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朕之御弟歸矣!(1 / 1)
此刻太陽高照。
早不見了適才的風卷狂濤。
「唉。」
片刻之後,陳澄長嘆一聲,回身對着身後的鄉親們說道:「行了,也別看了來晚了就是來晚了,人家是駕雲走的,這會兒怕是都已經回到大唐了。」
陳官寶與一秤金,則是又向着東方恭恭敬敬一禮,卻也難掩失望之情。
當年若非三藏法師路過陳家莊,降服了那佔據通天河的靈感大王,他們姊弟兩個,早就葬身魚腹了。
三藏法師西去之時,說好了路過陳家莊的時候,定來莊上做客他們為此算着時間已經籌備了好幾年,就是為了再好好招待三藏師徒一番不料,還是錯過了。
咕嘟嘟——
水中見了異象,乃是那通天河中的河神上岸。
陳家莊眾人連忙施禮相見,河神自然不敢怠慢尤其是陳官寶與一秤金還在,自是不慌不滿還了一禮,這才慢吞吞說道:「諸位不必心急適才三藏法師有言,說是取到了真經,要急送回長安,而後還要再回靈山呢等一切圓滿之後,自來兌現承諾。」
陳家莊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開顏。
大唐,長安。
大唐天子李世民,得了王玄策復命,知道三藏已經上了靈山,不日就要回京,故而這幾日便直接住在瞭望經樓。
這望經樓其實也有個來歷,正是當年貞觀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送唐僧出城,聽三藏離去時言說短則三年返回,故而貞觀十六年九月時,大唐天子李世民便在城外久候月余,只等御弟回返。
可惜杳無音信。
也多虧了那寶象國、烏雞國與車遲國幾國來使及時趕到,讓李世民知道御弟西行不僅無礙,還險些「開疆擴土」,這才讓他放下心來,也叫那些隨時準備西進的玄甲鐵騎,暫時按兵不動。
這一幕,可把三國來使唬得不輕私下裏說,多虧了咱們跟三藏法師交好,也從沒有什麼壞心眼,否則禍事臨頭!
也正是貞觀十六年之後,大唐天子李世民即差工部官在長安關外起建瞭望經樓接經,每年九月都要來此地住一個月。
大唐皇帝非比尋常,當年更是領兵在戰場上肆意馳騁,南征北戰。皇宮或許困得住別的皇帝,但絕對阻攔不了他的腳步。
朕之所在,即是國家。
古往今來,能以此言之帝王,少之又少。
他在望經樓,那麼望經樓便是皇帝行宮,百官本該隨駕而行但如今,百官都被留在了皇宮中輔佐太子理政,身邊只有薛仁貴與王玄策隨行。
「陛下,且往西看!」
王玄策與薛仁貴皆是人族絕頂,一眼便瞧見了西方正西方滿天瑞靄,陣陣香風,便當即招呼在樓中練字的陛下觀瞧。
李世民身負紫薇帝氣,自也不凡,一眼望去,盡見西來祥福,喜而高呼曰:「朕之御弟歸矣!哈哈哈——」
緊接着,李世民一邊大笑,一邊下了閣樓,揮手招呼兩位臣子:「兩位愛卿,且隨朕前去相迎。」
見快到長安地界,法海直接就停住了雲頭,對幾個弟子說道:「為師回鄉,駕雲不敬亦無禮,且按下雲頭,咱們走過去吧。」
幾個弟子當然沒有意見。
尤其是大聖,還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師父排面極大,前方有紫薇帝氣直衝霄漢,卻是把雲路都遮擋了」
「大唐與別國不同,你們幾個一會兒見了我朝陛下,須周全禮數。」法海難得吩咐了他們一句。
「是。」大聖作為大師兄自然是代幾位師弟表態,一口應下來:「定不會丟了師父的麵皮。」
師徒五個往望經樓的方向去。
李世民也領着兩位愛卿半路迎了上來,與三藏對視一處時,更是快走幾步近前,見三藏要先見禮時,便伸手將三藏的舉起來的手握住,然後用力的緊了緊,此刻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到了嘴邊,最後卻只說出了一句:「御弟一路辛苦了。」
「走,回家了。」
李世民牽着三藏法師的手,也不去那望經樓了,直接就往長安城裏引。
「陛下」法海稍稍停了停腳步。
「嗯?」李世民把臉一板,瞪了三藏一眼。
法海頓了頓,只好道一聲:「皇兄。」
「哈哈——」李世民這才重見了笑容,「怎麼莫非走了十四年,與朕就此生分了?」
「小僧怎敢。」
「哼。」李世民卻道:「你當朕不知道麼?這一路上西洲各國的國主為了拉攏御弟,可謂是用盡了心機有要跟你結義,共掌江山的;還有要拜你為老師或是國師,託付朝政的;更有以一國為聘禮,招你入贅當國主的那天竺國皇帝,更是打得好算盤,先要讓朕之御弟當他女婿他還想做什麼?」
聽了陛下之言,法海心中也難免回想起這一路上的樁樁件件,又聽了他說最後一句時,故作惱怒之態便也還是解釋了一句:「陛下明鑑,適才陛下所言之事,小僧卻是一樣未從。」
話是如此,但他心裏還是暖的。
若非陛下始終關切,恐怕也不能知道這些事情。
其實三藏與陛下,本也算不得相熟,不過幾面之緣卻因為取經之事,有了這般金蘭結義之造化。
若說法海本人,更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
他畢竟是來自「後宋」,難免就把當時的趙姓皇帝做了些比較但片刻之後,心中便默念幾聲罪過,卻不該這般辱沒大唐太宗皇帝。
這也是難免的。
法海同道濟好友,又都是南宋高僧
「貧僧罪孽深重。」法海此刻心中說話:「若不是當年全眼都在斬妖除魔之上,或許當該多看看人間」
雖說修行者不染朝堂,但吾輩凡僧,當有所為,有所不為。
且法海曾經聽過一句話——「小事可改,大勢難違」,這是用來形容天道規則的。
念及此處,法海心中有了決意:若是歷史車輪依舊會按照既定的軌跡前行,那麼他何妨試試以這一雙螳臂,是否能將這車輪再引得偏些?
就如同此次西行取經一般,一些自己所知之事,難道不是已經有了變化?
幾句話的功夫之後,雙方便已然熟絡了起來,大唐皇帝李世民的人格魅力與手段自不必多提,況且他待三藏又是一片真心。
法海怎能分辨不出來?
陛下的熱情,法海欣然接受。
望經樓離着長安城還有些個距離,他們「兄弟」兩個在面前走着說話,王玄策與薛仁貴,自然就同大聖等人寒暄起來。
至於說大聖與八戒不似人樣,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倒也尋常。
一個久在國外,妖魔鬼怪沒少見;一個沙場宿將,死在他手裏的妖邪更不在少數相對來說,大聖與八戒,還有算個人形。
不論是王玄策還是薛仁貴,皆是豪邁之人,頗對大聖的脾性尤其大聖更是看出這位薛大將軍的不凡之處,乃是天上白虎星下凡。
並非是封神榜上的白虎星君,而是伴隨紫微星下凡的白虎星。
至於帝王儀駕,還在更後面。
已經有快馬回城去稟報了,這會兒監國理正的太子殿下,發下了一道道指令,準備要大開城門,率領百官出長安,前去迎接天子與御弟。
李世民或許也是在控制步伐節奏,遠遠瞧見長安城外起了煙塵,便知道是城中有了動作,便也不着急走了,多少要給城中一些準備時間,也正好看看太子的應對能力如何。
法海不難察覺陛下意圖,自是欣然配合,腳步迎着陛下的節奏,漸漸放慢。
「賢弟。」李世民稍將腳步一頓,卻在此刻回身,望着後面相處融洽的眾人,笑問了一句:「想必這就是幾位高徒了吧?」
「這個是幾個劣徒。」法海便向着他們招招手,等他們來到近前的時候,法海才向陛下說道,「陛下不知,當年出長安時,路過雙叉嶺時隨從兩個弟子卻被嶺中的妖魔吃了他們幾個,是我在途中收的徒弟。」
「這是大徒弟孫悟空。」法海將大聖引至身邊,向陛下介紹了一句。
「朕亦知曉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的名號。」李世民向着大聖拱拱手
大聖見大唐皇帝要行禮,連忙搶在前面,做一個佛家禮數,道一聲:「見過陛下,俺老孫有禮了只是那大鬧天宮的事情,還請陛下以後莫要再提。」
「哦?」李世民好奇問了一句:「這是為何?」
「那時候俺老孫年輕氣盛,行事莽撞況且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年輕氣盛」李世民聽了卻道:「這難道不正該是年輕人的氣象麼?當年朕年輕的時候,也曾跟着父皇起兵反隋,馳騁沙場之上,且不論世人如何評價,但起初,恐怕正是憑着少年時的熱血莽撞。到如今隨年紀漸長,愈發老成可這心裏,卻始終惦念着往日意氣。」
「只可惜」李世民又嘆一聲:「我人族壽數短暫,於這三界能夠下片刻輝煌,已然算得擁有過燦爛人生可終究比不過你們長生者。」
法海見他說着說着還感傷起來,便開導了一句:「陛皇兄也不必如此傷懷,人之終焉非亡矣,青史留名者,永垂不朽。以皇兄之雄才大略,莫說百年,即便是千年、萬年之後也當為人族後輩銘記。」
「正如秦皇漢武。」李世民忽笑道:「其身雖死,但留存於世的精氣不曾亡,更是吾輩追逐、超越之目標。」
歷代有為君王,尤其是開國之主,就沒有不想要超越秦皇漢武。一個完成大一統,另一個封狼居胥
但後世帝王,能完成大一統而建國者已是少數,後世子孫再不爭氣些,能護得領土完整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開疆擴土,封狼居胥了。
但此時的李世民,自認自己兩點都做到了。
除了玄武門之外,自己這一生其實已經做得夠多了。不論玄武門之變究竟是什麼緣由,殺兄弒弟迫父這終究是自己身上抹不去的污點。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不斷鞭策自己,讓自己有了如今這般成就,開創大唐之盛世吧。
一旁的法海還是非常敏銳的察覺到了陛下心中的一絲異樣波動,但他並沒有多言。
法海又向陛下介紹了八戒、悟淨,並且詳細講明了他二人的身世來歷,又引得李世民連連讚嘆。
尤其是知道了八戒食量極大之後,他直接開口道:「長老既來長安,便無需為吃食煩心朕回去便吩咐御膳房,只要我大唐尚在,長老的齋食便不必假手他人了。」
「陛下果然敞亮!」八戒聽了雖然高興,但也知道深淺,謝過陛下好意之後,便認真說道:「卻倒也不必這般豢養老豬我不然荒廢了修行,怕是師父要用佛焰煉化我這一身膘。」
說來也是怪。
八戒也不吃肉食葷腥,每日裏也要跟大聖亦或是小白龍斗上一場,運動量也絕不見少,可這身材卻始終下不去。
最後才見了小白龍。
知道涇河龍王是小白龍的姑父之後,李世民還專門又向小白龍道了歉:「抱歉,當年涇河龍王相求,卻因朕之疏忽,害了龍王的性命,還請三太子勿怪。」
「陛下言重了,當年我姑父私自更改降雨時辰與點數,本就是犯了天條陛下能施援手,已然感激不盡,怎敢怪罪?」
李世民對此也是頗為感慨,畢竟在他看來,涇河龍王之事,便是西去取經之開端。
想到此處之時,李世民才想起問一了句:「賢弟適才初見時,朕便覺着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裏不對,一時也想不透徹,直到此刻才恍然驚覺怎不見賢弟自靈山取來的經文?」
大聖指了指自己腰間的人種袋,笑道:「因為經文太多了,故而全裝在這件靈寶之中」
說話間,眾人已經快到了長安城門外。
也是見陛下想要在人前顯露一番,大聖便從人種袋裏放出了四個柜子,然後虛指一吹,柜子就變成了載着經文的推車,本來該是他們師兄弟四個一人輛
但王玄策與薛仁貴見八戒與悟淨各自還擔着行禮,便順手接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