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主的小野貓（1 / 1）
梁誠山拒絕了謝何的親近, 並且一如既往的照顧他，對他關懷無微不至，但謝何還是越發悶悶不
他沒有再問媽媽的事, 但是看得出他心裏並沒有放下, 只是不敢再問而已。
梁誠山感到很無力, 他竭盡所能也沒有辦法讓謝何開心。
哪怕在梁誠山的身邊，謝何也開始變的沉默寡言, 而且又開始變得膽怯起來, 時不時會用複雜的目光看着梁誠山，唯唯諾諾的。
這天吃飯的時候, 梁誠山看着謝何, 露出溫和的表情，再次道：「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她會回來的。」
謝何表情失落：「哦。」
梁誠山眼神黯然，他知道謝何並未相信, 連他也不再能令謝何安心了。
晚上樑誠山照例抱着謝何睡覺，謝何背對着他，一動不動的。
梁誠山嘆了口氣, 他能感受到謝何這段時間的彆扭，也不敢勉強，就這樣抱着謝何入睡。
他的睡眠總是很淺，半夜的時候感到謝何稍微動了一下，立刻睜開了眼睛，他把謝何翻過來，才發現謝何是清醒的，原來根本沒睡着，眼眶微微泛紅，似乎是哭過了。
梁誠山心疼不已，他擦了一下謝何的眼睛，柔聲問：「怎麼了？」
謝何抿着唇，許久，才發出低低的聲音，「爸爸……你其實不喜歡我的，是嗎……」
梁誠山深深凝視他，嚴肅的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愛你不用懷疑。」
謝何定定的看着梁誠山，遲疑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說：「可是……你都不願意親近我……也不要我親你……」
梁誠山的心抽了一下，他勉強自己露出寬慰的笑容，說：「我們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嗎？怎麼會不親近你？」
謝何說：「不是這樣的……」
梁誠山閉了閉眼睛，沉聲說：「不要胡思亂想，早點睡覺，明天帶你出去玩好嗎？」
謝何一直都十分溫順，如果是往常就不會繼續說了……但是此刻他聽着梁誠山迴避敷衍的回答，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他終於崩潰，謝何忽然一把推開梁誠山，眼睛通紅的看着他說：「你根本不喜歡我！你都是裝的，你不喜歡我！你騙我！」
梁誠山感到懷裏一空，他看着歇斯底里的謝何，看着他眼中的痛苦難過，就仿佛有一把刀在凌遲他的心臟。
那一聲聲指責的言語，如同他靈魂上的鞭撻。
梁誠山伸手想要去抱謝何，卻被謝何躲開了，只能說：「我沒有騙你，我最喜歡你了。」
謝何拼命的搖頭，說：「你騙我，如果你喜歡我，為什麼不肯抱我？為什麼這樣敷衍？為什麼連我親你都不允許……你如果愛我怎麼可能不要我？你騙我！難怪你之前都不來接我……」
「你是個大騙子！」
梁誠山聲音苦澀，「那是因為我是你爸爸，那些事……是不對的……」
謝何瞪大眼睛問：「為什麼不對？」
梁誠山說：「那是情人之間才能做的事。」
謝何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冷冷看着梁誠山，「你還是在騙我，你總是在敷衍我，我不信！你如果喜歡我怎麼可能不想親近我。」
他說完生氣的轉頭就往外跑！
梁誠山怎麼能讓謝何一個人半夜跑出去，連忙大步過去一把攔住謝何，緊緊把他抱在懷裏，安撫的道：「我沒騙你。」
謝何被梁誠山緊緊抱住，根本掙脫不開，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你不是我爸爸，你騙我，你不把媽媽還給我，也不肯要我，你放我走，你不是我爸爸！」
梁誠山看着謝何眼淚下來了，心痛到無法呼吸，他把他的愛人逼瘋了啊……
是他把他逼瘋了。
梁誠山神色痛苦不已……他忽然低下頭，重重的吻上謝何的唇。
謝何感到梁誠山陡然靠近的面容，那熟悉的令人眷戀的氣息落在他的唇上，如此的溫柔繾眷，哭聲一下子就止住了，怔怔的看着梁誠山發愣。
梁誠山吻着謝何，感受着懷裏的青年慢慢安靜下來，不再掙扎反抗，才終於慢慢的鬆開手，聲音暗啞：「現在你相信了嗎？我沒有不喜歡你。」
謝何眼中露出驚喜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掠過一絲忐忑，似乎還是擔心梁誠山在敷衍他。
他仰起頭，再次去吻梁誠山，這次梁誠山沒有躲開，也沒有指責他，而是抱着他讓他吻他，漆黑深邃的眼底溢着溫柔之色，以及深深壓抑的……謝何看不到的悲哀。
謝何看梁誠山默許了，膽子慢慢大了一點，開始伸手去扯梁誠山的衣服，抱着他，主動親吻他……
梁誠山依然沒有阻止，他像座石像一樣站在那裏，任由謝何笨拙的靠近他……一直到謝何露出頹然表情的時候，才終於慢慢的，轉動了一下眼睛，表情痛苦扭曲了一下。
然後他忽然伸手一把抱住謝何放在床上，抓住他的雙手按在頭頂，低頭溫柔的親吻他，佔有他。
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
謝何蜷縮在梁誠山的懷裏，露出安心恬足的笑容，他相信梁誠山是真的愛他了，沒有不要他。他抱着梁誠山的脖子，說：「我最喜歡爸爸了，你永遠都不會不要我的，是嗎？」
梁誠山閉上眼睛，他怕自己也會流淚，聲音低啞，「是的。」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永遠都不會拋棄你，只要能看到你露出笑容，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到……
任何事，都可以。
謝何眼中陰霾散去，終於安心的睡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謝何看到梁誠山還在他的身邊，確信昨晚的一切不是一場夢，再次恢復了往日的開朗，開始圍着梁誠山打轉，而且時不時的就要仰頭去親他。
梁誠山再沒有阻止過謝何，他其實沒有資格去阻止他……這是他親手在謝何身上種下的罪惡種子，讓他依戀他渴望他，哪怕謝何瘋了，身體依舊本能的記得這些，記得他帶給他的快樂。
唯有這樣才能令他安心。
這天吃過早飯，謝何對梁誠山說：「爸爸，你能帶我出去玩嗎？」
梁誠山當然不會拒絕，難得謝何願意出去，而且主動和他提要求，溫和的道：「可以，你想去哪裏？」
謝何興奮的道：「我想去遊樂場，我一直都很想去，可是爸爸你以前都沒有時間……」
梁誠山眼神黯了一下，他說：「好。」
梁誠山帶着謝何出門了，謝何顯然十分開心，一路上都牽着梁誠山的手。
梁誠山不想讓謝何感到不自在，讓保鏢遠遠的跟着，兩個大男人去了遊樂場，路過的行人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們……
雖然國外同性戀不少見，但是這樣的組合看起來還是略有些奇怪，一個年近中年，儒雅威嚴，鬢邊有少許白髮，一看就是地位非凡的男人，牽着另一個俊美的年輕人……從衣着打扮和身後的保鏢就看得出他們非富即貴。
但這樣的人為什麼要來遊樂場？又不是帶孩子……
謝何渾然不覺，他一邊吃着雪糕，一邊讓梁誠山陪他玩耍，梁誠山沒有半分不耐，更沒有露出不高興或者尷尬的神色，全程都溫和包容的陪伴着謝何，看他吃的嘴邊都是的，還伸手幫他擦拭了一下嘴巴。
謝何玩的很開心，一直到晚上才離開。
梁誠山看時間不早了，乾脆帶着謝何在外面吃飯，謝何不肯坐在對面，非要在梁誠山的身邊挨着他坐着。
梁誠山看謝何平靜的依偎在他身邊，臉上是開心燦爛的笑容，眼神恍惚了一瞬，心底有一刻變的柔軟而脆弱。
他覺得如果能停留在此刻，不管過去和未來……如果能這樣，也好……
梁誠山低頭溫柔的看着謝何，幫他切割盤子裏的牛排，謝何一臉甜蜜幸福的笑容，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火警的警報聲！
火勢很急很快，根本無法撲滅，情勢一下子變的危險起來。
梁誠山立刻站了起來，表情冷凝，抓起謝何的手就往外跑，但是同時外逃的人很多，電梯擁堵，梁誠山帶着謝何順着安全通道下樓！
他們好不容易跑了下去，梁誠山全程注意力都集中在謝何的身上，一直用自己的身體護着他，唯恐謝何被人碰了撞了受傷了！
眼看就要跑出大樓的時候，忽然響起一聲突兀的槍響！梁誠山覺得肩膀一陣劇痛，他抬起頭，就看到梁擇站在不遠處，隔着人流看着他，眼神冰冷，而他因為只顧着看謝何，根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危險。
路過的人們頓時更加驚恐，拼命的往外跑，這裏不但起火了，還有槍殺！
謝何也愣了，他的眼中陡然露出驚恐的神色，手足無措：「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梁誠山對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眼神，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沒事，不要擔心。」
梁擇一步步走過來，神色冰冷的看着梁誠山，手中的槍一直對準他。梁誠山的保鏢已經被衝散了，剩下的被攔在外面，一時半會根本過不來，這是他離殺死梁誠山最近的一次！
這一次他一定可以殺了他！殺了這個冷漠無情高高在上，又搶奪他的愛人的男人，都是他！
梁擇移動視線，看着梁誠山身邊的謝何，眼神才稍微柔和下來，他說：「過來，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的。」
但是謝何沒有過去，他看了看梁擇，又看了看受傷的梁誠山，似乎終於反應過來是他打傷了梁誠山。他的身後是熊熊烈火，而火焰中有人要殺死他的父親！
謝何忽然站出來擋在了梁誠山的身前，咬着牙道：「不准你殺我爸爸！」
梁擇臉色猛地一變，不敢置信的看着謝何：「你喊他什麼？」
謝何似乎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他是我爸爸。」
梁擇憤怒的吼道：「他不是！你瘋了嗎？他是殺了你——」
然後他的話沒說完，之前一直沒吭聲的梁誠山陡然提高聲音，寒聲道：「住口！」
梁擇被梁誠山聲音中的寒意震懾，話說到一半停住，但很快反應過來自己今天是站在上風的，憑什麼還要害怕他！他厲聲道：「你到底又對楊凌做了什麼？你不是說你愛他嗎？為什麼不乾脆放他走，又要把他抓回來！」
梁誠山緩緩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梁擇，而是低頭看着謝何，柔聲說：「你先走吧，我等會兒再出來找你。」
他知道梁擇今天是不會放過他的，不過沒關係，他死了……梁擇會照顧謝何，梁擇是不會傷害謝何的，他會像他一樣愛他。
謝何卻怎麼都不肯走，他死死看着面前拿槍的男人，他不會丟下爸爸的，他要保護他！
梁擇看了看謝何，又看了看梁誠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謝何瘋了，他把梁誠山當成了他的爸爸，而再次忘了自己。
梁誠山把謝何逼瘋了，他把自己所愛的人逼瘋，卻被當做了父親……
這是何等荒謬！
梁擇眼中滿是震驚的神色，他慢慢放緩語氣，對謝何說：「你先出去吧。」既然如此，先讓謝何離開再殺梁誠山，這樣就不會嚇到謝何了。
謝何死死看着他，說：「不！我不會離開的！我知道你要殺了他！你如果要殺我爸爸，就先殺了我！」
他的眼中是毫不猶豫的堅定之色。
大樓的火勢越來越嚴重，身邊的人們漸漸都逃開了，這裏只剩他們。
梁擇看着謝何眼中的執着之色，終於明白他無法讓謝何離開，如果他今天殺了梁誠山，謝何會恨他的……他瘋了，只記得梁誠山是他最愛的父親。
梁擇握槍的手微微不穩，眼神痛苦掙扎。
梁誠山看着謝何死死護在他面前的身影，神色卻是悲哀痛苦的，我沒有資格被你這樣保護……
事實上，被梁擇殺死，也許是他不錯的歸宿，這樣他的手下們，就不會怪罪謝何了。
而謝何也報仇了。
梁擇握着槍的手用力到泛白，他遙遙看着梁誠山……和護在他身前的謝何。在如今的謝何眼中，梁誠山是他必須保護的人，只有梁誠山能給他想要的……
難道他今天一定要殺了梁誠山，然後讓謝何再次陷入痛苦的輪迴，不得解脫嗎？因為自己的自私……讓他一次次承受離別的痛苦。
哪怕只是虛妄，但痛苦卻是真的，自己如何能夠這樣自私。
許久，梁擇頹然放下了手中的槍，他深深看着謝何，眼中浮現一絲決絕的神色。
他想他該放棄了，放棄他的愛人，也放下心中的執念。
梁擇又看了梁誠山一眼，沒有漏過梁誠山眼底的刻骨痛苦，心中只有冰涼快意……對你來說，活着比死了還痛苦吧？逼瘋了自己所愛的人，還被當做父親……呵，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做別人的父親。
我不殺你了，你就好好的活着贖罪，繼續做謝何的父親吧。
你自己心裏清楚，如今的這一切是誰釀成的惡果。
梁擇轉身走了，甚至沒有回頭再看一眼，如果這就是謝何想要的，他不會再來破壞。
畢竟他只是想要謝何幸福，而不是像梁誠山一樣，為了得到而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只懂得摧毀。
謝何看着梁擇走了，渾身鬆軟下來，他剛才嚇壞了，很害怕梁誠山被殺死，這會兒他才轉過身看向梁誠山：「爸爸，你沒事吧？」
梁誠山眼神微暗，他嘴唇動了動，「我沒事……」
謝何吁出一口氣，忽然視線落在梁誠山的肩膀上，看着被鮮血染紅的衣服，陡然暈了過去！
梁誠山連忙抱起謝何，迅速的從烈火熊熊的大樓里離開。
…………………………
謝何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家裏，而梁誠山就在他的身邊，他頓時十分安心，一把抱住梁誠山：「爸爸，我好害怕。」
梁誠山拍着他的背，溫聲說：「不要怕，我沒事。」
謝何點點頭。
儘管最後兩個人都安全回來了，但那天的大火和槍聲，顯然對謝何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他開始害怕出門，無論梁誠山怎麼勸都不肯出去了，也不想要梁誠山出去，總擔心梁誠山會出事，晚上噩夢連連。
一天晚上，謝何又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涔涔，他對梁誠山說：「爸爸，我又做噩夢了，好可怕……」
梁誠山神色疲憊，憐惜的看着謝何，「只是夢而已，不是真的。」
謝何神色痛苦茫然：「是嗎？可是好逼真好逼真啊……就像是真的發生了一樣……我夢到了好大的一場大火，那天好大好大的火，我就躲在床腳下，看到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殺了爸爸媽媽，他殺了你們……我記不清他的臉了，但是我還記得他拿槍的手……」
「爸爸，這不是真的吧……你和媽媽都沒死，你還在我身邊，那只是噩夢……」謝何眼淚不住的流，「那只是夢……你們都沒死……」
梁誠山抱着謝何，定定的說：「是的，那只是夢，我們都還活着。」
謝何倚在他的懷裏，喃喃道：「幸好，只是夢……」
梁誠山閉上眼睛，他知道那不是夢，那是謝何靈魂深處的記憶，原來那天他就被藏在床腳下，親眼看他殺了他的父母，又將他的家付之一炬……
難怪你會那樣恨我了。
原來那天，你就在那裏啊……
對不起，我不知道。
…………………………
梁誠山在家裏陪了謝何很長時間，有一天他出去辦事，忽然接到消息，說謝何逃走了！
謝何忽然謊稱要出去找他，管家不敢阻攔，安排保鏢送他過去，謝何趁人不備打暈保鏢逃走了，梁誠山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他知道謝何想起來了，他終於還是想起來了。
梁誠山沉默了很久，然後安排所有人都去找謝何，他擔心謝何現在的狀態會傷害到自己，他不能不管他，然後再次後悔。
但是謝何似乎徹底消失了，梁誠山哪裏都沒有找到，他甚至找到了霍爾那裏，可是謝何也沒有回去找霍爾，霍爾十分着急，開始和梁誠山一起尋找，他們都沒有找到。
梁誠山一連幾夜沒有合眼，神色疲憊，他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是謝何最後沖他笑的樣子，然後那笑容又變成刻骨的憎恨。
梁誠山太疲憊了，他坐在椅子上精神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再次浮現了謝何的身影，梁誠山伸手想要抓，但是抓不住，他發出悲傷的聲音：「你在哪裏？你回來……我讓你殺了我……」
「我讓你報仇……」
仇恨啊……那醞釀了十幾年的仇恨……是該有個結果了，我讓你殺了我……
梁誠山想到這裏，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踉蹌着沖了出去！他想起一個地方了！他想起一個地方了！那個仇恨開始的地方……
那裏別人都不記得，不知道了……但是他還記得。
梁誠山誰都沒有帶，親自開車沖了出去，他開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又來到了那裏！他走在林間的小路上……這裏變化不大，只是草木似乎更盛了一些。
十五年前，他千辛萬苦找到了這裏，找到了楊晉的藏身之地，楊晉一家就藏在這裏。
梁誠山的雙腿如同灌了鉛，每走一步都很艱難，但是他沒有停歇，身邊的世界開始和多年以前的那個世界逐漸重合……他終於又走到了那棟木屋前。
廢墟之上，不知何時又重新建造起了一座和以前一樣的木屋。
而此刻，屋裏的燈亮着。
在距離那裏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梁誠山鼻端忽然嗅到了刺鼻的汽油味，他的腳下踩着濕漉漉的東西，臉色猛地變了。
他邁開大步就瘋狂的沖了過去！不，現在還來得及的！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火焰陡然從屋內開始蔓延，瞬間將這裏化為一片火海！炙熱的火焰令空氣都扭曲了，灼燒着梁誠山的皮膚，但是梁誠山渾然不覺，他直接衝進了火焰，他的頭髮都被燒焦了，衣服上也沾了火星……
他越過熊熊烈火，終於再次來到那棟木屋前，一腳重重的踹開了門！然後沖向臥室。
那一次，他就是在這裏，親手殺了楊晉夫婦，然後燒了這裏。
梁誠山打開最後那扇門，就看到謝何坐在床上，屋裏火焰，仿佛身處滾滾熔岩之中。
謝何轉過頭，透過重重火焰，對梁誠山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你還是來了。」
梁誠山瘋狂的衝過去，一把抓住謝何的手腕，厲聲道：「和我走！」
謝何不肯動，說：「我不走。」
梁誠山神色森然，睚眥欲裂，就要強行把謝何帶出去，這時謝何忽然又開口道：「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不是？」
梁誠山聽着謝何冷淡的聲音，渾身一僵。
謝何看着梁誠山眼睛，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溫柔，前所未有的溫柔，是梁誠山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低聲說：「我累了，不想報仇了，只要想解脫。」
梁誠山怔怔的看着謝何，他明白了謝何的意思……
對於謝何來說，活着只是無止境的痛苦，他的人生里只有仇恨，報復……他失憶過，瘋過，走過刀山火海，還必須依賴他最恨的仇人，被仇人保護着……他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仇恨將所有的美好都毀的面目全非。
他已經累到，連報仇都放棄了……他只想解脫。
而自己呢？不顧一切的讓他活着……用自己的愛禁錮他，哪怕痛苦，也自私的要他活着。
就在梁誠山失神的功夫，外面的火焰越來越大，脆弱的木屋開始墜落，門倒下來，斷了後路。
但是梁誠山並沒有絲毫害怕恐懼，表情反而慢慢的再次變的溫和下來，因為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如果謝何今日想要死在這裏，註定要死在這裏……那麼他也死在這裏好了。
梁誠山說：「我陪你。」
仇恨從這裏開始，就讓仇恨從這裏終結吧。
謝何看着梁誠山，怔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肆意，那雙漂亮的眼睛映着火光，明亮又惑人，一如許久以前，他說：「你看，我還是報仇了，我贏了。」
梁誠山說：「是。」
謝何聞言眼神恍惚了一瞬，他說：「你這樣，讓我沒有報仇的成就感。」
梁誠山露出寵溺的表情，他拿出一把槍，塞到謝何的手裏，「那你殺了我，這樣就是你親手殺的了。」
謝何沒有接過槍，嘴角一撇，「沒意思。」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燒到了他們的身上，梁誠山感到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在吞進火焰，開始產生灼熱的窒息感，皮膚發出燒焦的味道，很痛苦……他知道他們就要死了，現在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梁誠山緩緩的伸出手，把謝何抱在懷裏，令他意外的是謝何沒有推開他，大概是就要死了，所以無所謂了。
謝何露出回憶的神色，輕輕的說：「如果那天……我要是沒有逃出去……就好了……」
「那樣我也許早就和爸爸媽媽團聚了，也不用經歷這些痛苦了……」
「我這種想法，是不是特別懦弱？」
「可是都要死了，懦弱一次也沒關係吧……」
梁誠山眷戀的看着懷裏的人，緊緊抱着他，用身體替他擋住火焰，儘管知道這無濟於事，但他只是想要保護他最愛的人，直到最後一秒鐘……
濃煙烈火逐漸令人無法忍受，謝何的臉上開始露出痛苦的表情，咳嗽起來。
梁誠山心疼不已，這時他低頭看到了手邊的槍。
這是他剛才交給謝何，想要謝何殺了他的，但是謝何沒有要。他大概不想這樣便宜他，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放棄了……
梁誠山失神了片刻，他忽然抓起槍，用槍口抵着謝何的下巴，溫柔的看着他，「不要怕，一點都不痛苦。」
說着扣動扳機，隨着一聲槍響，謝何忽然安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平復下來，倒在他的懷裏不動了。
梁誠山撫上謝何的眼睛，低頭吻了吻他的唇，眨了一下眼睛，有一滴眼淚流下來。
我說過，不會讓你再痛苦的。
烈火最終將一切無情吞沒。
…………………………
霍爾接到火警的警報，才終於找到那裏，他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這裏燒的什麼都不剩下。
霍爾看着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一次，這裏也是燒的面目全非，裏面有着兩具燒焦的屍體。
這一次，裏面依然是兩具燒焦的屍體。
一具屍體死死將另一具屍體抱在懷裏，法醫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分開，經過牙齒對比檢測，證明他們就是梁誠山和楊凌。楊凌是被槍打死之後才被燒的，死前應該並不痛苦，但梁誠山卻是活活被火燒死的，可是想像死前的痛苦，但是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沒有鬆開抱着楊凌的手，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火焰。
霍爾深深嘆了一口氣，背影有些佝僂的離開。
沒幾天，他收到了楊凌死前留給他的資料，這些資料是楊凌曾經跟在梁誠山的身邊，費盡心機收集到的，霍爾利用這些資料，對梁誠山剩下的事業造成了巨大的打擊，那個龐然大物隨着梁誠山的死開始內亂，梁擇趁機接收了其中部分白色產業，一部分人自立門戶，還有很大一部分被警方打擊毀滅……
曾經的黑色帝國就這樣土崩瓦解。
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於又結束一個世界啦！請假休息一兩天，然後開啟最終世界啦~
最終世界交代前因後果，he大結局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