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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上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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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滴淚落在林宗易手背,「林恆平安嗎?」

    他掌心裹住我臉,溫柔撫摸着,「平安。」

    我擠出一絲笑,握緊他手,「你是不是又受傷了。」

    林宗易沒回答,他襯衫扣子鬆了兩顆,胸膛隱約露出半截刀疤,我伸手扒衣領,他不准我看,用力扼住,「沒事。」

    我拗不過他的力氣,「仇蟒做事陰險毒辣,你掘他的墳墓,千萬謹慎,不要出意外。」

    林宗易一點點擦拭乾淨我的眼淚,許久,他戀戀不捨收回手,「好。」隨即利落轉身,「別再來萬隆城了。」

    我大聲喊,「宗易!」我五指空空蕩蕩,無力垂下,「我無法當作從來沒有糾纏過,你讓我忘了那段婚姻,忘了雲城經歷的一切,我同樣做不到。無論你是生是死,我都會永遠記住你的好。」

    林宗易整個人僵硬住。

    我看着他背影,「我那麼壞,那麼狠心背叛,你不是也舊情難忘,為我搭上半條命嗎。」

    「我們有舊情嗎。」林宗易偏頭,側臉深沉冷漠,「我不記得了。」

    我杵在那,一動不動。

    他視線掠過地上交纏的影子,「韓卿,曾經我希望你對我心軟,我對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算有耐心,我所有的耐心都耗在等你接受我,愛上我。可如今我希望你絕情,越絕情越好。」林宗易寬闊的脊背劇烈起伏,「假如有一天,馮斯乾需要你再捅我一刀,才願意相信你,護着你,哪怕你真的捅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他嗓音嘶啞晦澀,「那樣的絕情是最好的。韓卿,只要你是為了自己,我在什麼地方也安心了。」

    他輕聲笑,「如果你捅我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猶豫手軟,我就更不怪你了。」

    林宗易仰起頭,望向天花板搖曳的霓虹,「你信報應嗎。」

    我悄無聲息靠近他,「不信。」

    「我比你還不信。」燈火落進他眼眸,深邃又迷離,「我半生風流浪蕩,卻最輕賤感情,我辜負過不止一個好女人,我沒有後悔,風月,女人,我從不覺得遺憾。你也許是我多年冷血無情的報應,將我徹底困在情字上。」

    我想要觸摸林宗易的頭髮,在他腦後烏黑濃密的發叢里有一根白髮,我僅差一寸觸碰到,他突然邁步離開,我只攥住一把空氣,空氣里是成熟性感的烏木沉香,而他英挺的輪廓被燈紅酒綠淹沒,消失在長廊盡頭。

    我呆滯了好半晌,電梯升了降,降了又升,直到一名侍者提醒我,我才回過神。

    電梯停在一樓,我直奔會所正門,大堂的柱子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韓小姐,還真是你。」

    我駐足扭頭,是黃清。她果然按捺不住跑來見我一面了,我微笑,「黃小姐。」

    她示意我,「人多眼雜,我們借一步說話。」

    我跟隨她走到角落,她掏出煙盒,「抽嗎?」

    我婉拒,「戒了。」

    「韓小姐生產後都沒戒,現在戒了。」她嗤笑,「嫌我的煙髒?」她撕開一支,「煙草沒摻藥,華哥雖然賣假貨,卻不搞那些害人的生意。」

    我一臉疏離,「你在雲城,那邊挺亂的。」

    「雲城確實亂。」黃清倚着牆,「我很愛華哥,我也了解他掙扎在多股勢力的監視下,所以我絕不給他惹麻煩,我更沒必要坑害你。」

    我摩挲着中指的鑽戒,「你難道不想藉助藥品牽制我,逼我幫忙嗎?」

    黃清笑了,「韓小姐的確聰明,三言兩語識破我的來意。但你是華哥心裏最重要的女人,我只求你,而不是逼你。」

    我張嘴叼住她遞來的煙,她用打火機點燃,我只吸了一口,銜在手上不再沾。

    她問我,「你男人對華哥下死手,你清楚嗎。」

    我望着煙頭的火苗,「我清楚。」

    「華哥目前在查蟒叔,倉庫,客戶,場子,他都安插間諜了,一旦有收穫,立刻和湖城的二把手接頭,他是上面的臥底了。」

    我嗯了聲,「挺危險的,不過是一條正道。」

    「華哥幾乎玩了命,可韓小姐的丈夫在幕後出陰招,非要堵死華哥的活路。」

    煙灰墜地,我沉默着。

    黃清說,「華哥淪落到今天,大部分都因為你。從橡山到雲城,他救了你無數次,替你承擔了蟒叔的報復,你什麼都不缺,有丈夫和兒子,華哥卻跳入陷阱。」

    我深吸氣,「錄音筆是在馮斯乾手裏。」

    「其實我很好奇,馮斯乾也多次捨棄性命救你,在恩怨與情愛面前,韓小姐不好奇他最終的選擇嗎?一個男人,為情愛放過一切仇恨,還是為仇恨寧可不顧最愛女人的感受。」

    我手輕顫,一言不發掐滅煙頭。

    從萬隆城出來,我直接開車回到瀾春灣,沒有去酒店質問,前台不會承認,馮斯乾既然把錄音筆調包了,肯定全員封嘴,我撬不開。我掩護林宗易立功,他出手阻斷,我們各有打算,明面卻恩愛情濃,他完全是容忍我,才甘心咽下這口氣,我不能主動戳破我們之間最隱晦的秘密。

    昨天何江當我面說,仇蟒正在找一份致命的證據,我沒有坦白在我手中,已經踩了馮斯乾的底線,倘若我再為一支錄音筆大鬧一場,他即使有心裝傻,也不得不挑明了。

    夜裏十二點,馮斯乾的賓利駛入車庫,過了一會兒,他推門進客廳。

    我迎上去,「你回來了。」我接住他的公文包,放在儲物間,「應酬這麼晚啊。」

    馮斯乾解着西裝扣,「你還沒睡。」

    我剛洗了澡,滿身的玫瑰香氣,「你不陪我,我睡不着。」

    他悶笑,「說吧,又捅什麼婁子了。」

    我粗魯奪過他的西裝,「在你眼裏我除了捅婁子,幹不成好事了?」


    他打量我賭氣的樣子,「馮太太詭計多端,眼珠一轉一個花招,你獻殷勤本來也沒好事。」

    西裝連着領帶,我單獨扯開,反手砸在他胸口,「鬼才是你的馮太太。」

    他從後面抱住我,「怎麼,不稀罕當馮太太嗎?」

    我彆扭極了,「不稀罕,又不是什麼好身份。」

    馮斯乾埋在我肩窩深深嗅着,「馮太太的身份不夠好,還有什麼身份好。」

    我信口胡謅,「馬太太唄。」

    他調笑的腔調,「誰是馬總。」

    我得意洋洋,「我的夢中情人啊,我哪能告訴你。」

    他身體貼着我,「是嗎。」

    他氣息噴在我脖頸,我感覺癢,躲避着他,「你餓嗎?廚房有魚羹,我親手煲的。」

    他笑聲更重,「你親手煲,那算了。」

    我使勁搪開他,「你煩不煩!我就是喜歡馬總,不喜歡你。」

    我甩掉他徑直上樓,沒多久吳姐端着一杯牛奶進入臥室,「先生喝魚羹呢,還夸您了。」

    我喜滋滋朝屋外看,「他夸什麼了。」

    「先生說,喝完一碗沒齁死,是他命大。」

    「這是誇我嗎。」我臉一沉,「他口味淡,我沒放鹽啊。」

    吳姐撂下杯子出去,「您把白糖當澱粉了,您沒發現羹比湯還稀嗎?」

    我扔了枕頭,躺在床上。

    馮斯乾很快回房,他撿起門口的枕頭,「又鬧什麼脾氣。」

    我不吭聲,他走過來,摟住我腰肢,「我喝了,沒有浪費你的心意。」

    我問他,「羹甜嗎?」

    他雲淡風輕,「我險些英年早逝。」

    我咯咯笑,壓在他身上,「我討厭你諷刺我。」

    馮斯乾垂眸,手指撫弄着我長發,「我說實話。」

    我捂住他嘴,「不許你說實話。」

    他笑了一聲,「馮太太越來越霸道了。」

    我們相擁,窗外夜色深濃,我偎在他懷中,這一刻安靜美好。

    「會館還去嗎。」

    我搖頭,「蔣芸幫我管理,她最擅長做交際花了,沒有她攻不下的酒局,鎮不住的場子。」

    「你呢。」他含笑挖苦我,「沒有你破壞不了的局,搞不亂的場面。」

    我不服氣,「我會騙男人啊,我這幾年靠精湛的騙術過得可滋潤了。」

    馮斯乾反問,「騙男人值得驕傲嗎。」

    我翻身騎在他腹部,「騙一群傻男人不值得驕傲,把你騙到手,當然值得驕傲。」

    他神色高深莫測,「騙我上鈎,馮太太起碼還要修煉半輩子。」

    「你不是上鈎了嗎?」

    馮斯乾說,「我是心甘情願上鈎,不是你手段厲害。」

    我俯下身,「天底下的女人多了,甚至比我道行還深,讓你心甘情願被俘虜,只有我。」

    他注視着我,笑出聲,「這張面孔,既談不上驚艷,也算不上精緻,為什麼這樣誘人呢。」

    我捧着他臉,「我有毒,無藥可解。」

    他剝開我睡裙,「越是無解的劇毒,中毒的過程越是上癮。」

    凌晨兩點鐘,馮斯乾關掉了浴室的燈。

    我盯着手機的時間,半小時後,我挨近他,喊了幾聲斯乾,他沒反應。

    我確定他睡着了,小心翼翼掀開被子下床,沒發出一丁點動靜,走出臥室還回頭看了一眼,他仍舊維持側臥的姿勢,睡得很沉。

    我溜進書房,書房白天是鎖着的,我根本沒法進來,我到處尋找那支錄音筆,從辦公桌的抽屜到書架都翻了一遍,一無所獲。我正要去客房,無意中看到書架最底層的一個保險柜,我分別輸入自己和馮冬的生日,以及馮斯乾的生日,全部開啟失敗,他一共設置了四次機會,我嘗試了三次,不敢繼續冒險了,最後一次要是再錯,這把鎖就廢了。

    走廊這時忽然有一陣腳步聲逼近,我頓時慌了神,蜷縮着蹲在桌下,門栓左右擰動兩圈,緊接着鑰匙捅進鎖孔,門在下一秒打開。

    詭異的黑暗中,傳出開燈的吧嗒響。

    突如其來一簇光亮,刺激得我睜不開眼,我下意識抬手遮擋,胳膊撞上桌沿,「砰」地重響,我強忍劇痛,知道自己暴露了。

    馮斯乾目光定格住,眼底寒意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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