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情況失控（1 / 1）

    當羅傑製作的法師捲軸靠近五彩石的那一瞬間，那股如噴泉一樣爆發出的深綠光芒，讓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產生變化。

    「這不可能。」布蘭登失聲叫喊。

    他眼睛瞪得快要炸裂，充斥着不可思議之色。

    艾薩克「騰」地一下子站起來，臉色難看到極點，盛怒之色浮現，如一座有滾滾岩漿衝擊、翻騰的火山。

    蘭迪和奧蘭多兩個人，臉上也有前所未有的震驚之色浮現，仿佛見到天神降臨，極端的不可思議。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年輕的羅傑，竟然比老練的布蘭登更厲害。

    「哈哈！」

    馬爾斯一拍大腿，臉上淡淡的頹然之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興奮和狂喜。他眼裏有熾烈如太陽的光芒亮起，掠過四方，一股雄厚的氣勢升起。

    獅子城中地位超然的科林商會會長，掃清頹勢，再度歸來。

    在這煌煌大勢之下，沒有人敢與他對視。

    即使是加里，也不敢直視氣勢凜然的馬爾斯。

    深綠色的光芒。

    聰明人都可以理解這意味着什麼。

    布蘭登製作的法術捲軸，契合度是七十四，嫩綠色。而羅傑製作的法術捲軸契合度待定，卻是深綠色……結果顯而易見，毫無懸念。

    「布蘭登法師敗了！」

    觀眾驚呼，全都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的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同時，安德烈露出一瞬間的吃驚表情。不過，他很快恢復，變得冷靜，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艾薩克，又深深看了羅傑一眼。

    最終，他與身邊的人走上前，交流片刻，沉聲道：「羅傑製作的法術捲軸，契合度七十八。」

    契合度，七十八比七十四，精良高段比精良中段。

    結果已出。

    勝負已分。

    布蘭登血管里流動的血液似乎沸騰起來，激盪的鮮血衝上腦袋，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他敗了！

    敗給了一個十七歲、還留有幾分稚嫩的少年。

    這樣的現實很殘酷的，使他無法接受。

    他只感覺腦中一陣轟鳴，一種極端的情緒在腦中爆開，鋪天蓋地，海浪蜂窩似的席捲而來。而他沒有絲毫防備，被其吞噬掉所有的理智。

    這一刻，他的周圍好像蒙上一層血紅色，神情猶如野獸，氣勢兇猛殘暴。

    羅傑看出布蘭登的歇斯底里，特別是那要吃人的眼神，使得他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就像他位於一個敵人的攻擊範圍，隨時可能遭到攻擊。

    安德烈還沒反應過來，在他正準備宣佈勝利者的時候，只見布蘭登做出動作。

    他大手一招，一股強烈的土元素波動浮現，如星星點點，逐漸變得繁華而密集，又猶如湖面上泛濫出的寸寸漣漪，令人眼花繚亂。

    顯而易見，布蘭登的攻擊傾向明顯。

    安德烈很聰明，從布蘭登的神態中，立即判斷出他已經失控，行動有可能對羅傑造成威脅。於是他瞪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手擊出一道凝聚着火元素的鬥氣，想要打斷布蘭登的動作。

    唰！

    儘管他反應迅速，可這樣的速度依舊太慢。

    狂怒之下，布蘭登預感到什麼，下意識在面前凝聚出一面風牆，阻擋了安德烈鬥氣攻擊。

    「瞬發！」

    這一特屬法師的施法級別，使見多識廣的安德烈大吃一驚。

    隨即，意識到時間短暫的他，無法阻止布蘭登的動作，於是沒有猶豫，扭頭看向羅傑，高喊道：「快走，我攔不住他。」

    羅傑嚇了一跳，很快看清眼前的形勢，轉身跑開。

    「想跑？」布蘭登見狀，冷笑出聲，臉上的冷酷之色越發濃郁，仿佛萬年寒冰般涼氣逼人。他的眼睛裏有無比凌厲的殺意匯集着、凝聚着，心念一動，精神力與元素相應和，一陣強大的土元素波動就在羅傑的正前方，如星星點點般亮起光芒。

    布蘭登做好這一切佈置，眼睛裏閃過一絲暢快，低聲道：「你去死吧！」

    「土刺術！該死！」

    「羅傑如果中招，必死無疑。」

    這一幕在貝爾的面前發生，眨眼之間出現這些變故，遭到石化術緊箍的他根本無力阻止，只能瞪大眼睛，死盯着布蘭登，眼睛裏釋放出驚人的殺意。

    此時此刻的他，精神力在石化術的克制下，根本不足以催動法術幫助羅傑對抗布蘭登，只能眼睜睜看着羅傑進入布蘭登的陷阱當中。

    加里看出不妙，焦急地道：「貝爾法師，你快幫幫加里啊。」

    馬爾斯遲疑片刻，也看向貝爾。雖然布蘭登的突然發瘋對他有利，但羅傑是科林商會的恩人，絕不能出事。

    這樣的勝利，得來毫無意義。

    貝爾沒有回應。他的面上雖不言不語，心中卻泛起無奈，暗暗咬牙，無力道：「不是我不想救，是沒辦法救……」

    所有人都沒想到布蘭登在決鬥戰敗過後，竟然會突然發瘋，也更加想不到，他竟然有膽子當着城主安德烈的面，斬殺與他決鬥並戰勝他的對手。

    他們見到安德烈臉上的難看表情，對西爾維格商會和布蘭登將有的下場心知肚明。同時，他們見到布蘭登臉上的猙獰表情，心裏也發寒，對正處於布蘭登瘋狂攻擊狀態下的羅傑抱有同情。

    至於艾薩克，從一開始臉色就沒有好看過。在他的想像當中，完全沒有己方戰敗的情況。更沒想到的是，還有布蘭登會發瘋。

    從安德烈的表情來判斷，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不僅會便宜科林商會，自己更會死無葬身之地。

    羅傑奮力奔跑，想要躲過布蘭登的襲擊的同時，心臟開始劇烈跳動，腦海里也閃過道道靈光。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陷入絕境，一個必死的境地。但他的理智告訴他，沒有什麼困難是無法被戰勝的。

    羅傑好歹是一位準入門級法師。他以入門級的精神力，能夠感覺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正在他腳下的大地中凝聚，就像是噴薄欲發的熾烈的火山岩漿，更像是處於醞釀當中的地震襲擊。

    這股強大元素力量，正是布蘭登施展的土刺術。它可以凝聚出一根根仿佛將天都捅穿的、尖錐一樣的土刺，用以刺殺敵人。

    這樣的招式，產生的力量可想而知。貝爾都不敢輕視，更何況是羅傑這樣一個不會施展任何法術的魔法學徒。

    「呼——」

    羅傑全力奔跑，心知根本跑不出法術覆蓋範圍。

    於是咬了咬牙，臉上閃過一絲狠色，乾脆停下腳步，完全放開他那入門級法師的精神力，對準下方的那股澎湃的元素力量，有了決心。

    下一刻。

    他凝聚起一股不弱的精神力量，如一塊巨石，向下方那緩慢凝聚的土元素團砸去。

    頓時，雙方轟然而撞。

    咚！

    整座演武場都在顫抖，仿佛地震降臨。

    「噗！」

    一股反震之力衝撞而上，羅傑隨之吐出一口鮮血。

    他只感覺胸口一痛，耳中出現一片嗡鳴之聲，仿佛有數之不盡的蜜蜂，在一片空白的腦海中飛舞，濃郁的眩暈感也跟着出現。

    布蘭登見到羅傑的舉動，露出譏諷的表情：「想以精神力硬抗我的法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

    貝爾見情況越發危急，心中的憂慮和焦急也越發濃郁。

    他眉頭緊鎖，最終咬咬牙，釋放出他能夠調動自身的全部精神力，也狠狠撞向羅傑腳下的那一團正在凝聚的土元素力量。

    布蘭登臉色稍變。

    如果只是羅傑，他尚且不懼，但遇到與他同等級的貝爾，就不能被他這樣忽視了。即使貝爾還受石化術影響，精神力嚴重受到限制。可貝爾畢竟與他同級，難免有一些不一樣的手段。

    羅傑有所感應，稍稍抬頭看向貝爾，抓住這一線生機。他忍着身體和腦袋的雙重劇痛，再度釋放出精神力，與貝爾一起狠狠撞向腳下的目標。

    轟！

    這一刻，那片土元素終於抵抗不住，有了潰散的跡象。

    「噗！」「噗！」

    隨之而來的，是兩道口吐鮮血的聲音。

    羅傑和貝爾臉色蒼白，顯然付出巨大的代價。

    這一幕看似緩慢，實則快若閃電。

    這時，安德烈城主追過來，想擒住罪魁禍首布蘭登。他大手一抓，雄渾的元素力量爆發而出，火屬性的力量綻放出火焰花般的極度高溫，以驚人的威勢震懾四方。

    布蘭登看了看羅傑，眼中的怨恨夾雜着怒氣，濃郁得驚人。

    在最後一個瞬間，他凝聚起自身的全部精神力，再度施展了一次土刺術，加持到先前那一道被羅傑二人，衝擊得快要消散的土刺術之上。

    這一刻，被加持了巨力的土刺術直接跨過醞釀的階段，凝聚成形，在羅傑的腳底下凸出些許。

    羅傑甚至能夠感覺到腳下大地，那如蚯蚓般的蠕動。

    「不！」

    貝爾仰天怒吼。

    他清晰的感知到這一切，眼裏有痛苦之色，仿佛預見到羅傑被土刺穿透，死於非命的情形。

    安德烈神情凝重，一道道劍氣從他的攻擊中激發出來，想要擊碎那些土刺，保羅傑無恙。要知道，羅傑無疑是一個人才，於情於理，他都應該救下羅傑。

    然而，一切太晚。

    羅傑感受着腳下的凸起，心裏湧現出極端的恐懼。

    這一刻，他的恐懼前所未有的凝聚起來，成為了一股精神力量，怒吼一聲，原本殘存不多的精神力竟然全部恢復，並且再度凝集。

    死亡關頭，他做出小小突破。

    但是沒用。

    布蘭登的精神力雖然也是入門級，卻比羅傑強大很多。同樣，布蘭登施展出的法術，羅傑是沒有可能依靠他自己打破的。

    嘗試無果，羅傑的心反而得以平靜。

    死亡麼？

    儘管害怕，可仔細想想，這個世界誰又能不死呢？

    只是可惜，有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完成。

    父母還沒有找到，法師路也只跨出第一步。

    羅傑覺得這一刻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從幼年到現在，他經歷的種種，全都變成畫面浮現在其腦海。

    「亞當老師，很遺憾沒有見你第二面，也很遺憾，無法完成對你的承諾。」

    想着，他閉上眼睛，靜候死神降臨，帶走自己充滿遺憾的靈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