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是時候登場了(1 / 1)
兩支隊伍在校場上被拉開距離。
木刀木槍分發下來。
「並未包裹石灰?」有人訝然,「這如何判斷勝負?」
按照往常演武的規矩,刀槍上就該沾染石灰,根據石灰痕跡來判定死傷損耗。
杜賀的鼻子依舊腫脹,瓮聲瓮氣的道:「什麼狗屁石灰,要麼跪下請降,要麼潰逃,要麼被活活打死!」
問話的文官看着那些獰笑的武人,不禁打個寒顫,低聲道:「果然要以文制武,否則這些武夫無法無天。」
兩軍沉默着。
兩位主將上來聽令。
「此戰」王以旂主持此次演武,他看了嘉靖帝一眼,道爺垂眸,仿佛在修煉。
「你二人當竭盡全力,去吧!」
「領命!」
二人起身。
相對一視。
冷笑着,竟然從左右分開下了台階。
氣氛由此驟然一緊。
嚴世蕃對崔元問道:「仇鸞那邊怎麼說?」
崔元說道:「仇鸞說,此次集結了京師最出色的宿將,此戰必勝!」
嚴世蕃看了蔣慶之一眼,「從蔣慶之為皇子師開始,陛下在慢慢把他推出來,作為制衡咱們的存在。咱們不好出手太過,那麼,讓仇鸞等人出頭勝了,咱們也無需痛打落水狗,記住,要穩。」
崔元獰笑道:「東樓你看看這周圍的人,一旦虎賁左衛落敗,還沒等到咱們出手,這些人就能把蔣慶之給批駁的體無完膚。」
「那些武勛也會順勢出手,壓制蔣慶之在軍中的出路。斷他一臂。」陸炳輕聲道。
「武事這一臂斷掉,政事這一塊,士大夫們正尋機報復」崔元陰笑道:「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蔣慶之走投無路的模樣了。」
「要開始了。」
下面,兵部官員問了秦源和顏旭,二人都說準備好了。
沐舒也在,不過離的比較遠。而沐朝弼派來參加大朝會的代表,她的一位堂兄沐熙,此刻就在她的側後方,那凌厲的視線不時掃過,殺機儼然。
「聽聞你認識長威伯?」沐獻的聲音讓沐舒想到了毒蛇。
她默然。
粘稠的聲音繼續說道:「京師武勛至少七成支持秦源,知曉這代表着什麼嗎?」
「那又如何?」
「這代表着,蔣慶之在軍中之路會異常艱難。你一直想着藉助他的力量可對?可如今他自身難保。我勸你聰明些,回去請罪。否則」
沐舒的心中掠過陰雲。
看向蔣慶之。
「淡定!」蔣慶之在安慰朱希忠。
「哥哥我沒法淡定。」
「那就蛋疼!」
朱希忠:「」
高台上,有人舉旗。
眾人噤聲。
旗幟猛地揮舞。
「殺!」
秦源用木刀指着對面。
十餘悍卒沖在最前方,這是鋒矢陣。
「陛下,鋒矢陣利於突擊,若是前方悍卒打開了口子,後續將士便可趁勢擴大口子,隨後切割開敵軍。至此,此戰可大勝。」
一個武將在給嘉靖帝分析。
朱壽媖有些緊張,「表叔他會不會」
裕王說道:「這對表叔只是小意思。」
景王冷冷的道:「那你握着拳作甚?」
「有嗎?」某個少年鬆開拳頭。
「穩住!」
對面,顏旭厲喝道:「前排」
長槍放平,一個個將士瞪大眼睛,看着對手開始加速。
馬芳就在第三排。
他手握木刀,呼吸悠長。
師父說過:一個能放鬆的將領,能擊敗十個不會放鬆的對手。
放鬆極為重要。
其次,便是如何激發士氣。
——用名利錢財是能激發士氣,可這等手段反噬極重,必須速戰速決。
這便是師父教給他的第一課。
那是在伯府的一個午後,師父隨口就是令馬芳震動的兵法要訣,結合着歷史戰例,以及各種推演,讓他大開眼界的同時,進步飛快。
對手用鋒矢陣,說明秦源非常清楚此刻府軍前衛的士氣更多是靠着名利驅動,不可久也!
師父果然是神目如電!
馬芳目光掃過高台,看到了蔣慶之。
「接敵」
一聲大喊,前方傳來了慘嚎聲。
長槍密集刺殺,而對手破開了一個小口子,也在拼命往裏衝殺。
雙方一個想攔截,一個想打開口子
「殺!」
馬芳看到兩個對手悍卒破開了口子,正在狂喜高呼。
「驅趕他們!」前方指揮的百戶喊道。
幾個軍士沖了過去,雙方絞殺在一起。
但對方顯然不是善茬,那刀法看着格外犀利,沒幾下,竟然又往前突破了一些。
顏旭目光一凝,百戶提着木刀衝上去了。
艱難的把對手驅逐出去,百戶也挨了幾下,小腹那裏在流血。
「殺!」
左側,對手奮不顧身的撲了上來,被刺翻十餘人的同時,後續卻順勢涌了進來。
這士氣之高昂,以顏旭從軍多年來看,堪稱是從未有過。
「預備隊!」
一支預備隊頂了上去。
高台上,仇鸞輕笑道:「這才剛開始,顏旭就被迫用上了預備隊。可後面還長啊!」
連嚴世蕃這等不懂戰陣的人都看出來了,「爹,虎賁左衛看來不妙。」
「莫要亂說。」嚴嵩看了不遠處的嘉靖帝一眼。
其實最盼着蔣慶之倒台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他嚴嵩。
夏言不死,就如同懸掛在嚴嵩頭頂的一柄利劍。
誰也不知道道爺會不會第三次起復夏言。
若是夏言第三次為首輔,嚴嵩覺得自己的死期大概就不遠了以夏言的睚眥必報,一旦再度執掌權柄,必然會全力報復。
經過這些年的爭鬥,雙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嘉靖帝也很是曖昧的把夏言留在京師,擔任裕王的老師。
這是一手妙棋,讓嚴嵩如芒在背。
他想過暗中出手,可蔣慶之卻有意無意的擋在了夏言身前。
蔣慶之也是裕王的老師。
所以要想剪除夏言,必先弄掉蔣慶之!
我嚴嵩忠心耿耿,一心為國,為何依舊被猜忌如此?
憑什麼?
就憑着那人會投胎,是陛下的表弟嗎?
我不服!
盯着蔣慶之的那雙老眼中迸發着殺機,恍若實質。
蔣慶之並未察覺到這道狠辣的眼神。
他在看着戰局。
「不好,被突破了!」朱希忠緊張不已。
「好,擋住了。」
裕王也緊張的不行。
「淡定。」蔣慶之說道。
「慶之,你說說,來了,你看」
正說話間,對方數十人藏在沖陣的同袍身後,突然順着前方敞開的口子沖了上去。
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只是一瞬,就把虎賁左衛的防線撕開了一道大口子。
若是真正的兩軍對壘,虎賁左衛可以用弓箭來攔截,可這是演武,只能短兵相接。
高台上,一個宿將撫須微笑,「老夫得知虎賁左衛的箭陣頗為犀利,不過,這是演武不是。弓箭用不上。」
眾人陰笑。
嘉靖帝也看出了虎賁左衛不妙。
他看了蔣慶之一眼。
蔣慶之拿出藥煙。
「這才剛開始」
話音未落,就見虎賁左衛後面湧出一波悍卒。
雙方迎頭撞上。
「是陳集!」朱希忠見過陳集。
「是夜不收!」蔣慶之淡淡的道:「秦源等人以為自己留了後手,得意洋洋。看看那群蠢貨的下巴掉了沒?」
裕王看了一眼,看到仇鸞等人神色如常。
「表叔,他們沒什麼異樣。」
「哦!那麼這場戲還有得瞧,至少沒讓我失望。」
不過是十息,對手的氣焰就被夜不收給打下去了。
隨之而來的是反撲。
「以夜不收為箭頭,反擊!」顏旭喊道。
「反擊!」
陳集咆哮着。
這位差點為麾下背鍋而死的百戶,眼中都是煞氣。
他此刻就一個念頭,為了伯爺,贏下這場該死的演武。
「兄弟們,殺!」
「殺!」
這些夜不收都是蔣慶之親手教導出來的,對他敬若神明。
就算是前方來了鬼神,他們也會義無反顧的弒神!
「指揮使!」對面諸將面色大變。
「是他們的夜不收!」
「不能壓制住他們的勢頭!」
秦源冷笑,「安心。」
他舉起手。
身後那數十沉默的軍士緩緩上前。
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那不是府軍前衛的人!」高台上,有人說道。
「誰說不是?」仇鸞冷笑,「府軍前衛整肅時清理了數十人,這些便是補充。」
一個武勛悄然走到了朱希忠身後,「成國公,那數十人乃是各家的精銳家丁。」
朱希忠沒回頭,「朱某領情了。」
「好說。」武勛看了蔣慶之一眼,悄然回去。
「這是殺手鐧!」朱希忠面色凝重,「此刻雙方膠着,這數十人殺出來慶之。」
蔣慶之默然。
「殺!」
那數十人開始加速了。
「陛下」東廠提督芮景賢走到嘉靖帝身邊,低聲說道:「那數十人乃是各家武勛宿將的精銳家丁。」
「知道了。」嘉靖帝眸色平靜,但熟悉他的人知曉,道爺怒了。
你等集結在一起為秦源出謀劃策,甚至出錢出力,朕,可以視而不見。
可竟然暗自出動自家的精銳家丁
芮景賢悄然回去,一個手下說道:「提督,這只是演武啊!」
芮景賢嗬嗬笑道:「演武?今日他們能把家丁送進府軍前衛,明日是否能把府軍前衛變成他們的私軍?你等看看虎賁左衛,可有長威伯的一個家人?」
這裏的家人指的是護衛等人。
芮景賢笑的得意,「這映襯着長威伯一心為公。」
「提督,你看!」
「小崽子,看什麼?」芮景賢順着手下視線看去,就見蔣慶之點燃了藥煙,從容的道:「是時候了。」
「這是何意?」芮景賢順着看去。
接到指令的顏旭舉刀高呼,「變陣!」
瞬間,列陣的虎賁左衛變陣了。
一個個將士按照古怪的順序,組成了一個個小陣。
若有後世的歷史軍事愛好者見到了,定然會驚呼。
「鴛鴦陣!」
小規模廝殺中最為犀利的陣法!
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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