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師父輸不起(1 / 1)
「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本王不動手,倒顯得沒有膽量了。」
卓離郁冷哼了一聲,低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把空杯朝着白湖么甩了出去!
白湖么側身避開的同時,卓離郁的手已經襲擊過來了。
白湖么往後一退,躍出了涼亭。
涼亭不夠寬敞,打起架來也不太方便,既然要打架,自然還是在空地上打比較好。
卓離郁緊跟在他的身後,出手毫不客氣。
阿星這師傅年紀比他大了不少,練武的時間至少也得比他多上十年八年,能教出阿星那樣的徒弟,實力是不可小看的。
這一場切磋,卓離郁格外認真對待。
兩人打了好片刻也沒分出個勝負,直到妙星冷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抬頭的那一瞬間,有些發怔。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反應過來之後,她立即制止,「住手!別打了!」
「阿星,我們只是在切磋,你不必擔心。」卓離郁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我們心中會有分寸的。」
「這個時候是飯點,還切磋什麼?趕緊的停下來,吃午飯。」
妙星冷說着,二人卻像是壓根就沒聽見她的話,依舊沒有停手。
半空之中,兩道人影斗在一起,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妙星冷本來是想阻止的,看着看着,竟然也來了興致。
卓離郁和老狐狸都是高手,高手過招自然格外有看頭,平時還看不到這樣的打鬥。
「你們要打就打,差不多就行了,可別弄得鼻青臉腫,我去端一碗飯來,邊吃邊看。」
說着,她竟然真的就轉身離開了,也不再勸。
卓離郁和白湖么都有些意外,手上的動作卻依舊不停。
妙星冷很快去而復返,端着一大碗飯菜就出來了,坐在庭院的石椅上,一邊欣賞着高手對決,一邊用湯匙拌着飯菜。
紅燒魚的湯汁和紅燒肉的湯汁澆在飯裏面,再搭配剛出爐的魚香肉絲,弄成一碗濃香的拌飯。
舀了一勺塞進嘴裏,口感甚好。
魚香肉絲的甜辣味加上湯汁的咸鮮味,真是格外下飯。
「今天中午的飯菜可真好吃啊……」
白湖么和卓離郁的餘光瞥見她的動作,有些好笑。
她果真是特別會享受的人。
「我有點不想打了。」白湖么道,「我餓了。」
「是你先惹本王不高興,你說不打就不打?」
「你不餓嗎?」
「本王可沒你那麼饞。」
「阿星,去給為師也裝一碗飯。」白湖么手上的動作沒停下,朝着妙星冷喊了一句。
「正吃着呢,沒空。」妙星冷道,「想吃就自己去廚房裏裝。」
「不孝徒弟。」白湖么抱怨了一句。
趁着他有片刻的分神,卓離郁忽然逼近了他一分,眼見着拳頭就要打着白湖么的臉,白湖么迅速反應了過來,朝着旁邊一躲!
而就在他躲避的同時,只見一道銀光一閃,穿過了他的髮絲,他人是躲開了,頭髮卻來不及躲,被銀光割下了一大撮。
「我的頭髮!」他的聲音難得有了情緒波動。
剛才那一道銀光,要是沒看錯的話,是一條銀線。
瞬間割掉一撮頭髮,可見那條線有多鋒利。
和卓離郁打鬥的過程中,他們都沒有用上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哪知道卓離郁會忽然變出一條線割他頭髮,可把他給氣着了。
「咱們一開始不都是空手的嗎?你怎麼能用武器?」
白湖么站穩了腳跟,伸手就去接漂蕩在半空中的那一撮頭髮。
「咱們一開始也沒商量說不能用武器啊。」卓離郁慢條斯理道,「你現在才來跟我抱怨,剛開始打的時候怎麼不說?」
「我怎麼知道你會耍賴?」
「這怎麼能算是耍賴,沒有經過約定的事,跟耍賴無關,你連用個詞都不會用,這分明是叫耍機靈。」
白湖么注視着他,不咸不淡道:「遲早有一天,我要你還回雙倍的頭髮。」
「阿星你看,你師父輸不起。」卓離郁轉頭望着還在吃飯的妙星冷,「你剛才也看見了,他落敗,還威脅我呢,想打架的是他,輸不起的還是他,你師父怎麼能這麼耍無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一開始就想打架的人不是你嗎?」白湖么連忙反駁,「是你先動手,如今在阿星面前,就要顛倒是非黑白了?」
「是你先來惹本王的。」卓離郁面無表情,「仗着自己是阿星的師父,無理取鬧,若不是看在阿星的面子上,本王不會給你面子的。」
「你什麼時候給過我面子?」
「剛才。如果你不是阿星的師父,就不只是割你一撮頭髮了,一整頭本王都給你剃下來。」
「只怕你沒有那個本事。能讓你割一撮,已經是很難得了。」
「不如咱們再試試看?」
白湖么正準備接話,卻被妙星冷搶先了一步——
「你們倆男的怎麼吵起架來比女的還厲害?你們到底吃不吃飯,不吃我就全吃了。」
妙星冷說話的同時,又往口裏塞了一勺飯。
「當然要吃。」
說到吃飯的事,白湖么就不打算再跟卓離郁鬥嘴下去,轉身便走向廚房。
白湖么走開了,卓離郁便看向了妙星冷,「阿星,我覺得你師父有些莫名其妙,他對我似乎是有不滿吶。」
「師父這人……其實也不太正常的。時而沉默寡言,時而又像個話癆,有時格外冷淡,有時也會談笑風生,不可拿正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見他瞧得上誰,師父骨子裏其實很傲,或者應該說有些目中無人,他是個怪才。」
妙星冷頓了頓,又道,「你可以不去搭理他,他要是說了些什麼不好聽的,你只當沒聽見就好,你們要是動起手來發狠了,我會覺得挺為難,畢竟你們都是對我好的人。」
「我不想讓你為難,以後我們若再打架,你可以誰都不幫,就像今日一樣旁觀。」卓離郁說着,瞥了一眼妙星冷手裏的飯,「阿星,你這碗飯……」
「怎麼了?」
「看上去亂七八糟的,魚肉全都拌在一起,似乎挺油膩。」
「不會啊,這裏面我加了魚香肉絲,甜辣的,很下飯!」妙星冷連忙解釋道,「這不算油膩,看起來有點亂七八糟,吃起來很不錯,可能你口味比較清淡,我比較重口味,你如果吃不下,就拿着白米飯配菜。」
「看你吃得這般津津有味,我也想試試了。」
「菜在廚房裏,想吃什麼自己拌。」
「阿星,你幫我拌一碗可好,就像你手上的這碗一樣,我怕自己回頭攪拌得不好吃。」
「那好吧,你在這坐一會兒。」
妙星冷說着,起身走向了廚房。
卓離郁在石椅上坐了下來,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妙星冷進了廚房,白湖么正在拌飯。
他們的口味都不算清淡,從前就經常吃這樣的拌飯,因此,白湖么能夠控制添加湯汁的量是多少。
拌得多就會太咸,拌得少,又覺得味道不夠。
妙星冷又另外新拿了一個碗打飯。
「阿星,你是在幫他打飯嗎?」白湖么頓時不樂意了,「為師剛才叫你幫為師打一碗飯,你都不願意,還讓為師自己來,現在怎麼換成他你就願意了?他有手有腳的,怎麼不自個兒來?」
「他以前沒吃過,他怕自己亂攪拌,回頭不好吃,這才請我幫忙,師父你都吃過那麼多回了,哪裏還需要我幫你。」
「不孝徒弟,你可別是看上他了。」
「沒有,就打個飯,你怎麼能想那麼多?這百花園是我的家,他畢竟是個客人,老狐狸你是自己人,和客人不同,我又何必對你太客氣?」
「阿星真是這麼想的嗎?」白湖么微一挑眉,「阿星對他……」
「是不是又要開始嘮叨了?我對感情之事一向不草率,他對我好我自然記着,但,並不代表就得喜歡。」
「既然你這麼說了,為師就不嘮叨了。」
「吃你的飯吧!」
妙星冷說話間,已經把飯拌好了。
端着飯回到了庭院裏,遞給了卓離郁,「你要是覺得口味太重,廚房裏還有清湯,野菜魚頭湯,解膩的。」
「有勞阿星了。」卓離郁笑着接過了碗,低頭吃了一口。
「怎麼樣?能不能吃得慣?」
「第一次吃這樣的飯……比想像中的能接受。」
「那就好,看來我的手藝還是可以的。」
卓離郁又吃下了好幾口,竟然覺得越吃越有味道。
「阿星,你這個人除了性子有點野之外,還是挺賢惠的。」卓離郁抬頭沖他淺淺一笑,「你做的飯菜,比我府里的廚子好吃。」
「不對吧?齊王府里的飯還是比較好吃。」妙星冷想起自己曾經在王府里做客,卓離郁擺上了一桌的山珍海味,一桌的成本好幾千兩銀子,給她的感覺不是在吃飯,而是在燒錢。
那些菜是真的美味,她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出來的。
因此,對於卓離郁的誇獎,她並不好意思接受。
「你府里的廚子手藝其實很好,你興許是吃膩了,才會覺得我手藝比他好。」
「阿星喜歡吃我府里廚子做的菜?」卓離郁目光中涌動着笑意,「這有何難?你想吃的時候直接來串門就是了,想吃多久都不成問題。」
「呵呵,齊王殿下如此慷慨,作為阿星的師父,我能不能也去你府里常常串門?點最好吃的菜,住最寬敞的客房。」白湖么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慢條斯理。
卓離郁朝聲音的來源處瞥了一眼,「真是不好意思,這樣的待遇只能給阿星,至於旁人,無論和阿星有什麼關係,都與本王無關,別說是阿星的師父,即使親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本王也不答應,自個兒有手有腳的又何必沾阿星的光?」
「阿星你看他多刻薄,對待你的親友都如此不客氣。」
「那也得看是什麼樣的親友,是通情達理的,還是無理取鬧的?」
「我顯然是前者,這你都看不出來?」
「大概是本王眼拙,真沒瞧出來。」
「殿下,你可能有眼疾,鄙人精通醫術,要不要給你瞧瞧?開幾副藥方子。」
「你們兩個真能吵,像兩隻鴨子似的,我都懶得聽了。」妙星冷說着,雙手捂住了耳朵轉身走開。
妙星冷離開了之後,白湖么與卓離郁對視着,二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清涼的笑意。
妙星冷進廚房給自己打了一碗湯,一邊喝着一邊站在廚房門口觀察庭院裏吃飯的那兩人,生怕那二人又動手。
應該……不會的吧?
畢竟手裏都端着飯碗,總不能邊吃邊打,多不方便。
好在,接下來二人都沒有再動手,十分老實地吃着飯。
白湖么吃得快些,回到了廚房。
「阿星,剩下的飯菜和湯你還要不要了?」
「我吃飽了,怎麼了?」
「既然你吃飽了,這些我就全帶走了,拿個食盒來給我裝,家裏還有一窩貓沒餵呢。」
妙星冷這才想起,白樺林里她收留了好幾隻貓,可她回去的次數不多,那些貓幾乎都是白湖么在喂,被他養得圓滾滾。
他吃什麼,貓就跟着吃什麼,能不養胖就怪了。
老狐狸看似冷漠,養那幾隻貓卻還挺上心,她甚至覺得他關心貓都比關心冰清她們多。
「師父,你現在就要走了?」
「不然呢?家裏沒人,那幾隻貓餓壞了怎麼辦?」
白湖么收拾完剩下的飯菜之後,便提着食盒離開了。
庭院裏,卓離郁依舊坐着。
白湖么從他身前走過,並未有半分的停留,仿佛他並不存在一般。
等他走遠了之後,卓離郁這才起了身,轉頭看向身後的妙星冷,「阿星,我這次來可並不只是來蹭飯的,剛才我與你師父打架,你在旁邊看了也好一會兒,你難道就沒有什麼發現嗎?」
「有啊。」妙星冷道,「割掉師傅頭髮的那根絲線……很鋒利,是什麼材質?」
俗話說,一根筷子輕輕被折斷,十雙筷子牢牢抱成團,一大撮頭髮想要被瞬間切斷,要麼就是力氣用得大,要麼就是兵器極其鋒利。
可卓離郁用的不是刀,而是線啊……
線的鋒利程度,能趕上刀刃?
是她孤陋寡聞了嗎?她怎麼就沒聽過有這種線。
「阿星,那不是線,是天蠶絲。天蠶接近於絕種,已經很難尋覓到蹤跡,而天蠶王吐出來的絲,極其堅固,再用特殊藥水浸泡過後,蠻力根本扯不斷,它本身不鋒利,被藥水強化後,具有腐蝕物體的力量,簡單來說,就是有微量毒素,毒發的過程需要一刻鐘。」
「啊?」妙星冷微微一驚,「有毒的?你怎麼不早說?我師父他……」
「微量毒素不致命,更何況他醫術高明,你又何必擔心?阿星,你聽清我剛才說的話了嗎?被藥水強化後的天蠶絲,帶些腐蝕性,你師父只是頭髮被割斷,對他的身體不會有影響,只不過……回去之後他會發現,觸碰到天蠶絲的那一部分頭髮,會捲曲發黑。」
妙星冷:「……」
那不就變成爆炸頭了嗎?
還好只是一撮,不是整頭。不然老狐狸肯定發飆。
唉……
「阿星,你知道我那根蠶絲是從什麼地方變出來的嗎?」
卓離郁忽然輕笑了一聲,隨即伸出了手,讓妙星冷看清他手腕上帶着的一個鐲子。
大概有一指那麼粗,復古銀黑色,蛇形手鐲。
並沒有太過華麗,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約,整體有光澤和質感,可以說是一種低調的奢華。
開口鐲的設計,只要把口微微掰開一些,就可以適應各種手腕的尺寸。
卓離郁取下了鐲子,抓過了妙星冷的手,還不等她掙脫,就迅速套了上去。
「你幹什麼……」
「阿星,你先別急着拿下來,你把蛇頭的部位往裏稍微一按,拉扯出來試試看。」
妙星冷見他說得一本正經,便按照他說的,按了一下子蛇頭,往外一扯。
扯出了之前她看到的那條天蠶絲。
「原來藏在這裏面?」妙星冷有些不可思議,「你們剛才打架的時候,我沒看清它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我以為你藏在袖子裏的。」
天蠶絲的長度,大概有一臂那麼長。
妙星冷的手指鬆開了蛇頭,那條蠶絲便又自己迅速收回了鐲子裏。
這樣的設計,讓她想起了一種帶有機關的捲尺,也是拉着頭可以拉出老長,一鬆開手,就自己卷回去了。
這桌子裏頭的設計,跟那種捲尺有異曲同工之妙。
「阿星,當你遇到危險,並且敵人離你很近的時候,你可以故作疲倦,讓對方放鬆警惕,正常人是不會對一個首飾有防備的,等他靠近你的那一刻,你就拉出天蠶絲,它相當於一把利刃,可以切割敵人的手、臂膀、甚至頭顱,最好是拿來割喉,他到死都不一定反應得過來。」
「……」
妙星冷的心中有說不出的驚嘆。
「很多武器是不能暴露在人前的,懂得隱藏武器的人才是聰明人,哪怕你這隻手鐲暴露在人眼前,旁人也只會當它是個好看的裝飾品,當然,我還是建議你把開口扣緊一點,藏在袖子裏,不讓人看見比較好,除去那條蠶絲之外,它本身也是挺值錢的,萬一招來強盜土匪,徒增麻煩。」
「這個……也是你做的嗎?」妙星冷把玩着那隻鐲子,「我看你戴着也挺合適的,要不然你自己留着吧。」
「阿星,你為何要這麼虛偽?你的眼神里透着喜歡,你的表情卻寫着拒絕。」
「我不是虛偽!我是不好意思要啊,你上回不是送過我一把銀針弩了嗎?」
「有誰規定送禮只能送一次?」卓離郁挑眉,「你就當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物,我知道你的生辰還沒到,但我這記性不太好,萬一給忘了送禮,我心裏會過意不去,因此,你就當我提前給你送了,等我過生辰的時候,你再還我一個禮物,不要大街上買的,自己動手做一個,什麼都行。」
「可我想像不出來自己能做出什麼好東西,萬一特別磕磣呢?」
「送禮只講究心意,太在意禮物價值的人,就顯得庸俗了,阿星,你看我像不像個庸俗的人?」
「你不是。」
「對,所以你應該尊重我,給我送禮,不要在意價值。」
「……」
他說的話好像沒什麼不對?
她忽然發現,她經常說不過他。
「好了阿星,我府里還有點事,不跟你多說了。」
卓離郁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轉身便走開了。
只留妙星冷站在原地,望着自己手上的蛇形鐲。
……
白湖么回到了白樺林,走回自家園子,才進門就看見遠處蹲着一道黑色的人影,那人身前湊着五隻貓,衝着他喵喵叫。
或者應該說,衝着他手上的燒雞叫。
他慢悠悠地撕扯着肉,給那些貓兒投食。
「師弟這麼有閒情逸緻來幫我餵貓?」白湖么提着食盒走近了。
「你送了我一把銀針弩,我來幫你餵個貓不過就是舉手之勞。」黑衣人悠悠開口,「昨天得了一壇三十年的陳釀,就想着今天帶上燒雞過來與師兄你分享,算是答謝你送的禮,哪知道你不在,這些貓叫個不停,肯定是餓了,我就只好把燒雞拿來餵它們。」
「真是有勞師弟了。」
「不用客氣,師兄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多做點好東西送我就成了,這年頭,有才能的人都喜歡隱居了,反倒是一些沒能耐的人,能力配不上職位,還一門心思想着往上升呢,你要是願意靠這手藝掙錢,必定富甲一方啊。」
「從我手裏出來的東西,絕對不能落入俗人手裏,只要是我想出來的玩意,絕對不能流入市場。」
「你看看你這目中無人的樣,難怪你沒什麼朋友……」
黑衣男子說着,已經把手裏的燒雞撕完了,站起身走到了桌邊坐下,看了一眼白湖么帶來的食盒,「這裏面裝的是什麼?」
「中午的飯菜和魚湯,沒吃完的,本來準備帶回來給貓吃。」
「貓有東西吃了,我的燒雞都被他們吃了,這飯菜涼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開食盒。
「應該還沒涼,才吃完飯就直接收拾回來了,我回來花的時間也少,還有些溫熱。」
「那給我吃……誒?怎麼拌得亂七八糟的?這還怎麼吃,你就不能一盤一盤分開好好裝嗎?全攪拌在一起,看着就不想吃了。」
「呵,拌在一起吃和分開吃有什麼區別?入口的食物到了腹中不也是亂七八糟?難不成米飯和菜分開來吃,到了肚裏形狀還會更好看?這些菜從出鍋到現在還不足半個時辰,要不是因為我吃飽了,根本就輪不到你。」
「這一碗看上去這麼鮮艷,你不覺得油膩得慌?」
白湖么懶得再與他理論,直接拋出一句話,「不吃給貓吃。」
「也罷,我先嘗一口試試……」
白湖么斜睨了他一眼。
「咦?這味道還不錯啊,我收回之前的那些話。」
白湖么不予理會。
達官貴人家中,連吃飯都是講究禮儀的,規規矩矩地端着一碗白米飯,每次夾菜只能夾一點兒,若是大把大把夾到碗裏攪拌,那種場面落在外人眼裏便會覺得有辱斯文。
「這是你家徒弟燒的菜嗎?她手藝還不錯……」
黑衣男子說話間,抬起了頭,忽然「噗嗤」一聲,抑制不住地噴出了幾粒飯。
正是衝着白湖么。
幸虧白湖么躲得快,那些飯粒才沒噴到他的身上。
「哈哈哈。」只聽對面的男子笑道,「你的頭髮……你照鏡子了嗎?」
白湖么蹙眉,「頭髮?」
忽然想起來了,之前被卓離郁割掉了一大撮,因此,他的頭髮會有一部分很不整齊。
但是這又有什麼好笑的?
水井就在旁邊,他乾脆直接打了一桶水上來,歪着腦袋看自己的頭髮。
他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他的腦後有一部分的頭髮,齊齊朝上捲曲而起,卷的弧度還有些大,像是被燒焦了一般,亂七八糟。
他竟然頂着這樣的頭一路回來了?!
他以為少了些頭髮也無傷大雅,斷掉的那一部分並不是從根斷,還留有幾寸,幾個月也就長回去了。
卻沒想到……
卓離郁用來切他頭髮的那根絲線……有毒。
好一個齊王。
身後的男子還在笑。
「再笑就滾出去。」白湖么冷冷地拋出了一句,轉身回屋。
得把這些捲曲的頭髮全剪了。
……
傍晚時分,葉冰清從辛家回來了,身後背着一個包袱。
先是去了妙星冷的房屋,推開門卻發現沒有人,這才想起,快要飯點了,阿星或許在廚房裏做飯。
她轉身便去了廚房,果真看見妙星冷在廚房裏燒菜。
「阿星,我回來了,有需要幫忙的嗎?」
「有,土豆絲還沒炒呢。」
「我來幫你。」葉冰清笑道,「先等我一下,我把包袱放回房間裏去。」
葉冰清走開了,很快便去而復返。
「我記得你走的時候是空手的,回來卻多了個包袱,是買了什麼嗎?」
「不是買的,都是年年送的。」葉冰清道,「阿星,年年現在是我們三個里最富有的了,她跟我們關係又這麼好,肯定是會給我們送禮物的。」
妙星冷狀若隨意地問了一句,「你都拿了些什麼?」
「年年送了我一些首飾和玉器,阿星,你等會兒喜歡什麼?自己去裏面挑,不過,有一隻玉鐲子和一對耳環我很喜歡,反正你也不喜歡,就留給我吧。」
「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實在無關緊要,我就不看了,你自己全拿去吧。」妙星冷略一停頓,又道,「冰清,拿這一次就好,以後不要再上年年那裏去拿東西,就算是她送過來,也不能全收,太貴重的不能要。」
「為什麼?她又不是外人,我們關係這麼好,她送的東西怎麼就不能拿了?」
「這些東西,還不能稱之為她的東西,應該說,是屬於辛員外的,辛員外是年年救的,所以只認了她這一個女兒,我們對辛員外來說還是外人,年年可以拿他的東西,而你最好少拿,或者不拿,要是次數多了,人家辛員外嘴上什麼都不說,心裏說不定也會有點意見,千萬不要給人留下一種我們攀附他的錯覺。」
「阿星,你會不會多慮了?這些東西雖然不便宜,但是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呀。」
「我只是不想讓你被人瞧不起,你可知——人言可畏?拿一次兩次還好,多了就不好了,他們家那麼多下人,背後會如何議論?年年的富貴是屬於她義父的,跟我們真沒多大關係。」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葉冰清撇了撇嘴,「反正我說不過你,只怪我自己沒本事,沒有達官貴人做父母。」
「富貴貧賤皆有命,我們雖沒有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啊,冰清,不要羨慕別人。」
「可能我做不到像你那樣淡泊名利吧。阿星,說實話,沒有人甘於平庸。你和師父都是不平庸的人,你們的心態為何都能那麼平靜?師父的手藝堪稱鬼斧神工,而你又是飛天大盜,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沒見你們富貴起來,你們的優勢擺在那裏,都浪費了。」
「什麼叫浪費?什麼叫不浪費?在你看來,只有把本事用在致富之路上,才叫不浪費嗎?我做飛天大盜不是為了致富,我只是當成一場遊戲,與那些黑名單上的貴族鬥智鬥勇,這不是很有意思、很刺激嗎?」
「……」
葉冰清不再說話了。
有時候覺得阿星可真像師父,總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們似乎——沒有?
對權勢和財富都提不起的人,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什麼。
師父對阿星偏心,或許就是因為欣賞她這一點?
上天可真不公平啊。
有能力的人無欲無求,想要追求富貴榮華的人,卻沒有能力。
有人放着大好的優勢不去加以利用,有人資質平平,卻天天做着美夢。
二人做好了飯菜,便坐在一起吃,葉冰清從頭到尾都有些悶悶不樂。
「阿星,我吃飽了。」葉冰清放下了筷子,「我有點困,先回屋去了。」
說完之後,她便跑開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屋,才推開門,便看見屋裏坐着一個陌生女子。
她頓時有些訝異,「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我房間裏?」
「姑娘不必驚慌,我來此,是來跟你做一筆交易的。」陌生的女子沖她笑了笑,「我沒有惡意,你不如先坐下聽我說。」
葉冰清思索了片刻,還是關上了門。
這陌生的女子莫名其妙就出現,可見武功不低,自己離她的距離這麼近,就算大聲喊叫,阿星也來不及趕過來。
還是先聽聽這女子說什麼好了。
「葉姑娘,你們姐妹三人是不是關係挺好?」
「你問這個作甚?」葉冰清看着對面的人,目光中帶着些警惕。
「高年年如今是富貴了,卻並沒有帶上你們,而妙星冷跟你,常常意見不合,所以我猜測,你們也就只是表面看上去關係好,其實心中早已有了隔閡,稱不上有多好的感情了。」
「我們之間的事,哪裏需要外人來管。」葉冰清面無表情道,「你直接說你的來意不就是了?」
「葉姑娘,你想不想比高年年更加風光?」對面的女子說着,伸出了手,遞給葉冰清一包藥粉,「實不相瞞,我是官府的人,我們懷疑妙星冷就是朝廷要犯飛天大盜,飛天大盜逃跑的速度,連錦衣衛都束手無策,所以,我們不敢帶人貿然闖入,就怕又失敗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藥倒她,你應該是她信任的人,我們請求你協助朝廷,抓住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葉冰清擰起眉頭,「飛天大盜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他不是男的嗎?」
「姑娘,如果妙星冷真的是無辜的,我們官府也不會把她怎麼樣,我們如今只是懷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才來找你幫忙,這裏面是迷藥,吃下去之後便會昏睡,姑娘,你若是願意幫這個忙,我保你大富大貴,官府的人一向不信口開河,我們會把你的功勞報給朝廷,朝廷自然會有封賞。」
「聽起來倒是挺讓人心動的,可這個忙我幫不了你,我跟阿星朝夕相處,我怎麼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去做賊了?你們這是污衊,有本事咱們直接上公堂,你又何必搞這些小動作?」
「葉姑娘,我真的不想跟你浪費時間。」女子站起了身,目光不再和善,變得有些冰冷,「如果你不幫這個忙,一旦確認妙星冷是飛天大盜,你與她住在一起,自然是同夥,你也要入獄,要吃不少苦頭的,反之,如果你幫了這個忙,就是大義滅親,與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姑娘你……考慮清楚啊。」
「你這是在威脅我了?我又沒犯事,我怕什麼?」
「沒犯事?知情不報也是罪,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要不要幫這個忙?你可以跟我提條件,把你想要的說出來,機會只有這麼一次,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