(性xing)地找了一些自己覺得有意思的符紙收集了起來。
這張符,用途很簡單,一定程度上來說,比雞肋還雞肋,就是純粹地貼自己腦門兒上瘋狂壓制自己的生氣,讓自己變成「病人」或者「霉運纏(身shēn)」的模樣。
請鬼上(身shēn)時倒是可以用這個,方便給鬼上(身shēn)創造出一個良好的環境。
之前勾薪那裏倒是有那種黑色的藥汁兒,效果比符紙好多了,但上次給老闆喝了用完了,沒辦法,高端的東西用不起,只能勉強拿老許的山寨貨來湊湊數了。
安律師將符貼自個兒腦門上,
還得控制自己不去反抗,
跌跌撞撞,
搖搖晃晃。
旁邊的老張看得一陣心驚(肉rou)跳,生怕安律師就這樣摔下去了,萬一真的稀里糊塗地摔死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安律師倒是沒真的摔下去,
他的眼睛一直眯着向下看着,
然後,
下面一切正常。
安律師咬了咬牙,很無奈,然後看了眼(身shēn)邊的老張,有些不滿道:
「你的同事都走了吧?」
「都走了啊。」
「那你也下去吧,別待在這兒。」
「我?」
老張指了指自己。
「你站在這兒飆着浩然正氣,什麼東西敢出來?」
「額……好。」
老張下去了,
一邊下樓還在一邊琢磨着浩然正氣是什麼東西。
隨後,
安律師才重新站穩了(身shēn)形,
重新聚集了精神,
(身shēn)子緩緩地又開始搖晃起來,
而後,
低頭向下探望下去。
下方的那個布娃娃還在不停地搖擺着,
但卻開始搖擺出了一個詭異的姿勢,仿佛不再是它在隨風飄搖,而是它在坐着鞦韆在不停地來回((盪dàng)dàng)着。
「嘻嘻嘻………………」
「哈哈哈………………」
孩童的笑聲傳來,
清脆動聽,
而眼前的下方,
一下子變成了一座酒池(肉rou)林,
無數的美女在其中穿行,
衣着丁點,(春c混)光無限,各種姿勢,任君採擷;
安律師頓覺口乾舌燥,
媽的,
自己心裏頭正想這個呢!
他下意識地抬起腳,
向下踩去。
下方,
臉上帶着兩撇小鬍子的布娃娃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過,很快,它就愣住了,因為它沒有看見上面的那個人一腳踩空摔下來,而是打了個一個轉兒,又踩了回去。
「嘶啦!」
安律師撕下了自己額頭上的符紙,
想拍手,
卻發現自己現在只有一條手臂,
有些無奈地拍拍自己的大腿,
「啪啪啪!」
「兄嘚,終於找到你了!」
………………
老道去照顧猴子去了,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他的人生,從誕生伊始到如今的七十出頭,走得可不容易。
心裏不舒服終究是不舒服的,不過他還能堅持住,該幹嘛就幹嘛,也不會把自己整得茶飯不思(日ri)漸憔悴。
把那個女人的電話設置成黑名單之後,那個女人又換手機號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老道只能把手機給關機了,世界也終於清靜了。
tctv新聞頻道開始插播新聞,速度很快,同時,微博上的視頻採訪開始不斷地被炒(熱rè),一開始的幾個微博,原本評論只有幾十個的本地所謂大v,一下子上了(熱rè)搜的前五。
網絡本就是一個更浮誇的名利場,看似美好,卻更為簡單輕易地披上了功利的面紗。
在這裏,
流量可以化作金錢流淌,
金錢也能燃燒成流量沸騰;
很快,這個小站視頻記者採訪大媽的視頻開始不斷地出現在很多用戶的視線之中。
視頻里,
大媽在學校的學生宿舍里放聲嚎哭,
氣息綿延,帶着古老的腔調。
其實,很多地方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歌唱家,農村白事兒上,那些平時恨不得咒對方早點死的妯娌們,在停靈時有個專門的「哭」的環節。
周澤一直覺得古人的智慧真是讓人高山仰止,
肯定是因為古代的生活太壓抑了,
所以借着這個機會給大家提供一個可以釋放的場所,
哭得動(情qing),哭得感天動地,宛若一個合唱樂團,此起彼伏,「爭奇鬥豔」。
女人在哭聲中把事(情qing)說清楚了,
她還是帶着點腦子的,
自私的人,往往不傻,一般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她說自己兒子是被騙來上大學的,家裏很窮,窮得揭不開鍋的那種,兒子很孝順,原本想孝敬家裏,出去打工,但被一個人騙他說要資助他上大學。
兒子信了,來到了學校,品學兼優,但那個之前說好要資助他的人,卻直接不接電話玩消失了。
敘述到這裏,
還無法引起觀眾網友的共鳴,
所以,
也不知道是這位大媽自己的聰明,還是旁邊那個拍攝視頻的記者提醒的結果,
那個自助者被說成了是一個知名道士,來宣道的,說要代替三清在人間行善,結果拍了照片宣傳結束之後,就玩失蹤了。還捲走了他通過這次宣傳社會上捐贈過來的善款云云。
這幾年,明星騙捐的事兒層出不窮,當事(情qing)往這邊拐過去之後,網絡上當即群(情qing)激憤,這已經不是詐捐了,這是騙捐啊!
視頻中,跳樓自殺的學生,被塑造成了一個三好學生,品學兼優,學習刻苦,人見人(愛ài),花見花開,老師同學都豎大拇指。
而那個資助人,則是狼心狗肺,作秀,詐捐,黑心,不知廉恥。
孩子上了學之後,發現沒人資助,自己的父親母親都有重病,雖說視頻里,女人哭得中氣十足,但人家說她有病,就有病唄。
沒了資助人之後,孩子覺得自己的上學給父母增添了天大的壓力,想不開,就自殺了。
大媽在視頻里一邊哽咽一邊哭訴着,
號召社會上的好心人幫幫忙,
她要告學校,
她也要告那個資助人!
…………
周澤刷着手機,一邊刷一邊在笑,不見絲毫怒氣。
鶯鶯也看見了這些消息,放下手機,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老闆,問道:
「老闆,你不生氣麼?」
周澤搖搖頭,「幹嘛生氣?」
「啊,額……」
鶯鶯嘟了嘟嘴。
「兒子死了,被學校通知來學校的一個普通大媽,哪裏能找來記者給自己拍視頻『伸冤』?
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好記者有良知的記者,包括我們國內,也有很多偉大的為了向公眾揭露真相甚至不顧個人安危的記者。
但他們畢竟是少數,而且正好在學校里遊逛發現了這個素材準備為正義發聲?」
「老闆,你的意思是,這是被安排的?」
「這(熱rè)搜上去,你知道得花多少錢麼?」
鶯鶯搖搖頭,但還是開口道:「但應該很貴吧。」
「嗯,應該真的不便宜,她沒那麼多錢的,也搞不出這種陣仗來。」
「那視頻里說的那些……」
「還行吧,其實很多地方很牽強附會,能吸引一些沒腦子的傢伙看了一點就直接為了正義發聲,幫忙聲討什麼的。
但裏面很多細節和邏輯,經不起推敲的。」
「是嘛,他們本來就說的是假話嘛,老道人那麼好……」
「這是故意的。」
周澤打斷了鶯鶯的話。
鶯鶯眨了眨眼,
很顯然,
女殭屍甦醒以來,雖然對這個時代一直在不停地學習和融入着,但是想讓她很快領會網絡上的一些(套tào)路,還是有些為難她了。
最重要的是,她對世界的認知,很大部分是為了方便自己能一直留在周澤(身shēn)邊伺候為目的的,她對這個社會,對這個人間,對人類,骨子裏,其實淡漠得很。
「一下子錘得太滿了,謊話編得太真的話,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只有這種牽強附會一點的,讓一部分人得以保持些許清醒的(情qing)況下,再把整件事來一個反轉,效果才會最好。
傻子一般不會認為自己是傻子,傻子都會認為自己很聰明;
所以一旦他們發現自己被騙了,往往會很憤怒,我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居然被你欺騙了,可惡!」
周澤放下了手機,
(身shēn)子往後靠了靠。
「所以,老闆,這是安律師安排的?」
「應該是吧,人死了不算,還要把人徹底搞臭,老安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他有錢。」
「也是。」
周澤像是想到了什麼,提醒鶯鶯道:
「這幾天晚上注意留意一下,那個白眼狼的照片,你見過的,看看他會不會到咱們書屋來。」
周澤記得自己以前見過那位戴着「衣冠禽獸」帽子的老師,
這一次,
他倒是(挺挺)期待那頭白眼狼會是怎樣的一個形象。
這時,
周澤的手機響了,
是安律師的電話,
「喂,老闆?」
「是我。」
「死因查出來了,不是自殺,也不是謀殺;
這裏頭,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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