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小鼉龍辯白(1 / 1)
但法海能聽出他的話沒說全,至於藏起來的一部分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着急,慢慢便見分曉。
不過這小鼉龍畢竟水神出身,身上雖有殺孽,但並無食人業障,在超度與渡化之間,便看他自身所持是否有意向正。
若他為善,便不是小白龍的親表弟,法海也自當引他入正道;若是他包存禍心且不悔改,縱然是小白龍的表親兄弟,也絕不饒他。
法海善能識破人心,尋常偽裝自是逃不過他的雙目。
大聖一嗓子之後,果真叫出了一個老頭來,那老頭自水中露出,見小鼉龍就在一旁,根本不敢上前,只是遙遙相拜,口稱:「小神黑水河神,見過聖僧、大聖。」
「呔!」
大聖伸手一招,道:「你且過來,俺老孫有話問你。」
見這河神還不敢上前,大聖開口道:「我師父是大德高僧,受了菩薩欽點往西天取經去,今日親自斷你二人這件桉子,你信不過俺老孫,難道還信不過我師父與菩薩?」
小鼉龍渾然不懼,對那河神說道:「你怎不敢上前來,莫也知道自己理虧?」
河神一咬牙,這才近的前來,向着三藏法師再次躬身見禮:「請聖僧為小神主持公道。」
法海瞧這河神年老體衰,又瞧瞧那身強體壯的小鼉龍,他向着河神問道:「適才這鼉潔所言,你在一旁可都聽見了?」
河神連連點頭,道:「小神聽見了。」
「他所言可有什麼不實之處?」
「小神冤枉!」河神連忙道:「他自來了黑水河,便霸了一上游,小神知道他乃涇河龍王的兒子,因此便一直避之不及,不敢來往,如何敢去刁難他?」
「哼!」小鼉龍冷哼一聲:「你這廝,便是我父王犯了天條,早也伏法天庭尚且未曾連坐,便是我八位兄長如今都受封各處。我受北海龍王之命來黑水河修行,好意先於你上門相見,你瞧不起我將我拒之門外,現在卻以這般巧語哄騙聖僧,當真可惡!」
小白龍見自己這個性情暴躁乖張的小表弟似有發怒之相,生怕他衝撞了師父,惹得師父不快,便一手將其按住,道:「便是他無禮再先,你自不理會他就是,也不該就此搶了他的水府。」
小鼉龍欲要用力掙脫,可見表兄一雙手掌將他死死鎖住,竟讓他絲毫動彈不得。
哎呀!
他心中暗暗驚訝,他跟表兄年歲相彷,從小一同長大,可謂是知根知底,怎麼跟着這三藏法師修行了幾年,便有了這般提升?
那河神也向三藏法師訴苦:「聖僧明鑑,小神不敢見他,更是因他自從來了黑水河之後,便興風作浪,為非作歹,殘害生靈如今小神水府被奪,竟成了小神的不是非但如此,他還強搶了小神的女兒,聖僧要為小神做主啊!」
「!」
眾人再看小鼉龍時的眼神,便帶上了幾分審視。
法海心說:原來是把這一樁事給藏起來了。
小白龍低聲問他:「此言可屬實?」
「表哥冤枉!」小鼉龍連忙喊冤,「表哥法師,您要聽我細說緣由!」
法海見他喊冤神情倒也不似作偽,便道:「講。」
「本不欲將公主牽扯進來,可他先開口我便只能言說個分明。」
也是如今在岸上,且不說那親手降服了紅孩兒的三藏法師與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便是如今功力大增的三表哥,就將他死死壓制,否則以他的暴脾氣,定然先做過一場再來說話,現如今是好漢不吃眼前虧。
至於說打唐僧肉的主意自己離開西海之前,舅父特意轉言了三表姐的囑託,說若是行走三界,不可為妖作惡,更不能吃人否則被表姐夫遇上了,那奎宿就是他的榜樣。
他知道二郎真君的厲害,自不敢肆意妄為。
更何況前不久還傳來紅孩兒被三藏法師超度,牛魔王豎起妖旗廣發妖聖令匯聚群妖,欲要半途截殺唐三藏的消息,也左證了這些日子傳來的唐三藏法力深厚難測的消息
因此他此番現身,當真就只是想要將他們師徒送過這黑水河去,別來摻和他跟這河神之間的事情,沒想到自己一現身就被人家識破了。
「小龍畢竟客上門,來了黑水河自當拜會此間主人,且不論究竟是他瞧不起小龍因而未曾相見:還是他忌憚小龍罪龍之子的身份,故而緊閉門庭小龍無端吃了他一個閉門羹總是屬實。」小鼉龍說完這一句,便瞧着那河神道:「是也不是?」
河神無奈點點頭,道:「是,不論是因為什麼,確實是小神先將他拒之門外。」
這一點,便是河神也不能否認。
「還有,吾是否在門外講明了我是受了西海龍王之命來此?」
黑水河神道:「說是說了,可你這般兇惡我只當你言語哄我,既是西海龍王之命,為何不見水司手令?」
小鼉龍甩出一張令狀來,道:「你當日不問我要,怎知道我沒有?此見西海龍王大印你此刻且瞧的分明了?」
黑水河神瞧了一眼,他為水司統轄,自然認得龍王印璽,這也當不得假剛才就多餘說這一句,其實他心裏知道,不論當時這小鼉龍是否拿出手令,自己都不會相見就是了。
如今反叫他用言語拿住。
「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他說你在黑水河興風作浪,為非作歹,殘害生靈可有此事?」小白龍開口先問這一樁罪狀,那搶奪水府公主之事,先往後壓了壓。
「簡直無稽之談。」小鼉龍強忍了怒氣,道:「明明是他見我佔了黑水上游,想要趕我離去,因而發動了本地水族前來斗我人家都打上了門,我總不能坐以待斃,任由他們打殺他無非就是欺我死了父王,以為我定不敢還手。」
「胡言,胡言!」河神聞言鬍子吹得上揚:「自你來了,我便緊閉府門,什麼時候遣了那些水族斗你?」
「哼。」小鼉龍冷笑一聲:「那些水妖手段尋常,被我殺散了,領頭的我打殺了一半兒,捉了一半兒,自你棄了水府逃走,捉了的這一半兒就關在獄中,就怕你不承認你這老兒遣水族來殺我,我反殺他們,卻成了興風作浪,為非作歹,殘害生靈卻不知你這將他們送上我刀口的,又是當作何?」
小鼉龍向三藏法師一拱手,道:「小龍現在就可將那些水妖提上來,可當面對質。」
河神卻道:「聖僧,小神從未曾做過那般事,他定是為了脫罪,提前做好了應對以此誣陷小神清白。」
「哈!」小鼉龍一指這河神,神情愈發囂張:「你定是怕事情敗露,才說這般無狀言語,可見你全無底氣,聖僧小龍所言句句屬實。」
見他兩個又要爭吵,法海開口輕吟:「阿彌陀佛。」
聲音雖不大,但卻響在心底,震得二人屏吸靜氣謹守心神,小鼉龍見狀稍一低頭,行家出手便見分曉,只這一聲佛號叫他不敢生起半分抵抗之念,便知這位三藏法師,無愧聖僧之名。
法海對二人說道:「放心,許些水妖在貧僧面前自無遁形,管教他們口吐真言。」
他們倆聽到三藏法師之言,心中沒有任何懷疑,反各自互瞪了一眼,盡皆一副待會兒就叫你原形畢露的神情,似乎都因為三藏法師一言而成竹在胸。
「八戒。悟淨。」
法海看向了自己這兩位徒弟。
「師父。」
兩人上前聽候師父差遣。
「你二人走一趟,將獄中水妖提來。」法海吩咐完兩個人之後,卻先不讓二人下水,向那小鼉龍問道:「水府令牌何在?」
小鼉龍將從河神身上奪來的令牌取出,送至二人手上,道:「那獄是我自己私改的,就在府後,喚開府門之後,以此令蝦兵蟹將帶兩位師兄前去即可。」
二人正要下水,那小鼉龍又託付了一句,「兩位師兄,還請莫要衝撞了公主。」
八戒與悟淨對視一眼,然後下入了水中。
大聖見有個空擋,便對着小鼉龍說道:「你口中的公主,莫非便是這河神的女兒?」
「是。」小鼉龍點頭應下。
「強佔了人家女兒這一條,你是躲不過去了。」大聖一旁笑道:「你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不是我強佔了她女兒,明明是他棄了水府逃走將公主拋棄不顧」小鼉龍對河神滿臉的鄙夷之色,那神情之中似乎還帶着嘲諷,意在說:若非是我,你女兒早就遭受了毒手
「狗賊!」河神險些一口老血湧上心頭,伸手怒指小鼉龍,連連指點了數下,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顯然是憋了氣。
小白龍見狀上前一步,為他順了順,見他差不多舒緩了些,開口問道:「想必你也有話要說,當時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豈料這河神面色一陣青紅皂白,頓時掩面悶聲道:「當時他打上門來,我鬥不過他,便逃命而走再回來的時候,水府便被他奪了,女兒也被佔了要說女兒是被我拋下的小神也無話可說。」
河神面上生出了幾分委屈,明明他才是個受害者,怎麼此刻瞧着全是自己的錯處?
嘩——
正此時,八戒與悟淨也提了三五隻水妖上岸。
「爹爹!」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位女郎,見了河神頓時泣聲淚涌。
三藏等人也去觀瞧,果見是個標誌女子,一身綠藻色的長裙,襯托出其水族風華,比那陸上的女子不同,除一股透光的水靈之外,那眉眼顧盼之間橫生溫婉情波,才最是動人。
第一百七十章 小鼉龍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