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棋中的黑子(1 / 1)
深夜,與銀河交匯的河邊,一輛屋台正冒着白煙。
來自日本傳統的街邊吃店,一般沒有正式名稱。最簡易的屋台的樣子為那種大和一輛型麵包車差不多,下面是輪子,上面則是鋪面,裏面放的一般是關東煮、炒麵、拉麵等的吃,當然也提供各種飲料。當深藍色或者白色的布幌子遮住後,就只能看見幾個屁股露在外面,營造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環境。雖然味道相比正規店裏的差了一些,但屋台卻是大部分人熱衷的地方。不僅實惠,同時能營業至深夜,很多加班趕點的上班族,下班後,就會來着大快朵頤一番。
只是這裏的屋台,完全融入了漢語圈之中,應當用燈籠或者布匹書寫的「おでん」「居酒屋」「ラーメン」,直接使用了「關東煮」「酒吧」「拉麵」簡明意了。
「兩份拉麵,一份豚骨......你要什麼?」白風理咲掀開布幌子,精緻的貼身皮衣讓人看得眼紅,雨水順着凹凸的曲線在上面劃下。
「我也豚骨。」有棲紫陽花就沒那麼幸運,她完全沒料到這裏還會下雨。
年輕的女孩都會得意地暴露出肩膀和後背,身材好的女孩更有炫耀的資本,她兩者都有,所以她的搭配是白色塔夫綢露肩裙,但此時濕透的裙子若隱若現地顯露肩膀和後背以外更多的皮膚。她失策了,她在一堆視線里像過場的女優走過,而旁邊的傢伙也不會給她套件外套。
「喝酒嗎?」老爺子收拾着桌面,目光輕佻地看着有棲紫陽花。
「有清酒?」
「當然。」
「那來兩瓶。」
「收到。」老爺子色眯眯地眨着眼睛。
他不是混血種,而是怪物,領域裏所有的產業頂頭都是怪物,而且不死,即便有棲紫陽花極為惱怒,也動不了手。
「有棲紫陽花。」白風理咲淡淡的,「密黨血族的成員,執行官之一,生於2006年,1月19日的生日,SS血統強度,龍級災害。2016年在北海道千歲市支笏湖附近的民居家中發現一男一女兩具無頭屍體,切口極為光滑,只有大型切割機才有這種能力,但現場無法找到任何證據,只有一個還在昏睡的女孩,躺在木榻上。根據調查,這家人應該是四口之家,父母雙親和一對孿生姊妹,但姐姐卻如人間蒸發一樣,這樁案件成為懸案。活下來的女孩名叫有棲美緒,現實正火的美少女偶像。而你,有棲紫陽花,正是有棲美緒的家人,那個蒸發不見的姐姐。」
「調查挺詳細的,是不是早知道我也會來這?」有棲紫陽花拿毛巾擦拭着頭髮。
「不知道。」白風理咲攤手,「老實我對血族不感興趣,只不過是主人丟來的文件,順便看了幾眼。」
「所以你?」
「白風理咲......有棲家應該聽過白風家的故事。」
「的確聽過。」有棲紫陽花聳肩,顯得有些無奈,「日本黑白兩道通吃的家族,但被四實家和有禮花家的家族合作滅門,其中也有爺爺的摻手......按理來你應該死了,四實家的做事風格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我逃了出來,利用卑微的【啟示·隱覓】。」
「但你現在能使用【啟示·權限】。」有棲紫陽花震驚,她們剛見面的時候打過一架,她很清楚白風理咲使用的是什麼啟示,「你從9號跳到了107號!」
「因為我的主人。」白風理咲微笑。
有棲紫陽花看着白風理咲從胸口處掏出的圓錐形東西,以及一根白色的羽毛。將煮好的拉麵督桌面上的老爺子直接嚇出了尖叫,一瞬老爺子在熾耀的光芒下化為一團灰燼。有棲紫陽花猜到了那枚圓錐形是什麼東西,但她猜不到那根羽毛,即使身為龍種,在這根羽毛前也只有跪地臣服的念想。
有棲紫陽花警惕地看着她:「大使!」
白風理咲點頭。
有棲紫陽花沉默,端起碗喝了口熱氣騰騰的麵湯。
她來這裏是老闆的安排,至於這裏有什麼,她完全不知道,或者老闆也不知道。她的老闆永遠都是這麼不靠譜,想起什麼就做什麼,和別的老闆差不多,忽然出現後她們就要趕快補妝,衝過去噓寒問暖,非常勢利氣,但對待員工又出奇的好。
非常兩面派的老闆。任務失敗就會剋扣工資、假期以及各種福利,但因公受傷又會大包包地提着各種慰問品來看望。他有的時候會在她們泡溫泉的時候讓人送來瑪歌酒莊的紅酒,配上鮮殺的金槍魚腩肉,整套的大振袖和服,因為那樣煥然一新的員工,代表着她們能為老闆更好的辦事......明明他那麼吝嗇。
這次倒是意外,她來之前沒想到這裏會是個大賭場,她的人是老闆的,錢自然也是老闆的,她有着出色的身材與外貌、出眾的能力與感知,但身上沒有一分錢。若不是老爺子被滅殺,她還在想着要如何付賬。
「你很危險。」白風理咲吃起了拉麵。
「你不危險嗎?」有棲紫陽花偏頭望着她,「你也擁有107號啟示,你和我是對等的。」
「但我不是龍種。」
有棲紫陽花停下手裏的動作:「什麼!」
「你很危險,龍種對於混血種......很危險,但龍種,應該清楚自己究竟該效忠誰。」
「你想什麼?我並不是那些沒有高級智慧的生物,我也是混血種,只是血統有方面的問題。身體強度的確比混血種強上不少,但遠遠達不到真正龍種的地步。你也是密黨組織,你一定很清楚龍種是什麼東西,甚至你肯定接觸過。你拿我跟那些怪物比,是不是有點兒高看我了?」有棲紫陽花。
「如果不是你老闆第一個發現了你,可能主人會對你更加欣賞。」
「欣賞?這是將我看成了貨物嗎?你家主人還真是個瘋子。」
「的確是個瘋子。」白風理咲點頭,「所以我被派了進來,因為這裏面有主人想要保護的人,那個人是最後的武器,而我需要在這枚武器爆炸前掃清一切障礙,安全將他送到決戰的位置。」
「原罪嗎?」有棲紫陽花吃了口面,壓低了聲音。
白風理咲將圓錐和羽毛收起,笑笑繼續吃着碗裏的東西。
「我們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嗎?」有棲紫陽花看着熱湯,上面的兩片蔥花像此時的她們,互相對撞又依依不捨。
白風理咲拿着筷子的手停頓了兩秒鐘,而後繼續吃着拉麵:「看你怎麼想,目的是一樣,也有可能不一樣,畢竟不是同一家密黨。只是在這裏,你和我都是患者,你要治病就要有錢,但你沒錢,只能靠我,不想給醫生錢的另一個辦法,就是給他一拳,這點你和我都做得到。」
「我想的......是你和我都沒有了家人......事實上,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是我殺死的。」有棲紫陽花淡淡地,「血統爆發失去理智的我,吞掉了他們的腦袋,除了我的妹妹,所以我不敢和妹妹見面,因為我殺的不僅是我的父親母親,也是她的父親母親。」
「如果珍惜,那請珍惜,而不是躲起來,害怕責備。」白風理咲慢悠悠地。
完,轉過身坐在凳子上拿出一瓶紅色的液體灌入嘴鄭
有棲紫陽花不知道白風理咲這是何意,但那些話卻在她的心裏抓了幾道痕跡。
「你逃出來的時候,你想在想什麼?」
白風理咲瞪着有棲紫陽花,有棲紫陽花也瞪着白風理咲,兩個饒眼睛裏似乎都含着鋒芒。
「想結婚。」
聽到她敷衍的話,有棲紫陽花皺了皺眉頭。
「當時我躺在地上,幻想着海面上沉積的那一層厚厚的雲,像一條巨大的魚遮住了空,那鱗片看得讓人興奮。因為幼稚,什麼都可以添加上魔法的想像力,也曾幻想着穿上婚紗出嫁的那一刻,看着對面的笑容,看着父親母親的笑容,自己也毫無保留地笑出聲。但他們再也看不到了,四實春野將父親的十指一根一根切下,四實青樂隆將母親身上的肉像生魚片一片一片切下,其他族人被剖腹,未成年的男孩被衝鋒鎗打成篩子,未成年的女孩先被充當泄\/欲工具,然後割開喉嚨放血。我很想穿上白無垢,在他們的祝福里和自己所愛的人交換戒指,因為那樣就代表着他們沒有死......只是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