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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出事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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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

    阿輝起了個大早,前往約定的小茶館。

    他假裝在告示牌看明日的預告。

    悄悄地在下面寫上了一行小字。

    本來預告就會放出三五部話本供人選擇。

    上面圈圈點點的也不少。

    隱藏其中,倒也不曉得突兀。

    為了避免引人耳目,阿輝並沒有親自前往楚月所在的客棧。

    他相信,待楚月看到了告示牌上寫的內容,自然會前往陳家。

    作戲做足。

    阿輝留完言就進入了茶館,準備聽一個早書。

    大堂內零零散散沒幾個客人。

    一些專門拉車的大漢圍在一張桌子前,平攤一份茶水。

    地板上灰撲撲的,看來也沒怎麼打掃。

    不過也是,反正掃了還是會髒。

    在這個區域的茶館,都是給窮困人找樂子的廉價地方。

    誰也不在乎環境,書說得好就行。

    阿輝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

    準備等待楚月前來。

    小二眼尖,一看有客人坐下,就立刻上前。

    臉上帶着笑意,謙卑地說道:「客官您想喝什麼,這大麥茶是三文錢一杯,十文錢一壺,最為划算」

    說着說着他聲音變小,目光在阿輝身上不留痕跡地打量了一番,直接越過了中間層,開始推比較貴的茶:「其次還有普洱和龍井」

    「看客官的身份不如來一壺龍井,挑的都是明前的嫩芽,味道可香了。」

    「多少錢?」阿輝笑着問。

    他喜歡這樣的環境,大家都十分放鬆,沒有任何拘謹,沒人端着。

    市井煙火氣。

    小二臉上的笑容更甚:「客官,這龍井會貴一些,五十六文錢一杯,一壺二百六。不過這點錢對您來說肯定不算什麼。」

    阿輝沒有否認。

    整個陳家除了嫡系這一支,其他旁支都奢華糜爛,城內誰人不知道陳家腐爛。

    他是陳飛白的侍衛,被認出來也很正常。

    「那就來一壺吧。」

    「得勒,客官您稍等。」小二喜笑顏開,一熘煙跑開。

    阿輝心裏安定。

    早上陳府就貼出了招聘的告示,目前陸陸續續有很多人已經前往面試了。

    不過她們不知道的是,這場面試是因為楚月的存在而存在,這個位置是為了楚月而產生的。

    整場面試是為了楚月進府。

    而陳飛白之所以願意插手這件事,是看不慣那些仗着自己有權有勢就欺負他人的世家罷了。

    他無力改變太多東西,但能稍微改變一點點也會去努力試試看。

    台上,一個中年男人上台準備開始說書了。

    周圍也跟着安靜下來。

    他們也就這麼一小會休息的時間,待中午大人們出來吃飯,他們又要忙活起來了。

    阿輝也收起了思緒,他來這個世界這麼久,一直在專注試圖找線索,難得有空閒的時間,放鬆一會也好。

    楚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

    總之,不會超過傍晚六點便是。

    這是他們的約定。

    另一邊。

    令狐先眯着眼睛在茶館對面的二樓盯着阿輝。

    他一早就出來了。

    昨日恰巧觀察到那侍衛不對勁的地方,心中按捺不住,今日又早早地起來跟着。

    此刻,雖然看不清那侍衛完整的身影,但依稀可以看見他的衣擺。

    令狐先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他一直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好像是兩個月前吧,他去陳府找陳飛白去打獵。

    這陳飛白看着一板一眼,與人格格不入。

    張口就是大道理,還有點杞人憂天。

    沒有什麼朋友,獨來獨往的。

    但實際上只要熟了,算得上是個冷麵心善的兄弟。

    他也算是看穿了這個人,而且人家是丞相之子,處好關係總是沒錯。

    所以他隔三差五就會喊陳飛白出來玩。

    許是令狐先性格聒噪,陳飛白雖然煩的要死,但確實又喜歡他帶着自己玩。

    跟令狐先在一起,總是能體驗到不一樣的人生。

    什麼城南鬥蛐蛐,郊區打獵,上樹偷果子,去人家百姓家裏偷衣服(會留下銀子),這樣的事沒少做。

    甚至帶着堂堂京城第一公子陳飛白逃單。

    不像個公子樣。

    他記得那日他進府,碰巧看到了這侍衛迎面走來。

    令狐先有一個特殊的癖好,他喜歡聞別人身上的味道。

    若是將他放到現代,估計也是調香師一枚。

    此前他見過他無數次。

    每次遇見。

    他身上都是澹澹的汗味和下等衣皂的味道。

    可是這次,他居然聞到了另外的味道。

    是乾淨的清爽的味道。

    這侍衛,居然換衣皂了?

    還是說開始變得勤洗澡了?

    要知道,陳飛白的那隻侍衛兵里都是和陳飛白一樣的人。

    一板一眼,皆是規矩,無趣得很。

    他們洗衣服,都是乾淨就好,怎麼會突然換味道?

    還有洗澡,練武之人,不拘小節,哪有把自己身上弄得香噴噴的,又不是主子。

    所以當時,他就覺得出問題了。

    可是他不動聲色,甚至沒多看阿輝一眼。

    因為

    在那個時候,穿越者的事已經在高官之間傳得沸沸揚揚,他也有所耳聞。

    他不希望被阿輝看出自己有所懷疑,從而隱藏得更深,而去傷害陳飛白。

    敵在暗,自己得更暗才行。

    說真的,雖然他一開始和陳飛白接觸是奉了父母之命,只是政治關係,拉攏而已。

    可是接觸下來,他知道像陳飛白這樣性格的人,在這個時代有多難得。

    他明明可以任性可以跋扈。

    但他,長成了最正直的樣子。

    偶爾的時候,令狐先也會羨慕他。

    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嫌棄他無趣。

    陳飛白這個人,有自己的一套理論,活得嚴肅,不像自己,懶懶散散,沒個定性。

    他有點怕,這個侍衛是外來者,會傷害陳飛白。

    陳飛白不太關注穿越者的事,又或者說,他算是保越派的那一類人。

    但是整個大興大部分都是反對派。

    你想想,某一天醒來,你的爹,娘,或者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突然被人頂替了。

    那得多恐怖?

    你的親人會莫名其妙沒了。

    而陛下,在壓榨完穿越者的最後一絲利益後,就會直接殺了。


    你的父母,親人,或者好友,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可是陳飛白不這麼想。

    他覺得穿越也不是人家能控制的。

    如果一個人已經犧牲了,又不要再去犧牲第二個人了。

    令狐先跟他說不清楚。

    但他也從來沒想過改變陳飛白的想法。

    各抒己見很正常。

    他只是希望陳飛白能看出自己侍衛的不同。

    自己也要有所防備才好。

    令狐先的父親是刑部侍郎。

    所以他比其他人知道更多關於穿越者的事。

    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有三個是莫名其妙就來了,但是有兩個,在死的時候說着很奇怪的話。

    什麼系統,任務,快要完成了之類的。

    還有什麼積分。

    根本聽不懂。

    但是可以隱約猜到,有些穿越者是帶着目的來的。

    而陳飛白的侍衛,他不確定是哪一種,為了自己兄弟的安全,他只能當作是最壞的那一種。

    所以這兩個月來,他做過無數次努力。

    好兄弟嘛,總不能看着他被騙。

    他各種讓陳飛白看見,陳飛白每次都是沉默,沉默,沉默。

    第二天又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最可笑的是有一次,陳飛白居然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說,他的侍衛和他是一樣的人,只是最近病了,有些變化很正常,讓自己不要多加懷疑。

    令狐先簡直被氣到吐血。

    什麼叫不要多加懷疑!

    陳飛白是瞎了嗎!

    可即便如此,令狐先也只能按下自己的擔憂,繼續努力找線索。

    可惜這陳飛白,木魚腦袋,腦殼白長了,簡直不像深宅里長大的孩子,獨子就是了不起,都沒有兄弟相爭!導致性子這麼單純!

    昨日那麼明顯的奇怪現象,一個陌生女人主動找他侍衛,而且兩人看起來還很熟絡,他不覺得奇怪嗎?

    別說是問路之內的,問路會表現得那麼親昵自然?

    也許是令狐先家裏弟兄眾多,他總是要爭寵,總是要討父親歡心,保持兄友弟恭。

    從小察言觀色到大,在他看來那兩個人就差把『我們認識』寫在臉上了。

    可陳飛白硬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想到這,令狐先覺得胸口憋着一口血。

    他搖了搖頭,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

    罷了罷了,這個雷,兄弟替你拔了!

    「來人,加菜!」

    令狐先又點了一大桌東西。

    他今日倒要看看,這柳侍衛成天請假,佔着陳飛白的偏愛,究竟要幹嘛。

    來一個如此偏僻,下等人才會來的茶館,究竟想做什麼!

    別告訴我就是聽書!

    時間過得很快。

    說書人實在說得太好,阿輝居然一下子忘記了時間。

    待他反應過來時,北邊的窗戶已經完全照射了進陽光,耀眼的光波讓整個茶館看起來暖烘烘的。

    雖然有些古樸,但別有一番風味。

    他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居然已經換了幾波人了。

    茶水三文錢一碗,是非常低廉的價格。

    勞累了幾個時辰,討口水喝,休息會,還能聽段書,對於許多勞動者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阿輝瞥了瞥門外。

    楚月來過了嗎?

    還是沒來?

    他兩商量過,只要對方看到了消息,就一定要有所回應。

    阿輝想了想,站起來,準備出去看看告示牌。

    這時,小二連忙上前。

    他看見這位公子桌上的茶水並未喝完就要走,連忙小聲提醒道:「公子,您這茶水還沒喝完」

    阿輝盯着小二有些緊張的面龐,忽然懂了,這家店是離店就會收茶水,重新收拾桌子。

    不然一個人付三文錢就在這坐上一天,沒有翻台率也賺不到錢。

    來這的都是窮苦人,點了茶水也不可能不喝。

    只要喝了總會想上茅廁。

    離開了再次回來就要重新付錢。

    開在這個位置,其實就是方便他們接活流動。

    這間店更像是開在驛道出的休息小攤。

    只是給口渴的人們提供茶水,順便聽段故事,樂呵樂呵。

    阿輝笑了笑,善意地說:「你收了吧,我一會不回來了。」

    按理說,楚月要麼此刻已經去往陳府了。

    要麼,就是出問題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他們昨天才見過面,楚月不可能耽擱一上午都不來查看消息。

    這絕對不是她的作風。

    所以,無論是什麼結果,他都沒有時間在這繼續聽書了。

    小二聽了,面上帶着討好的笑:「客官,這多可惜這茶您才嘗了一口」

    阿輝看着桌上的茶。

    是啊,他只在最開始抿了一口,後面就被說書人的故事吸引了。

    沒想到在這個朝代,話本也能這麼有趣。

    或許是因為沒有任何限制的原因,所以可以隨意暢想吧。

    「無事。」阿輝回答道。

    給了小二一個禮貌的笑臉就轉身出去了。

    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隱隱約約的,像是心臟被一雙手揪住了。

    街上一覽無餘,白亮的陽光照射在這片大地的每一處角落。

    所有東西都無處可藏。

    楚月呢,她到底來了沒有。

    阿輝緩緩地朝告示牌走去,他有些慌亂。

    小二邊收茶壺茶杯,看着阿輝離去的背影,好心地大聲提醒道:「客官,告示牌有第二天的故事,您可以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阿輝像是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小二也沒當回事,他心疼地看着茶杯里的茶,偷偷端了起來,嘗了一口。

    茶湯清碧,沁人肺腑。

    剛一入口清香在舌尖炸開,像是洗去了口腔內的混濁,很快擴散到整個口腔。

    小二眼睛都亮了。

    茶水已經咽下,卻依舊留有餘香。

    不愧是兩百多文錢才能喝到的茶,果然不同凡響。

    他笑眯眯地將茶水收好,舌頭忍不住舔了舔牙齒,似乎想吸吮乾淨齒間的清甜。

    準備一會藏起來自己嘗嘗。

    反正客人付了錢,倒掉也浪費,不如便宜了他。

    阿輝已經走到了告示牌前。

    告示牌和剛剛沒什麼兩樣,沒有多出來任何東西。

    阿輝就站在那,看着空無一物的告示,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宛如雷鳴一般響起。

    一聲,兩聲,三聲

    楚月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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