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允諾(1 / 1)
宋衍怔怔看着顧惟深不見底的雙眼,驀地心頭一跳,但還沒等他回過神,顧惟已經鬆開了手。
宋衍狀似無意的收回手,假裝淡定轉過頭,抿唇不再言語。
這一路馬車裏十分安靜。
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等回到宋府時已經很晚了。
彩裳看到宋衍和顧惟總算回了,連忙讓人把飯菜熱了送上來。
宋衍低頭吃飯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不知為何,總覺得顧惟今日有些不同,但是再看顧惟,還是和之前一般冷漠淡然,仿佛那一瞬間幾乎被看穿的不安,只是他的錯覺。
罷了,還是不要多想了。
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才讓自己過于敏-感了。
宋衍上午和鍾慧蘭鬥智鬥勇,下午又趕鴨子上架英雄救美,這會兒累的只想躺下休息結果一躺下就彈了起來!
背部被打的地方一直隱隱作疼,但白天忙着別的事沒有時間在意,這會兒一不注意,頓時疼的他臉色泛白。
宋衍小心翼翼再次躺下。
雖然床-上已經鋪了厚厚的被褥,卻還是硌的慌,宋衍開始懷念現代的席夢思、乳膠床墊
他換了個姿勢試圖側着睡,但時間長了還是不舒服,不是左邊胳膊麻,就是右邊胳膊麻,背部的傷也拉扯着,夜深人靜之時感觸更加分明,明明已經昏昏欲睡,卻一夜都輾轉反側。
不愧是親媽打兒子,下手真是狠啊!宋衍幽幽嘆了口氣。
黑暗中,顧惟睜開眼睛。
身旁之人已經翻來覆去一夜了,但即便如此也沒有逾越分毫,就連忍着疼痛之時,聲音也是隱忍的這是怕擾了自己嗎?
顧惟眼底浮現一絲複雜之色。
這傷,到底是因為自己。
宋衍的右胳膊又麻了,他慢吞吞的挪動着,正打算換個方向睡,卻不想剛剛轉過身,便對上了顧惟幽暗的雙眼,陡然一驚之下,困意都消散了。
夜色中顧惟眼神不明,緩緩開口:「起來,我替你上藥。」
宋衍震驚的看着顧惟,還沒等他思索顧惟哪根筋出了問題
下一刻,又聽顧惟嗓音清冷:「你吵到我睡覺了。」
宋衍:原來如此。
他明明已經很小心了,還是吵到顧惟了呢。
不過
宋衍有些疑惑的道:「你哪來的藥?」
顧惟淡淡開口:「席大夫給的。」
宋衍略微思索片刻,他本打算明天一早再找大夫,如果顧惟這裏剛好有藥,自己也不必硬撐着,他們也算隊友了不是?
宋衍從善如流,彎起眼眸笑了:「那就麻煩你了。」
他背對顧惟坐了起來,抬手將長發撂到身前,將肩背露了出來。
顧惟視線落在男人的背上。
衣衫滑落在臂彎之處。
勻稱挺拔的背脊出現在他眼前,蝴蝶骨被包裹在白皙肌膚之下,勾勒出流暢優美的弧度,只是此刻背上一道青紫痕跡,破壞了原本的完美無暇,卻又平添了一絲脆弱的美感。
顧惟不動聲色的拿出藥膏,用指尖沾了一點,輕輕落在傷痕之上。
許是因為疼痛的緣故,他能感受到,自己在碰觸到對方的一瞬間,對方身體陡然繃緊了一下,脊骨微微凸起,一節一節隱至衣衫之下。
顧惟垂下眼眸,將藥膏一點點推開。
宋衍抿緊了唇。
藥膏觸之即涼,在顧惟的指尖下,一絲一縷涼意滲了進去,很快又變的灼熱起來,漸漸他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夜深人靜。
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宋衍不知為何突然有點不自在。
也許是太-安靜的緣故吧。
宋衍試圖緩解一下凝重氛圍,他開口笑道:「你突然對為夫這麼好,為夫甚是感動,莫不是喜歡上為夫了吧?」
顧惟冷淡的撩起眼眸,視線落在宋衍側顏上。
還有心情說笑,可見沒打疼。
顧惟手下微微用力。
宋衍頓時疼的咧了一下嘴,但顧惟這般反而緩解了他的尷尬,其實剛才那只是說笑而已,他當然知道顧惟不可能喜歡他。
顧惟可是被原主這個登徒子調戲又求娶的,若非原主的所作所為,他本不必受這樣的屈辱折磨,怎可能因為自己對他好一點,就喜歡上了呢?
宋衍其實也想明白了,顧惟願意給自己上藥,說明孩子心地善良啊!雖然不喜歡自己,但看自己為他受傷,心裏過意不去。
哪怕身處逆境,面臨種種惡意,依然願意回以善意
宋衍心中柔軟下來。
他收起自己嬉笑的表情,忽的回過頭,認真看着顧惟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顧惟動作一頓,他第一次在宋衍臉上,看到這般鄭重的表情。
宋衍道:「之前顧思齊騙我你也心悅於我,我這才求爹娘上門提親的,但這段時間就算我是個傻子,也看出來你不喜歡我了,顧思齊那個混賬不但騙我,還敢欺負你,實在是可恨!」
顧惟面不改色,嗓音淡淡:「所以呢?」
宋衍語氣溫和而緩慢:「本少爺素來憐香惜玉,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情,所以即便你傷好了,我也不會對你如何的。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後你還沒喜歡上我,我會秉明爹娘,還你自-由。」
這裏宋衍稍微美化了一下原主,也是無奈之舉,況且區區三個月時間,顧惟不可能喜歡上他,自己屆時則有合理的藉口,給顧惟和離書。
今天說這些話,也是為了讓顧惟安心,能在剩下的時間裏,和睦相處好聚好散。
顧惟看向眼前人的眼睛。
那雙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溫和,清明乾淨。
這番話,出自他真心。
宋衍願意讓他走。
在被打斷腿送到宋府之前,顧惟設想過種種可能,但任何一種可能都不是眼前這般景象。
他這一生似乎總是運氣不太好,在乎他的人會離開他,對他好的人會背棄他,用盡了力氣去掙扎反抗,卻總是被命運作弄。
一次次墜入更深的深淵。
這是第一次,在他什麼都還沒做的時候,有人讓他知道,你可以不必努力,不必算計,不必隱忍,你甚至都不必說出口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是的,這就是他原本想要的。
只要三個月的時間。
就能理所當然的離開宋府,不必付出任何代價,這樣的結果自是最好的。
是他之前甚至都不敢奢望的
可是此刻他看着宋衍,聽他說出這番話,心底卻沒有得償所願的開心。
許久,顧惟低啞開口:「好。」
若你真的說到做到,這一次,我不殺你。
不知道是不是藥膏的作用,宋衍後半夜終於睡着了。
第二天直接睡到自然醒。
昨天和顧惟說清楚了,讓宋衍心裏石頭放下了一塊,他希望顧惟留在這裏的時間,可以沒有後顧之憂,而不是日日提心弔膽。
而且安排好了顧惟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專心做正事了。
這幾天宋衍一心撲在家裏生意上,沒事就詢問一下董管事,月落城的生意進展如何了,董管事表示那邊進展順利,商隊已經成功到達了月落城。
這算是個好消息,宋衍讓商隊的人不必急着回來,先在月落城置辦產業,錢隨便花,不夠他會去和老宋說。
這是個緩兵之計。
要不了幾個月就會天下大亂,到時候即便自己不說,宋德遠也會想辦法逃難,而他們之前的部署,也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至於顧惟,這幾天時不時出去一趟,平時在家即使同睡一床,也沒有什麼話說,和宋衍算是相敬如賓了。
宋衍不在意顧惟出去做什麼,只是讓下人多跟着一些,以防遇到什麼不長眼的人,但這回倒是沒有再遇到那種事了。
宋衍背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每天都是忙到一沾枕頭就睡。
隨時冬宴臨近,宋衍難得有些緊張,許是神經繃太緊了。
這天晚上做了噩夢。
夢中戴着修羅鬼面的男人一身黑色甲冑,手中魔劍殺意滔天,他出現在了宿明城的上空,一聲令下,千萬魔族如潮水般涌了進來,凡人修士仙人任何人在這股洪流之中,都渺小的如同一個塵埃。
死亡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姿勢,降臨在人間。
他拼了命的逃,帶着爹娘和顧惟,還有宋府的家僕們,但是他們太慢了。
雙目血紅的魔族來到他們的面前,一刀一刀殺死了他認識的所有人。
鍾慧蘭沒有跟上來,踉蹌着摔倒了,宋德遠去攙扶鍾慧蘭,兩人被魔族一劍穿心
他渾身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驀然回首,發現自己還緊緊拽着顧惟的手。
所有人都死了,都死光了,但是他還有顧惟
他至少也要護住顧惟。
他拉着顧惟拼了命的往前跑,身旁是屍山血海,倏的一旁出現一個魔族,刀光在他眼前掠過,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
只是跑着跑着,不知為何心頭不安,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拉着的只是顧惟的一隻手。
顧惟的身子呢?顧惟的身子去哪裏了?
宋衍驚駭欲絕的回過頭,就看到顧惟半邊身子倒在血泊中,睜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他嚇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渾身冰冷。
他跑不動了。
跑不掉的。
所有人都跑不掉的。
他茫然的抬起了頭,看向沉沉天幕之上,如同魔神的男人。
任由身後的魔族舉起了刀。
宋衍猛地睜開了眼睛,劇烈的喘-息着,他很久,沒有做過這樣逼真的夢了。
他倉皇的回頭看向身側。
顧惟安安靜靜躺在那裏,閉着眼睛,睡容安寧。
還好,只是夢而已。
但宋衍心中卻格外沉重。
一開始他只想着盡人事、聽天命,他一個螻蟻而已,何敢妄言改變命運。
可是這段時間身邊的人,顧惟、鍾慧蘭、宋德遠、彩裳
這裏的每個人不僅僅只是書中文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都很好。
不該死在這裏。
宋衍攥緊了手。
他不能失敗。
宋衍深吸一口氣,才又重新躺下。
他並不知道,在自己睡後。
顧惟毫無徵兆的睜開了眼睛。
顧惟一手撐起了身子,側身靠近宋衍,垂眸凝視身邊的男人。
男人夢中依然緊緊蹙着眉,清俊的面容似乎驚魂未定,冷汗順着鬢角流下,胸腔輕輕的起伏着,即便是在夢中也不得安寧,到底是夢到了什麼才讓平素淡然處世,仿佛對任何事都不在意的你,如此恐懼不安。
顧惟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撫平對方的眉,但在將將要碰到時,停住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失神。
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
顧惟眼底浮現掙扎之色,但最後又恢復了慣常漠然,他收回手,閉上眼睛。
既然註定是要分開的。
又何必做徒勞無功之事。
宋衍次日醒來,想起昨夜的夢,拿出錦盒中的邀請函。
指尖輕輕拂過邀請函上的燙金暗紋,明日就是冬宴了,成敗在此一舉。
自己出門這件事,還需去和宋德遠打個招呼才行。
想到這裏,宋衍起身。
正廳里,宋德遠剛見了家裏的管事董樹,得知了宋衍的安排,管事董樹還是有些憂心,但宋德遠表示一切都聽少爺的。
宋衍最近勤勤勉勉,長進了不少,他肯定不能打擊宋衍的積極性,不就是錢嗎?宋德遠出得起。
生意上的事是小事顧惟的事卻有些麻煩,宋德遠嘆了口氣。
他已經從鍾慧蘭那裏知道了前因後果,心情複雜,難怪當初他和鍾慧蘭上門提親,顧家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原來是做的這樣的打算如今看來,之前一切不合理的地方,也都有了解釋。
自家傻兒子這是被人給算計了。
只是顧家雖別有用心,宋衍卻是一片真心那!
傻兒子對顧惟情真意切,當初才見了一面,回來就尋死覓活要娶人家,現在娶了顧惟,整個人都大變樣,儼然一副浪子回頭的架勢,不但為了顧惟和顧思齊鬧翻了,還當眾懟了郭俊倫,容不得別人輕辱顧惟一絲一毫,可見顧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無論如何,顧惟既然已經嫁入了宋家,宋衍又對他這般在意,宋家斷然是要護着顧惟的。
宋德遠沉吟片刻。
他倒不怕顧家如何,他們老宋家雖然沒有修士,對於修煉一途,一家老小沒半點天賦但是他會賺錢啊,這天賦全點在賺錢上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宋家聘請了不少修士作為門客,每年花大價錢籠絡人心,在宿明城也是根深蒂固。
顧元修雖然是修士,但顧家自從安陽城逃難以來,早已大不如前,面對他們宋家,做事前也得三思一番。
難的是秦家
秦家正如日中天,秦璋拜入仙門十多年,地位高高在上,若真想對他們這些凡人發難,着實有些棘手。
況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宋家還得多做防備才是。
宋德遠深深嘆了口氣。
誰讓他家傻兒子偏偏就看上顧惟了呢?
他們做爹娘的不就是要護着孩子們?
現在只希望情況還沒那麼糟糕,秦綺瀾虐待嫡子,這事做的不光彩,秦璋不見得知道這件事,便是知道了,也不見得一定會為她出頭。
只要秦璋不插手,宋家就不怕什麼。
「爹!」宋衍一推門進來,就見宋德遠皺眉沉思,小心翼翼道:「您這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宋德遠整了整神色,笑道:「沒什麼,你怎麼過來了?」
宋衍卻若有所思:「爹可是在擔憂顧惟的事?」
宋德遠感慨的看着宋衍,孩子真的是長大了,什麼都瞞不過他了。
不過他並不希望宋衍擔憂,只是微笑道:「顧惟既然已經嫁了過來,就是我們宋家的媳婦,你且安心和他過日子,那孩子也是吃了不少的苦,你要好好的對待人家,知道嗎?」
宋衍頓了頓,展顏一笑:「我知道。」
宋德遠比他想像的還要開明,雖是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卻比某些道貌岸然之輩,更有人性和底線。
儘管看得出他心裏其實並不輕鬆,但卻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起分毫,只是安慰自己,讓自己善待顧惟。
原主雖是個不成器的紈絝,但卻有一對很好的爹娘。
自己既然繼承了這個身份,就會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宋衍緩緩開口,說出今日正事:「爹,我前些天拍下了鶴懷山莊的邀請函,這事兒娘應該已經和您說過了吧。」
宋德遠頷首道:「什麼時候去?」
宋衍:「就是明日,所以特地來和您說一聲呢。」
宋德遠沉吟片刻,道:「參加冬宴的都是修士,你去見見世面也好,就是切記謹言慎行,那裏不比平時你去的地方,要收斂一下你的脾氣,萬不可招惹事端。」
宋衍微笑:「兒子知道,其實我之所以想要參加冬宴,也是想多結交一些能人異士,我們宋家沒有出過修士,做生意卻離不開這些人,我也想為您分憂。」
這話其實也不假,他是去結交男主的,秦璋在宋德遠看來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但在宗曜的面前卻依然上不得台面。
改變宿明城的命運是首要的,但順手解決一點小麻煩,也未嘗不可。
宋德遠老懷大慰,感慨道:「好好好!你真是長大了,看你這個樣子,爹就放心了。」
宋衍達到了目的,就要起身離開,鍾慧蘭卻剛好過來了。
鍾慧蘭看着宋衍道:「衍兒來了,中午就留在這邊吃飯吧。」
宋衍道:「不了,我還要回去準備準備,明日要去鶴懷山莊了。」
鍾慧蘭想起了冬宴的事情,罷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於是點頭道:「那你去吧。」
宋衍行禮,準備離開。
鍾慧蘭卻又忽的叫住他:「對了,記得帶上顧惟。」
宋衍:「」
鍾慧蘭一看宋衍的表情,就知他不打算帶顧惟,頓時生氣道:「難道你打算一個人出去快活,把新婚妻子就這樣丟在家裏?這像話嗎?還不帶着顧惟一起,正好培養培養感情。」
宋衍爭辯:「不是,我去是辦正事的,不是去快活的」
鍾慧蘭恨鐵不成鋼的道:「辦正事不也一樣,帶着顧惟又不礙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開竅,他都不喜歡你,你更要多動動腦筋,主動一些才是啊!」
這說的也太直白了,孩子不要臉嗎?宋德遠在旁邊連咳幾聲。
宋衍:
倒不是礙不礙事的問題,而是他壓根就不想和顧惟培養感情啊!
再說了,冬宴情況複雜,即便自己能預知劇情,也還是有一定危險,帶着顧惟確實多有不便
宋衍神色微動,露出一副委屈之色:「娘你以為我不想帶嗎?顧惟都不理我,肯定不願同我去的。」
鍾慧蘭臉色總算緩和了點兒:「話雖如此,你問都不問,怎知他不願?」
宋德遠出來打圓場:「這樣吧,我們把顧惟喊過來問一問,人家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算了,反正來日方長嘛。」
宋衍心底稍微鬆了口氣,顧惟巴不得自己滾遠點兒,肯定不會同意的,到時候由顧惟親口拒絕,爹娘也就不會怪罪他了。
宋衍連忙道:「就聽爹的。」
鍾慧蘭吩咐下人去請顧惟過來,沒多久顧惟就到了。
顧惟今日穿了一襲深色暗紋長衫,更顯腰線勁瘦身量高挑,他長發簡簡單單束起,行走間衣袂隨風而動,似是一抹冬日美景。
宋德遠面對兒媳婦正襟危坐,輕咳一聲問道:「你可願同宋衍一起去冬宴?」
顧惟幽暗視線掠過宋衍,回過頭:「我願意。」
宋衍:「我就知道他不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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