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半夜狗叫(1 / 1)
兩天後,馬三縱火案在京師已經無人不曉了,尤其在市井間,更是被人添油加醋,成為一件奇案。
陸家大少爺聯合楊大舉人智擒馬三等人的經過,也經了許多閒人的口,傳得神乎其神。
而馬三背後的靠山,焦閣老之子焦黃中,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就在大家都翹首期盼,順天府尹快些把此案呈遞給三法司會審的時候,異變就這麼發生了。
馬三等人突然死在了順天府的大牢中,經過仵作驗屍,這些人全部都是拿碎掉的瓷碗片割腕自殺的。
而且在臨死之前,馬三等人還改過口供,證明此案與焦黃中無關,當初提起黃大人,是為了栽贓嫁禍。
表面上看去,這些人是畏罪自殺,但過程疑點重重,實在經不起推敲。
不管怎樣,人是死在了順天府,胡福胡京兆要是將所有口供都提交給三法司,難免落下個失職的罪過,烏紗帽肯定保不住。
所以,第一份口供,理所當然地「不小心」被火燒毀了,就是被追查起來,也是死無對證。
馬三縱火案被順天府判定為民事案件,不涉及任何官員,即便提審到三法司,也是刑部主審,最多轉到內閣,而焦芳又是內閣次輔,定會為此案最終的判決施加影響。
焦家貌似轉危為安了。
馬三死後又過了幾天。
陸府中。
陸家少爺陸文景正在跟着劉嗣練功,由於沒有半點武術底子,他只能從最基本的站樁練起。
站樁講究的是一個靜字,也最耗費人的精神,虧得陸文景的身體素質和耐力不錯,三炷香的時間過去,馬步還算立得穩當。
「今天就練到這兒吧,少爺,您剛接觸這個,做到這裏已經不錯啦。」劉嗣點頭笑道。
陸文景只覺得雙腿酸麻,稍稍一動,險些一屁股坐到地上,被劉嗣扶住。
「呼...看起來很簡單的事情,做起來並不容易啊。」
「少爺說得在理,想當初,老奴拜武當山的老道為師,光是站樁就足足站了三年呢。」
「三...三年?」陸文景倒抽一口涼氣。
劉嗣笑道:
「老奴練功的時候,還是個黃口稚兒,您現在筋骨長成,要想成為內家高手是不可能了,一般的武者還是可以的。」
陸文景有些失望,「我還想着練成之後,一拳能打死頭牛呢,看來也只能教訓一下英兒了。」
「少爺,您一拳打死頭牛簡單,想勝過蘭管家,這個...」
「劉叔,你開玩笑的吧,英兒有那麼厲害麼?」
劉嗣鄭重道:
「蘭管家手上肯定沾過不少血,老奴能感覺得出來,少爺還是暫避鋒芒為好,不要去招惹她。」
陸文景乾笑,「一個商賈家的丫鬟,有那麼兇殘?」
劉嗣靠近,小聲道:
「所以說啊,少爺一定要趁早把蘭管家給收了,您要在其它方面征服她才好...」
陸文景哭笑不得:
「你個糟老頭子,平時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有那功夫,你也找個老伴啊?」
「老奴練得是童子功,不可泄了元陽。」劉嗣老臉一紅。
聽此,陸文景更是驚訝,感情劉管家是個老處男啊。
嘿,你個老童子,心腸大大的壞,居然教唆少爺我誘騙小女生,臉皮比我還厚?
心裏這麼想着,卻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焦家最近沒什麼動靜了吧?」
劉嗣也不想繼續上一個話題,趕緊應道:
「自從馬三他們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順天府,焦家人就沒再干出什麼出格的事,不過,京師有不少傳言,馬三等人的死,可能和焦黃中有脫不了的干係。」
陸文景拿毛巾擦着汗,「不用可能,人就是焦黃中派殺手去殺的。馬三這麼貪生怕死的人,敢去自殺?再者說了,縱火未遂的罪名還不至於馬上定個死罪,為什麼他們會這麼着急尋死呢?」
劉嗣點點頭:
「老奴也是這麼想的,不過,聽說胡大人已經把案子遞交給刑部了,想必是想不了了之。」
「他着急把皮球踢出去,做個不粘鍋,到最後定會吃到苦果。」
陸文景坐到石凳上,又想起了什麼,詢問道:
「劉叔,那個小驢子,怎麼樣了?」
「老奴正想跟您說這事兒呢,那小子這些天被嚇得不輕,精神恍恍惚惚的,恐怕要發瘋了。」
陸文景輕笑,「不錯,少爺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您不是想把他給嚇瘋吧?」
「嚇瘋幹嘛,那不就成了瘋驢子?我要的是一個聽話能辦事的好驢...」
陸文景賣了個關子,給自個兒倒了一杯燒酒,咽了下去,咂了咂嘴。
「霍,這度數可不低啊...」
......
半夜,陸府的下人房裏,呼嚕聲此起彼伏。
大炕之上,一人輾轉反側睡不着,滿眼的紅血絲着實嚇人。
這個長相有些陰柔的年輕男子,被周圍人稱呼叫「小驢子」,卻很少有人記得起他的真名。
「小驢子,別特麼翻來翻去的了,小心我揍你啊...」臨近的一個下人舞動着拳頭道。
「知道了,我...我不翻了。」
小驢子應了一聲,果然不動了,不過沒多久,又開始渾身打起哆嗦來。
「瑪德,你找打是嗎?」
「你...你有沒有聽到狗的叫聲?」
「府中養了二十多條狗看家,有什麼奇怪?」
小驢子臉色刷白,「狗叫...狗叫越來越近了...」
「夠了,你小子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做賊心虛啊?」
小驢子不答話,只豎起耳朵聽那個狗叫聲,還別說,狗叫的聲音確實越來越大,已經臨到了不遠處。
「少爺來了,都給我起來!」
一人闖了進來,高喝一聲。
隨後,滿屋子的下人們被驚醒,慌忙穿戴整齊,排成了一排,神色充滿了懼怕。
「這麼晚了,少爺來這兒幹嘛啊?」
「別亂說話,小心掌你的嘴...」
陸文景待所有人準備好,悠閒地踱了進來,劉嗣在後面緊跟,臉色尤其嚴肅。
而屋外,幾隻牽來的大黃狗,在興奮地狂吠,讓滿屋子的人心驚膽戰。
陸文景瞧了一眼劉嗣,後者立刻會意,上前一步朗聲道:
「我念誰的名字,誰就站出來,跟我們走...張貴!」
「到...」
「胡大強!」
「到...」
...
在念了五六個人的名字後,劉嗣頓了頓:
「蕭律子!」
小驢子一愣,他的大名已經好久沒人提起過了,緊張地應了一聲後,也跟着站了出來。
「你們幾個跟我走,剩下的繼續睡覺!」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被點名的這幾人都是凶多吉少,剩下的幸運者們紛紛咽了口唾沫之後重新爬上了床。
「少爺,您看...」劉嗣詢問道。
「按計劃進行吧。」
「好。」
陸文景越是胸有成竹,被點名的人就越是害怕,因為他們正是先前和焦府私下裏有過交易的下人們。
而在他們之中,和焦黃中的侍從李貴交往最多的,就是小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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