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平公子的睿智(1 / 1)
黑夜裏堂屋之中君臣的約定除了當事者再無他人知道。
按理說關承最器重的應該是武成舉,晉軍之中的第一人也應當是武成舉,畢竟那是個從小時候就跟在自己身邊的老人,忠誠是沒的說的。
當忠誠與能力出現對立的時候忠誠才是第一位的,當權者莫不如此認為。
但是關承並沒有對武成舉說這些話。
再比如王夜,這算是關承手下為數不多能夠獨擋一面的人,從第一仗開始便跟着出生入死,身上有數處恐怖的傷口。
當然此時的王夜還在楚國呢。
但是關承偏偏選擇的張地。
不論是亂世還是盛世人才始終都是第一位的,有人一切想法和政令才會有執行下去的可能。
關承如今剛剛跳出京畿一郡,就連去晉國的路都還有數千里之遙,這未知的前途任何意外都需要靠人去解決。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擴充自己的實力,他需要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人。
張地在梁國草莽之中影響力不算小,而且品行還過得去,關承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才。
而張地也沒有辜負關承的期望,待到隊伍走出合都郡的時候關承麾下原本千餘人的隊伍足足擴編了五百餘人。
眾多的好漢們自然是難以管束的,可是穿上這身衣甲那就相當於穿上了軍法,只要不是所有人集體叛逃那就能穩得住。
每天晚上紮好營寨吃飯之前關承總會給所有人洗腦,不,是宣傳,宣傳大通的輝煌,憧憬美好的未來,暢想光宗耀祖,洗闕門楣的人生。
隨後自然是要嘉獎有功人員。
在與山匪交戰過程中陣亡的士兵則是帶領所有人祭奠,帶不走屍體便火化,將骨灰和牌位收好。
現如今關承的車隊裏有專人專車負責這些。
參軍保家衛國的榮譽,平天下覓封侯的大餅讓一眾瀟灑慣了的好漢們十分對胃口,用鹿牛的話來說咱爺們天天過的日子能簡單容易得了麼,咱老子們那可是都是幹大事的人,死後別說進宗祠,那族譜都得單開,那可都是要封妻蔭子的。
這大通要是在咱爺們手裏重現輝煌了,就算不單開族譜那頭香也得是你的吧。
不是?
不是的話問問人皇他老人家答應不答應,問問晉王殿下答應不答應,實在不行就讓人皇找老祖宗聊聊去。
知道什麼叫功勳之臣嗎?
誒,咱爺們將來不管活着的死了的都是!
男人總是不缺少自命不凡的情懷,沒機會都要做夢想一想,更何況身上穿了衣甲有了個官身。
這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漢子更是如此,一個個罵罵咧咧的恨不得明天就去看看自己的牌位在不在第一個。
自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偶爾有那麼幾個人質疑一番立即引來了怒罵。
這其中鹿牛罵的自然最恨,經常指着鼻子噴唾沫,直把那人罵的羞愧難當。
關承很意外,這鹿牛手上有兩把刷子,沒想到嘴皮子還利索,倒是個奇才。
整個晉軍的營地分為兩部分組成,關承的人馬在內,平睿的人馬在外,既然不是自己的人那自然是可勁兒的使喚。
比如伐木搭營,比如探路先鋒。
一路之上樑軍之中不是沒有反對之聲,但是一想到打仗是晉軍為主力,這種聲音就小了很多了,除了少數幾個想要立功往上爬的會嘟囔幾句根本左右不了大局。
在平睿的大帳里,案幾之上一壺美酒,幾碟下酒菜,兩側是平睿麾下的幾個連長。
夏智眉頭微皺,望向主位上正在飲酒的平睿,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擔憂。
一飲而盡,平睿滿足的發出一聲長嘆。
「果真是好酒啊,沒想到在這荒野之中還能有如此醇香的佳釀。」
「諸位,都滿飲此杯,啊,滿飲。」
「大人,晉王那邊我等真的不爭一爭麼?」
平睿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裏的肉條在舌上綻放出滿足的快感。
半眯着眼睛滿不在乎的問道:「夏連長的意思是什麼?」
夏智沉默了一瞬硬着頭皮說道:「這幾日晉王殿下那邊已經收服了數百人了,晉軍的人數已經超過兩千,大人,卑職覺得這不太妥當。」
「呵呵,有什麼不妥當?」
「莫說他有兩千人,就算他有兩萬人又何妨?這裏可是梁國,就憑他帶着的那點人馬能翻起什麼浪花來?所有的糧食補給都是沿途購買,一旦出現意外我大梁只需堅壁清野,他這點人馬還帶着這麼多輜重老小的,能跑的到哪兒去?」
「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平睿擺擺手打斷了夏智的言語,抬起頭滿不在乎的問道:「你以為為何世子殿下不是讓禁軍跟着這位晉王,而是讓咱們這些城防軍跟着呢?」
夏智陡然一臉懵逼,是啊,為什麼?
禁軍不管是裝備還是戰力顯然不是城防軍可以比的,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兩軍對壘一千禁軍估計能把一萬城防軍揍的認不清爹娘。
平睿將擦過手的絲絹扔下繼續說道:「合都有禁衛兩萬餘人,城防軍六千人,而且禁軍裝備更為精良,操練也更加頻繁,無論怎麼看都是禁衛更為合適,可是偏偏挑了咱們,為什麼?」
「首先這次主要的任務是護送晉王殿下安全出梁國,當今皇帝僅有兩子,這位晉王之前還一直是太子,身份非同一般,雖然通室沒落了,可是大義還在手裏,憑咱們梁國還做不到不顧忌這些。」
「你們別說金國,金國上上下下都蠢的可以,橫禍不遠了。」
「其二,我大梁的世子妃那可是這位殿下的姑姑,世子繼位之後那可就是大梁的國母了,諸位,若是這次差事咱們辦的漂亮,世子妃那裏豈能不記得本將軍?若是記得本將軍那枕邊風這麼一吹你們說說本將軍的前程還用擔心麼?本將軍能往上走一走,那麼在坐的諸位都是本將軍的生死兄弟,怎麼就不能往上也走一走?」
「況且世子妃的親妹妹,那可是楚國的王太后,現在楚王才幾歲,楚國誰說了算?」
「這位世子殿下在外邊最親的可就這兩個姑姑,你們明白不?」
平睿的聲音如同有魔力一般,循循之間讓大部分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還有一點,夏連長的擔心以為老子不清楚?」
「可是你們也動腦子想一想,那些都是山匪,哪裏還是什么子民,你們上哪兒安頓他們?這一路六百多里之遙要經過多少山頭,多少匪患,這種事兒是咱爺們兒的事兒麼?」
「晉王想要人,世子想交好晉王,有道是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六百里山路上的土匪山賊就是世子殿下送給晉王的大禮,匪患若輕對咱大梁也有莫大的好處不是。」
眾人此時也是恍然大悟,紛紛感嘆。
夏智也一臉敬佩,心中原本的輕視也在此刻消失的一乾二淨,他端起酒杯說道:「世子殿下深謀遠慮非常人所能及,但是大人能洞悉世子所想,智謀亦是鬼神之能啊,將來必定是我大梁俊傑支柱,末將敬大人一杯,預祝大人宏圖似錦!」
平睿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朗聲道:「同飲,同飲此杯。」
賓主盡歡,倒也無人留意帳外,值守的士兵眼角的餘光不時瞥向帳內,喉嚨蠕動,顯然有些饞,無人留意遠去的人影。
片刻之後關承不由的感嘆道:「世家子弟不能小覷啊,即便是平睿這等跋扈之人也是有些見識的。」
張地也是感嘆道:「殿下所言及是,世家子弟自幼便有夫子教導,有宗族訓誡,比起來寒門貧士即便是書簡都很少能見到,言傳身教更是鮮有。」
「這起步就是天地之別啊。」
「不過既然這位平公子這麼有見識那他這一千人馬就不能只是打打雜了。」
「殿下的意思是?」
次日清晨大軍拔營西向,浩浩蕩蕩的數千人馬及其龐大的車隊綿延數里之長,官道兩旁偶爾出現的百姓紛紛避讓,望着最前方迎風招展的晉字大旗忍不住竊竊私語。
平睿是不太喜歡現在的這種感覺的。
最前邊的戰車上平睿一身戎裝,精緻的皮甲兜鍪,腰間的寶劍上還鑲嵌着寶石,頭頂的盔櫻更是直指蒼天,再配上清秀的容顏,倒是也讓幾個婦人側目。
身後大軍迤邐而行,平睿向後望去,完全沒有了那種千軍萬馬盡在我手的快意,反倒是多了幾絲煩悶。
「去,把夏連長叫來。」
很快夏智帶着兩個護衛跑了過了過來,臉上的塵土混合着汗水勾勒出幾條不規則的泥痕。
「大人,什麼事兒?」
「上來說話。」
行軍的速度此時不算快,畢竟後面跟着大量的輜重,還有被所有人視為未來晉王妃的那個絕美女子。
「這裏距離孟山還有多遠?」
夏智略一思索答道:「大概三十里吧。」
「那豈不是半日就到了?」
夏智點點頭問道:「孟山上的那處寨子可是不好打了,五年前左軍有五千人去圍剿過,不僅沒能建功,反而折損了數百人,至此以後這孟山算是站住了腳了。」
平睿的臉色很是難看,而且越聽越難看,忍不住沉聲問道:「這孟山上的大當家是誰,有多少人?」
夏智不以為意,這些問題以往也都是必備的。
「那寨子的大當家的現在好像叫馬步,這廝手裏有幾下子,孟山就是在這廝手裏發展起來的,五年前那仗就是這廝指揮的,現在的孟山上估計有差不多兩千人。」
平睿的臉色黑成了煤球,咬牙道:「兩千人!狗日的晉王,這是要給咱爺們穿小鞋啊。」
夏智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過緊接着變成了驚色連忙問道:「大人,這晉王莫非是讓咱們這一千人打頭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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