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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奇功(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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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在兩翼遠處的來不及跑,被馬匹帶起來的木矛刺中,騎兵鬆開了手裏的木矛,既是怕自己被衝擊力的反震帶下馬,也擔心後面的戰友刺到自己。

    側翼的火槍手完全被衝散了,騎兵沒有追擊砍殺,而是換上了鐵劍,在連長的號令下在後面重新集結。

    正面衝擊長矛手的騎兵們被齊軍的長矛刺中了十餘個,但也將最前面一排的步兵沖開。

    落下馬的騎兵僥倖沒有折斷頸椎的,摸出了匕首或者自己配的短銃,混亂地廝殺着。

    不知道是誰先扔下了長矛向後跑,一個人帶動了幾十人,齊軍的陣型迅速亂掉,扔掉了木矛的騎兵用鐵劍追殺砍殺着,但沒有追擊太遠,就聽到了號角聲,紛紛折回重新整隊。

    這一隊齊軍的潰敗,立刻引起了在營壘中齊軍主將的注意。

    自從軍制戰術改革之後,合格的將軍其實並不多,能夠指揮數千人作戰並且能做到井然有序的,並不多。

    留在這裏死守拖延的齊將算是一個,而若是讓他指揮數萬人的聯軍主力,他就會不知所措,只能選擇結烏龜陣死守。

    放在這裏,也算是人盡其用。

    他雖有能力,可形勢逼人,他也沒有辦法。

    墨家前鋒一萬一千多人,他才不過六千。

    墨家前鋒有至少一千五百人的騎兵,他只有二三百人。

    銅炮的數量更不必提。

    要在這裏死守,這不是靠他有必死之心就能做到的。

    事實上他自覺已經做得很好,卡住了關鍵的位置,避開了墨家的火炮從而可以形成局部反擊,如果將主力築壘在河邊,一旦被突破了河岸就要潰散。

    可設想最終要化為現實,還是要看雙反的廝殺。

    正面騎兵引開纏住了墨家先渡河的輕騎,墨家的先頭步兵過河之後他也立刻組織的反擊,但是效果寥寥。

    反擊的數量不能太多,因為他需要堅守營壘防衛側翼,墨家兵力多,可以從側翼分兵策應,他最多只能拿出七八百人在正面反擊。

    如果全線反擊,側翼沒有騎兵的掩護,那些讓他煩躁的墨家側翼的騎兵會抓住機會沖亂他們的。

    事實上左翼的墨家輕騎渡河之後,他就已經注意到了,所以在左翼部署了七八百人的兵力,只是不小心露出了一個缺口。

    一個連隊的步兵根本擋不住對面騎兵的衝擊,現在他需要猜測或者說預判那些騎兵想幹什麼?

    是趁着擊潰那個連隊後繼續往營壘方向突擊以為正面創造機會?還是另有所圖?

    三個連隊的騎兵有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比如若是正面渡河的墨家部隊已經展開了炮兵準備進攻的時候,這一支在側後的騎兵一旦沖向中陣,就會造就極大的混亂。

    如果他手裏有一支騎兵,自然會用手裏的騎兵驅趕走側翼的騎兵,可是他沒有。

    他也不知道墨家那支騎兵的真正目的,只能靠猜,猜的對不對這就是一個將軍的天賦。

    而對面那三個連的墨家騎兵的副旅帥選的破綻非常完美,尤其是一擊衝散了那個齊軍連隊後,更是佔據了主動。

    擊潰衝散了那個連隊,意味着這支騎兵一旦抓住機會在側翼突襲就會造成極大的威脅。

    佔據了主動的位置,選擇很多。

    可以在正面混戰的時候趁機突襲主將、造成混亂;也可以在正面混戰的時候迫使齊軍難以調動側翼的兵力支援。

    然而其時騎兵副旅帥的目的只是那四門銅炮。

    齊軍主將需要為全局考慮,他是弱勢一方,需要考慮怎麼才能堅守到最後贏下最後的時間,在此之前不能出現大規模的潰敗。

    墨家騎兵副旅帥不需要從全局考慮,他們的主要任務只是策應,兵力優勢之下,正面渡河一樣可以獲勝,他要考慮的只是在完成任務的前提下更多的戰功。

    雙方考慮的層次不同,齊軍主將終於為了大局,下達了命令,讓側面的幾個連隊的步兵接近那裏,作出切斷圍困的態勢,驅趕走這些可惡的輕騎。

    命令剛剛下達,齊軍主將的注意力就被正面的戰況吸引。

    正面很不順利,墨家的步兵齊射之後反擊成功,已經鞏固了陣型。

    那些銅炮正在通過浮橋,耗子一樣的墨家工兵也已經挖好了簡易的營壘陣地。


    一旦要是那些銅炮渡河成功,在河這邊展開,那麼這場仗就要輸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堅持到晚上了。

    現在只能是竭盡全力,再反擊一次。死守的話,沒有炮兵和騎兵的優勢,墨家會把他的營壘徹底轟開,四面圍攻的。

    如今只能是留下一部分人,同時側面配合,驅趕走側翼的騎兵,集結兵力從正面再反擊一次。

    若依靠墨家炮兵在這邊還未展開、投入的步兵還不足夠多的情勢反擊,那麼一旦墨家的主力渡河展開兵力,就更沒有機會了。

    側後方。

    輕騎的副旅帥集結了建制完整的三個連隊,就在砍殺了大量齊軍的交戰處不遠,觀察着齊軍的動向。

    他要假裝繼續深入威脅齊軍的側後,然後才能有效地調動齊軍側面的步兵,從而為他突襲齊軍的炮兵創造一個缺口。

    這需要一定的計算。

    深入的距離、敵軍的行進速度、己方撤走的速度、在敵軍合圍之前跳出去但又不能跳的太早以免敵軍發覺。

    這些既是平時訓練的積累,也是科班教育的傳授,再加上一些實戰的經驗。

    不管是步兵還是騎兵,如果錯估了距離和速度,都可能會出大事。

    昔年隱陽一戰,魏韓就是錯估了楚國中軍新軍的展開速度,導致了側翼突破的計劃全部泡湯,這展開速度又是和訓練息息相關。

    這不需要太麻煩的運算,會有總結出的經驗和口訣,這是一名副旅級的軍官都掌握的東西。總歸比起炮兵那些需要懂九數幾何和會查函數表的軍官們要輕鬆。

    大約兩刻鐘後,輕騎兵的副旅帥終於等來的機會。

    他想要調動的那兩個連正朝這邊趕來,意圖堵住缺口切斷後路,而時間剛剛好夠他帶領的騎兵可以跳出堵截。

    三個連的騎兵迅速轉向,就從那兩個齊軍步兵連隊的銜接處切出,快速機動朝着齊國那四門炮所在的小山丘方向移動。

    幾乎完美的時間差之下,三個騎兵連一個衝鋒就拿下了那座小山丘,齊軍炮兵的指揮官被砍死。

    就在騎兵們追擊那些炮兵的時候,有個齊國的炮兵又一口很是濃郁宋地方言摻雜下的齊語喊道:「同義!平等!兼愛!非攻!尚賢……」

    連喊了好幾聲,到後來已經閉上了眼睛,舉着鐵劍的騎兵猶豫了一下,沒有劈砍。

    騎着馬圍着這個人轉了幾圈後,那騎兵也笑了,走到跟前用叫踢了一下那個人的肩膀道:「說的很熟練啊,我差點以為這不是在戰場上。」

    那個肩膀都已經顫抖的齊人士兵也擠出了一絲笑容道:「我在干陵聽過墨家講學。君侯徵召,不得不來,也就是混口飯吃。我是相信同義、平等和兼愛的。」

    「我雖齊人,卻也是天下人。天下人兼相愛、交相利,墨家不殺俘虜,這個我知道。」

    騎兵收起了鐵劍,沖他點點頭,遠處的副旅帥喊道:「怎麼回事?」

    騎兵急忙跑過去道:「副旅帥同志,有個齊國的炮兵說兼愛平等非攻,聽過咱們的講學,干陵的。」

    副旅帥一聽,也湊過來,也不問別的,便問道:「會開炮嗎?是炮手還是裝填的?」

    那個齊軍士兵連忙道:「會會會。會開炮,也會裝填。以前聽你們講學,後來也學過一些。」

    他說的不是一回事,干陵是齊之大邑,墨家的確在那裏講學過,但要說炮兵的操作,肯定不是聽講學的時候聽到的。

    這時候不少被被俘的齊人都被驅趕了過來,副旅帥指着那些人問道:「裏面有貴族嗎?」

    齊人搖搖頭,指着遠處一個頭皮被砍下來的屍體道:「那個是貴族。剩下的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城邑人。」

    幾個騎兵從鞍袋裏掏出錘子和釘子,準備把陣地上的幾門炮的火門給堵死。

    每個輕騎兵的小隊都會配備錘子和釘子,靠着石頭根本不足以破壞這些銅炮,而輕騎兵在戰場上經常要趁機突襲炮兵陣地,時間不夠敵人反擊的話就需要將銅炮毀掉,用釘子楔在火門裏是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副旅帥看了一下戰場的局勢,現在齊軍剩餘的兵力正在整隊準備反擊正面,陣型已經展開。

    他看了一下四散在地上的鐵球和火藥桶,回頭喊道:「先別楔釘子!」

    騎兵們停下手,副旅帥走到那名之前高喊着平等同義兼愛的齊軍炮兵身邊道:「願意為利天下盡一份力嗎?」

    那人倒也是個妙人,趕忙回道:「天下利弊,匹夫有責。利天下才能最終利自己,我是天下人,我與天下的利弊密不可分,是個統一的整體。既為利天下,自是願意的。之前那是不得已,總有家人妻女……」

    副旅帥笑道:「好啊,那給你個利天下的機會。告訴你們的夥伴,墨家不殺俘虜,兼愛世人。告訴他們,把銅炮轉向,轟一下那邊的步兵。」

    那人連忙點頭,和那些夥伴們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後,回頭問道:「若是要轟主將所在的營地也是可以的。要不要轟他們一炮?」

    副旅帥看了下齊軍主將所在的位置,那裏還有不少的兵卒,於是搖頭道:「冢中枯骨,早晚被擒。他的命及不上我們正面衝擊的同志。轟軍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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