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誘餌,我們都被他騙了(1 / 1)
秋高氣爽,雲淡風輕。
這是郊遊的好時節,京師那些貴人們紛紛出城,隨行車馬在城門那裏擠作一團。
「幸虧咱們出來的早。」
楊琪拍拍胸脯,後怕不已,「上次我就被堵在這裏一個多時辰,進退兩難,天又熱,至今想想都覺着可怕。」
「為何堵那麼久?」沐舒問道。
「兩家權貴互不相讓,那些軍士不敢管,就這麼堵住了。」
「那最後如何解決的?」
「有人」楊琪忍不住捂嘴笑了,「有人憋不住了,在城門裏面拉了臭烘烘的,兩家人這才散了。」
沐舒笑噴了,扯動了傷口,捂着胸喘息。
「好高!」楊琪見大而低頭,卻發現了自己衣裳下的小。
「羞不羞?」沐舒白了她一眼。
「對了,長威伯不是說要來嗎?」楊琪問道,「人呢?」
「他怎好和咱們一起出城?」沐舒說道:「難免被人詬病。」
「也是。」楊琪單手托腮,身體隨着車廂輕輕晃動,「他是辦案人,和你走的太近,定然有人會說是在覬覦你的美色。
我娘說女人長得太美,許多時候並非好事,什麼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紅顏易老,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說了一堆,我便說,那女人要靠什麼在夫家立足?」
「靠什麼?」沐舒一邊問,一邊想着蔣慶之的那番話。
要證據?給他弄一個。
只是聽聽就覺得霸氣。
可他會弄什麼證據呢?
「我娘說,什么女人要靠德行才能得夫君尊重,那些都是屁話。真正要靠的是娘家。
娘家能壓制女婿,就算你丑若無鹽,女婿依舊對你愛不釋手。娘家若是頹廢了,你就算是貌美如花,也會日久生厭
哎!三娘子,你這般貌美,可擔心這個?」
「我?」沐舒一怔,搖頭,「此次遇刺後,誰敢娶我?」
楊琪嘆息,「若真是沐朝弼做的,那些男人還真沒這個膽子娶你。不是害怕沐朝弼,而是擔心殃及池魚。話說,你此後可還能參加聚會?」
沐舒搖頭,「就算是我想去,那些人大概也不敢邀請。」
「一群膽小鬼!」楊琪冷笑,「沐朝弼難道還真敢衝着他們下手?那會在京師引發震動。沐朝弼哪敢如此行險?」
「可人總是趨利避害的。」
沐舒悵然,卻不由的再度想到了蔣慶之。
那個少年卻不懼這個。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的遠去。
官道邊一些野花在拼命的開着,黃的紫的,錯落在草叢中。
「好美。」
沐舒和楊琪下車。
道旁有一片長棚子,裏面有不少商家在販賣吃食,香氣撲鼻。
「三十年老店,滷水鴨縱橫京城難逢敵手。」
「馬氏美酒,飄香千里,喝一口精神抖索,來一碗豪氣頓生」
夥計們在熱情邀請。
吃多了山珍海味的貴人們,偶爾來一次這等平民飯食,當做是調劑也不錯。楊琪說道:「要不進去弄些吃的?順帶等等長威伯。」
「也好。」
二人下車,護衛們警惕的注視着周圍的人。
「二位小娘子,裏面請。」
沐舒二人進了一家店鋪。
說是店鋪,不過是在長棚子的基礎上,在左右弄了一道矮小的籬笆牆作為隔斷。
這也算是個酒肆。
此刻旅人大多在路上,裏面就食的多是遊人。
兩個男子坐在右側角落裏竊竊私語,其中一人瞥了進來的沐舒等人一眼,又繼續和同伴說話。
左側靠近隔斷處有兩男一女,兩個男子面紅耳赤的在拼酒,女子在勸
「二位小娘子,請坐。」
夥計熱情的招呼她們坐下,問要吃什麼。
「滷水鴨來一隻,菜蔬隨意來一份,酒」沐舒想到了女醫者說自己有傷,最近不要吃發物,「酒水可是發物?」
「酒水哪裏是發物?」夥計笑道:「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一場大戰下來渾身浴血,依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也是。那就來一壺。」
等夥計走後,楊琪瞪眼,「一壺咱們哪喝得了?」
「雲南那邊女子喝酒厲害着呢!」沐舒挑眉,這個小動作很是俏皮,把隔斷處的女子看呆了一瞬。
「蔣慶之說,此案既然他來辦,錦衣衛和刑部是不是出些人。」
直廬,崔元喝了一口茶水,對陸炳說道:「直至那一刻我才陡然發現,蔣慶之竟然是孤零零的」
就那麼一個人,竟然和人多勢眾的嚴黨鬥了個不分上下。
諸位,丟不丟人?
嚴世蕃挑眉,「陛下一人可當萬人。」
若非陛下支持,我父子早已倒台了嚴嵩撫須,「刑部那邊我會催促一番,讓他們派些人手去。錦衣衛那邊」
一直沒說話的陸炳掩飾了一下情緒,方才他神遊物外,想到了當年在興王府時的歲月,「錦衣衛那邊,我回頭便挑些人去。」
嚴世蕃把目光從奏疏上移過去,「別忘了有個女百戶在蔣慶之身邊,你若是弄些無能之人去我若是蔣慶之,便會視若未見,等案子破不了的時候,便把罪責推到他們身上,順手還能把你陸炳拖下水」
陸炳說道:「我有數。」,他起身走出值房。
外面有幾個小吏在秋風中怡然自得,低聲說着些什麼。
陸炳恍然回到了當年
那時他跟在還是興王世子的嘉靖帝身邊,每日讀書之餘,便在城中到處轉悠。
去茶樓喝茶聽書,去市井裏看那些閒漢婦人說閒話,餓了便在外面隨意吃點,吃完又急匆匆的去下一處
日子仿佛能這樣一直延續下去,沒有盡頭
直至先帝駕崩。
那個本以為自己一生將被禁錮在安陸的少年,竟然成了帝王。
而本以為將會跟着那個少年在安陸一生的陸炳,一躍成為了帝王寵臣。人生際遇之離奇,許多時候令人不敢置信。
「時也命也!」
陸炳回想起那個單純的自己,再想想當下的自己。
「富貴果然醉人!」
朱浩來了,「指揮使,下官挑了十餘好手。不過下官叮囑過了,四個字,陽奉陰違。不說給他使絆子,糊弄糊弄,不給他抓到把柄。」
「你辦事,我放心!」陸炳點頭,「對了,蔣慶之呢?」
「出城了。」
「他難道想去追索刺客?」陸炳笑了笑。
「多半是。」
陸炳再問,「沐舒那邊可盯牢了?」
「盯牢了。對了,那個女人早上和人出城了。」
「嗯?」陸炳目光一冷,「和誰?」
「和那個什麼楊琪,也是勛戚之女。」
朱浩大大咧咧的道:「指揮使擔心楊琪?那女子就是個貪玩的」
「啪!」
朱浩挨了一巴掌。
他捂着臉,「指揮使」
陸炳的眸色冰冷,「蔣慶之和沐舒可是一前一後出的城?」
「好像是,是。」
「蠢貨!」陸炳問道:「蔣慶之帶了多少護衛?」
「就是竇珈藍那個賤人和孫重樓。」朱浩低頭,不知自己哪裏觸怒了陸炳。
「沐獻這兩日的動向!」陸炳問的越來越急。
「這兩日沒什麼,就是昨日出城了。」朱浩一怔,「對了,昨日蔣慶之和盧偉等人出城狩獵。」
「沐獻可去過蔣家?」
「指揮使如何知曉?」
陸炳一腳踹倒他,轉身進了值房。
值房裏,崔元正在說着自己孫兒的趣事,嚴嵩聽的興致盎然,不時看一眼嚴世蕃,眼神慈祥。
嚴世蕃正在批閱奏疏,聽到腳步聲不對,抬頭見陸炳面色鐵青進來,就問道:「何事?」
「沐舒遇刺,九成九是沐朝弼所為。」陸炳說道:「沐獻乃是沐朝弼在京師的眼線頭目,就在昨日,沐獻出城」
「他出城又如何?」崔元被打斷了顯擺很是不滿。
「昨日,蔣慶之出城。」陸炳冷冷看着他,「隨後沐獻去了蔣家,送了幾個箱子。」
「賄賂!」崔元眼前一亮,「彈劾他!」
「住口!」嚴世蕃霍然起身,「老陸,不對。」
「是不對。」陸炳說道:「就在先前,沐舒和蔣慶之前後出城」
「沐獻,沐朝弼沐舒,蔣慶之」嚴世蕃把毛筆一丟,「不好!」
「什麼?」崔元不解。
「所有人都以為蔣慶之會去查找刺殺案的蛛絲馬跡,去抓刺客」陸炳說道。
「難道不該?」室內還有嚴嵩的心腹在。
「蠢貨!」嚴世蕃的獨眼中多了厲色,「一擊不中,刺客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大明之大,隨便尋個地方躲着,誰能抓到他?」
「那」心腹越發糊塗了。
「我等都忘了,刺客是尋不到了,可若是有機會再度出手,幕後那人可會放過沐舒?」陸炳的話令心腹猛地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
「於是蔣慶之就讓沐舒出城,以為誘餌,引誘幕後那人再度出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蔣慶之就在左近,就在刺客出手時,他人贓並獲」
心腹恍然大悟,「好手段!」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低頭。
「好一個蔣慶之!」崔元問道「此事可能搶先一步?」
「朱浩!」陸炳回身喊道。
朱浩進來,他不知為何得罪了指揮使,剛問了下屬一些蔣慶之的事兒,此刻進來就賠笑道:「指揮使,下面的兄弟稟告,蔣慶之早上出門時神色鬱郁,可見對案子毫無頭緒」
「你親自帶人去。」陸炳粗暴打斷了他的話頭,「找到沐舒,記住,看到沐舒就馬上接近,做出戒備模樣,馬上就去!」
「指揮使」朱浩剛想問詳情,卻見崔元惱火的道:「竟把我等都騙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