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第107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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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桃花灼灼之時,大皇子迎娶了鄭家元娘為妃。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拜天地,入洞房。
掀開蓋頭,元娘對着大皇子燦然一笑。
大皇子跟着一笑,抬手叫人都下去了。
兩人四目相對,大皇子嘆了一聲,「在西北之時,以為能帶你入主東宮。可誰成想,世事變幻……」
鄭元娘抬眼看大皇子,「君救我於危難,攜我看了不一樣的風景,此生嫁於君,便與君同心。君欲如何,我必從之!終生不悔。」
大皇子緊緊的攥住了元娘的手,「終生不悔?」
終生不悔!
春風細雨,落紅點點,鄭家元娘入了皇室,從此便為皇家婦。
三月十五,皇室嫁女,聖榮公主嫁入承恩侯府,於人作婦。
直到此時,劉南德才帶着兩位真人下山了。
她沒去見兒子,而是先去見了帝後,「此事我若早知,便不能答應。」
皇后抬手拉劉南德起身,「弟妹……」
劉南德起身後看着文昭帝,「濟世肆意慣了,卻被皇位綁住了手腳。而今,又何必將四郎綁在那個位置上……皇兄,濟世不得自由,又何苦再叫四郎此生不得自由呢?」
文昭帝搖頭,「弟妹,濟世愛自由,皇位才是束縛;可四郎便是為閒王,此生亦不得自由。為何呢?」他抬手點了點胸口的位置,「心也!四郎心繫天下,不得此位,便是辜負了他!他去遼國,謀劃的是什麼呢?是吞併天下。他去西北,謀劃的是什麼呢?是萬世基業。四郎乃是你與濟世所生,卻也是朕和皇后所養,朕只覺能有此子,朕心甚安。」
皇后將劉南德按在位置上坐了,這才道:「一直不見你下山,不見人打發人來問,便知此事你必是反對的!我跟聖上等你有些日子了……」
劉南德反拉住皇后的手,「嫂子,我是怕呀!我是怕到了最後,骨肉離散,此當如何?嫂子,為了這個天下,皇室再經不住隕落了。」
皇后不住的點頭,鼻子一酸:「我知道!我都知道。」
裏面再談了什麼,四爺就不能知道了。
只是下半晌的時候,他得親自送劉南德和兩位真人出宮。
長長的宮道,母子裏長久的沉默無言。
眼看到了宮門口了,劉南德站站住腳,看向兒子,「四郎。」
「兒在。」
劉南德抓住兒子的手,攥的緊緊的,「你父只做了數月帝王,便駕崩了。我常想,當年你父若是沒有駕崩,若是皇伯父回來了,其結果,又會是什麼呢?」
四爺嘆氣,「兒明白母親的意思了。骨肉手足不可斷!」
「更當保重自身。」劉南德幫兒子整理了衣領,這才道,「此一路艱險非常,明刀暗箭,數不勝數。人的欲望無窮盡,人心又最是難以捉摸且易變。我盼着你心如故,又怕你如故之心反害了你……」
「母親!」四爺笑了,「母親安心。兒若是覺得無此能,當日在大殿上削一手指以明志,皇伯父難道還能堅持?敢攬下這個瓷器活,那自是兒覺得有此金剛鑽。您只管放心便是了。」
劉南德這才又打量兒子一眼,重重的拍了他的胳膊,上了馬車,遠去了。
兩場春雨耽擱的,林重威距離京城還有三日的時候,韓冒劼的船已然到碼頭了。
從西南回來,走水路要快上許多。
韓珍珠帶着婢女站在甲板上,眺望沿河兩岸的風景。
婢女帶着披風出來,「娘子,又落雨了,回船艙吧。」
韓珍珠將披風披在身上,不叫婢女囉嗦,「中原風光果然與西南大不同。總是聽祖父祖母說起中原風光,卻當真沒見過。從江南一路而來,果然錦繡非常。比起西南,我還真就喜歡中原。」
婢女便笑,「中原不光風景開闊,便是兒郎也極為俊秀。」
韓珍珠臉上便帶了笑意,見雨確實是大了起來,這才往船艙去。一邊走一邊問:「祖母可醒了?」
醒了!
韓珍珠便換了個方向,往船艙而去了,「祖母,孫女進來了。」
韓老王妃將婢女舉着的鏡子從眼前推開,忙招手叫孫女:「淋雨了吧!這眼看進京了,着涼了如何是好?」
韓珍珠挨着祖母坐了,「景色實在是好,愛的什麼似得。祖母果然沒騙人,中原果然是好的。」
韓老王妃滿眼都是笑意,抬手摸了摸孫女冰涼的臉龐,「還是吹風了。」
不礙的。
韓老王妃就嘆氣,「到了京城,少不得要與皇室女眷來往,又免不得要與京中閨秀見面。我兒需記住,不論何人欺你,莫要瞞着……」
正說着呢,外面來奏報,「碼頭已然不遠了,王爺說,該收拾了。」
這就到了!
韓老王妃打量了孫女,又取了一支玉簪給孫女插在髮髻上,換下了一支金簪,「玉乃君子,我家珍珠用,合適。」
是挺合適的。
站在岸上的人,都瞧得見,甲板上站着一個攙扶着老人家的女郎,當真是一副好模樣。
膚若凝脂,面若芙蓉,身形適中,竟是沒有一分不合適的。
四公主站在桐桐的身前,朝後倒了倒,低聲道:「被人比下去了吧!韓家的千金,一瞧便是閨中名媛。跟你這潑皮無賴不同!」她呵呵呵的笑,「也就是你跟四郎相識早,又長於宮闈。若不然,叫你們一起選儲妃,是你合適?還是人家合適?」林雨桐嗤了一聲,說她:「你再多嘴一句,我就揍你。別覺得在這種場合我不敢打人!」
「我怕你呀?若不是怕你這風一吹就倒的經不起揍,我早揍你了。」
桐桐抬手拿住她的手腕,在穴位上用勁,小四不由的『哎喲』一聲,直接喊了出來。
大皇子回頭看兩人,兩人這才站好!他低聲斥責道:「都好好的,再鬧回去面壁去。」
四公主白眼一翻,又用肩膀懟了桐桐,「那個就是南安王府的世孫呀?」
嗯!身材高碩,面容堅毅,是個美男子。
四公主又用腳尖踢韓嗣源的腳後跟:「跟你家堂兄一比,你像是在醬菜罈子裏醃過的。」
韓嗣源腳朝後一挪,正好踩住四公主的腳尖,這一踩給踩結實,疼的四公主直接給蹦起來了,大喝一聲:「韓二!」
韓宗道和林克用正從船板上上船去接人呢,這一嗓子喊的,差沒從上面給摔下來。
把韓宗道給氣的,朝下面瞪眼睛,「韓嗣源、小四、楚恆,站出來。」
韓嗣源瞪小四,抬手揪住了小四的頭髮,小四掙脫不得,扯住桐桐的袖子就不撒開。
桐桐低聲道:「放開!」
小四不放,「你二兄放開,我就放。」
這丟人勁兒的,桐桐看見韓家這位老夫人這會子工夫,眉頭一共皺了七次。
桐桐看見了,小四也看見了,覺得韓家這位祖母好生嚴厲!其實打鬧他們自來習慣了,長輩們從不過分呵斥。
她被韓嗣源揪的生疼生疼的,低聲求饒,而後說韓嗣源,「你沒見過你祖母吧?你祖母好像不喜歡你!可憐見的,爹不疼娘不愛的,連祖母都不要你了……」
韓嗣源嗤笑一聲,「我娘在宮裏,我自小便有皇祖母疼愛,只不過皇祖母過世了而已。」
小四被說的:「……」我本意不是挑撥的,你別當真呀!我真就是隨便說說的。
韓嗣源低聲道:「桐桐現在是東宮的准儲妃,跟以前不一樣了。私下鬧一鬧就得了,你不分場合跟她鬧什麼?回頭人家該彈劾儲妃了……你是不是誠心的?你要再敢欺負她,我就立馬把你扔到這運河裏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不胡說了,不跟她鬧了,你倒是撒手呀。
林克用見三個人又挨在一塊,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就知道這又沒事了。
這才過去見禮,「有些年不曾見到伯母了,您可好。」
韓老夫人扶了林克用起來,「好!都好!知道你好起來,不知道你二伯有多高興。而今見你果然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說着就看身邊倆孫兒,「成頌,珍珠,見過你們林家叔父。」
韓成頌和韓珍珠跪下磕頭,「給叔父、林家叔父見禮。」
快起來,多禮作甚。
韓老夫人打量自己的次子,而後看着船下那個孫子,就說,「那麼大個小伙子,怎好對女郎動手。」
韓宗道也不以為意,「是啊!就是那麼該打。」說着,就看父親,「下船嗎?」
下船吧。
下船了,都得見禮。四爺要見禮,韓冒劼一把給攔住了,「君臣之禮不能錯,萬萬使不得。」
說着就要行禮,四爺一把攔住了,「您是長輩,免禮吧!」說着,就扶住了老王妃,「一路顛簸,快些回京能早些歇着。」
老王妃瞧着太子面露笑意,「謝殿下了。」說着,又看兩孫子,「還不見過殿下。」
韓成頌和韓珍珠便跪下見禮,四爺沒攔,抬手扶了韓成頌,「快起來!在外面,不用多禮了。」
石堅抬手扶了韓家的娘子。然後又是一圈的見禮。
輪到桐桐了,韓老王妃打量了一翻,淡淡的點頭:「是個可憐的孩子。」
桐桐:「………………」是長的可憐呀?還是身世可憐呀?她總覺得這老太太是內涵自己弒殺宋氏之事。這事怎麼說呢?有人能理解,便有人不能理解。
畢竟,做女兒的活着呢,母親卻死了。只這一點,人家要是不喜,那便不喜吧。
她不喜自己,自己也不喜她。反正南安老王妃這個稱呼,自己好似也覺得,不是太喜歡。
再一看見了禮之後就跟着自己一樣退回來的韓嗣源,她:「……」不得不提醒,「你該陪着老祖母。」
韓嗣源『嘁』了一聲,然後說,「想要找我,要麼去監獄,要麼去宮裏……」
不回府住了?
「不想回!」
林雨桐:「……」重規矩的祖母瞧見吊兒郎當的孫子不自在,吊兒郎當的孫子跟重規矩的祖母,當然也就不自在。瞧瞧這個彆扭勁,桐桐才覺得:這就對了嘛!這才正常了嘛!人世間本該就是這個樣子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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