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一路走好(1 / 1)
「失手了?」
陳素大怒,「六個好手圍殺一個小旗官,竟然失手了?」
管事束手而立,「小人打聽過,說是那馬芳渾身浴血,竟然死戰不退」
陳素罵道:「那些蠢貨,對了,可留下了痕跡?」
管事搖頭,「並未留下痕跡。」
陳素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他隨即令人送來酒菜,自斟自飲,為自己壓驚。
喝的醺醺然後,陳素笑道:「此次讓你的人死裏逃生,可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蔣慶之,你的身邊人此刻定然人心惶惶吧?哈哈哈哈!」
「出了何事?」
裕王和景王來到伯府,見僕役們神色肅然,而孫不同等人更是不見蹤影,僅有的幾個護衛殺氣騰騰的模樣。
「一言難盡。」富城輕聲道:「馬芳從武學歸來被圍殺,伯爺震怒!」
「誰幹的?」景王問道。
「不知。」富城說道:「伯爺說等馬芳醒來再說。」
裕王二人回宮後,把此事令人告之嘉靖帝。
「誰幹的?」嘉靖帝蹙眉,「讓錦衣衛對了,慶之此刻如何?」
「說是怒不可遏,府中護衛幾乎盡數出去尋找線索。」楊錫恭謹的道。
「如此,朕插手反而不好。罷了。」嘉靖帝眯着眼,「朕想起來了,那馬芳不是慶之的弟子嗎?」
黃錦說道:「陛下所言不差,奴婢也想起來了,那馬芳原先是宣府總旗,因觸怒上官險些被殺,被長威伯救下後收為弟子,據聞用兵頗有些天賦。」
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也就是皇帝口中的大伴,皇帝信任是第一位,但能力更是重中之重。
就如同此事,道爺提及了馬芳,黃錦就得搜刮自己的記憶,把馬芳的事兒交代清楚,以供嘉靖帝參考。
記憶力,判斷力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有人曾吹捧黃錦,說他若是放到地方,做一任巡撫也沒問題。
道爺聽聞這番話當時也只是笑了笑,並未呵斥,這便是對黃錦能力的肯定。
芮景賢在側,聽到這話不禁抬頭,眼中多了忌憚和嫉妒之色。
「難怪他會讓馬芳去武學授課。」嘉靖帝恍然大悟。
「陛下,昨日長威伯去了直廬,和元輔提及了雲南之事。元輔之意是雲南維繫現狀就好,長威伯說沐朝弼必然會對黔國公下毒手。言語間擔心沐朝弼此舉會令陛下威嚴受損。」
這話看似不偏不倚,實則在嘲諷蔣慶之杞人憂天。
嘉靖帝眸色平靜,「黃伴如何看?」
「陛下,奴婢不敢幹政。」
「朕讓你說。」
「是。」黃錦恭謹的道:「元輔處政經驗豐富,而長威伯用兵了得,二人各有長處。不過此事不好輕舉妄動,否則會引發西南不測故而奴婢以為,元輔穩重。」
嘉靖帝點頭,「朕如何不知沐朝弼狼子野心,越是如此,朕越不能退讓半步。至於慶之擔心沐朝弼再下殺手」
嘉靖帝幾番衡量利弊,「他不敢!」
芮景賢告退,殿內安靜了下來,黃錦站在邊上,腦子裏在想着雲南的事兒。
「黃伴。」
「陛下。」
「當初你跟着朕在安陸自由自在,進京後,你身為朕身邊的大伴,看似榮耀,可這些年卻也跟着朕經歷了許多磨難。」
「陛下!」黃錦腦海中閃過當年在安陸的時日,不禁潸然淚下,「這些年苦了陛下了。」
嘉靖帝嘆道:「你不但要陪伴朕,還得要盯着宮中,盯着外面的風吹草動。一晃眼你的頭髮也白了不少」
黃錦抬頭,哽咽着,「陛下亦是如此。」
「可有什麼心愿?」嘉靖帝突然問道。
黃錦一怔,猛地回想起了家鄉,想到了蔣慶之提及的白馬寺
「奴婢只想跟着陛下。」
「言不由衷。」嘉靖帝笑了笑,「錢財你是不缺,名」
「奴婢哪都不去。」黃錦堅定的道。
嘉靖帝莞爾,「罷了。你去一趟新安巷,慶之的性子朕知曉,若是真怒了,怕是會肆無忌憚。你去告訴他」
嘉靖帝思忖着,突然擺擺手,「去吧!」
黃錦一路出宮,到新安巷時,陽光普照,幾個乞丐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人手兩個熱氣騰騰的大饅頭,喜笑顏開。
有乞丐看了黃錦一眼,低聲道:「是那個內侍。」
「那就不管。」
黃錦到了伯府,蔣慶之正和郎中說話。
「傷口並未化膿,這便是運氣不錯,閻王爺大概是沒看中他。」郎中說話有些俏皮,「敢問伯爺,用那個什麼酒精來殺毒,可有道理?」
「任何東西都有克星。」蔣慶之看到了黃錦,說道:「老黃且等等。」
老黃跟着黃錦來的兩個內侍忍不住捂嘴竊笑。
「人受傷之後,皮膚破損處就容易招來髒東西,對,你就理解為髒東西。那些髒東西會引發傷口惡化,以及發熱」
郎中聚精會神的聽着。
「而酒精喝酒可會感到刺激?」
「從口舌到腹中都會感到刺激。這和殺毒有關係?」「那些髒東西便是經不起這等刺激。」蔣慶之笑道:「故而處置傷口之前,先用酒精擦拭傷口,便能杜絕大部分後續感染。」
郎中欽佩的行禮,「伯爺大氣,竟把這等堪稱不傳之秘的醫術告知小人」
「沒什麼不傳之秘。」蔣慶之頷首,對於他來說,這東西滿肚子都是,若是需要,隨時都能調用。
有僕從帶着郎中去結賬,黃錦這才過來。
「陛下得知此事,擔心你肆無忌憚行事,讓咱來一趟。」黃錦見蔣慶之面帶微笑,心想興許是東廠弄錯了消息。
「回稟陛下,就說臣行事最是循規蹈矩。」蔣慶之笑呵呵的道。
「快年底了,莫要讓陛下為難。」黃錦隨即告辭,可方向不對。
「老黃,右邊!」蔣慶之見他往左邊去,不禁笑了。
「沒錯。」黃錦熟門熟路的去了廚房,抬頭就看到掛着的臘肉們,歡喜道:「來人!」
「黃太監!」
兩個內侍進來,黃錦指着那些黃黑色的臘肉說道:「盡數罷了,抄沒七成。」
廚子苦着臉,「黃太監,好歹多留些吧!」
「上次長威伯不是說了此物不可多吃,否則傷胃腸。」黃錦板着臉道:「陛下擔心長威伯貪嘴,這不讓咱來監督。看看,看看烏泱泱掛了整個廚房都是,不像話!」
黃錦卷着抄沒而來的臘肉凱旋宮中,蔣慶之也得了一個好消息。
「伯爺,馬芳醒來了。」
蔣慶之大喜,急匆匆趕去。
郎中被追了回來,正在給馬芳診脈。
馬芳看到了蔣慶之,努力掙扎着想起身。
「躺好!」蔣慶之進來,郎中回頭道:「傷者醒來,若是今夜不再昏迷,這傷勢恢復的便會越來越快。另外,傷者的身子骨罕有的強健。」
馬芳歷史上每戰必身先士卒,人稱勇馬芳。一生征戰受傷無數,但卻活到了六十餘歲,可見身體底子之好。
蔣慶之坐在床邊問道:「那些賊子你可有數?」
馬芳搖頭,「弟子自問並無這等仇家。」
蔣慶之明白了,對竇珈藍說道:「去告知莫展,此事必然由武學引發。」
「是。」
等竇珈藍走後,蔣慶之起身,負手而立,「兵馬司的人勘察現場後發現了些古怪之處,你明明殺出了一條生路,為何又反身殺回去?」
兵馬司的人當時面色古怪,說:「伯爺,這位像是和這些賊人有深仇大恨一般,明明能奪路而逃,卻轉身殺了回去。仿佛不殺光這些人,便會遺憾終身一般。」
蔣慶之也不明所以。
馬芳看着郎中。
「小人去更衣。」郎中很知趣的告退。
等他出去後,馬芳這才說道:「弟子自忖並無這等仇家,能用六人來圍殺弟子的人,背後定然是在圖謀老師,弟子順着一想,殺了弟子對虎賁左衛和老師影響有限,唯一大些的影響便是」
「武學!」蔣慶之眼中多了歡喜之色,歷史上馬芳有勇有謀,但卻大器晚成。此刻的馬芳比歷史上同期的自己更為出色。
「弟子死不足惜,可若是逃了,外界便會說老師的弟子,武學的教授被人追殺,竟倉皇逃竄。」
馬芳看着蔣慶之,眼中突然有熱淚滑下,「弟子本是卑賤之人,蒙老師不棄,這才有了家。弟子寧可死,也不肯落了老師的威名。」
蔣慶之負手站着,良久輕聲道:「好生養傷。」
他走出去,「莫展和孫不同誰在?」
「孫不同」
「叫來。」
孫不同來了,「伯爺。」
「懸賞一千貫,我要圍殺馬芳背後那人的消息!」
「一千貫五百貫就能讓人打破頭。」孫不同想勸諫,可富城卻搖頭,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二人出去後,富城說道:「伯爺是怒不可遏了,明白嗎?再有,懸賞一千貫便是伯爺在告知自己的敵人,若是遇到敵人,伯府不會後退半步,只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孫不同明白了。「若是誰要衝着伯府出手,就得做好不死不休的準備。」
這個道理陳素懂了,可惜晚了些。
「伯爺,新安巷懸賞一千貫,要打探咱們的消息!」
家中管事面色慘白,「如今那些混混都在四處尋找線索,小人擔心」
「一千貫!」陳素罵道:「臥槽他娘的蔣慶之,就為了一個小旗,他竟然懸賞一千貫?」
「伯爺,當下該想個對策才是!」管事心想你還有心思算計這些。
「去尋仇鸞。」
陳素隨即去城外求見仇鸞。
別業外,門子出來說道:「侯爺身體不適,不管外事,伯爺請便。」
陳素嘴唇蠕動,最後還是沒放狠話。
「如何?」仇鸞也在喝酒,門子恭謹的道:「陳素看着失魂落魄。」
「他這是怕了。一千貫,蔣慶之好大的手筆。」仇鸞一飲而盡,「本侯說過,蔣慶之此人睚眥必報,除非有十成十的把握,否則不可對他或是他的身邊人動手。陳素不聽告知咱們的人,遠離陳素。」
「侯爺,可這會助長蔣慶之的威名。」幕僚說道,「當下武學之事鬧的沸沸揚揚的,此消彼長啊!」
「你等還不明白嗎?一千貫是小事,蔣慶之藉此表態要以血還血。哪怕是傾家蕩產,他也會把陳素揪出來。本侯與陳素交往半生,也曾知心。」仇鸞給自己斟滿酒,舉杯敬了一下虛空,「一路走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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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