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燈會兩地(1 / 1)
第六十八章 燈會兩地
賈悅見他模樣淒涼,心感歉仄,站起身來道:「我姐快回來了,你回家去吧!」林夕道:「好,我回去便是。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萬般念頭轉過,想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住,又想對天嘶喊,大叫你為何要這樣待我,更想將心抓出來撕爛,最後卻默默的走出了門,向着大街上行去。背後的身影顯得十分蕭然。
天氣晚涼,風吹落了許多樹葉,更落在他肩上、頭上。林夕不知不覺,渾渾噩噩走回到家中。正撞見林政。林政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大為氣惱,喝道:「阿夕,你怎麼這個半死不活的模樣?」
林夕默然不語。林政怒道:「真是不像話,這麼大了還像個孩子。」本想訓斥一番,又想姐姐便來到家裏,也不好罵他,只重重的哼了一聲,叫他回房去。
至日暮晚間,朱鳳兒做了一桌飯菜,將人都叫了過來坐一桌上。林紅玉見林夕沒來,道:「夕兒呢?怎麼沒來吃飯?」
林政哼了一聲,道:「在房間裏,管家,去叫他來。」身旁一個女子笑道:「我去叫他,順便看看他在做什麼。」正是林夕的表妹林遐兒。朱鳳兒笑道:「林夕的房間就在後苑第三間。」
林遐兒道:「我知道啦!」出了大廳,徑走到後苑,過了兩間屋,走近林夕門前,悄悄打開來,卻見房間中暗暗無光,右邊有一隻書櫃,林夕正斜躺在書櫃旁,對着窗邊晚風,怔怔發呆,地上丟了許多些紙。
林遐兒走近撿起紙張去看,見紙上面都是亂塗亂畫一片,也不知道寫着什麼。叫道:「表哥,你怎麼坐地上寫東西?這寫的什麼?」
林夕發覺是她來了,忙起身道:「沒有。」林遐兒見他雙眼通紅,臉有淚痕,奇道:「你哭了?你哭什麼?」林夕轉身拭去眼淚,道:「沒有,風大吹了眼睛。」
林遐兒笑道:「是嗎?反正我看見你哭了,一個大男人還哭哭啼啼的,你到底為什麼哭的?」
林夕不理她這話,問道:「你找我做什麼?」林遐兒道:「可以吃飯啦!你媽要我來叫你吃飯呢!」林夕道:「那走吧!」兩人一起回到廳上吃飯。飯宴上幾個人邊吃邊聊,甚是開心,卻只有林夕默默不語,獨自吃飯。扒了一碗飯後便起身告退了。
林紅玉道:「夕兒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有點問題?」林政道:「別管他,整天都這樣。」林遐兒道:「我剛才去表哥房間看到他有不少書,還寫了很多東西呢!」
林政道:「哦!多半是一些不三不四的書,整天只懂得看些亂七八糟的書。」林遐兒問道:「是什麼書?」林政搖頭道:「都是一些沒用的書。」
朱鳳兒道:「是什麼《封神演義》,什麼《隋唐演義》,還有什麼《紅樓夢》、《唐律》,平時他自己買去看的。」林遐兒心中好奇,道:「那明天找他探究探究。」
自朱鳳兒來後林政便不遠出,陪着這位姐姐。林夕見他在家,也不敢放肆,只是也不循規蹈矩,我自我來,他管他去。若有機會便偷偷溜出去找賈悅,前兩次見她不到,更加思之若狂,夜晚輾轉反側也難入睡。第三次偷溜出去倒見着她,只是賈悅卻是和姐姐賈安回來了。林夕也不敢出去,待得她姐姐外出,才衝出去找賈悅。
賈悅懶懶淡淡的道:「你找我做什麼?」林夕只聽到她聲音,沉重的心便放了下去,心中欣喜,眼淚幾要流下,道:「你……你怎麼兩天不在?」賈悅道:「我們換地方住了,這裏的房子不方便照顧我母親。」
林夕知道她母親有病,常年臥在床上,不便常事。道:「原來換了房子,那新房子在哪?」
賈悅卻不告訴他。林夕又問道:「你最近在做什麼?」賈悅道:「我跟我姐一起去外面給人做衣服。換了地方也是為了做衣服方便着想。」
林夕道:「那你吃了嗎?」賈悅道:「你沒話可說了嗎?」林夕一怔,道:「我……我只是怕你餓着。」賈悅轉過頭去弄衣服,不言不語。林夕道:「你做衣服到哪賣呀?跟我說說,我下次也去光顧光顧。」
賈悅道:「你要賣去穿嗎?」林夕道:「當然啦!衣服什麼樣的?給我看看。」賈悅指着牆邊籃子,道:「吶,那就是。」
林夕走過去一件件提起來看,數了只有五件。選了兩件白色長衫,贊道:「真漂亮,這兩件好看。」賈悅噗嗤一笑,道:「那是女人的衣服,你要穿呀?」林夕「啊」了一聲,大感尷尬,放下衣服,道:「是女人的啊?」
賈悅笑道:「那專門給女人做的,你要是想穿可以拿去穿呀!」林夕見她容開顏笑,心中大喜,暗道:「逗開了你,看你還冷不冷我。」道:「我看挺漂亮的,原來是女人衣服。」
賈悅道:「你要穿可以穿。」林夕瞪着她道:「有什麼不可以的?」除下身上上衣,將一件白色長衫穿了,見胸前繡有花朵,十分鮮艷,果是女孩子的衣服。賈悅哈哈大笑,道:「你……你還真的敢穿……」
林夕道:「有什麼不敢的,誰說男人就不能穿女人衣服。」賈悅站起身來,圍着林夕轉了一圈,道:「我第一次見男孩子穿這些衣服,還真奇怪……」林夕道:「這有什麼奇怪的,這件衣服送給我吧!」
賈悅笑道:「送給你你穿嗎?」林夕道:「有什麼不敢穿的?誰說男人穿不得這衣服?不說穿女人衣服,小爺我在大路上撒尿都敢!」賈悅瞪着他道:「穿女人衣服已經夠……你還敢在街上撒尿,你真是……」
林夕厚着臉皮道:「我是放蕩不羈,瀟灑灑脫。」賈悅道:「你是白痴傻瓜,臉上生花。」哈哈大笑了一回,渾忘了之前想趕他走的事。林夕道:「你做的衣服真好看,我就穿着它出去。」兩人聊了回天,早忘了之前的不開心。賈悅見姐姐差不多要來了,才趕了他回去。
林夕回到家中大院,正遇上林遐兒。林遐兒道:「表哥,你去哪了?」林夕道:「去外面玩。」林遐兒道:「你怎麼不帶我去?」林夕道:「這次忘了。」
林遐兒道:「那下次記得帶我出去玩。」林夕應道:「好。」頓了一頓,道:「我回房間了。」林遐兒道:「對了,表哥,你房間裏的詩是你寫的嗎?」
林夕道:「無聊中亂寫的。」林遐兒喜道:「原來真是你寫的,我很喜歡那句落盡春花不是緣,晴煙裊裊從今白。這也是你寫的?」林夕道:「是。」
林遐兒道:「原來你還會寫詩呀!那你教我寫詩好嗎?」林夕道:「下次吧,我先回房間了。」轉身欲走。
林遐兒道:「好。」突然道:「咦,表哥,你怎麼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即使林夕臉皮再厚,被她一點破也不禁紅了老臉,道:「哦!是女人衣服啊?我買的時候那人沒告訴我,我被騙了。」胡扯了幾句忙回了房間換了衣服,卻又把那件白長衫依床邊藏好。
又過了許些日子,年頭已到,春風染來,萬家燈火。正值除夕過年之時。(註:先前寫到過元宵節,當為元宵後而除夕前,此處乃故意安排的錯亂之筆。)
那除夕前幾日,天氣大寒,即便是四季如春的江南也在此時謝了春花秋草。那前幾日來賈悅對林夕時冷時熱,臨除夕時常與姐姐、朋友出去遊玩,更不理會林夕,只把林夕弄得魂牽夢縈,痛苦不堪。
除夕當日,林夕溜出去在賈悅做衣服的地方找她,與賈悅聊了回話,賈悅突然道:「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林夕怔道:「為什麼?」
賈悅撇過頭去,道:「別來找我就是。」林夕道:「你……你別不理我……我做錯了什麼你說就是,別這樣……」慌急下又要哭了。賈悅道:「你……你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太幼稚了,你……動不動就流淚,像個小孩子一樣。我不想和你……等……等你過兩年不幼稚了再……再來找我吧。」
林夕大聲道:「我不幼稚!我只在你面前這樣。」賈悅冷笑道:「你哪都幼稚。」林夕只覺胸中有無盡苦楚,張口欲語,又凝咽難說。賈悅起身道:「我走了。」
林夕拉住她的手,道:「不要……你不要不理我……」賈悅道:「我……我沒有不理你。」林夕道:「別不理我,你說什麼我都聽。」
賈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先走了。」轉身離開了。林夕道:「悅兒……你……」心中大叫:「我不幼稚,我只在你面前這樣,你為什麼不懂?」一個人哀了一陣子,起身回了家。
那值除夕當晚,天高氣寒。萬家燈火初放,煙花爆竹中孩童嘻鬧歡笑,一股春風卻暖了人世間。
朱鳳兒特地給林夕購了新衣,笑道:「以前你這時候最喜歡穿新衣了。」叫林夕去換了。穿過來一看,都嘖嘖稱好。當晚更是:鐘鼓聲,煙花聲。聲聲樂樂滿天燈,行人樂盈盈。歡喜情,合聚情。孤身獨望遠雲平,不覺已天明。
吃過晚飯,朱鳳兒道:「阿夕,你帶你妹妹出去玩。」林夕道:「好。」與林遐兒出到外面,走到街上,林遐兒道:「逛街無趣得很,哥,你教我寫詩吧!」林夕道:「現在要學什麼詩?」林遐兒道:「反正你教我便是,閒着也是閒着。」拉着林夕重回到房間。
林夕見她定是要學,只得把詩中的平仄、押韻、對偶講解了。林遐兒道:「這麼多規矩呀?我還道寫詩很簡單呢!」林夕道:「熟了便簡單了。」
林遐兒道:「等到熟了要什麼時候啊?」林夕道:「一年左右。」林遐兒道:「哥你是用了一年學會的嗎?」
林夕道:「是啊!」林遐兒道:「你寫得真好。」又問了詩中許多問題。林遐兒雖然好學,但也不失頑皮,常喜歡捉弄林夕,林夕便教得更嚴,而教她之時竟把那顆相思之心放下,一個學得苦,一個卻教得開心。又想:「我且放幾日不要去找她,看她急不急!」心中想到賈悅急切的樣子便大為開心。
只過了初一,卻愈發思念賈悅,先前所決定的幾日不去見她竟也成了空話,急的反是自己,直欲出去找她,只是林遐兒跟得緊,竟也無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