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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清風(158)二更(明月清風(158)皇太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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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極一揮手,  哲哲拉着這個陳格格又出去了。筆硯閣 m.biyange.net

    他對着火把看了半晌,這才出門,叫了阿敏和莽古爾泰一起,  去了代善那裏,  「大妃說,是奉命出營去大明取藥材的。以父汗的性情,  這種時候會向大明求助?」他擺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此舉是大汗大好了,別有目的?還是出了其他變故?」

    阿敏呵呵冷笑,「那女人心野,  還不定攛掇着大汗叫誰把旗主讓出來,  給多爾袞騰挪地方呢。」

    皇太極『嗯』了一聲,沒反駁這個話。若是真要給多爾袞騰地方,  能是誰呢?除了阿敏是大汗的侄子之外,其他掌着旗務的,不是大汗的兒子,就是大汗的孫子。說起來,  只阿敏是個外人。

    這是一個不小心,就要交出手中權力的事,  阿敏的反應比任何人的都激烈。

    莽古爾泰左右看看,直接就往出走,「在這裏商議什麼?父汗傷重,她一個大妃就想隻手遮天?哼!在這裏囉嗦的再多,  都不如去瞧瞧」

    可兩黃旗的親衛是不可能無旨意放四人進去的。

    莽古爾泰才要動刀,邊上就傳來個聲音,  「貝勒爺請別動怒,容奴才再去請旨。」

    後面閃出來的是個少年模樣的小子,  行禮之後就轉身進去了。轉臉,就又走了出來,「諸位貝勒請隨奴才來。」

    代善打頭,一個個的都進去了。只這小子站在大帳門口撩着帳子,等着一個個都進去。皇太極都要  進去了,又站住腳,回頭問說,「你叫什麼?」

    「奴才鰲拜。」

    鰲拜?「費英東的子侄?」

    是!

    皇太極抬手在鰲拜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這才緩步進去。

    進去之後,那三個人正圍在大汗的病床前,然後不可置信的朝帳篷入口處看。

    皇太極嘆了一聲,果然,大汗昏迷着呢,就沒醒。既然沒醒,那自然也不能下旨叫四人進去。

    這個假傳旨意的小子,好大的膽子。

    但要沒這個小子,他們今兒還真就進不來。便是大汗駕崩了,還真得由着阿巴亥說什麼是什麼。

    幾個人都看皇太極,皇太極知道,此時最敏感。

    代善是驚弓之鳥,不敢擅自做主。阿敏遠了一步,不會去做主。莽古爾泰壓根就沒主意。

    皇太極當即就下令,「大開營帳,召集隨侍的文武大臣,宣太醫」

    旨意一下去,嘩啦啦的人都涌了進來。此時,阿巴亥才知道,那邊瞞不住了。她急匆匆的往汗王的大帳里趕,陳格格一把將她拉住,「大妃,十四爺留下話,不叫您再湊到大汗身邊」

    滾開!

    陳格格摔的渾身是泥,爬起來眼眸暗沉的看着大妃離去的方向,嘴角翹起,不由的笑了笑。

    可誰知一轉身,看到了先生,「父親?」

    陳仁錫拉了人去了帳篷背後,抬手就是一巴掌,「你都幹了什麼?」

    成為陳格格的周玉鳳捂住了面頰,然後緩緩的將袖子擼起,胳膊上青青紫紫。

    大妃打你了?

    周玉鳳搖搖頭,「我從來不知道,他們葷素不忌。多鐸曾多次對我動手動腳,十四爺不以為意被大妃知道了,大妃卻只怨我壞了爺們的兄弟情分。她說,便是叫我伺候了十五爺,十四爺也不會在意」

    本就是如此!大妃說的是實話。你當時過來的時候,早就該知道這一點才是!況且,你若是本本分分,你又怎麼會有機會見到多鐸。多鐸見不到你,又怎麼會對你動手動腳。

    周玉鳳被這番理論驚呆了,「先生!」

    陳仁錫低聲道:「任何一個背叛者,都沒有好下場。別覺得就你聰明你的背後,是有眼睛盯着的。你還是想想,怎麼能脫身吧。」

    周玉鳳打了個哆嗦,急匆匆的追着大妃而去。

    大妃曾求助大明,但願大明能插手進來,許是自己那點事在大事面前,就這麼過去了呢。

    是的!阿巴亥打發的人到了,混在其中的皇太極的人也到了。阿巴亥是來追問答覆的,若是願意,納貢願意翻一翻。

    皇太極是來送許諾的,遼東沿海的島嶼,都屬大明。

    從得來的這兩個消息里可以知道,努爾哈赤的情況不好了。

    四爺擺擺手,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叫人家自己處理吧!拿了咱該拿的,得信守承諾,說不插手就絕不插手。

    但是,還是得派人盯着那邊的動向。如今的軌跡已經變了,那些過往不能成為參考了。

    林雨桐戳他,「真不管?」

    真不管!

    「沒想着給那位老祖宗留個什麼話?」彌留之際了,沒想着說嗎?

    四爺沉默,而後點頭,「想過,但還是不說了。」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路,各走各的路罷了。

    「可你的路很長我的路卻到了盡頭」努爾哈赤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站在明暗交匯的地方。他回望來路,看不見頭。他展望去路,霧蒙蒙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環顧四周,他看見的那是誰?

    是大明的皇帝?

    人慢慢的走近了,是的!這就是大明的皇帝。

    只是,大明的皇帝的臉看不清楚,像是他的臉,又不是像是他的臉。但那身上的氣質,那一雙眼眸,叫他再次確認,這就是大明的皇帝。

    娃娃皇帝,你怎麼來了?你是來送老夫一程的嗎?

    對方沒言語,繼續朝前走,走的更近了,努爾哈赤笑了,因為他發現,站在他眼前的大明皇帝穿着一種他從沒見過的龍袍,可便是沒見過這樣式的龍袍,也知道它大致的來處。這像是從現在大金的服飾上演化來的。

    再細看,他留的不是辮子是什麼?

    努爾哈赤哈哈大笑,在夢裏還跟自己說,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呀。沒想到,人到了最後了,最記掛的反而是他。

    是啊!老子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可不得記住他嗎?

    這個時候的感覺真好,年老的感覺沒有了,體力好似又回來了,再也感知不到身體上的苦痛了,他能朗聲笑着大力的拍打着這娃娃皇帝的手臂:你小子贏了。

    娃娃皇帝對着他笑,然後轉身就走。

    噯噯噯!怎麼走了呢?他疾步的追趕着,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

    而後,他看見了什麼?看見了阿巴亥殉葬,看見了皇太極登基,看見了改國號為大清,看見了多爾袞打入了山海關,看見了孤兒寡母坐擁了那麼大的天下,看見了權臣當道,看見了幼主雄心,看見了太平盛世,也看見了九子奪嫡,直到看到站在龍闕上的穿着龍袍,年過四旬登基的那位帝王此人跟娃娃皇帝差的那麼大,可為何他就是覺得,他就是他呢。

    天命、天聰、順治、康熙、雍正

    努爾哈赤笑了,笑自己做了這麼一個美夢。

    他轉身而走,那個娃娃皇帝依舊在這裏等着,一步一步的又帶着他往回走。

    這一步一動,一步一行,看過的一幕又像是倒着放了一遍。有些畫面他看的更真切了,那一個個閃過的面容,在如今,他甚至都不知道姓名,甚至之前,他都不確定有沒有那麼個人。但是現在,再看一遍,他看到了細節。

    比如那個權臣猛將,好似就是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小的侍衛?叫什麼來着?不記得了,費英東的子侄吧。

    此時,他突然頓住了!此時的夢,不會細節到一個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除非,這不是夢!這是神給的啟示。

    誰都沒死過,誰也不知道死亡的時候面對的是什麼。所以,努爾哈赤笑了,原來臨死的時候,是可以叫你不留遺憾的。

    他回到了起點,依舊是一腳在明,一腳在暗。依舊是看不到去處,看不見歸途。他看向站在一邊,始終沉默的娃娃皇帝,就笑了,「怪不得老子總覺得你在面對大金的時候,魄力不足。現在懂了,你不是沒魄力,而是手下留情了。」


    這娃娃皇帝如同一束光影,一座雕塑,並不言語。

    而後努爾哈赤便收了笑意,「不知道人到世間是不是都得輪迴,但你若是這般輪迴了,那便是大金的劫數或者運數。本來還提着一口氣,想着安排點什麼的但老子知道,不用了!換了誰,都不會改變結果。可老子也釋然了,老子不是本事不濟,也不是子孫後代沒出息老子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天」在一場不公平的比賽里,老子能得如今這一局面,老子依舊是英雄。

    娃娃皇帝看着他,臉上的笑意也沒有了!似乎有萬千的言語要說,但還是緩緩的跪了下去。

    這一跪,努爾哈赤的手伸出來,放在娃娃皇帝的頭上輕輕的揉了揉,而後轉身,踩着陰陽交匯的那一條線,遠去了,直到白光一閃,再也瞧不見。

    四爺猛的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竟是好端端的,趴在御案上睡着了。他揉了揉胳膊,不由的『嘶』了一聲。

    「怎麼了?」林雨桐放下手裏的書過來,給揉了揉胳膊。可這也不像是壓麻了呀!將袖子擼起來一看,「哎喲!」怎麼像是被人給拍了幾巴掌?「是不是你撞哪兒當時沒注意?」

    四爺怔愣了一下,朝大金的營地看了一眼,「換素服吧。」

    啊?

    四爺將袖子放下,「駕崩了。」

    林雨桐朝外看看,安安靜靜,沒有馬蹄聲傳來,這就證明沒有人來報消息。她皺眉看四爺,「做夢了?」

    四爺點頭,「我不知道是我的夢,還是他的夢」

    「他在夢裏留下什麼話了?」

    四爺搖頭:什麼話也沒留下!

    什麼話也沒留下,努爾哈赤躺在他的病榻上,面色平和的駕崩了。

    皇太極當時把能召集的都召集來了,更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叫太醫看診,是好是歹,太醫說。

    原本,這樣的傷,太醫該是一直守着的。可大妃有令,說是無大汗召見,不得隨意進出。越是大汗重傷,自然越是不敢叫這些旗主靠近。兩黃旗盡忠職守,若不是鰲拜一看情況不對,放了這一次水,大汗死在裏面都沒人知道。如今,太醫戰戰兢兢,「大妃說藥受潮了,不能用從大明借藥的才回來,藥都在,還沒用呢不過這藥是大明來的,敢不敢用,能不能用,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當然敢用!」阿巴亥指着這個太醫,「你這般說是什麼意思?借藥的決定是我下的,難道你懷疑本大妃聯合大明謀害大汗不成?」

    不敢!

    阿敏輕哼一聲,說阿巴亥:「大妃,無人說你要謀害大汗!此時大家在議事,請大妃迴避。」

    「迴避?」阿巴亥站在病榻之前,「我是大妃,我該站在這裏,誰都無權攆我離開。叫我走?怎麼?心虛了?我還得問問你們四大貝勒,沒有汗王的口諭,誰准許你們進來的?」

    阿敏嗤笑,「誰告訴你無汗王的口諭?咱們是叫人通報,汗王許可之後才進來的。外面的兩黃旗侍衛,都能作證。」

    「不可能!」阿巴亥幾乎脫口而出,說汗王哪有那麼巧就正好醒了。可話到嘴邊了,看到阿敏似笑非笑的臉,她把話咽下去了。真若說了這話,那自己就是在隱瞞大汗病情。

    兩人都不說話了,皇太極這才看向阿巴亥,「皇額娘不要吵,如今是商議着如何給大汗用藥,吵吵嚷嚷,叫人看了笑話。」說着,就又問太醫,「藥你驗看過了?」

    是!都沒有問題。

    「有外用的?也有內服的?」

    是!都是極好的藥。

    「以你看,汗王之前喝的藥,跟如今這藥可有衝突之處?」

    應該沒有。

    皇太極就喊道:「端一碗給大汗常備的藥來。」

    藥就被端來了,太醫解釋道:「藥是針對外傷的,大汗不許用鎮痛與安神的藥物。」

    想到了,這個時候盡力保持頭腦清醒才是首要的。所以,皇太極毫不猶豫的抬手將藥給喝掉了。然後拔出腰刀,在他自己的手心了劃了一道,誰都沒反應過來呢,鮮血滲出來了。

    皇太極伸出血呼啦的手給太醫,「用大明借來的藥。」

    是!太醫給上藥,又把內服的藥給吃了。

    半個時辰,皇太極的手不疼了,也不滲血了,吃了的藥也無任何的不適。

    代善這才道:「八弟至孝,親自試了藥了,既然無礙,那便給大汗用藥吧。」

    可藥拿來,太醫跪着上前,低聲道:「大汗,要上藥了。」說完,要上手了,太醫突然愣住了,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莽古爾泰煩躁的一把將人給推開,手放在大汗的鼻子下面一探——沒有氣息了。

    悄無聲息的,說走就走!一句話沒留下,甚至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皺着的眉頭鬆開了,面色平和,就在眾人你爭我爭的時候,他就這麼走了。

    莽古爾泰的手都抖了,催太醫,「號脈。」

    再號脈,也是駕崩了呀!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變故真的太突然了,誰都沒有想到。

    因此,這一刻,汗帳里安靜極了。

    突然之間,一聲高亢的哭嚎之聲,打破了這個安靜:「大汗——」

    這麼一喊,理智都回來了。

    皇太極看代善,代善點頭,站在首位,喊道:「大汗賓天——跪——」

    駕崩了一個,就得有新君,比起已經躺在那裏不能動的,大家當然更關心繼位者。沒有留下遺詔,那就推舉。代善的兒子岳托,推舉皇太極,「叔叔才德冠世,除了叔叔,誰也不配。」

    岳托掌着鑲紅旗,代善掌着正紅旗。

    這父子二人佔兩旗之力,再加上皇太極的正白旗,八旗之中,他佔三旗。

    阿敏跟着附和,「這話很是,皇太極德高才顯,我推舉他。」

    如此,便佔了四旗,這屬於大勢已去。

    阿巴亥咬牙切齒,大汗說過,將來兩黃旗給阿濟格和多鐸,給多爾袞另外一旗的。可現在,什麼話也沒留下,這樣的事,便再沒有人認了!

    她舊事重提,不再說叫多爾袞繼位的事了,只是說大汗留下的口諭,「皇太極你是認還是不認!你若認,就該速招多爾袞多鐸回來。你若不認,而今,在大汗面前,你得給我們孤兒寡母一個保障。」

    說到底,還是逼迫皇太極拿出三旗給那三兄弟。

    皇太極自己只一旗,為了換取其他人的支持,他這些年是怎麼樣小心籌謀的,這些都不能對人言。可饒是如此,他們今日可支持你,明日也可能支持其他人。想把控三旗之力,對於有人擁戴的皇太極,都不敢去想。阿巴亥竟然異想天開,想要在這個時候,逼迫他承認大汗的『承諾』。

    這叫人如何不怒?!

    他儘量心平氣和,「皇額娘,父汗屍骨未寒,又身在草原其他事情,容回京再議。」

    「不行!」阿巴亥拒絕了,「今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要你給我一句話,你會不會給多爾袞單獨一旗。」

    皇太極耐着性子,「這不是兒戲!軍功犒賞,朝廷自有法度。」

    話才一落,阿巴亥撲倒努爾哈赤的身上,「大汗——大汗——您睜開眼看看吶,您走了,我們孤兒寡母要過的是什麼日子」

    阿敏冷笑一聲,「大妃既然不捨得大汗,那就不如跟着大汗一道走吧!大汗喜歡大妃,知道大妃伺候的周到,那就跟着去吧想來,有大妃陪着,大汗該也不寂寞吧!」

    阿巴亥愕然,竟是想叫自己跟着殉葬?!

    這個時候,她才真的怕了。她回過頭來,就看見阿敏冷冰冰的眸子。

    她正不知道該如何呢,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喊道:「大妃呢?怎麼不見大妃?大妃的藥還沒喝呢?這幾日大妃犯了癔症了」

    阿巴亥眼珠子一轉,哈哈大笑起來,朝着帳篷口的方向叫着『大汗』,然後起身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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