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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 信號人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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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麼心情?」

    林三酒鼻腔仍透不進氣,眼淚倒是止住了。書神屋 m.shushenwu.com她也沒想到,自己在夢裏竟會為一個陌生人哭得頭腦昏沉;乍一聽女媧的問話,她都沒反應過來——還用問嗎,自己一看就很難過吧?

    女媧倒是很耐心。

    「自己的能力,即將為你創造出一個世界,是什麼心情?」

    【扁平世界】離最終完成,僅剩短短几分鐘了……

    隨着夢的遠去,林三酒的情緒也逐漸平復下來,她怔怔想了一會兒,帶着鼻音說:「沒有什麼真實感。」

    女媧望着她,沒說話。

    林三酒也靜了一會兒,鼻子偶爾抽一聲。

    「【扁平世界】上一次升級時,它變成了一張空白卡片的樣子。那時元向西給我出主意,讓我在卡片上畫一根頭髮,看看它會不會在解除卡片化後,真的變成一根頭髮。

    「頭髮試過了,不行,那個鬼卻非說是我畫技不行……於是我就叫出了畫師,讓他畫了個巧克力蛋糕。要多逼真,有多逼真,可也沒什麼作用。」

    【扁平世界】里的東西暫時叫不出來,她撩起背心下擺,稀里糊塗地抹了一把臉。

    「後來我遇敵的時候,被關進了氣泡空間裏,卻沒想到,在氣泡空間裏看見了那隻巧克力蛋糕……我後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回事。畫下的東西,會隨機選一個次空間成真?那有什麼用?……到今天,我才終於明白了。」

    巧克力蛋糕在氣泡空間裏成真,是因為它沒有可去之處,只能在林三酒下一次進入次空間的時候,才跟着化作實物。

    當【扁平世界】質變之後,本身就成為一個廣闊的、真正的世界時,所有「巧克力蛋糕」,自然就有了去處。

    「可是,見識過巧克力蛋糕是一碼事,由我創造的世界,又是另一碼事了。」林三酒仍覺得一切都還不真實,低聲說:「不管我想多少次,都覺得……我好像是夢還沒醒。」

    女媧竟微微地笑了——並非皮膚肌肉的變化,卻是一個真正的、被勾起了回憶的笑。

    「是啊。當初我經歷第一個能力的質變時,我也有同感。」

    女媧原來擁有不止一個質變後的能力?如果說,都是與「創造世界」同樣等級的能力,怪不得林三酒以前連理解都理解不了呢。

    不過,她到底有多強之類的問題……此刻看起來,與自己已經很遙遠了,像是上一世偶爾聽見的故事,如今忘掉也沒有關係。

    「啊,」林三酒抬起雙手,看了看,轉頭對女媧說:「……完成了。」

    【扁平世界】的質變,竟然無風無浪,安靜平常地結束了;既沒有忽然一下明悟的亮堂通透,也沒有生出俯視凡人的神明感。

    即使能創造一個世界,她還是林三酒。

    夜色下,女媧傾過身子。「如何?」

    林三酒茫然地看了一會兒搭在腿上的雙手,過了幾秒,一滴涼涼水珠打在了她的掌心上。

    「我……我很高興。」

    她低聲說:「我全都明白了……方舟的具體形態,創造新世界的方式,如何將所有人都帶回來的辦法……我都懂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一時無法自已,俯下身,沉進濃郁濕潤的青草味中——仿佛是對這末日世界的比喻;即使在如此昏黑殘酷的夜裏,依然存着一點溫柔。

    好像帶着極大遲疑,極大猶豫,女媧輕輕抬起手,拿不準似的,落在了林三酒肩上。

    又抬起來,再次落下;如此兩次,原來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一定很想知道吧?」林三酒爬起身,一邊抹淚,一邊笑着說。「讓我把如今的【扁平世界】叫出來——我想把所有細節都告訴你。你有針對能力的直覺,或許你可以幫助我更深一步地了解它。」

    女媧的幫助,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大原因是,她想用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行動,將「方舟」確確實實地刻鑿在世界上——說出口,就是真實了,從今以後,方舟存在了。

    黑沉沉的夜空下,二人身邊草地上,無聲無息地立起了一張白紙。

    它足有近兩人高,一人多寬;不過除了它的尺寸,且能穩穩直立,似乎就再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了。

    「這……」女媧盯着它,低聲說:「竟然真是一張紙?」

    「對啊。」

    林三酒笑了起來,她沒想過還能看見這樣的女媧。「簡單來說,我能夠在白紙上畫的,不再只是物品了。」

    她伸出一隻手,第一次觸碰上了【扁平世界】的新形態,她的方舟。

    白紙冰涼,光滑,平整;只有紙一樣薄,卻像山嶽一樣立在天地之間。

    「如今的白紙,是未經設計的混沌空間。落在紙上的,若是一顆塵埃,那麼混沌空間中,就有了一顆塵埃。

    「我可以從一顆塵埃開始,慢慢增添第二顆塵埃,或者石頭、泥土……只要我花時間,一點點地去塑造它,它最終可以變成一個包含着無數銀河與星系的宇宙。

    「我可以在這張白紙上,用文字與圖畫創造出一個房間,那麼,新世界就只是一個房間。如果我把紙上的文字圖畫滑去一邊,在新生出的空白處,加上一個與房間相連的陽台……那麼,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房間加一個陽台。

    「我可以在門外加一條走廊,或者在窗外加一片天空。我可以不斷在最初基礎之上進行添加,因為【扁平世界】是無限的。」

    是的,只要她不斷地寫下新描述,她的世界就是無限的,沒有盡頭。

    「當它條件成熟時,它也會產生暴雨雷電、地貌變換,誕育生命。它將會是一個真正的世界,不僅是我的能力產物。當允許人類存在的條件滿足之後,連我也能把它當作一道門,走進新世界裏呢。」

    林三酒覺得自己像是站在另一個夢裏,低聲說:「即使在我死後,那個世界依然將永遠真實地存在於宇宙一角,不會隨我消逝。」

    「需要你對世界有一定理解,才能一直增添……不,」女媧忽然改了口,「『創作』下去吧?不過,『理解』並不難就是了。」

    「是啊,看起來,你對它的本質也明白了嘛。」林三酒忍不住笑了,「你看,你用了『創作』這個詞,而不是創造。

    「你說得沒錯……如果我只能建造『世界』,再大也好,它依然只是一個空間,一個空殼,不是方舟。我依然不知道親友們的下落,不知道他們的命運,不知道怎麼把他們帶回來……所以【扁平世界】的第二個特質,才是於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也是讓它成為方舟的特質。」

    女媧點了點頭,望着白紙,問道:「確實很奇妙。這種形態的第二個特質……究竟來源於哪裏?」

    「啊,我還沒跟你說。」

    林三酒撫摸着白紙,低聲說:「那段記憶不是我的。我甚至連記憶主人也沒有見過。是我經歷別人的記憶時,又聽那人記憶中的人,所回憶的過去……好像兔子洞一樣,一層層的呢。

    「記憶主人名叫喬元寺。」

    林三酒將那段從屋一柳記憶中獲知的、屬於喬元寺與櫻水岸的記憶,簡簡單單地講了一遍。

    「她最後離去時,用了一個叫做【落在紙上的故事】的特殊物品。她人生最後離去的方式,一直留在我的頭腦里,始終忘不掉……有很長一段時間,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來,不知道該為她哭,還是該為她笑。」

    指尖在紙面上摩挲時發出了沙沙低響;仿佛接受安慰與輕撫的人,是自己。

    「我的【扁平世界】,應該是受到了【落在紙上的故事】的啟發,才會產生如今的白紙形態。不過,它跟那件物品還不一樣。」

    女媧抬起頭,注視着白紙。「當你將故事完全落於紙上的時候,你所創造的新世界,就會在故事主人公面前,打開一道門……對不對?」

    「真不愧是你。」

    林三酒讚嘆一句,低聲說:「落筆於紙上的事物,就會成為新世界的一部分。在涉及到人時,會稍有不同……當我將我所知道的、每一個人的經歷和故事都寫在紙上時,他們的命運也會被引向我,引向新世界。

    「不管他們流落何方,只要他們還活着,當故事追上他們的腳步時,這張白紙就會出現在他們面前,形成一道門。走進去,就是新世界。你看,這紙的大小,看起來也很像一道門,對不對?所謂踏上方舟……就是要讓他們通過【扁平世界】,進入新世界啊。」

    她想起了卡片庫中沉睡的神婆。

    神婆那時一一囑咐過大家,看見「門」的時候,一定要走進去……原來是一場對未來的伏筆與預告。

    今後她要做的事,清清楚楚了。

    「所以正如你說,這樣一來,被我忘記的人……很棘手。」

    林三酒回想起那一個疲憊沉重的夢,以及搖盪在風裏的黑髮與銀耳墜。

    「我忘記盧澤時,幾乎沒有感覺,畢竟我只與他相處了短短一段時間。可是這一次……好像我的靈魂受了傷,我卻不知道。再看見他的時候,哪怕只是夢裏,記憶也在拼命地叫囂着,想回來。」

    她不知道自己與那一個十二界人見人怕的「瘋狗」之間,羈絆究竟有多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走進門裏;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先找到他,還是死亡先找到他……

    她只知道,她絕不會鬆手。

    「我離不開Karma博物館,禮包應該會是第一個回來找到我的人。在與梟西厄斯戰鬥的時候,禮包曾經回過本體一次,所以他知道我在哪裏,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再分出一小綹來找我的。

    「他曾經解讀過我的數據,儘管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那也好。靠着那份數據中的記憶,我至少有了一個可以開始的地方。」

    「看來你已經知道,你要創造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了?」

    林三酒想了想,忍不住浮起了一個笑。

    世事真古怪,也真有意思。


    「對啊,」她答道,「最合適的答案,只有一個吧?」

    女媧點點頭,似乎不需解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曾說過,我的承諾分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你創造出方舟……如今你有了。你應該想到,我承諾中第二個部分是什麼了吧?」

    林三酒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需要寫出他們詳細的生平回憶錄,才能把他們引向新世界,我只需要寫下我所知道的一切,儘量讓故事追上他們的最後腳步——當然了,只能是我所知道的最後腳步。」

    假如她現在就寫完了與波西米亞共同走來的一路,那麼寫完今夜時,不知流落何方的波西米亞面前,就會出現一道門了。

    「可是這樣一來,也就意味着,我完成之時越晚,他們的人生就會獨自走得越遠,我寫下的『故事』對於他們來說,就只是越小的一部分。

    「如果打一個比方,我寫在紙上的故事,就是一個磁吸石。這塊磁吸石,其實是他們的一部分人生,只不過因為與創造新世界的我有關,才有了『磁力』。寫得越多,磁吸石就越大,就越容易把他們帶進新世界。

    「可是如果他們在今夜之後,又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了很多年,那麼我能寫下的磁吸石,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很小的一塊……還能順順利利地把他們帶向新世界嗎?肯定會更難。

    「更何況,在我下筆的這段時間裏,萬一他們遇見了性命危險呢?倘若我花上九年、十年才能完成,他們卻在這段時間裏死了,【扁平世界】又怎麼能稱得上是方舟呢?」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女媧卻也沒有不耐煩,仍在靜靜地聽。

    林三酒低聲問道:「所以我猜,你的承諾中,第二個部分……是『時間』嗎?」

    女媧慢慢地笑了。

    「是啊。你發現了嗎?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清晨卻始終沒有來呢。」

    她從白紙邊走開兩步,草窸窣地撥動着夜色。

    林三酒一怔。她的心思全被【扁平世界】佔據了,經過提醒,才意識到確實——清晨好像早就該來了,夜色卻仍籠罩在大地上。

    至能源送達倒計時—00:54

    女媧停下腳,背對着林三酒,遙望着淺青的夜空,說:「就算是我對你的祝福與謝禮吧……我會盡我全力,在儘可能廣的範圍里,為你扎住時間的流逝。」

    即使林三酒有過猜想,卻也沒預料過這樣的回答;她不由吸了口涼氣,喃喃問道:「你願意為我們凝固住時間?凝固……到什麼時候?」

    「到我無力再繼續的時候。」女媧平靜地說,「不過即使是我,只是站在這兒的話,能力也無法覆蓋每一層宇宙的每一個世界。我會繼續踏上旅途,我會將走過之處的時間,都扎住停滯下來的。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呢。

    「噢,當然,你需要那個名叫季山青的數據體來找你吧?我會注意一下,讓他的時間正常流逝的。

    「在我為你扎住的時間裏,你知道該做什麼吧?」

    林三酒笑了起來。

    「是的,我得拼命加快速度,把世界創造出來,把故事寫完。」她低聲說,「謝謝你……我很滿足。」

    當女媧的時間凝固結束時,她創造出的新世界裏,一定已經有了同伴的身影——寫完今夜時,他們就能回家了。

    「不必向我道謝。說起來,我倒是需要向你道謝。」

    霧蒙蒙的月光下,女媧轉過頭,望向林三酒的那一刻,好像她依然是一個悲喜相通的人類。

    「或許我當初找上你,是把你當作實驗觀察的對象……可是如今,你卻給了我一份我也沒料到的安慰。」

    「安慰?」

    「人類中還存在着你這樣的人……一想到這一點,我就覺得,我曾經身為人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恥辱啊。」

    ……以前會覺得恥辱嗎?

    林三酒不太懂,但好像也並非完全不懂。「恥於和某人為伍」的心情,似乎她在遙遠的過去里,也生出來過。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

    當她抬起目光,發現眼前天地之間已空無一人的時候,林三酒並不吃驚。

    女媧踏上了旅途……這一刻,是她為自己扎住的時間。

    至能源送達倒計時—無限期中止。

    對她而言,明天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到來了;不過沒關係。

    當明天的陽光照亮她,照亮草地,照亮Exodus時,就是一個新世界了。

    「畫師,」林三酒低聲說,「接下來,可要辛苦你啦。」

    剛剛被解除卡片化,仍舊滿面茫然的畫師,聞言「啊」了一聲——他倒是靈敏了不少,剛一瞧見天地間靜靜佇立的巨大白紙,目光登時就黏住了,似乎已經知道,這就是他即將作畫的地方了。

    「真是奇妙啊……你難道從老早之前,就已經看見這一夜了嗎,神婆?」

    「那是當然的,」神婆的眼珠轉向一旁,好像很心虛似的。「從命運的艱深莫測與詭譎多變之中,我早已找出了一條細細小路……」

    「光看你這個樣子,都覺得不可靠吧。」林三酒點評道。

    人生導師盤腿坐在地上,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才忽然抬起腦袋,四下看了一圈問:「誒?現在是什麼情況?」

    「要創造世界啦。」林三酒柔聲說。「可是,該從哪裏開始呢?」

    她知道,同在Karma博物館裏的人就有樓琴、瑪瑟和屋一柳;如果現在馬上去找他們,將新世界呈現給他們看,他們會不會願意放下執念?

    啊不對,他們的時間也被凝固住了,去找他們也沒有用……

    那麼,從身邊的世界開始嗎?她在Karma博物館裏確實發生了很多事,人類農場,與梟西厄斯的戰鬥……就連「十萬世界移轉夢」里,還有宮道一的留言,等着她去看呢。

    「不過,總覺得以Karma博物館開始的話,要創造世界是方便了,對於記錄這一路走來的種種經歷,卻有點亂……唔,要是禮包在這兒就好了。有沒有一個開始,是既方便創造世界,又適合記錄經歷的呢?」

    「等等,」人生導師聽得一頭霧水,「創造什麼世界?」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末日世界呀。」她笑着說。「我啊,即將通過【扁平世界】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了……我要在那個世界裏,先把我經歷的每一個末日世界都重現出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門』出現在路上每一個夥伴的面前……它是末日世界,但也是我們未來的家園與樂園。

    「當故事寫完的時候,末日就結束了。那以後的世界,將會是由我們所有人一起繼續拓展的無限可能,無限新生。

    「我知道故事的最後一章,是今夜。不過開頭呢?」

    她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誒……最合理的答案,是應該從開始的地方開始吧?」

    林三酒一下子來了精神,叫了畫師一聲:「喂,你知道麥當勞是什麼東西嗎?」

    畫師被她眼裏的光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頭。

    「誒呀,禮包早點來就方便了。」林三酒咕噥了一聲,拍了拍畫師的肩膀,說:「沒關係,我來給你仔細說說……我還可以給你畫圖示意,只要你別嫌我畫得不好。噢對了,你先別往我的卡片上畫,你先拿個紙,我看合格了你再搬到【扁平世界】上。新世界第一個地點,可不能讓你給弄出個四不像。」

    「為什麼要畫麥……」人生導師不服輸地想了想,「麥德勞?」

    「因為故事的一開頭,就是發生在麥當勞里的呀。除了畫,文字也是必要的呢。」

    林三酒幾步走到白紙前,在草地上坐下了。

    不需要真正地拿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她只要在腦海中形成念頭,就可以將它印在白紙上。

    「我要開始了,」她仰起頭,朝夜空大聲宣佈道,「你們等我啊!我們在終章就能相見了!」

    「她怎麼了?」人生導師到現在也沒有得到解釋,小聲朝神婆嘀咕道。

    林三酒閉上眼睛,浮起了微笑。

    離開人世的人,會被她以這樣的方式,永遠記住;她走過的路,會被銘刻在新世界裏;此時只是暫別的人們,即將有家可歸。

    第一句話,已經在她心裏存在很久很久了。

    白紙上逐漸浮現起了文字。

    「我覺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殺掉我。」

    -

    全書完-

    感想實在太多了,寫完全書完的三字時,我自己也忍不住掉了眼淚……不多說了,我會好好寫一章感言,發上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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