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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陽光下的頭顱(感謝『雪中孤飲』成為本書盟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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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張達來說,嘉靖二十七年註定是個讓他終生難忘的年份。

    俺答麾下入侵,張達謹慎的選擇了防禦。但巡按御史胡宗憲作為監軍逼迫他出戰,導致戰敗。

    京城震怒,張達已經做好了發配邊疆的準備。

    可誰曾想半道殺出一個長威伯,把張達從地獄中拉了出來。

    救命之恩啊!

    而且還是頂着嚴嵩一黨的強大壓力拯救了自己。

    此刻蔣慶之就站在府門外。

    身前,十餘軍士如臨大敵,唯恐陳品令麾下大打出手。

    而幾個官吏更是如喪考妣,看向蔣慶之的目光中,都是看死人般的同情。

    「京城並未指令,此人竟敢殺了俺答的人,若是俺答發兵泄憤,此人難逃罪責。」

    「這般年輕,可惜了。」

    「總兵來了。」

    張達來了。

    陳品走了過來。

    孫重樓一抖長刀,刀尖上的幾滴血抖落下來,「止步!」

    這個憨憨,真當我這般孱弱?

    蔣慶之雖說身體不好,可刀法好歹經過這些時日的練習,進步飛快,他覺得自保應當沒問題。

    「你殺了我的人?」陳品笑的很是輕鬆。

    「我只是殺了一條狗。」蔣慶之笑了笑。他在判斷俺答此刻的心態。

    「你想激怒我。」陳品有些好奇,「作為大汗的使者,我到大同許久了。往日北京的信使早已帶着殺我的指令趕來,隨後,我的腦袋將成就明皇不妥協的威名,傳遍九邊。」

    我喜歡這樣的大明,也喜歡這樣的帝王。蔣慶之想到了前宋。

    北遼、金人、蒙古一個個敵人令前宋君臣惶然不安,別說什麼斬殺使者,使者在汴京城中肆無忌憚行事,誰敢管?

    再看看大明。

    ——陛下,俺答的使者來了,懇請通商。

    ——殺了,傳首九邊。

    這便是大明帝王的態度。

    哪怕帝王被俘,這群平日裏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的臣子,依舊不肯低頭。新的帝王登基,強硬拒絕敵人的一切要求。

    ——打下去!

    蔣慶之看着他的脖頸,「其實,我很想拿你來練練手。」

    「什麼?」陳品不解,見張達來了,不禁笑道:「伱便是京城的使者吧?殺了我的隨從,卻不令人拿下我。可見明皇怕了。」

    他退後一步,仔細看着蔣慶之,大笑道:「竟派了個少年人來,可見大明無人了。」

    這是一個令陳品欣喜的發現,由此推斷大明廟堂發生了些震動。而大明內部的混亂,對於俺答來說便是機會。

    張達帶着一群武將走出來。

    行禮。

    「見過長威伯。」

    張達為何這般恭謹?

    而且,竟然頗為喜悅!

    陳品一怔。

    就見少年頷首,微笑道:「京城一別,我曾說遲早會來北方看看。這不,我便來了。」

    張達看了陳品一眼,「伯爺,可要斬殺此人?」

    哪怕帶着必死之信念而來,此刻陳品依舊渾身酥軟。

    沒有人能完全漠視死亡。

    蔣慶之輕蔑了看了陳品一眼,搖頭,「殺他如殺一狗。不過,我喜歡養狗。」

    蔣慶之方才那一眼,是真的徹底無視了我陳品:「」

    為何不殺我?

    陳品陷入了茫然中。孫重樓對竇珈藍說道:「看,又一個被少爺給弄傻的蠢貨。」

    而蔣慶之已經被迎了進去。

    胡宗憲站在門外,不知該如何是好。

    「蔣慶之,這不是恩相這不是嚴嵩的對頭嗎?他竟然來了大同。北京,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起來蔣慶之還是胡宗憲的死敵。沒有蔣慶之,胡宗憲也不會淪落到這等地步。

    在被嚴嵩一黨拋棄後,胡宗憲就失去了消息來源,所以沒法判斷蔣慶之的來意。

    孫重樓走出來,「你,跟着來。」

    胡宗憲指指自己,孫重樓不耐煩的道:「你如今是少爺的人了。」

    「我是大同府文書。」胡宗憲在作最後的掙扎。

    「伯爺要你,誰敢不給?進來再說。」孫重樓瞪眼握拳,「要我動手是不?」

    艹!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想到孫重樓梟首的狠辣,胡宗憲乖乖進去。

    大堂里,蔣慶之作為使者,坐在了上首。

    他是皇帝表弟,身份尊貴。眾將很是恭謹,不過,卻有些擔心這位少年新貴會給大同帶來災禍。

    「說說情況。」蔣慶之坐下道。

    連寒暄都沒有?

    眾人愕然。

    張達說道:「最近俺答部頻繁在大同外圍出沒,不過卻未曾襲擾。」

    「這是耀武。」蔣慶之說道。

    「咳咳。」副總兵徐立乾咳道:「伯爺,俺答所部這是在尋找機會。」

    「你是誰?」蔣慶之明明從甲衣上判斷出了徐立的身份,依舊問道。

    徐立說道:「下官副總兵徐立。」

    「下次說話先報名。」作為使者的感覺太好了,看着徐立愕然,然後有些羞辱感的退下,蔣慶之不禁心情大快。

    有人問:「敢問伯爺,不是說成國公也來了嗎?」

    蔣慶之看了此人一眼,「成國公有要事,半道去了別處。」

    至於去了哪裏,只有蔣慶之知曉。

    「京城的意思」張達險些被嚴嵩一黨弄垮台,徐立是嚴黨的人,和他勢不兩立。見蔣慶之一來就擠兌徐立,張達不禁生出了一種有後台的感覺。

    「陛下的意思,令我隨機應變。」蔣慶之起身,「斥候要多派些出去。」

    「可俺答部的游騎廣布大同周邊,斥候出擊損失會不小。」徐立提出了質疑。

    蔣慶之看着他,「廝殺哪能不死人?再有,這是大同,你等麾下是主,而俺答部是客軍。可我怎麼覺着,在你的眼中,主客易位了?」

    那有本事你去試試徐立想到了前日接到的書信,信中讓他和其他人聯手,務必要讓蔣慶之鎩羽而歸。

    徐立微笑道:「伯爺不知沙場事」

    「誰說我不知?」蔣慶之冷冷的道:「屁大點事,弄的如臨大敵。若是俺答大軍南下,你怕是要誠惶誠恐了吧!」

    你今日是誠心要羞辱我嗎?

    徐立心中冷笑,「如此,下官聽令。」

    大同斥候早就被俺答的游騎殺怕了,你蔣慶之有本事就令他們出擊哨探,那些老油條自然會敷衍了事。

    胡宗憲站在角落裏,看着這一幕,覺得這位『死對頭』有些蠢。

    雖說徐立是敵人,可大同鎮的將士不是。

    徐立什麼都無需做,等蔣慶之令大同斥候出發哨探消息,甚至令騎兵出擊,驅逐俺答游騎時,再讓人把消息傳出去,說此事是使者蔣慶之一力主張。

    到時候,軍中將士便會把蔣慶之視為麻煩的製造者,壓根沒把將士們的生死當回事的紈絝。

    就這,你還想做我胡宗憲的主人?

    胡宗憲咽喉涌動了一下,偷偷喝了一口酒。


    堂上,蔣慶之仿佛不知道徐立話里的意思,「陳集!」

    「在!」

    陳集出來。

    「你帶着夜不收出哨,務必探清敵情。」

    「領命!」

    陳集轉身,大步離去。

    這是

    眾人愕然。

    「此行,我帶來了虎賁左衛。」蔣慶之看着眾人,「大同有人畏敵如虎,那麼,本伯便讓他們給這些人打個樣。」

    蔣慶之走了。

    「虎賁左衛,那不是看門狗嗎?」

    「這樣的看門狗,老子的麾下能一打十。」

    「他長威伯竟敢把他們派出去,老子敢打賭,能回來一成就算是祖上積德了。」

    「俺答的游騎正等着宰人呢!」

    「少年新貴,不知天高地厚。咱們等着看熱鬧吧!」

    整個大同文武陷入了一種叫做『看熱鬧』的情緒。

    這時有消息傳了出去。

    「這位長威伯乃是陛下表弟,此行是來混資歷的。」

    胡宗憲跟着蔣慶之到了駐地,隨行有官員認識他,勸道:「這位伯爺頗受陛下信重,你何苦做這等姿態?不如低個頭,好歹也有個着落。」

    胡宗憲喝了一口酒,笑道:「這位新貴若是謹慎些,我倒也還看好他。可他一來就羞辱大同將士。

    且此人自視甚高。虎賁左衛不堪用,此人一來就令他們出擊哨探等他們狼狽而歸時,別說什麼着落,等着朝中彈劾吧!」

    嚴嵩等人豈會放過這等好機會?

    胡宗憲覺得自己還是做一隻烏龜看熱鬧為好。

    「這一路,虎賁左衛看着還好。」這一路虎賁左衛不時操練,官員雖說不懂武事,卻也覺得很是威武。

    「看門狗也就是能嚇唬人。」胡宗憲這幾年巡按大同等地,又見過京城諸衛的尿性,心想邊軍都不堪一擊,虎賁左衛就算是經過蔣慶之的操練又能如何?

    大同城外十餘里,兩百餘俺答麾下的游騎正在游弋。

    「發現敵軍!」

    陳集率領的夜不收出現了。

    敵將大喜,「出擊!」

    按照俺答的吩咐,使者進了大同,隨即就要耀武揚威,務必要令己方內部士氣大振。

    「他們只有百餘人。」

    敵軍見對手就這麼點人,不禁狂笑。

    「這功勞,我就當仁不讓了。」敵將拔刀,率先衝殺上去。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股敵軍最多能堅持一百息。

    二打一,這不是穩的嗎?

    「放箭!」

    一波箭雨襲來。

    敵軍落馬十餘人。

    「快一些!」

    敵將覺得這不是事。

    夜不收們從容收了騎弓,拔出長刀。

    ——臨戰沒有什麼刀法可言,就是最簡單的格擋,揮刀。誰更快,誰活!

    故而夜不收狂練揮刀的速度。

    甫一接觸。

    刀光閃過。

    敵將只覺得視線變了,竟然能看到自己的身後。

    我特麼腦後長眼了?

    一顆頭顱落下,還贊道:「好快的刀!」

    這一波突擊,令夜不收信心大增。

    原來伯爺說的都對。

    當信心建立後,再無什麼能阻攔這一戰的大勝。

    敵軍被一波打擊弄的發蒙,心想大同守軍怎地變得如何彪悍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陳集令麾下從兩側包抄過去。

    「殺!」

    不信邪的敵軍再度衝殺。

    這一次,死的更慘。

    信心建立後的夜不收,以兩三人為一組,互相配合着,不斷絞殺對手。

    他們的刀法簡練到了極致,仿佛多花一分力都不肯。

    一刻鐘後,剩下的五十餘敵軍狼狽逃竄。

    「伯爺說過,第一戰,要殺出我虎賁左衛的威名。」陳集刀指前方,「追殺!」

    夜不收的追殺曾令虎賁左衛的假想敵崩潰。

    半個時辰後,當數百敵軍游騎出現,陳集這才下令回撤。

    他看了一眼敵軍大旗,獰笑道:「果然不出伯爺所料,這些敵軍斥候只是誘餌。撤!」

    剩下的十餘敵軍見到援軍後,竟然嚎哭了起來。

    俺答麾下這些年順風順水,戰無不勝,何曾有過這等狼狽的時候?

    「他們就如同是草原上的狼啊!」

    獲救的敵軍哭訴這一路逃亡的艱辛。

    「就百餘人?」援軍將領蹙眉,「你等二百餘,為何敗了?」

    「他們廝殺兇狠」

    「難道是明將的家丁?」

    所謂家丁,便是明軍將領從軍中挑選精銳為一部,好吃好喝,裝備最好,操練最狠。

    可真正的大同守軍正在等着夜不收的慘敗消息。

    「他們回來了。」

    夜不收回來了。

    「出發時一百餘,怎地怎地就損失了十餘人?」

    這一戰,夜不收傷亡十餘。

    「估摸着是見到敵軍就逃了,否則會全軍覆沒。」

    「該!」

    「這些看門狗,真以為俺答麾下是肥羊。咦!那是什麼?」

    陳集所部的後面,是數十匹戰馬。

    戰馬身上掛着一串串圓滾滾的東西。

    城下,陳集舉起手。

    有夜不收把繩索斬斷,那些圓滾滾的東西,一顆顆的滾落的滿地都是。

    「是是人頭!」

    百餘顆人頭,就這麼在北方的陽光下散發着猙獰的氣息。

    城頭。

    鴉雀無聲。

    第三更送上。

    有個問題,為啥盛夏的午後沒瞌睡,立秋後的午後反而想睡呢?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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