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開解(1 / 1)
當天下午苗逵領着二十多個番子出了京城,他自己坐在一頂軟轎里,那二十幾個番子則護衛在周圍,剛出京城還沒走出二里地,一個番子在轎子外低聲的稟報着。
「廠公,我們好像讓人盯上了」
苗逵本來正在閉目眼神,心裏盤算着一會怎麼和太子爺說才能不得罪太子爺,聽了這話猛的睜開眼睛,跺跺腳,轎夫馬上停轎,有番子過來掀開帘子,苗逵彎腰出來。
「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盯咱家的梢?」
有番子過來彎腰稟報
「廠公,看服飾是太子爺的童子軍」
苗逵心想「太子爺還真小心那」心裏雖然這麼想可口上卻說
「安排個人過去,找他們管事的過來說話,告訴小的們把傢伙都收拾好了,別給咱家惹事」
馬上有番子領命,騎馬跑向那些盯梢的人。
不一會只見那個番子領着三個人來到苗逵面前。
其中一個騎馬過來,慢慢的走到苗逵面前,由於苗逵所沖的方向正好對着太陽,苗逵眯縫着眼睛都沒看清楚這個人長什麼樣子。
「聽你的屬下說,你想見我?」 那個人一點要下馬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騎在馬上低頭看着苗逵。苗逵要想和他說話必須抬着頭仰着脖子說話。
苗逵臉色微變,微微的吸了一口氣。手擺了擺,制止住剛想發作的番子。
「咱家是東廠的廠公,想見太子爺,麻煩你領個路。」
「原來你就是那苗逵啊」那個人上下打量了苗逵一下,翻身下馬,先是拽了拽發皺的軍服衣角,然後才走到苗逵面前
「我叫劉明舟,承蒙我家大帥信任,把夜不收交給我,最近收到消息有人要對我家大帥不利,所以警戒線放的遠了些」
苗逵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穿着一身筆挺的軍裝,腰板挺得很直,靴子也擦得很乾淨。苗逵暗自在心理贊了一句「好兵!」
「咱家奉萬歲口諭要見太子,麻煩您給領個路」
劉明舟看看苗逵身邊的那二十幾個番子。
「你跟我去,他們要留下」
那些番子一聽這話,火騰的就上來了,這些人平時在京師里都是對別人指手畫腳,別人還得對他們畢恭畢敬的,他們手上的權利要比錦衣衛好要大,所以輕易沒人敢招惹他們。已經有脾氣暴躁的人把刀抽了出來。
劉明舟看看那個把刀抽出來的,用眼皮夾了一下,然後對苗逵說
「我不管你們東廠在京師裏面多厲害,多威風,在這你是龍是虎都得趴着」
「小子你說什麼?!」馬上又人拿刀指着劉明舟
苗逵此時的火氣也慢慢的壓不住了。
「小子,你也太猖狂點了吧,我東廠監察官民,就連錦衣衛也在我們監察之列,今我就是辦了你,大不了向太子爺賠罪,太子爺還能因為你這麼一個丘八和咱家過不去?」
「呵呵,你想辦我?欺負我們人少是吧。知道現在有多少杆火銃對着你們嗎?這麼跟你說吧,一人至少兩個,說心裏話我剛才還真想過把你們幾個宰了,找個地方埋起來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劉明舟嬉笑着說
苗逵他們一聽,趕緊四下打量着,不知道什麼時候,離他們還有200步遠的地方出現了不少的人,舉着火銃把他們包圍了起來,而且慢慢的向他們靠近。
苗逵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忍都忍那麼長時間了,非要置什麼氣啊?可自己還有二十多個屬下在呢,如果就這麼服了軟,這臉可就丟大了,於是嘴上還硬的說。
「你當咱家什麼都不懂,他們的火銃都沒上火繩,而且離咱家那麼遠,咱家有足夠的時間料理了你們然後回京城。」
劉明舟似笑非笑的看着苗逵,嘆了一口氣。
「我家大帥說得真沒錯,沒文化真可怕,無知者無畏啊,今讓你們開開眼,借我一頂帽子!」
苗逵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讓對方說自己見識淺薄,鐵青着臉向旁邊的一個番子努努嘴。
那個番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摘掉自己的帽子遞給劉明舟。
劉明舟接過那個帽子,然後從背後那個一個號,吹了幾聲。
「滴滴答。。」
然後騎上馬把自己的右手高高的舉起做了個手勢。
這時聽到遠處有號聲回應。
劉明舟把帽子放在自己的右手上,微笑着看看苗逵他們
「看好了,別眨眼睛」說完一下子把那個帽子高高的扔起。
「碰,碰」兩聲清脆的槍聲響起,然後只見那個空中的帽子好像忽然有了生命似地跳了兩下,然後遠遠的摔在地上。
一個番子快步跑過去,撿回那頂帽子,看了看,然後快步回來把帽子遞給苗逵。
苗逵一看那帽子上的兩個窟窿,臉色頓時蒼白,毫無疑問是遠處傳來的火銃聲,因為那邊還冒着煙,打移動的帽子都這麼准,想必打頭更准了。
周圍的番子也看明白怎麼回事了,那幾個抽刀的番子反應更快,慢慢的很小心的把刀插回了刀鞘,生怕驚動什麼似地。
「還用我重複剛才的話嗎?」劉明舟笑着說
苗逵終於死心了,他很慶幸剛才只是說說,否則,他的腦袋上現在估計已經開了兩個口。
「咱家跟你走,我這些屬下在這裏等我」苗逵無奈的說
那些番子們互相看看,只好無奈的接受這個現實,形勢比人強!
「早這樣不就完了,還浪費我兩發子彈」
。。。
「奴才苗逵參見太子爺」苗逵一見李棟便大禮參拜
李棟今天的精神很不好,好像要感冒的樣子,身上軟軟的。
「你只帶了二十幾個人就想拿我?」
「奴才不敢,奴才是萬歲爺的奴才,同樣太子爺也是奴才的主子。」苗逵小心謹慎的說着。
「那你今天來見我是為了什麼?」
「萬歲口諭。。。」苗逵馬上站起來,站直了,眼巴巴的看着李棟,等了半天,苗逵一看李棟根本沒有要下跪接旨的意思,咳嗽了一下,裝作沒看見。
「萬歲讓奴才跟太子說,王公公在萬歲那還有些香火情份在,請太子爺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還有萬歲爺問沈子義一家的事情和太子爺是不是有關係,如果有,是為了什麼?」苗逵說完趕緊躬下身子。
「老爺子讓我放了王岳?」
「萬歲爺年輕的時候頗得王公公照顧。。。。」
「王岳的事情我先不說,至於沈子義的事情,是我乾的,王岳是他唆使的,所以為了杜絕今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只好借他的腦袋來用用。」
「奴才有個疑問,那沈子義又是誰指使來對付您的,奴才好替太子消除這個隱患」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做,不消勞煩你。」
「那王公公那。。。」
「他的侄子我已經派人去滅門了,我沒打算給他留根!」
苗逵聽了這話身子一顫,咽了一口唾沫。
「那萬歲那裏奴才應該怎麼回話。。。」
「太祖皇帝有句話我很喜歡『對自己的敵人,要麼不做,要麼做絕!』你就拿這句話回老爺子吧」
苗逵身子一陣陣的發冷,顫抖着聲音
「那奴才就回城了」
「你等等,王岳你帶回去吧」
苗逵非常奇怪太子怎麼忽然改了主意,心裏暗自竊喜,至少在萬歲那裏有個交代。
可是當他看到王岳的時候,他就明白太子為什麼肯放王岳回去了,因為王岳對太子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威脅。
王岳的兩隻手已經完全碎了,膝蓋骨好像也被打碎了,眼睛裏面全是大塊大塊的淤血。
最主要的是王岳的目光呆滯,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風采,整個人已經廢了。
「我手下對於刑訊逼供沒什麼經驗,下手不知道輕重,以後慢慢的就好了」李棟微笑的解釋着
李響也學着李棟的樣子,微笑着站出來「我手有點生,有待學習,苗公公有空指點指點我?」
苗逵趕忙也尷尬的陪了個笑臉,心裏想「這手還生呢,比我們東廠可差不到哪去」他更是暗自發誓,這輩子無論得罪誰,絕對不得罪太子。
「太子爺還得麻煩您派兩個人幫奴才一下,奴才自己恐怕弄不回去王公公」
「李響,你安排吧,我去先生那坐坐。」
「是,大帥。」
。。。
「太子,您來了,你看臣這也沒過坐的地方」王守仁看到李棟進來,放下筆,把頭從一堆公文中抬起來,然後趕忙起身讓出這個屋子裏唯一的一把椅子。
李棟皺了皺眉頭,看着被他派來伺候王守仁的張永。
「張永你怎麼伺候的,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先生嗎?你就是這麼辦的差事?」
「奴才。。。奴才。。。」張永趕緊跪下
「太子,您錯怪張公公了,這是我的意思。畢竟咱們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而且太子這麼器重臣,把這麼一大攤子都交給臣,如果臣這裏不把好關,下面的人恐怕就會越發的沒了規矩。」
「先生這又是何苦,一把椅子值什麼,張永,先生這裏以後全部用最好的東西。這個不必聽先生的,張永你先退下,我有事情和先生說。」
「是太子」張永躬身退了出去。
「先生,我最近做了兩件事情,這兩件事情我不知道做得對不對,但是無論對不對我現在心裏很難受。」李棟痛苦的說着
王守仁一愣,然後站起來。
「太子,您說的可是那王岳和沈子義的事情?」
「先生你知道?」
王守仁點點頭。
「太子我知道您為什麼難受,你是不是覺得牽扯到了很多無辜的人?」
李棟點點頭
「這些事情確實與那些人沒有什麼關係」
「臣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臣知道這兩件事情,卻沒有阻止太子,是因為太子您需要通過這件事情來表達了一個態度,第一對那些支持您的人,第二是對您的敵人,說句不恭敬的話,您得對得起死去張春。」
「可是王岳和沈子義的家人。。。」
「可太子可曾想過如果這些人得逞的話,太子您的下場會是怎樣嗎?」
「當時我就是因為氣憤不過,心想我對王岳不錯,他居然還害我,所以我就做一件讓他也心痛的事情,後來那個沈子義更是莫名其妙,我都不認識他,他居然也能這般的狠毒,那就只能他做初一,我做十五了!」
「所以太子爺不必為此事憂心,既然是那些人先如此對付太子,那他們就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
王守仁忽然笑笑,接着說
「就好像太子爺您經常說的,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李棟也笑了,然後對王守仁躬身一禮「多謝先生開導我!」
王守仁一愣,剛想回話,李棟已經轉身離開了。
李棟出了王守仁的辦公室,看到院子裏面忙碌的童子軍,忽然感覺自己有無限的李響,一掃這幾日的頹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喊。
「媽的,來吧,都來,誰他媽的我也不怕!哈哈哈哈哈」
大牛站在李棟的身後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想.
「他終於又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