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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5章 第104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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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桐在靈堂前問了雲嬤嬤,雲嬤嬤也確實能證實,王氏一直不曾間斷跟靈泉寺的來往。看書否 m.kanshufou.com每月十五,必是會派人去靈泉寺的。

    「一般派誰去?」桐桐將香燭又給續上,問了雲嬤嬤一句。

    雲嬤嬤就道:「不一定,誰有空是誰。若是趕上天氣不好,就叫門子或是馬夫去辦也是有的。」

    「王記家來人,縣主見了嗎?」

    「不曾!」雲嬤嬤就道,「是遞了帖子,主子說她早跟本家不親了,只說身體不舒坦,不見客,便將人給打發了。帖子是老奴給縣主遞過去的。帖子縣主留了……」

    那你去找找,看帖子可還在?

    雲嬤嬤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奇了怪了,就是不見了。」

    不見了,那便真的是燒了。

    桐桐又看劉雲,劉雲低聲道:「雲嬤嬤所說,基本屬實。屬下已將家僕問遍了,縣主派人去靈泉寺,確實是隨機的。不過有個共同的點,便是知客僧皆為一人……」

    「就是那個死了的和尚?」

    是!就是那個死了的和尚,那人叫戒嗔。

    青芽在邊上輕聲道:「那個乞兒確實是有些問題,我剛才問過了。他本是父母亡故,流落到京城,以行乞為生的。是縣主碰見他被惡犬咬,救了他。縣主在城裏給買了一處只兩分地大小的破敗院子,叫這孩子安身了。而後就給了他一隻鴿子,一筆錢,差事只有一件,那便是不論什麼天氣,得在她必經的地方守着,看到她的馬車出去,就攔下來問一問。若是哪一日她遞點心是連碟子一起遞的,就叫他趕緊回家,然後放了那隻鴿子。」

    那這飛鴿子便是報信的,這是下達指令了,戒嗔是在看到鴿子之後才射了韓嗣源一箭。

    為什麼要攻擊韓嗣源?攻擊了又為什麼不往致命的地方去呢?

    不往致命的地方去,那是因為念及情分。

    而堅持要攻擊,便是要隱藏真正的幕後之人。對韓嗣源用毒,王氏跟王家有關,王家的老太太是高駢的女兒,跟林家有仇。這些聯繫起來,無一不表示,這事跟林家無關。

    但這又何嘗不是欲蓋彌彰呢?

    林雨桐出于謹慎,又往靈泉寺去了。在靈泉寺看到了不少的鴿子,這都是戒嗔養的。

    到這裏,好似都聯繫起來了,事情完美的閉環了。

    可其實不是,比如,王記很快要調到戶部了,縣主又是找誰辦這件事的。王氏用她的死,保護了這個人,也保護了幕後之人。

    桐桐又重返監獄,再次提審了王記的妻子,這就是個普通婦人,除了長相出色,其他的並不如何亮眼。審問王家的下人也能知道,她在家裏並不如何管事。這王家大郎兩口子,老實且木訥,也不是知情者。

    「王家二郎也帶來了,要問嗎?」

    問吧!

    王家二郎是被抬上來的,往下放的時候,蓋着的被子先滑下來了,林雨桐看見穿的整整齊齊的鞋襪。

    在被窩裏,穿着鞋襪?

    一個癱着的人,穿着襪子,甚至厚實的襪子都是正常的。這是怕腳涼。可穿着鞋子……有必要嗎?那樣會舒服嗎?

    林雨桐蹲下,在對方的腿上摁了摁,對方一動都不動,甚至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她臉上就多了幾分玩味,「不能動?」

    這位不言語。

    桐桐笑了笑,而後站起身來:「每天會有人給你送紙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有的是時間考慮。要是一個月後,我得到滿意的答案了,我就叫你在牢裏呆着保命,好吃好喝好伺候,時過境遷了,放你出來。若是我得不到滿意,那你就真癱着,我叫人送你回去,此一生你休想再站起來。」

    對方一下子就睜開眼,驚恐的看桐桐。

    桐桐再沒理他,轉身出去了。這傢伙這癱是裝的,家裏要出事了,趕緊穿上鞋想跑來着。為什麼要裝癱呢?因為他知道了一件在他看來很要緊的事。什麼事呢?比如寫給縣主的帖子,一定用了密語。而王記並不知道密語的事,王家那老太太的右手輕微的有點抖,她行動拄着拐棍就說明了這個問題。那麼就是說,她自己寫不了。

    請問那是誰寫的?

    雖然在縣主那裏沒找到兩家聯絡的帖子,但是把王家排查了一遍之後,只有這個好端端的裝癱子的傢伙最可疑。

    他們去年才回的京城,也就是去年,他摔了馬,摔癱了。

    巧吧!

    從監獄裏出來,上了馬車,四爺在車上。

    車上的小炭爐上架着燒餅,裏面夾着滷好的肉。

    今兒一天,她都沒顧得上吃飯。燒餅被烤了再烤,早就酥脆的不得了了。肉也咸香咸香的!

    咬一口,酥脆的掉渣!

    四爺遞了茶過去,「喝一口,順順。」

    桐桐接過來順了,然後一口氣將燒餅吃完了。

    「先回林家?」

    嗯!

    「不用這麼沉重,事在人為嘛!再說了,不到最糟的情況,只要不到最糟的情況,就有法子。」四爺又遞了一杯熱茶過去,「還不信我?」

    信!可就是覺得給四爺出的這個難題有點大。

    怎麼算計才能都剛剛好都在那個尺度上呢?想想都覺得頭大。

    四爺就說,「歷朝歷代,開國無不是如此。為何康熙一朝那般精彩呢?不就是什麼都趕上了嗎?你細數一下,哪一朝不是如此。唐初,內憂外患,外族的鐵蹄都踏入了渭水,這才有了渭水之盟。內憂,功臣集團傾軋,玄武門之變……終其太|宗一朝,發生了多少事,什麼避開了?太子不一樣是廢了又另立!大明呢?開國之後,朱元璋跟功臣之間的鬥爭何曾消停?太子死了,立起太孫,結果藩王反了。大清就更不用說了,那個亂勁上來,你就說你當時怕不怕?便是先天不足的大宋,還有燭影斧聲呢。而今,大陳替代了大宋,已然好了不少了。至少,這個天下是打下來的!是個發育健全的王朝。」

    桐桐往後再想了想,便是四爺沒點出來的後來的朝代……其實開國之後不也一樣。

    誰都沒能逃脫這個規律。

    桐桐端着茶杯,心緒慢慢的平了。

    回了家,先去看了看在這邊養着的韓嗣源,睡的很沉,傷養好了便沒事了。毒已經清理乾淨了,就是皮外傷,半個月之後就基本不妨礙什麼了。也沒傷到骨頭上。

    四爺今晚肯定是走不了了,「我跟嗣源住一晚,就不去正堂拜見。」

    好!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對。

    桐桐一個人回後院,林克用一個人坐着呢,邊上放着兩個簸籮,他坐在邊上披着大氅在夾核桃。

    屋裏里靜悄悄的,只有他夾核桃發出的木質爆裂的聲音。

    桐桐走過去,跽坐在他邊上:「爹爹?」

    林克用沒抬頭,只專注的夾着手裏的核桃,只回應了一聲:「回來了?」

    嗯!

    他慢慢的放下手裏的夾子,抬頭看桐桐,神色平靜,「過了年,跟為父去一趟西北,如何?」

    桐桐便笑了,「好啊!我還沒見過祖母、伯父伯父他們的,家裏的人我大部分都沒見過。回去一趟,挺好的!西北遼闊,西北豪邁,在遼闊的地方呆着,有豪邁的心胸,那都是有英雄氣概的男子。」

    林克用臉上一下子就帶了笑意,「是啊!都是出生入死的英雄……都是英雄呀!」

    林雨桐一瞧這表情,就喊寬叔,「……我還沒用飯呢!叫擺膳吧!爹爹該是也沒吃……雍王在府里呢,給雍王送些宵夜去,別怠慢了。」

    寬叔這才笑眯眯的進來了,不僅來了,還拎着個籃子進來了,「已經吩咐下去了,飯食馬上就來。」

    林雨桐指了指籃子,「那是什麼?」

    林寬將籃子遞過去,「都是些婦人扔給伯爺的荷包。」

    扔荷包?林雨桐哈哈大笑,問說:「怎麼都是半舊的?」說着就伸手去抓,「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沒看!

    桐桐就把荷包給倒出來了,嘩啦啦的,蹦躂的到處都是。

    好傢夥:金豆子,銀錁子,銅錢串串。

    林克用自己都愣住了:「這是什麼?」


    就是婦人家扔給您的!

    林克用頓時便羞惱,當年小女郎們都是扔繡好的帕子,繡好的荷包,荷包里最多放個求來的符籙之類的,再要不然,寫個情詩之類的放在荷包里,最豪放的也不過是塞半塊玉闕,以表鍾情之意。

    而今呢?而今的小女郎變成了小婦人,表達喜愛的意思這麼直白的嗎?

    給銀子?啥意思?

    看爺還得給錢呀?!爺的臉就值這個價兒?

    林寬就說,「不錯了!都是傾其所有的給咱了……」

    滾!

    林寬滾了,出來了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肯開口說話了。

    晚膳擺上了,都是素菜。這是顧忌着縣主才沒了!

    林克用喊外面:「桐桐長的跟豆芽似得,家裏吃不起肉了嗎?」

    「爹爹,算了!大晚上的,別折騰了,我在車上吃了一個肉餅了。」

    林克用拿着筷子用飯,「喪葬本就該從簡,就這七天,照看着叫入土為安就算了。」

    是!簡單的送葬就行了。

    真就是在靈堂守了七日,將人給安葬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內里的事,有人猜度可能跟王家的案子有關,但朝廷對外並沒有說法。

    就是突發惡疾,病故了。

    而且,那位郡主也在靈堂一直守着呢,披麻戴孝,將其安葬了。

    青芽問說,「縣主府的人……怎麼辦?」

    「先送去莊子上,叫他們給縣主守孝吧!還有那個乞兒,也一併接了去。算是縣主的義子,叫他為縣主守孝吧!我這一忙,不在京城的話,都無人去祭拜。只要他給縣主一碗供奉飯,將縣主名下的兩個大莊子就都給這個乞兒吧。」

    「還有什麼吩咐嗎?」

    桐桐搖頭,叫青芽去辦事了。卻叫了劉雲,「給陳掌柜傳個消息,叫他打發個人,注意着這些僕從,不管我們在不在京城,都盯着些。」

    是!

    這邊話音才落下,宮裏來人了,皇后打發人來接了。

    那就走吧!起身披了大氅,這就出門了。

    也就是幾天的工夫,天冷了。抱着暖爐坐在宮裏的肩輿上,剛好瞧見五皇子帶着蕭家的女郎入宮,她叫肩輿稍微等了等,直到這倆趕過來。

    蕭初娘面色微紅,「郡主!」

    「是五郎接你來的?」

    「是!說是養得貓兒病了,叫我來瞧他的貓。」

    桐桐就一臉戲謔的看五皇子,「貓兒……病了?」

    五皇子瞪她:「貓兒真病了。」

    行吧!病了就病了吧。她一臉不戳穿對方的樣子,都得先往乾元宮去的。

    皇后招手叫兩人近前,桐桐低聲跟皇后嘀咕,「……急着去看貓兒呢!」

    皇后心領神會,「那去吧……看貓兒去吧。」

    鬧了蕭初娘一個大紅臉,跟着五皇子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皇后才看桐桐,「你這個孩子呀,真是命運多舛!」生母是那樣的,結果撫養她的繼母又是這樣的,「桐桐呀,我跟你皇伯父昨晚上後怕的呀!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你父親若是出事了,若是叫人家把你給養壞了……可怎麼辦?這事不知道的時候不多想,知道了,心裏就越是怕……今兒起來呢,心裏又僥倖!這得是多大的運氣,才能叫你長成而今的模樣。」桐桐就笑,「能長這麼大,但凡身邊有一個真的惡人,不都活不到現在嗎?可見,兒的運道還是好的!」

    皇后才要問問韓嗣源受傷的情況,郭道生郭公公便進來了,「娘娘,蕭貴妃聽聞郡主進宮了,想請郡主過去一趟,問問鄭家娘子的事。」

    「病了就叫她安心的養着……」才這麼說完,想起來了,必是蕭家女郎才過去請安,她聽說桐桐進宮了,便來叫人喊桐桐了。當着蕭家女的面不給貴妃面子,這便是不給大郎和五郎面子。

    桐桐就起身,「您歇着,兒去去就來。」

    「別耽擱,說兩句就罷了!」皇后摸了摸桐桐身上的大氅,「這個皮子太重了……」說着就叫身邊的宮婢,「取下面進貢來的那件雪狸毛的來,那個輕軟!」

    果然輕軟!雪白的毛領子襯的小小女郎跟瓷娃娃似得。

    皇后將帽子給戴上,「去吧!快去快回。」

    蕭貴妃的寢宮並不遠,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蕭初娘正不自在的坐在五殿下的邊上回蕭貴妃的話,五殿下全程面無表情。

    桐桐一進去,蕭貴妃就可熱情了,「桐桐,快過來!有些日子不見你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外面瞎玩,也不說進來瞧瞧我!聽說縣主去了,你這孩子真是……多可憐呀!要節哀。」

    是!

    桐桐見了禮就坐在蕭貴妃身邊了,「是我的不是,才想着從母后那裏出來就過來給您請安的!聽大兄說您身子違和,不好見人。」

    「不好見外人,還不能見見你們嗎?」蕭貴妃低聲道,「聽聞你與鄭家女郎熟識,那女郎比之初娘如何?」

    哪有這樣問的?

    桐桐就笑道:「梅蘭竹菊,各有千秋。以花比女郎,那蕭家女郎是牡丹,鄭家女郎堪比紅梅。經了一番寒徹骨,自有撲鼻的香氣。」

    話音才落,四公主急匆匆的來了,怕是才得了信兒吧!

    她哈哈就笑,「就你嘴滑,誰都不得罪!初娘是牡丹,准大嫂是寒梅,那我是什麼?你又是什麼?」

    「你還想比花?狗尾巴草比比就算了,可別糟踐人家花了。」

    「林三!」四公主過來就糾纏打鬧,結果摸到桐桐身上的大氅,她不幹了,「脫下來,咱倆換着穿。你這件好!」

    強盜呀!不給!

    蕭貴妃氣的說四公主,「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那我不礙眼了!」四公主一手桐桐一手蕭初娘:「母妃養病吧,我們告退了。」

    不等蕭貴妃再說話,拉着兩人就出來了。

    五皇子跟着就往出走,出來的時候小石子抱着陰陽臉正在外面等着,這小貓崽子骨瘦如柴,連叫一聲都費勁。

    他急忙過去,「不中用了?」

    小石子不敢說話,將這醜醜的小貓崽子遞過去。

    五皇子接過來,心裏複雜難言。這便是天不眷顧嗎?生來母不喜天不顧,是這樣嗎?

    蕭初娘走過去,從五皇子手裏接了貓,翻騰的看了看,「它生來便不好吧!」

    生來便不好?五皇子嚴厲的看她。

    蕭初娘嚇了一跳,忙道:「殿下說……母貓不餵它!貓跟人不一樣的,殿下!家養的貓不忌諱人的味道,但要是野貓可未必。野外的貓在要是人接觸了,沾染了人味兒,母貓便會捨棄掉。有些生來就不大好養,或是生來便有病的小貓崽子……母貓也會捨棄的。它知道養不活,那乾脆就不養了。只用母乳養那個康健的……這貓兒其實不醜的。只要還能吃,換個米糊糊養着,試試許是就好了。」

    桐桐湊上前去瞧了一眼,「你沒發現這貓的尾巴……稍微有點短嗎?它應該不能攀爬太高!它的缺陷在尾巴上。」

    這是一隻先天殘疾的貓,所以被母貓捨棄了。

    五皇子將黑白臉接過去,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其實跟這隻貓還是一樣的,自己生下來便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這是先天無法彌補的缺陷。

    初娘說,人跟貓是不一樣的!這話對,也不對。

    貓是牲畜,它的偏心,是物競天擇之下不得不做的選擇。若是陰陽臉無缺陷,母貓怕是喜歡這種能隱藏自己的花貓,也不喜歡那隻去哪裏都像是靶子的白貓。

    可人呢?人的偏心——是利益所驅!僅此而已!

    他一手抱着貓,一手拉蕭初娘,「走!餵貓去吧。」

    蕭初娘跟桐桐和四公主擺擺手,跟着五皇子走了。

    四公主苦笑,而後嘆氣:「五郎……跟母妃之間,此生怕是都難和解了!我有時候想想,有這樣的人為母,跟你和韓二這種的無母之人,誰更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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