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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6章 借刀殺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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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秋季,隨着高句麗戰爭結束,也隨着炎炎烈日逐漸遠去,天氣變得秋高氣爽,洛陽街頭又變成熱鬧起來,這天中午,南市內人流如織,摩肩接踵,喧鬧異常,隨處可見挑擔民夫和滿載貨物的牛車。⊙,

    在騾馬行的拐角處走來幾人,是五六名魁梧高大的家僕簇擁着一名身材瘦長的男子,男子約三十餘歲,皮膚蒼白,雙眼細長,臉上有些浮腫,一臉睏倦的樣子,正是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在草原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也沒有被父親責罵,宇文述只是讓他自己反省,他哪些地方做得不如張鉉,為什麼張鉉能成功,他卻以失敗告終?

    宇文化及只反省了兩天,便恢復了從前的風流無度,開始加入尋花問柳的行列,力捧洛陽名妓黃蝶兒,把父親敦敦教誨置之腦後,宇文述心中生氣,卻又無可奈何,他決定轉變管教方法,給宇文化及找些事情做。

    騾馬行內瀰漫的臭氣讓宇文化及難以忍受,他捏着鼻子罵道:「你們眼睛都瞎了嗎?快點找!」

    家僕們東張西望,旁邊陪同宇文化及一起來的幕僚許印暗暗搖頭,他能感受到宇文化及的滿心不情願,老將軍和他苦口婆心談了一個上午,他竟然還是沒有半點感悟,這個宇文化及真是一個頑固不化的愚夫。

    許印是關中雍縣人,出身富戶,從小被譽為神童,才華橫溢,十年前參加科舉,中了頭榜前十,但因為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揚,被吏部不喜,當了三年的候補卻始終沒有入仕機會,令他心灰意冷。

    恰好此時有人把他介紹給了大將軍宇文述,從此他便成了宇文述的幕僚,逐漸被宇文述信賴。最終成為宇文述的軍師謀士。

    許印卻知道他們此行的目標,他一指前面一家生意冷清的騾馬行,「就是那家!」

    宇文化及精神一振,快步向這家騾馬行走去,只見牌子上寫着『千里騾馬行』,可店鋪前的牲畜圈裏只有幾匹瘦骨嶙峋的騾子,馬的影子都沒有,難怪生意清淡,但門口卻立着一塊牌子。上寫『高價收購馬匹』。

    宇文化及眉頭一皺,原來這家騾馬行只收不賣,難怪生意很差,這時,一名夥計從鋪子裏奔了出來,滿臉堆笑問道:「幾位客人要賣馬匹嗎?」

    「我找你家掌柜有事,叫他出來見我!」宇文化及語氣傲慢,一臉不屑。

    夥計呆了一下。搖搖頭道:「我家掌柜不在洛陽,各位改天再來吧!」

    宇文化及的傲慢讓許印心中嘆息一聲。連忙取出一張拜帖,遞給夥計,「這是我們的帖子!」

    夥計接過帖子看了一眼,嚇了一跳,連忙躬身行禮,「幾位稍等。我去稟報掌柜!」

    他轉身向店內跑去,宇文化及低聲罵道:「不是不在嗎?這會又在了,給臉不要臉!」

    「公子,何必和一個下人計較。」許印提醒他一聲。

    宇文化及沉默了,他之所以不情願。並不是他真的什麼都不懂,而是他不恥這家店的背景,亂匪盜賊開的店,居然讓他宇文化及屈身來拜訪,真不懂父親怎麼會想和這些亂匪打交道?

    這時,夥計飛奔出來,陪笑道:「我家掌柜有請各位!」

    宇文化及大怒,他正要發作,許印卻拉了他一把,暗示他忍住,宇文化及想到父親有求於人,只得將一口惡氣忍住,回頭吩咐幾名手下,「你們在外面等着!」

    宇文化及和許印跟着夥計走過一條黑暗狹窄的過道,來到一座小院裏,許印趁機低聲對宇文化及道:「公子別說話,一切由我來應對!」

    宇文化及低低哼了一聲,他求之不得,夥計推開一間房門,躬身陪笑道:「兩位請!」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房間裏堆滿了各種雜物,凌亂不堪,光各式各樣的馬鞍就有三十幾個,亂七八糟堆放在牆角,在雜物堆中放着一張桌子,桌上似乎剛剛整理過,所有凌亂的紙筆硯台都被他掃落在地上。

    桌後坐着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頭上青麻布帕子包着頭髮,他臉上的鬍子和房間一樣雜亂,瞪着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睛,一臉橫肉,就像個開黑店的掌柜。

    「你們有什麼事?」

    他眼睛瞪得更大,目光中充滿了警惕,這是一種極為無禮的舉動,再傲慢的掌柜也會站起身打個招呼,就仿佛對面是他的兩個夥計,看起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許印手藏在身後向宇文化及悄悄擺了擺手,意思讓他不要動怒,這是個粗人,不懂禮節,宇文化及卻冷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院子裏宇文化及長長透了口氣,父親簡直是瘋了,竟然要和這種人打交道,他也不等許印,拔腳便揚長而去。

    房間裏,男子滿臉不高興道:「宇文公子就這麼無禮嗎?」

    許印臉上有些尷尬,只得乾笑兩聲解釋道:「宇文大將軍不准他參與此事,只是讓他來見識一下,我剛才提醒他,他可以離去了。」

    「他是急着去百花樓捧那個黃蝶兒吧!」掌柜咧開嘴嘎嘎大笑起來,露出一口大黃牙。

    許印心中十分惱火,但又無可奈何,人家說的是實話,這個宇文長公子啊!快四十歲的人了,什麼時候才能懂點事。

    這次老將軍明明就是為了掩蓋他去突厥一事,才不得不屈身和亂匪合作,他卻毫不領情,一點都不領情,許印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

    「許先生有什麼事找我?」掌柜不再提宇文化及,直接了當地問道。

    「我家主人想和你們首領做筆買賣。」

    「宇文大將軍也改行開店鋪了嗎?」大鬍子掌柜調侃一句,又嘎嘎大笑起來。

    許印沉默了,對方的無禮令他極為不滿,掌柜沒有得到回應,只得收起調侃的心思。問道:「要做什麼買賣?」

    許印低聲對他說了幾句,掌柜眉頭皺成一團,「那人不過是個小小的郎將,堂堂大將軍和他計較什麼?」

    「和你們無關的事不要多問,我只問你,你們做還是不做?」

    「什麼條件?」掌柜直接了當地問道。

    「兩百匹戰馬。先付一半,事成後再付一半!」


    掌柜心動了,他們首領急於建立騎兵,對戰馬的渴求簡直到了瘋狂的程度,所以才讓自己在洛陽開店鋪收馬,可惜拉貨的挽馬收了不少,真正的戰馬卻一匹沒有,讓他有點難以交代,現在許印居然提出兩百匹戰馬的條件。他怎麼能不心動。

    他沉吟片刻,「這件事我不能做主,我要先稟報首領。」

    許印冷冷道:「時間已經不等人,而且我家主人也不習慣和別人討價還價,這一點你也要明確地告訴你們首領。」

    「這個我明白,最遲三天後我給先生一個答覆。」

    「那好,三天後我再來!」

    許印起身行一禮,轉身快步離去。掌柜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手忙腳亂地取出紙筆寫一封鷹信。

    書房內。宇文述半躺在軟榻上,兩個小丫鬟跪在身後輕輕給他敲打肩背,他語氣很緩慢道:「我越來越認為,此人的存在對我是一個威脅,才一年不到,他就走完了別的武將十年的路程。照這樣下去,再過兩三年他恐怕要取代我了。」

    許印垂手站在一旁,顯得是那麼瘦小,甚至還沒有坐着的宇文述高大,顯得那麼渺小。完全被宇文述的氣場籠罩住了,他陪笑道:「大將軍太誇張了,他最終只能做到鷹揚郎將,沒有足夠的資歷,很難走到將軍這一步,更不用說大將軍。」

    「我只是說說罷了,關鍵是他知道得太多」

    宇文述的話嘎然而止,他回頭看了一眼兩個小丫鬟,「你們退下!」

    兩個小丫鬟連忙起身退了下去,宇文述這才接着說道:「我年事已高,可能沒有幾年了,我很清楚他心中對我的仇恨,如果不及早把他解決掉,我的三個兒子遲早會死在他的手中,許先生,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那老將軍為何不直接抓他以下犯上的把柄,以軍法處斬他,豈不是更加快捷便利?」許印不解地問道,他想不通這點小事,宇文述居然還要借亂匪之手。

    宇文述沉默良久,低聲嘆息道:「我何嘗不想直接殺了他,如果是普通將領,我早就動手了,可他是燕王的人,聽說聖上準備培養他成為燕王的股肱之臣,讓我投鼠忌器啊!殺了他,將來只會給我的兒子和家族埋下殺身之患,借別人手殺他,可以撇清我的關係。」

    「原來老將軍是擔心三位公子!」

    「我當然擔心他們,我三個兒子都不太爭氣,先生也應該知道。」

    許印心中嘆了口氣,他怎麼能不知道呢?宇文化及的風流無度,宇文智及的脾氣暴躁和頭腦簡單,宇文士及稍微好一點,卻又比較懦弱,宇文述一世英雄,卻有三個這樣無用的兒子。

    「老將軍,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嗎?」宇文述有些不悅道。

    許印猶豫一下,低聲說道:「卑職其實是想說一說長公子,老將軍還是多管教一下他吧!」

    「他又怎麼了?」

    許印便將今天發生之事說了一遍,最後很無奈道:「長公子追捧名妓之事已傳得滿城皆知,卑職很擔心他的名聲,將來他若想做大事,這樣的聲譽吸引不了真正的才智之士。」

    宇文述頓時勃然大怒,重重拍桌子令道:「來人!」

    立刻跑進來兩名侍衛,宇文述怒不可遏道:「去把大公子給我抓回來,他若敢反抗,給我砍掉他的人頭!」

    宇文述怒極攻心,一陣劇烈咳嗽,竟『噗!』地吐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陣暈黑,嚇得許印連忙扶住他,「老將軍息怒!老將軍息怒!」

    宇文述慢慢回過神,向侍衛一擺手,吃力令道:「你們快去!」

    兩名侍衛猶豫一下,連忙轉身跑了出去,宇文述長長嘆息一聲,對許印痛心疾首道:「草原之事我已經不和他計較了,他竟然不思悔改,又開始荒唐起來,我宇文述究竟造了什麼孽,竟然生了個這樣愚昧荒淫的兒子?」

    許印心中也涼了大半,宇文述竟然吐血了,那他還能活多久?許印不得不為自己的前途擔心起來。

    許印的家在西市附近,和妻兒父母住在一座佔地兩畝的小宅內,家中也有幾個僕婦,雖然不是豪門大戶,但也屬於殷實人家。

    許印幾乎每天要夜幕降臨時才能回到家中,今天也不例外,他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宇文述竟然吐血了,這着實讓許印深感憂慮。

    如果宇文述過世,那自己豈不是要繼續侍奉宇文兄弟嗎?可想到宇文化及是那麼不堪,跟着他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爹爹回來了!」

    一個**歲的小娘蹦蹦跳跳從大門裏跑出來,拉着許印的胳膊,這是許印最疼愛的小女兒。

    許印摸摸女兒的頭笑道:「是不是又惹娘生氣了,跑來向爹爹求保護?」

    「才不是呢?有客人在等爹爹,已經等了好久了,所以祖父讓我在門口看着爹爹。」

    許印一怔,這是誰來找自己?他連忙走進了院子,妻子王氏迎了出來,指了指客堂,小聲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許印點點頭,快步走進客堂,只見一名男子正坐在榻上慢慢喝茶,似乎一點都不着急。

    「請問兄台是」

    「是許先生嗎?」男子站起身笑問道。

    「我正是,你是」許印疑惑地望着客人,他根本不認識此人。

    「在下不過是送信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給許先生送一封信,一定要交給許先生本人。」

    中年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給許印,又微微笑道:「如果先生今晚有時間,我家主人想見一見先生。」

    許印接過信,瞥了一眼下面的落款,頓時臉色大變,驚得他後退一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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