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道爺出手背鍋(1 / 1)
芮景賢在宮中狂奔着。
最近錦衣衛打探到了幾個重要消息,讓東廠黯然失色,芮景賢焦躁不安之際,此次派去雲南的探子卻及時送來了最新消息。
蔣慶之沒死!
蔣慶之死不死芮景賢不在乎,但他在乎的是,錦衣衛送消息的人落後了東廠的人半日腳程。
蒼天啊!
咱終於翻身了。
芮景賢靈機一動,令人去給兩個皇子報信,自己親自進宮稟告。
——蔣慶之中毒身亡的消息傳來,二位皇子據聞頗為失態,景王把迷惑自己的宮人踹出了殿內,砸了滿地瓷器。
裕王木然坐在殿內,據聞一日未曾用飯,誰勸都沒用。
消息送到,二位皇子自然會對芮景賢生出好感來。
而據聞昨日一向被信重的黃錦被道爺呵斥,可見道爺心情壞到了極致。
這便是及時雨啊!
所以論察言觀色,芮景賢真不差陸炳,甚至有過之而不及。不過他沒有陸炳命好,少了一個奶大嘉靖帝的母親。
芮景賢一路狂奔到了永壽宮,被內侍攔截。
「滾開!」
芮景賢第一次粗暴的衝着黃錦的手下發飆,他一腳踹開擋路的內侍,叩動寢宮門環。
「陛下,陛下!」
道爺歇息了,黃錦也跟着去睡覺。
在場的內侍和宮人不敢阻攔,見他叩門都在冷笑,心想陛下這兩日的火氣之大,連盧靖妃都不敢冒泡,你芮景賢這是作死呢!
「誰?」
寢宮內傳來了道爺帶着怒火的聲音。
「陛下,奴婢芮景賢」
「拉下去,重責!」嘉靖帝咆哮着。
幾個內侍陰笑着衝過來。
芮景賢和黃錦是競爭關係,而且雙方暗鬥多年,黃錦身邊的人一直在尋他的短處,今日道爺吩咐重責,他們發誓要把這廝打成截癱。
「陛下。」可芮景賢卻拍着寢宮的門,「長威伯還活着,他還活着」
呯!
寢宮內傳來了瓷器破碎的聲音,接着是各種混亂的雜音,腳步聲凌亂
寢宮門猛地被拉開,就穿着裏衣,露出半截瘦腿,光着腳的道爺喝問:「他還活着?」
「活着!」芮景賢見道爺眼中迸發出了驚喜之色,就知曉自己賭對了,「東廠的眼線親眼看到長威伯進了國公府,晚些帶着巡撫張守,守備太監胡雄等人出來,國公府眾人目瞪口呆陛下,長威伯還活着!」
嘉靖帝愣住了,他嘴唇動了動,看看左右。
「那個小畜生!那個小畜生」
「說實話,蔣慶之死了對咱們好處不少,可死的不是時候。」直廬值房裏,嚴世蕃有些唏噓的道。
「他死了,最大的好處便是陛下只能倚仗咱們。」嚴嵩坐在對面,神色悵然,「可此刻陛下與群臣近乎於反目,咱們父子擋在前面難吶!」
嚴世蕃說道:「越難,陛下就越只能倚仗咱們不是。」
父子相對一笑,這時門被推開,嚴嵩不悅抬頭,卻見是神色古怪的崔元,「駙馬這是」
「東廠的消息,蔣慶之,他沒死。」
父子二人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宮中,道爺突然大喜,令賞賜宮中每人五十錢。
自從上次贏了一筆巨資後,道爺大手筆賞賜過一次,之後再無動靜。
許多人都在猜測是什麼好事兒。
「娘娘。」
奉命去打探消息的陳燕進來,「長威伯沒死。」
這兩日還在唏噓年輕人死在自己前頭的盧靖妃一怔,下意識的道:「兄長那邊可曾令人去安慰華亭縣主?」
陳燕搖頭,盧靖妃罵道:「那個蠢貨!還等什麼?速去!打住。」,她捂額,「我也是急了,此刻再去太刻意。罷了,令人去一趟新安巷,就說聞訊後我很是歡喜,請華亭縣主閒了進宮來敘敘話。」
「是。」
「等等」盧靖妃再度叫住陳燕,「你親自去!」
「是。」
等陳燕走後,盧靖妃突然冷笑,「這幾日京師多少人在歡喜,在額手相慶,在飲酒作樂慶賀此事,消息傳出去,我倒想看看那些人會是什麼模樣。」
蔣慶之沒死!
消息不知誰先傳出去的,瞬間引爆了京師輿論。
酒樓中,那些在飲酒慶賀的儒家子弟摔碎了酒杯,打爛了碗碟,最終賠了錢財,罵罵咧咧的被掌柜趕出了酒樓。
掌柜在大堂里看着讀書人遠去,罵道:「一群米蟲,人長威伯好歹是為國效力,就算是身死了也令人欽佩。這群人對家國毫無益處,卻敢幸災樂禍,我呸!」夥計說道:「掌柜,今日得罪了他們,須得小心讀書人的破靴陣。」
掌柜冷笑,「長威伯未死,儒家的大對頭還在,他們哪有心思對付我。此刻他們定然在咬牙切齒,想着該如何應對。」
「掌柜英明。」夥計跑馬屁,「掌柜這番分說,令人恍然大悟,若是掌柜去統軍,定然能有所作為。」
掌柜突然唏噓道:「當年祖上也曾從軍,跟隨太祖高皇帝廝殺,可惜就在大明立國前戰死了。若非後來軍戶日子艱難,說不得我年輕時也會從軍。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不能跟隨長威伯征戰。」
「蔣賊竟然未死!」楊清嘆道:「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韓瑜面色鐵青,「此賊定然是在做戲,為何?」
楊清突然挑眉,「他如此做戲,那麼毒蘑菇之事必然有隱情,弄不好便是沐朝弼所為。」
「蔣慶之什麼性子?」韓瑜冷笑,「睚眥必報,早上吃虧,下午就要報復回來。沐朝弼兩度對他出手,若老夫是沐朝弼,此刻就該不顧一切起兵。」
「沐朝弼能鎮壓雲南一地,不會是蠢貨。他定然在着手此事。蔣慶之只有一千騎,雲南沐氏根深蒂固,怕是私兵都不止這個數。蔣慶之以卵擊石他若是聰明就該趕緊回京,至少先撤離雲南再說。」楊清撫須,「該準備彈劾了。」
「既然撕破了臉,沐朝弼不會坐視他撤離雲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弄死他,卷着雲南一地軍民割據一方。」韓瑜笑道:「此刻他的謀士若是稱職,便該建言沐朝弼叫屈」
「蔣慶之逼迫過甚,沐氏和雲南軍民忍無可忍,退無可退,這才被逼自保。」
二人相對一笑。
「無論蔣慶之能否活着離開雲南,他都是逼反沐朝弼的罪人,當誅!」
巨大的驚喜之後,朝中君臣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小朝會如期而開。
不知從何時開始,小朝會的頻率漸漸增了不少。
有心人說這是嘉靖帝在漸漸從隱於西苑,通過宰輔遙控天下的格局中走出來的信號。
「陛下,長威伯乃是天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陛下。他與沐朝弼勢若水火,這便代表着陛下對與沐氏,對雲南不滿。沐朝弼必然不敢坐以待斃,臣以為,長威伯孟浪了。」
一個臣子義正辭嚴的道:「沐朝弼一旦作亂,西南頃刻間便會糜爛。雲貴川三地局勢複雜,土人眾多,本就難以安撫。一旦此輩順勢出手,西南再不復我大明所有。這個天下,怕是要震盪了。」
「陛下,當召回長威伯!」
「臣附議!」
「可另派使者安撫沐氏!」
「臣等附議!」
一個個臣子站出來。
嘉靖帝緩緩說道:「雲南距此數千里,此刻大局早定,你等說這些作甚?難道還能逆轉時日不成?」
哪怕是快馬急報,但按照腳程和局勢推測,此刻雲南大局早已塵埃落地了。
是蔣慶之完蛋。
還是沐朝弼偃旗息鼓?
帶着這個疑問,群臣散去。
無逸殿內,嘉靖帝一人坐在御座上,第一次沒有急着回去修道。
黃錦知曉他在擔心蔣慶之,勸道:「陛下,長威伯用兵了得,且名將最擅長的便是順勢而為。長威伯知曉沐氏強橫,豈會以卵擊石?」
他覺得蔣慶之不會犯蠢。
「他若是犯蠢,天下將領都是蠢貨!」
道爺對自家表弟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但!
「可這個瓜娃子啊!」嘉靖帝撫摸着玉錐,「他往日一直在念叨着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知曉他在暗示該收回雲南,可這時機不到啊!故而朕沒搭理他。
可這瓜娃子此次他主動請纓,朕想着他帶着一千騎,外加杜賀五百步卒,想來最多能自保。他不蠢,自然不會冒險。可」
嘉靖帝苦笑,「朕卻忘了,當初九邊官兵面對俺答鐵騎噤若寒蟬之際,他卻敢帶着虎賁左衛出擊這個小畜生,一旦決定要做何事,定然會不屈不撓,不達目的不罷休。」
「可實力不夠,長威伯他」
「他知曉自己能再度前去雲南的機會不多,不抓住此次機會出手,此後便再無時機。」
道爺幽幽的道:「沐朝弼就算是不出手,慶之定然也會想法子逼迫他出手。」
「這一切!」
嘉靖帝起身,「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句話」
黃錦看着外面的春光,輕聲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道爺走出無逸殿,負手看着外面,說道:「告知嚴嵩,慶之此行身負朕的密旨。朕意欲收回雲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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