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暗與花（1 / 1）

    半兵衛打開油畫：「有時候忠心的走狗也被稱為聖母。」

    這是混血種間經常流動的作品，算是原着的摹本，雖然只有原畫的十分之一，但畫得精緻，栩栩如生。

    他總是會看着油畫正中間的人發愣。

    這大概是一個男人最本質的反應。就像安格爾《泉》中赤\/\/裸舉着壺摜的少女，或是安格爾《大宮女》中露出光潔背部的少女，雖然只是油畫，但少女的靚麗讓觀看的男人都會蒙上來自身體的「越軌」之感。可又像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那種朦朦朧朧的微笑，使人混雜着聖潔的敬畏。

    「你喜歡她？」德川賴三院問。

    「喜歡。」半兵衛色厲內荏，「沒有人不喜歡她。」

    「所以你是為了她？」德川賴三院似笑非笑。

    「為了她？」半兵衛一下子沒整明白的德川賴三院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德川賴三院抹着鼻子：「帝王除了江山，便是美人。」

    德川賴三院這話雖然是開玩笑，可細細琢磨也有道理。「高大上」的帝王，好像除了江山，就只剩下美人是自己所追尋的。不......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是，只要把江山，換成功成名就。

    半兵衛卻沒說什麼。

    一刻的寂靜後，窗外傳來「嘭」的聲響，林子裏的樹枝上下跳動，因雪而藏起來的鳥全被驚嚇得飛離。

    德川賴三院躥過去一看，一團火紅色跳躍着衝破窗戶窩進半兵衛的懷中，像在害怕，不停地發出「吱吱」的叫聲。

    一隻火紅色的狐狸。

    德川賴三院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狐狸。通體火一樣鮮艷的皮毛，油光水滑，每一根毛尖上似乎都能泛出油珠。頸部到腹部，一抹菱形的白毛如同富士山頂的雪那麼純淨，尖尖的小耳朵倒垂着，幾根柔軟的絨毛微微顫抖，一雙圓滾滾晶亮的小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他，輕聲叫着。它的右腿，似乎是因為子彈的原因，磨擦破纖細的皮毛，露出半截燒焦半截粉嫩的肉。

    「你的寵物？」德川賴三院撓了撓頭，「還挺......好看的，它被人襲擊了？」

    半兵衛點了點頭：「『黎明』襲擊了它，並不是對方槍法有問題，而是小傢伙移動速度比子彈速度更快，但『黎明』還是傷到了它......那顆『黎明』里，是『慈愛』的血。」

    「『慈愛』？」德川賴三院從桌上遞過水果刀。

    「與『憤怒』相對的七美德......沒想到她們竟然有『慈愛』的血。」

    半兵衛小心翼翼地捧着小狐狸，對着傷口下刀，既快又准。

    看着小狐狸像個孩子似的怯怯眼神，掌心搏動着它溫暖的心跳，德川賴三院的心也感到很暖。

    人，總是善良些好。

    小狐狸蜷縮在半兵衛懷裏舔舐着傷口，看得德川賴三院一陣心疼。

    終於，它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試探着走了兩步，腿微跛，卻無大礙。抬頭叫了幾聲，也許是錯覺，德川賴三院好像從它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竟然會擔心受傷的狐狸。」半兵衛有些奇怪，「你手裏可是還有四歲孩子的血。」

    「所以人這個物種很奇特。」德川賴三院義正詞嚴，「在某些人身上，他會對人抱有極大的好感，但卻恐懼或者弒殺其他動物，而有些人身上，他會對動物抱有憐憫，對人感到噁心心煩，還有的人，只知道愛自己，只要對自己有利，親人也不會放過。」

    「聽上去挺噁心。」

    「地獄不都是這樣的人？」

    「地獄有噁心的傢伙很正常，人間有着些噁心的傢伙，就很不對勁，而且是大比例。」半兵衛調侃，「難怪會被拋棄。」

    「我們可以回到神聖戰爭嗎？」

    半兵衛微笑：「在說神聖戰爭的時候，先說一下你可以行動了，目標在東京。你的全日本搜捕是浪費的，但也是正確的，根據死亡人員的點數統計區域邊界，再窮舉搜捕......他們從京都到了東京，但中途消耗很多時間，想來是去旅遊了。」

    「旅遊？」德川賴三院皺眉，「很悠閒。」

    「可以說成臨死前的掙扎，話說你調查的那個李澤，情況怎麼樣？」

    「官方上他就是懲戒了『暴食』和『貪婪』的英雄。」

    「他給了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但又說不出哪裏特別，明明血統稀薄到幾乎沒有，卻感覺全世界都在圍繞着他轉。」半兵衛忽的想到那段語音，「夏彌在他身邊，他很危險。」

    德川賴三院不太理解。這完全是個悖論句子，血統稀薄就代表和普通人差不多，但能被眼前的人說出很危險，就一定不會出錯。

    李澤，值得重視。

    「知道米迦勒嗎？」半兵衛問。

    德川賴三院點頭：「天使戰爭之王。」

    「她的名字叫夏彌，而她有一個姐姐，那個姐姐就是你們口中的路西法，真名叫作夏婭。」半兵衛搓着狐狸的紅毛，「夏彌對夏婭始終懷揣着熱烈且真摯的情感，在別人眼裏是『尊敬』，但在知道的人眼裏就是『色\/欲』。」

    德川賴三院努力控制嘴角抽動。

    這算什麼？背\/\/\/德？亂\/\/\/倫？同\/\/\/性\/\/\/戀？

    「這是血統的問題，夏彌是以夏婭血液製造出來的雙生子，擁有夏婭血液的個體，都會因夏婭的血統無可救藥地愛上夏婭，這算是神的失誤。而神聖戰爭，超大規模的開戰了兩次，第一次是七原罪的誕生，第二次便是路西法墮天。」

    「按照你的說法，路西法墮天其實另有隱情？」

    「夏婭不存在任何職務，她是統領全部天使的天使之王，但在神放棄人類的時候，她依舊為了守護人類與神對峙，不過，她被七原罪和七美德算計了。」

    「算計？」德川賴三院吃了一驚。

    「無論地獄還是天堂，又或是人間，夏婭就像一朵花，值得所有人愛慕，但有人想把這朵花拖到黑暗，囚禁成為只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七美德和七原罪簽訂了一份條約。」半兵衛說，「『暴食』和『貪婪』的死亡，宣明了有人撕破了這份條約，極大概率是夏彌。」

    「為什麼這麼確定？」

    「因為她是這份條約的發起者。」

    半兵衛很淡定地對着窗外的雪景。

    可德川賴三院並不淡定，他似乎聽到了能夠顛覆整個混血種世界的消息。

    「那你......」

    「很可惜，米迦勒打不過撒旦，整個世界能打過撒旦的，只有路西法，而路西法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