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白髮人送黑髮人(1 / 1)
骨髓煙讓夜青天憤怒,也讓這個垂暮老人很是無奈。筆神閣 bishenge.com
最近一兩年,他見證了輕歌一步步的成長,也了解輕歌的脾(性xing),她敢(愛ài)敢恨,認定了人,碧落黃泉至死不渝,正因為如此,當初輕歌執意要嫁給梅卿塵的時候,他沒有阻攔,由衷的祝福,甚至由衷歡喜自家孫女終於有了可以依靠的大樹,可是,風還沒剮,這棵樹就倒了,讓他這個隨時準備進棺材靈柩的老人(情qing)何以堪?
輕歌也知道自己給夜青天出了一個世紀難題,而她心意已決,姬月之後,再無她夜輕歌,她的男人,只有姬月一個,這個決定,從今往後都不會發生改變,她的(性xing)命與之息息相關。
故此,從一開始她就擺明好了堅決的態度。 非他不可! 夜青天無奈,深長的嘆了口氣,「只要你喜歡,就夠了。」
是啊,只要她喜歡,痛快,讓他這個爺爺去死就可以。
興許這是一種過渡的溺(愛ài),可他就護短,咋的了? 輕歌讓夜青天回北月,冥千絕一黨也算是徹底剷除,就算沒死也元氣大傷了,當然,輕歌親眼所見姬月召喚出來的遠古凶獸光影將他們吞噬,不可能有假。
夜青天點了點頭,面色肅然,道:「也好,雖說夜家有無痕在北月有北凰在很讓人放心不會出什麼亂子,不過還是要有一個靈師過去才好。」
夜青天鄭重其事的拍了拍輕歌的肩膀,而後道:「輕歌,安院長為人不錯,有他做你師傅,我也放心。」
輕歌斂眸,眸色里閃爍過一道幽光,寒冷之意噴薄而出。 「怎麼了?難道安院長對你不好?」夜青天察覺到輕歌(身shēn)上散發出來的(陰yin)氣,詫然的問道。
輕歌搖了搖頭,「安院長對我很好。」
「當真?」
「千真萬確。」
「這就好。」
晚上,去了夜青天暫時借住的那戶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招待輕歌等客人時也非常(熱rè)(情qing),殺豬宰羊,大魚大(肉rou),還把珍藏了十多年的女兒紅拿出來了,夜青天痛快的喝了一口,酒勁上頭,潮紅着一張年邁的臉,捧着酒香味濃郁的女兒紅走來,威武霸氣的砸在姬月面前的桌上,非((逼bi)bi)着姬月喝下一壇。
姬月:「……」普通酒水他尚且一喝就醉,更別說是這種濃烈的女兒紅了。
「酒品見人品,想把老夫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孫女帶走,沒那麼容易,不喝了這壇酒,老夫絕不同意你們倆。」夜青天氣勢很足。
「爺爺,他不會……」 輕歌的話尚未說完,姬月就把酒罈的封口一把掀掉,修長如玉骨骼分明的手捧起沉重的酒罈,仰口便喝,酒水噴灑了一臉,喉結滾動間濃烈的感覺涌遍四肢百骸,猶如穿腸破肚,胃裏灼燒翻滾。
姬月臉色紅的不能再紅了,連坐着都傾傾斜斜搖搖晃晃的,許是酒意上頭,在夜青天面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姬月驀地一下站了起來,指着夜青天說,「你這老頭子怎麼翻臉不認人?當初還說我可(愛ài),轉眼就成了負心漢——」
輕歌:「……」負心漢不是這麼用的。
夜青天皺起眉頭疑惑的看着姬月,除了自家孫女,他極少會說別的東西和事務可(愛ài),充其量也就對夜輕歌的靈獸說過一句小畜生真可(愛ài)。
夜青天深邃渾濁的雙瞳驟然緊縮,他拍桌而起,瞪着姬月的雙眼,轉頭看向輕歌,道:「它是不是那隻狐狸?」 輕歌也不打算隱瞞,漠然的點了點頭。
夜青天跌坐在椅子上,猶似驚魂未定,喃喃着,「能幻化成人形的靈獸,只能是從妖域來的,輕歌,不行,不能去妖域,可骨髓煙已經種下,除非死……」
夜青天雙目之中沒有什麼神采,他自言自語了許久,輕歌看着他兩鬢以及發梢生出來的白髮,有些心疼,惆悵。
夜青天一生,青年喪妻,中年喪子,連兒媳婦都奔赴黃泉了,只剩下他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死撐着,如今支持着他活下去的念頭就只有一個夜輕歌,輕歌的確不想在夜青天的晚年還刺激着他,可這件事(情qing),遲早要讓夜青天知道,接受。
輕歌走至夜青天(身shēn)後,伸出纖細白嫩的手為他揉着腦袋兩側的太陽(穴xué)。
夜青天閉上眼,有些疲憊的說,「罷了罷了,年輕人嘛,老夫這輩子別無所求,當初希望你幸福安康,別和你爹你娘那樣轟動,不需要成為龍鳳,找個普通平凡的人相夫教子一生,可你註定不會走千萬人都走過的路,爺爺老了,沒力氣了,以後興許走不動了,沒辦法再和以前一樣護短,為你打跑壞人,爺爺對你就一個期望,別死的那麼快,別讓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
漫漫長生里,他已經送走了許多至親的人。
他也希望自己死的時候,也被至親的人送,而不是屍骨未寒。 夜青天的話,讓輕歌聽起來異常難受,她點了點頭,強顏歡笑,「爺爺你放心,只要你還活着,我就不會死。」
「拉鈎。」夜青天孩子般伸出了皮膚褶皺的手指。
輕歌嫣然一笑,把手伸出,與夜青天拉鈎。
姬月臉上的潮紅突然褪去,一雙異瞳眸子流光溢彩,閃爍着死氣。
輕歌走至姬月旁邊,姬月低頭,垂眸,沉然道:「九界守護者來了!」
九界守護者!輕歌震悚在原地,雙手顫抖不已,她喃喃着問,「你要走了嗎?」
「我先去看看動靜。」姬月道。
輕歌攥住姬月的手,堅定決然的說,「帶上我。」
她怕他這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回來。
所以,哪怕是離開,讓她前來送送也好。 猶豫了會兒,姬月點了點頭。
輕歌回過頭,看向夜青天,「爺爺,抱歉,我要走了。」
夜青天如負釋重般,三分頹廢三分落寞四分恣意的坐在桌前,隨意的擺了擺手,轉瞬又痛快喝下,說:「去吧去吧,小年輕玩小年輕的遊戲去,別妨礙糟老頭子喝小酒。」 輕歌看着夜青天蒼老的(身shēn)影,(欲玉)言又止,五味雜陳,最終,嘆了口氣,與姬月十指相扣,轉(身shēn)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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