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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庶子高門(95)三合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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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子高門(95)

    天氣越來越熱,樹上的知了叫的人越的煩躁。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公主府門前,車馬人擠的實實在在,喧鬧異常。有些精明的小商販,專門挑了涼茶來賣,一天賺的,足夠一家人半年的開銷。來這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誰還在乎那點打賞的銀子。

    文采看着又抬進來的禮物,還有那一籮筐一籮筐的拜帖,整個人都煩躁了。駙馬整天神出鬼沒,有時候幾天都見不上一面。而自家這位公主,也不知道突然怎麼了?變的叫人越來越不認識。在他的認知里,這位至少一個懂得自保之道的人,可這小半年的所作所為,他實在看不出她的路數了。

    三月初八,御史台御史何羅輝彈劾丞相郭常和結黨營私把持朝廷科舉,皇上命郭常和上折自辯。明眼人都知道,皇上這是要拿郭丞相開刀。可偏偏公主當堂為郭常和開脫,質問何羅輝何為『黨』,何為『私』。她稱議事閣乃是先帝在時所設立,這個七人『黨』,也是先帝准許的。秉承先帝之志,為國選才怎能算『私』?

    又有御史何翔當場彈劾郭常和利用科舉徇私舞弊,言稱郭常和嗣子為今科二甲頭名就是明證。公主又說舉賢不避親,科舉前十名乃是陛下親筆所定,與郭丞相何干。

    最後,她向陛下諫言:何翔雖彈劾不實,但所陳述之事,也算是給了朝廷一個警醒,以後的科舉,應該在避嫌這個方面多下功夫。因此,舉薦何翔為巡查御史。郭常和在科考時未曾主動避嫌,罰半年俸祿。何羅輝風聞言事,居心不良,挑撥君臣關係,該罰!皇上當朝什麼也沒說,甩袖就走。之後又下旨申斥公主僭越,令公主閉門思過。

    四月十三,靖安侯和各地駐軍將軍回京,宮中大擺筵席為幾位將軍接風。酒宴上,皇上笑言捨不得諸位將軍,要將各位將軍留在京城聽命,問幾人意下如何。公主當場跟皇上建議,可令諸位將軍換防,但留京之事,卻不合適。皇上當時笑了笑,沒有言語。第二天就打太醫來,只說是公主身體欠安,要在府中靜養。

    這一養,可都兩個月了。

    六月的天氣跟火燒似得,熱的人難耐的很。文采跺跺腳,對在前面幫忙的貴喜道:「你先盯着,我進去問問殿下,接下來可怎麼辦?」越來越多的人來公主府拜訪,儘管公主閉門不納,可也擋不住這些人的熱情。

    坊間都說公主公正無私,賞罰分明。官員們更是將公主當成了他們的庇護神。可在他看來,這些人看中殿下的,不過是殿下沒有觸動他們他們的利益。

    他一路疾走,遠遠的看見了在水上的亭子裏舞劍的公主。

    三喜扭頭,跟文采擺擺手,叫他不要說話。文采近前來,站在三喜的身邊,低聲問道:「這大熱天的,怎麼舞起劍了。」

    「憋壞了!」三喜低聲回了一句。

    文采一嘆,這就是他看不明白的地方了。公主不是不明白這裏面的厲害關係。御史彈劾郭常和,這是想拿議事閣開刀,收回權力。想卸了各地駐軍將軍的兵權,自然就是想換上自己人,便於掌控。可公主這麼做,可就是屢屢壞陛下的事了。哪怕是親母女,這經不住這麼作耗!

    林雨桐收了劍,接過三喜遞來的帕子擦了臉,扭頭問文采:「你怎麼進來了,有事?」

    文采進了亭子,低聲道:「殿下,外面已經擠滿人了。再這麼下去陛下恐怕會一直叫殿下靜養下去。」

    林雨桐將半溫的綠豆湯灌下去半碗,輕笑一聲:「怎麼?一直養着不好嗎?」

    好?哪裏好了?

    文采不解的看着林雨桐:「請殿下示下。」

    林雨桐將碗放下,看着池子裏搖曳的荷花,突然問道:「你整天在坊間走,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我的?」

    怎麼問起這個話了?

    文採在心裏思量了片刻:「殿下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知道。巧設誘敵計,說明殿下機智聰穎;多次在御前為眾位大臣據理力爭,這說明您敢於直諫;您曾親上戰場還大獲全勝,稱一聲驍勇善戰也不為過;您建議朝廷增設巡查御史,嚴查各地災情與吏治,這是您體恤百姓;叫各地駐地駐軍換防,朝中的大人們都贊您極有政治遠見。」

    林雨桐回過頭來,看了文采一眼:「機智聰穎、敢於直諫、驍勇善戰、體恤百姓、頗有政治遠見。呵呵你確定這說的是我,而不是公子扶蘇。」

    文采先是一愣,繼而愕然。

    是啊!如今對殿下評價,可不正是和後人對公子扶蘇的評價如出一轍嗎?公子扶蘇死,秦二世而亡。那麼如今呢?難道要叫歷史重演。不!不會!這天下的聰明人多的是,總有人能堪破玄機。有胡亥的對比,顯出了扶蘇的賢明。如今殿下跟皇上站在對立面上,這又何嘗不是一組對比。

    這是陽謀!這就是陽謀。

    她做了該做的事,那麼自有人為她搖旗吶喊。如今,公主府外的情形,就是明證。

    文采心裏的念頭轉着,公子扶蘇被逼自殺了,那麼陛下會這麼逼迫殿下嗎?不會!即便逼迫,殿下就會走公子扶蘇的老路嗎?也不會!駙馬早出晚歸,只怕就是做以防萬一的準備。

    滿朝大臣心裏不贊同女人做皇帝,若是殿下不能叫天下人接受她,即便她得到皇帝的信重,即便她最終即位了,那麼接下來的,也是無窮無盡的內鬥。於天下何益?

    而如今,情形又不同了。天下百姓口口相傳着殿下的功績,朝中的大臣已經視殿下為『自己人』。陛下或許覺得殿下耿直又太過仁善,可此時的耿直和仁善卻又是最恰當的。尤其是跟陛下比起來,一個是善用鬼蜮伎倆、奸柔成性、心狠手辣,一個是堂堂正正、心性仁善、耿直無私。如此兩個人,若是叫天下人選,他們會選誰呢?

    即便殿下同樣是女人,他們也願意選一個公正的、仁厚的君主。只有這樣的君主,做臣子才不用提心弔膽,才不用戰戰兢兢。

    他想明白了這一點,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就又不一樣了。

    公主府門前的事,甘氏自然是收到了消息。何嬤嬤低聲道:「姑娘並沒有見那些人。您不用多心。」

    甘氏搖搖頭:「不是我多心!是這個大臣可惡!他們這是在離間我們母女。」

    何嬤嬤看着甘氏眼裏的冷意,就低聲道:「您是姑娘的親娘,這哪裏是別人想離間就能離間的。再說了,姑娘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您以前不是還夸姑娘嘛。有主意好,有主意的人不吃虧。您最放心姑娘的不就是這個嗎?」

    「她是有主意。」甘氏疲憊的歪着,「可這主意未免太正了。我給她鋪好的路她不走,非得跟我犟着來。她這性子得掰過來才成。」

    「主子,老奴瞧着,姑娘的性子是隨了您了。」何嬤嬤勸道,「您想想,但凡您打定主意的事,哪件您沒辦成?不管別人怎麼說,您該怎麼着還怎麼着,誰的話您聽的進去?老奴瞧着,您跟姑娘這是走到倆岔里了。您退一步,誰叫您是當娘的呢?都兩月沒見面了,您能就不想姑娘?老奴這心裏都記掛了。」

    甘氏臉上的神情不由的一軟:「這回只叫他們守一年的孝期,明年說什麼也得叫添個孩子了。」

    何嬤嬤臉上就笑開了話,「老奴身子骨還行,還能出把子力氣。」

    「也罷」甘氏笑道,「一會你去傳旨,問她身體養的怎樣了。若是好了就叫她」

    話還沒說完,來福從外面走了進來,回稟道:「陛下,金成全金統領在外求見,像是有急事。」

    甘氏就收住話頭,面色一下子就沉凝了起來,「叫他進來。」

    何嬤嬤知道,這位說是有事,那就一定是大事。

    金成全進來的時候,身上全幅的鎧甲,滿臉的大汗。這樣的天氣穿成這樣,這滋味真是連看着的人都替他熱的慌。他也才三十多歲的人,儒雅中帶着幾分英氣。只是眼裏偶爾閃過的意思陰鷙,破壞了他身上本來還不錯的氣質。

    何嬤嬤給他遞了一杯解暑的茶,又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這人幾眼,才退到一邊。腦子裏正想着明兒怎麼勸說另一個小祖宗,就聽見金成全的聲音傳來:「謹國公及其世子,多有異動」

    什麼?何嬤嬤愕然的抬頭,朝對方看了過去。

    謹國公?這不是他的親哥哥嗎?這是什麼意思?要六親不認嗎?

    何嬤嬤愣愣的的看着站在大殿中的金成全,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人的心性怎麼叫人覺得這麼可怕呢?

    甘氏眉頭皺了皺:「你說的異動,指的是什麼?」

    「陛下!」金成全朝甘氏看了一眼,眼裏閃過一絲驚艷。忙又低下頭,掩飾般的將嘴角抿了抿,「有件事您大概也不知道,甚至包括先帝都是不知道的。臣的父親以及祖父,都是曾經的暗衛統領」

    「什麼?」甘氏的面色一瞬間變的及其難看,「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暗衛,這個臉先帝都沒摸着邊的機構,居然在金成安的手裏,是這個意思嗎?她的心緒有些煩躁。這事雲隱知道嗎?駙馬知道嗎?她止不住這麼猜測。

    「是!」金成全又肯定的應了一聲,飛快的看了甘氏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瞼,「父親去世之前,曾叫了兄長私底下密談。當時,臣跟臣的母親,就站在門外。臣聽到的只有隻言片語,也沒有聽完,臣的母親就拉着臣迴避了。母親要臣將所聽見的都忘記了。所以,這些年,臣也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只是如今,情形又不同了。父親當年留下的人,究竟有多少,藏在什麼地方,都有兄長他知道。之前,那來如風去無影的破弩軍,想來陛下也有耳聞。他們的實力如何,陛下心裏也該有數。臣也不敢保證,兄長手裏沒有另外一支破弩軍。以他的性子,想來也不會對一個庶子將家底全都交付出去吧。這破弩軍的情況,當時的楚源是知道的。楚源貴為丞相,為什麼還要聽命於兄長,還要以兄長為主,恐怕,兄長手裏應該還有背地裏的勢力。要不然,以楚源的心性,一定想辦法早將謹國公府的勢力吞了。從這方面考慮,臣才有此懷疑。因此,才前來跟陛下示警。兄長對禁衛軍掌控多年,林大人他不說能力,就是根基,也淺的很。只怕這裏面的關係,他未必能摸得透。」

    甘氏收斂了臉上的神色,擺擺手,只問道:「這參與的人,只有金成安和他的長子?」

    金成全頓了頓:「臣無能,目前只現了這父子的端倪。」

    「你知道朕想問什麼?」甘氏起身,站在御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金成全,「朕是想問你,駙馬有沒有參與?他們總不會無端的突然起了這樣的心思。」

    駙馬?這自己該怎麼說?她是希望牽扯駙馬還是不希望牽扯駙馬?看來,她對老四兩口子的信任也未必有多少。

    「臣不知!」金成全眼睛眯了眯,隨後又趕緊道:「倒是駙馬最近好似經常出城」

    這算是一種試探。得先看她是哪種態度。

    甘氏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金成全,繼而一笑,就搖搖頭:「駙馬領着監軍的差事,去御林軍是正常的。」

    金成全嘴角動了動,眼睛一眯,跟着點點頭,「您說的是,兄長對駙馬這個庶子,其實也不是怎麼看中。」

    這話等於沒說。這人很會察言觀色,揣摩人心。

    甘氏皺眉,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不在這個事情上糾纏,轉移目標的問道:「朝中可有其他的大臣跟金成安勾連?」

    「這個還需臣再仔細查明。」金成全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心裏突然有些後悔,這次自己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甘氏沉吟了半晌沒說話,等回過神來,卻突然問了金成全一句,「雲隱之前提出的換防之事,你怎麼看?」

    金成全詫異的看了一眼甘氏,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這叫自己怎麼說?她想安插自己人,肯定是責怪那位公主壞了她的事了。可人家到底是親母女,女兒再不好,也輪不到別人說。他沉吟了一瞬,就道:「陛下想將諸位將軍留在京城,他們心裏哪裏捨得下手裏的權力。本就心裏不滿,再這一刺激,必然會加劇矛盾。不過陛下到底英明,先是拿滯留京城的話嚇了幾人,再由公主殿下提出換防。如此,倒不失為解決問題的好辦法。說到底,陛下的目的還是防止幾人擁兵自重。能達到目的辦法就是好辦法。陛下跟殿下一唱一和,一個唱黑臉一個□□臉,配合默契。要不然,別說叫他們留守京城了,就是叫他們換防,估計也是難上加難,難實現的事。」

    甘氏又看了金成全一眼,這人不光是又野心,心思狠辣,而且還靈活機變。這樣的人說好用也好用,說不好用也不好用。能當刀使,卻不能信重。她轉着手腕上如一汪清泉的碧玉鐲子,然後才道:「你能大義滅親,這份忠心,着實難能可貴。這功勞朕先給你記下了。至於金成安的事,還需你繼續詳查」

    「臣倒是有個主意。」金成全低聲說了一句,就目光灼灼的看向甘氏。

    甘氏招手:「近前來。」

    金成全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到甘氏的身邊,一近身,一股子沁人的香味撲鼻而來,叫他有一瞬間失神。附耳過去,才現甘氏的皮膚細膩如少女一般,就連耳朵,也長的極為精緻可愛。他的心猛烈的跳了起來,連呼吸都變的灼熱了。

    甘氏自然感覺到那吹過來的熱氣,回頭一個冷眼過去,金成全嚇了一跳,好容易平靜下來,這才低聲說了幾句。

    何嬤嬤豎着耳朵聽,也沒聽出個隻言片語來。

    甘氏聽了金成全的主意,暗道一聲狠辣。她心裏對這個人也起了提防之心,不過面色卻更加和緩,「就照你說的辦吧。另外,你出宮後先去一趟公主府。給雲隱捎句話,叫她明兒進宮吧。」

    金成全面色一喜,退後兩步,拱手應了一聲,這才慢慢的退出去了。

    公主府門前的人,見到來的人是金成全,頓時就散了。誰不知道這人是地地道道的爪牙。金成安四下里一看,才明白皇上叫自己過來的意思了。這也算是變相的警告吧。

    他沒進府,林雨桐就已經知道他來了。但也沒見他,只讓文采將人給打了。對於金成全,她一點都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文采將金成全給打走,才進來回話:「陛下請殿下明天進宮。」


    林雨桐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臉問三喜:「貴武沒傳消息回來?」

    三喜搖頭:「沒有。這都第三天了。」

    是啊!三天了。四爺也該回來了。

    此時,四爺靖安侯在一處不大的寺院後山,兩人帶着斗笠,一人一根釣竿,都盯着水上的浮漂。山里清涼,即便大中午的,坐在樹蔭下,也感覺不到任何浮躁之氣。

    靖安侯朝四爺看了一眼,突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四爺點點頭,有些失笑:「您問。這裏也沒外人。」

    「我就是想問問你就從來沒想着自己取而代之?」靖安侯說着,就盯着四爺的臉,似乎要將他看頭一般。

    四爺挑眉,這話問的直接。可是再親近,這有些話也不能宣之於口。他從沒想着回答,只轉頭問道:「取而代之?您怎麼會這麼想?」

    「朝中的不少人,可都認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靖安侯看向四爺,「這次我約你出來,可不光是我的意思。」說完,才猛的反應過來,自己問他話呢。怎麼什麼也沒從他的嘴裏掏出來,反倒叫他不動聲色的佔據了主動,將自己的目的給套出去了。

    四爺像是沒看見靖安侯的面色變化,只點點頭:「猜出來了!」

    猜出來了?

    靖安侯看向四爺,想弄明白他的想法。可是等着半天,也沒聽到下文。見對方還是哪那麼老神在在的,他就就更加納悶,「你就沒什麼要說。或者說沒有什麼要交代的?」這個反應不正常。換做別人得先激動半天,再謙虛半天,然後再謀劃上三五天,這才是正常的。可這位的反應呢?說是平淡都有點過。

    「交代什麼?」四爺猛地將魚竿提起,一匝長的鯽魚搖着尾巴在魚竿上晃蕩。他笑着將魚取下來,又放進水裏。「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你計劃的再周密,也得看天意。」

    說着,就提起魚竿,悠悠然起身,往寺里去了。

    靖安侯愕然的看着四爺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他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這麼模稜兩可的,究竟是幾個意思?

    四爺不去管靖安侯怎麼想,只進了禪房。一個光頭的沙彌走了進來,遞了一個紙條過去,「主子,剛傳來了。」

    「嗯!」四爺接過來,將紙條上的內容看了看,眼睛就眯了眯。「小蝮,將燈點起來。」小蝮應了一聲,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將油燈點起來,然後看着紙條燒起來,就將油燈吹滅。也不要四爺再說什麼,轉身就將這紙條的灰燼也處理乾淨了。

    「收拾東西,回府吧。」

    四爺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林雨桐邊給四爺洗頭,邊看四爺的臉,「都曬傷了。」

    「日頭是毒。」四爺抹了一把臉,才低聲道:「金成全將金成安父子給舉報了。」

    「告密?」林雨桐的手一頓,「他這還真是忠心耿耿。會不會牽扯到你身上?」

    「你跟甘氏,我跟金成安,這樣的關係,可不是說斷就斷的。除非一方死亡,否則在外人眼裏,就是一碼事。一旦出事,還真想不被牽扯?」四爺搖搖頭,「株連九族的時候,可不會去問家族內部關係和諧不和諧。」

    林雨桐皺眉:「那怎麼辦?要給金成安示警?」

    「上次已經提醒過了。」四爺哼笑一聲,「只怕這內里的因由比咱們想的要複雜多了。」

    複雜?

    「你懷疑金成全是雙面間諜,兩頭賣好?」林雨桐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再一想金成全之前躲在暗處的一系列算計,這還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兩頭賣好,三種打算。」四爺起身,將身上胡亂的擦了擦,沒繼續往下說,只問道,「晚上吃什麼?最近在寺里,吃的都是素的。」

    晚上,用醬肉絲拌飯,四爺一口氣吃了三碗。這才說起了靖安侯找他的事。

    「你想吊着他們?」林雨桐聽四爺的意思,他壓根就沒表態。就不由的問道。

    四爺沒回答,隔了許久,他才道:「我怕這裏面的人心思不純。」這樣的事情,真要做,法絕對不能傳六耳。靖安侯這麼大大咧咧的將自己約出去,還說代表的是眾人的意思。這個眾人其實是最不可信的。

    第二天,林雨桐一大早就進宮。今兒不是大朝,所以,她一早就見到了甘氏。

    「養了兩月了。怎麼越清減了。」甘氏看着林雨桐,眉頭又皺了起來。

    林雨桐摸了摸臉:「苦夏!這有什麼辦法呢?」

    甘氏叫林雨桐坐了,「回頭有什麼想吃的,不管是什麼,叫人告訴何嬤嬤,總能給你找來。」

    林雨桐應了一聲,就不再言語。

    甘氏嘆了一聲:「你這還跟我慪氣呢?你知道你壞了多大的事?」質問了一句,接着不等林雨桐回答,就將一個摺子拿給她,「你看看,這是今兒才收上來的摺子。」

    林雨桐狐疑的將摺子打開,心裏有幾分駭然,「這這不是我的意思。」這摺子上竟然是一封聯名舉薦自己為皇太女的摺子。「我沒有暗示過任何人」

    「我知道!」甘氏輕笑一聲,「不過如此也好。之前不敢立你是皇太女是怕朝臣反對,現在他們不反對了,咱們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這個皇太女可以冊封。冊封了皇太女,你就能民正言順的住在宮裏。咱們母女也能天天見面了。」

    這還是想將自己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林雨桐的眉頭一挑,嘴角動了動,「聽您的安排就是。」

    甘氏對於林雨桐的反應有些驚訝,「朕還以為你要推辭。」

    「當太子的未必能當皇帝,當皇帝的卻不一定是太子。」林雨桐直言道,「既然如此,有什麼好推辭的。」

    「你總是說實話,這不好。」甘氏笑了笑,「不過,東宮以前金雲順住過,那裏不算多吉利。等整修過之後,再說吧。」

    這就是往後拖了。

    林雨桐一時也鬧不明白甘氏的意思,無所謂的點點頭,「怎麼都行。」

    甘氏嘴角的笑意就越的柔和了。看來她這是真的無所謂當不當這個皇太女。「東宮的地方小,整修一遍,也就是大半年的時間。再怎麼着,也都得是明年了。到時候也該生個孩子了。這宮裏有了孩子的哭聲笑聲,才算是有點人氣了。」

    林雨桐跟着應和了兩句,就又被打出來了。也沒交代什麼事,也沒再說叫自己去議事閣的話。反倒一個勁的說孩子。等從宮裏出來,她才回過味來。這是對自己的安撫吧。即便沒有差事,那也有個皇太女的身份在那吊着呢。

    回到家裏,四爺卻道:「這不光是安撫,只怕你之前壞了她的事。如今是想將你支開了。你在朝上,有點礙手礙腳了。」

    林雨桐抿起嘴,「我始終覺得,她操之太急。如今只能緩和矛盾,不能激化矛盾。我三番兩次的雖然壞了她的事,但是也間接的提醒了她。她走的太順了,有點自負了。」

    這天之後,不管是林雨桐還是四爺,都不再出門。何嬤嬤來了幾次,林雨桐都說是要調理身體,備孕!

    備孕這是個新鮮的說法。何嬤嬤被雷的不輕。不過回宮交差以後,甘氏叫人送了許多藥材來,這是認可了林雨桐的做法。叫她在府里呆着。

    當誰愛出去呢?這大熱的天,哪裏能有自家府里呆着舒服?

    不過每天晚上,四爺還是會將收到的消息整理一遍。

    「咱們猜的不錯」四爺將紙條拿給林雨桐看,「果然是要出事!」

    林雨桐將紙條接過來,原來甘氏打了巡查御史,前往駐軍的地方。不用說都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麼去的,專門上門抓人家的小辮子去的。

    她還是不同意換防。或者說,換防可以,但是得先將人換了。也許自己不在她的位子上,體會不到她的危機感。兵權在別人手裏,她片刻也不得安寧吧。

    隨着天邊的一道炸雷,好似預示着要暴風驟雨要來一般。

    半月之後,四路巡查御史,又三路半路被殺!消息傳回京城,朝堂譁然!

    何嬤嬤來探望的時候,希望林雨桐進宮去勸勸甘氏,「主子氣壞了。這不是公然挑釁是什麼?從昨兒到今天都沒吃飯。」

    林雨桐無奈的道:「你叫我怎麼勸?兵權在人家手裏,連先帝都沒敢輕易碰觸。陛下她憑什麼就敢去碰了?上次人家隻身來京城,她想將人留在京里不放回去。可她怎麼不想想,人家帶着五百精銳喬裝在京城之外,只要一個飛鴿傳書,那邊就能馬上反了。如今朝廷除了抄家抄來的銀子,還有家底嗎?平叛沒有銀子,靠什麼?誰去賣命?可只要換防,那就不一樣了。將他們調離了老巢,兵將分家,他們暫時就掀不起大浪來。他們在原駐地是地頭蛇,無人敢惹。可人走茶涼,他們一走,當地的地方官是吃素的?稍加暗示,這些人的罪證想要多少都行。到時候再辦他們,也為時不晚。只不過是多費兩年的功夫而已。她急什麼?現在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跟朝廷槓上了。您叫我去說什麼?我是能變出銀子還是能點豆成兵,將這些作亂的都給收了?」

    何嬤嬤唬了一跳,沒想到林雨桐的反應這麼激烈。正不知道怎麼答話,就聽林雨桐又說話了,「您告訴陛下,如今,朝廷沒有叫板的資格。此次御史被殺,得好好查查!只怕這不是幾方的將軍所為,而是別有用心的人在挑撥陛下和將軍們的關係。您回去就這麼說,陛下會明白的。」

    話說的這麼明白,何嬤嬤自己都明白了。不管御史被殺跟駐軍有沒有關係,結果都必須是沒關係。不管誰背這個黑鍋,反正幾位將軍都必須是陽春白雪,忠心耿耿。這是非要把這些人往好人堆里推。

    何嬤嬤點點頭:「我這就回去」

    甘氏揉着額角,聽着何嬤嬤轉述林雨桐的話。她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然後揮揮手,「你下去吧,順便叫人傳金成全進宮。」

    何嬤嬤不知道主子到底聽進去沒有,只得先退下,叫人傳口諭給金成全。

    四爺晚上的時候就接到消息:「金成全帶着人,秘密出京了。」

    「幹什麼去了?」林雨桐問了一聲,「還是為了御史被殺的事?」

    「我已經打人跟着去了。」四爺說着,就有些沉吟,「這三路御史被殺,應該不全是這些駐軍的將軍所為。我從靖安侯那裏得到消息,西北軍統領吳恆,以前是他的部下。此人的性情,按照他的說法,絕對干不出刺殺御史的事。我怕這還真是有人渾水摸魚了。」

    可這是不是的,這筆賬,甘氏只怕都記在這幾位將軍身上了。

    四爺將紙條燒了:「我已經叫人去查了。我也想看看,這究竟是誰在這裏渾水摸魚。」

    可等天氣慢慢的變涼了,四爺這邊也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他還沒來得及追問,就有八百里急報進了京城,緊跟着傳來消息,西北軍統領吳恆一家二十七口,被人暗殺了!

    「你說什麼?」林雨桐手裏的杯子一下子給掉到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四爺,「被暗殺了!」

    「應該說是被滅門了。」四爺這麼說了一句。

    「誰?誰幹的?」林雨桐心裏有些慌亂,「應該不是她」

    四爺搖搖頭:「不管是不是她,大家都會以為是她。」

    那這可真是要出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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