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何為人魚（1 / 1）

    提到人魚的話，傅集賢理首先想到的就是某部電影裏的那幾幅「世界名畫」，以及那一句「世界名言」——「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其實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傅集賢理分不清楚人魚和魚人這個品種相近但又有些許不同的物種，直到後來他才想明白了……

    魚人是潮汐海靈，人魚是喚潮鮫姬。

    或者魚人是甚平，人魚是白星。

    安逸寺佐和子接着往下說自己的遭遇。

    「大概在兩個月之前，我母親突發心臟疾病去世。

    親族的離世當然令人傷心，但也正因為她的去世，使得我父親的心態發生了變化……一些非常嚴重的變化。」

    安逸寺佐和子的母親叫做安逸寺純子，她父親是安逸寺源，這種在網絡上很簡單就能查到的信息，傅集賢理自然事先做過一定的了解。

    「正是因為我母親的離世以及她突然離世的方式，使得我父親開始意識到原來死亡是一件離他如此之近的事情，於是他開始無比畏懼死亡，並且試圖想各種方法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茅沼英傑似乎懂了，他低笑兩聲然後說道，「呵呵，人魚肉嗎？」

    在世界上的不同文化之中，似乎都存在人魚這種幻想生物的傳說，不同傳說中人魚的形象有共同性，但在不同的地域也有存在細節上的不同之處，比如「人魚肉能使人不老不死」這似乎是日本比較盛行的一種特有傳說。

    但傅集賢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像這種富豪如果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的話，為什麼不相信現代醫學，反而要求諸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其實答案挺簡單的，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總是會去追求那種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豪富可以簡單的享受到最尖端的醫學技術，因此他們不滿足於這種技術，醫學是有極限的，所以他們反而會看重醫學之外的東西……這並不誇張，也不特別反智，否則的話亂教人治病的某國大統領算什麼？

    一般人懼怕死亡，但死亡該怎麼來還是會怎麼來，但有些有錢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有能力去做更多避免死亡的嘗試。

    所謂不老不死聽着就滑稽，把人魚傳說當現實更是愚蠢，然而如果這些事情真的能付諸實踐呢？

    「是的，我父親花費重金、耗費了極大的精力之後，終於得到了一塊人魚肉。」安逸寺佐和子點了點頭，居然認可了茅沼的猜測。

    額，傅集賢理下意識的就覺得可能是有人拿注水豬肉冒充人魚肉賣給了這位富豪。俗話說病急亂投醫，那位安逸寺源先生身體沒病，但大腦很有可能有點神志不清。

    「是真正的人魚肉嗎，會不會冒充的？」豐臣秀吉這樣問道，很明顯傅集賢理疑惑的地方也是她會疑惑的地方。

    人魚的由來比較可信的是「儒艮說」，這是這種生物的現實依據。但實際來說那種金髮碧眼、面容姣好、身材婀娜、胸大、下半身又是條魚尾巴的生物只存在於幻想中，起碼在座的眾人誰都沒有見過真正的人魚。

    能把一整條活人魚或者人魚屍體搬出來的話才有可信度，至於一塊肉……誰能判斷那是真正的人魚肉？誰有能拿出能作為匹配標準的「真人魚」dan、氨基酸樣本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這東西永遠沒有辦法「實錘」。

    「不知道，」安逸寺佐和子搖了搖頭，「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總之我父親深信那塊肉就是『人魚肉』，所以在得到了它不久之後，他就選擇把肉吃了下去。」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問題？」

    傅集賢理雙手手肘撐在餐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傾，這表示他很期待故事接下來的展開。

    「然後……

    最開始他的身上開始長出鱗片，隨後整個人開始異化，漸漸地他的體態越來越壯碩、理智越來越模糊。

    大概在一周之前，他徹底失去了人類的形態，變成了某種怪物……」

    說着，安逸寺佐和子聲音逐漸顫抖哽咽，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情緒似乎有些崩潰。

    「現在呢，安逸寺源先生在什麼地方？」豐臣秀吉的聲音更柔和了一些，她好像對安逸寺佐和子有所同情。

    「已經不在這個家中了，那天我父親失控之後就衝出了家，我父親……他應該就藏身在這座島上的某個地方。」

    「他有攻擊傾向嗎？」茅沼問道。

    「有，非常嚴重。」

    在回答這兩個問題的過程中，安逸寺佐和子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看的出來她非常堅強。家庭遭遇巨變之後並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在積極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只能說不愧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

    而就在這時候，本着科學嚴謹的態度，傅集賢理也提出了一個猜想，「安逸寺源先生該不會是嚴重食物中毒吧，畢竟他吃了來歷不明的肉。」

    「……」

    怎麼說呢，反正冷場了。

    「結城先生，你真的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嗎？你對人魚有一點點正確的了解嗎？我看你在遇到問題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應該是報警吧？」大家都楞了一下之後，小笠原信這樣說道。

    他倒不是在嘲諷，只是覺得傅集賢理是個只會拖後腿的外行，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事情……某種意義上他的說法也沒什麼問題，傅集賢理確實是個外行。

    「必要的時候我肯定會報警啊，這有什麼問題嗎？」傅集賢理覺得有問題找警察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法，這有什麼好嘲笑的麼？

    「不過我確實不太了解人魚，小笠原先生如果懂的話，我想請教一下。」

    「嘖，我可沒有為你科普的義務。」

    熱心學習的傅集賢理並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好在這裏還是有人願意為傅集賢理解答疑惑的，只見豐臣秀吉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記事本，然後說道：

    「人魚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其神奇之處具體表現在它的生命力上，細分起來，人魚的不同身體部分有不同的作用。

    第一個是人魚肉。吃下人魚肉的人會因為體質的不同而有不同的遭遇，最幸運的情況下會獲得不老不死的夢幻屬性，其次會擁有綿長的生命，再次會異化成無理智的怪物，最差會立刻暴斃。

    此外人魚肉還有驚人的治癒能力，食用之後可以治癒非常嚴重的傷勢……如果沒有暴斃的話。

    第二個是人魚血。它的作用是人魚肉的弱化版，大致來說最佳結果也就是保留年輕的外貌，人的壽命並不會因此而延長多少。

    第三個是人魚的骨灰。撒上人魚的骨灰能令屍體成為沒有靈魂、沒有理智、只有殺意的空殼活屍，不過活屍的持續時間很有限。

    第四是人魚膽。配合還魂術的話，據說人魚膽可以使屍體復生，甚至復生者還能保持生前記憶——前提是屍體沒有腐爛的話。但復生者為了維持生命就要不斷的活食生膽。

    第五是人魚毒，據說殺死因人魚肉而不老不死的人的最好方法就是使用人魚的毒素……大致就是這些（注）。」

    說完之後，豐臣秀吉放下了筆記本。

    按照她的說法，似乎安逸寺源的遭遇也能匹配的上。

    「額，聽起來人魚是一種有很高的藥用價值但又帶着毒副作用的東西？」傅集賢理這樣說道。

    「……」

    只能說他總結的很好。

    而傅集賢理更疑惑的是這些東西究竟是誰總結出來的，有人吃過「人魚拼盤」嗎？

    就在他們交談期間，已經有傭人把晚餐端了上來。

    日本多數時候是分餐制，所以每個人面前擺着的東西都是一樣的，這裏也用不到旋轉餐桌。

    不過就在一個中年女傭把食物擺在傅集賢理面前的時候，借着放餐盤的動作，她很自然的將自己的手掌攤開在了傅集賢理眼前。

    她的掌心寫着幾個小字：

    請小心，

    不要吃！

    註：這些設定參（照）照（抄）了高橋留美子的名作「人魚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