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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馳援南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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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身用的武器。」豪仔說道,他指了指日軍憲兵手中的文件,「文件上面有允許攜帶武器的許可簽章。」

    杉作雄二自然看到了文件上的允許攜帶短槍武器防身的簽章許可,並且上面是蓋了上海憲兵司令部的關合印章。

    他只是看這個中國人不順眼罷了。

    這個人的雙眼中並無謙卑之色,口中並無尊稱『太君』,也沒有點頭哈腰亦或是脫帽致敬,這令習慣了享受來自中國人的卑躬屈膝的杉作雄二內心很不滿。

    「這份文件不對。」杉作雄二搖搖頭。

    「文件不對?」豪仔有些驚訝,文件是他親自從『黃老闆』的手中取來的,荒木播磨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弄錯。

    「是的。」杉作雄二冷着臉說道,「每個人的姓名,證件,所攜帶武器的具體情況,包括子彈數量都必須登記在案。」

    「通關文件上並未有這些要求。」豪仔據理力爭,「如果有提前要求,我們自然會提前報備。」

    他的意思很明確,既然文件上並未強行要求報備,責任自然不在他們這裏。

    「不行。」杉作雄二搖搖頭,堅決拒絕放行。

    豪仔算是看明白了,這名日軍憲兵就是故意刁難。

    一旁的李虎用眼神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

    「坤子。」

    坤子從身上摸出幾張鈔票遞過來。

    李虎搖搖頭,坤子立刻明白了,遞了一張玖玖商貿的禮品券給大哥。

    「太君,你辛苦了。」李虎湊上前,滿臉堆笑,「一點小心意,還望笑納。」

    杉作雄二看到這個中國人竟然遞過來一張紙,當即心中大怒,然後就看清楚了是玖玖商貿的禮品券,上面寫着憑券可領取五斤糖果,他的臉上不禁露出笑容,將禮品券收起放入兜里。

    他衝着李虎點點頭,擺了擺手。

    火車的汽笛聲拉響,黑煙直衝雲霄。

    咣當咣當的聲音伴隨着打鈴聲,列車駛出了上海站。

    車票有頭等車、二等車、三等車之分,舒適度、待遇、票價等差別明顯。

    頭等車最舒服,設備華麗,座位寬大,地下鋪有地毯,化妝室、衛生間等一應俱全。

    二等車裝飾設備略遜於頭等車,但座位還是較為寬敞。

    三等車設備最簡單,車座是硬板,乘客們並排擠坐在一起,亂糟糟的,汗臭味,腳臭味道,孩子的屎尿味混合在一起,空氣中還有不時地飄過來的煤灰,可謂是髒亂差。

    豪仔他們購買的是二等車。

    豪仔叮囑李虎看好弟兄們,他嘴巴里叼着煙捲去了車廂連接處的小便間。

    這是他的習慣,假作去上廁所,經過沿途之時,暗中觀察車廂內的其他乘客。

    一名優秀特工的眼睛,只是一眼便會發現很多常人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這個人是三隻手,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瞥向周邊旅客的褡褳、行李箱。

    這人孔武有力,方才擼起袖子那一下露出了扳機指;豪仔對於此人不由得多了幾分注意。

    這是一個雌的,女作男裝。

    這是——盧隊長?盧興戈!

    豪仔的目光和盧興戈的目光有一個交匯,後者很禮貌的微笑致意,就如同一位講禮數的尋常旅客一般。

    豪仔的嘴唇抖了抖,煙灰墜落,然後他迅速收斂起情緒,繼續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老三,看好行李,我去尿個雖。」盧興戈衝着姜老三說道。

    「知道了,大哥。」

    盧興戈起身,拂了拂青布大褂那不存在的灰塵,朝着車廂連接處的衛生間走去。

    然後,他就遇到了尿完尿在那裏抽煙的豪仔。

    盧興戈與豪仔點頭致意,先進去尿了尿,出來後向豪仔借了火,兩位陌生的旅客,便在那噴雲吐霧中有了話題和談興。

    「盧隊長,你怎麼在車上?」豪仔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確認並無異常,而咣當咣當的鐵軌聲也可遮掩說話,他壓低聲音問道。

    「我不放心,去南京看看。」盧興戈說道,聲音略提高了一些,「南京的買賣出了岔子,這不,東家讓去南京一趟。」

    看到豪仔還要問,盧興戈低聲說道,「我與桃子緊急溝通過。」

    豪仔點點頭,組長不在上海,現在桃子臨時代掌組長工作,盧興戈與桃子溝通過,他便無話可說。

    不過,豪仔心中實際上並不支持盧興戈去南京的。

    原因很簡單直接,盧興戈乃是日本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最重要的是七十六號有不少原來軍統人員是認識盧興戈的。

    雖然那麼湊巧被人認出來的可能性並沒有那麼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不與你們一路。」盧興戈說道,「一會裝作我們只是剛認識的。」

    聽到盧興戈不與自己這夥人一路,豪仔這才放心不少,他點點頭,「如果有需要,如何聯繫?」

    「二弟知道哪裏能找到我。」盧興戈說道。

    「需要武器麼?」豪仔問道,他們有特別通行文件,能夠『合法』攜帶武器上火車,盧興戈他們只能偷偷摸摸順帶武器上車,而且有時候為了能夠順利過關卡,只能選擇放棄攜帶武器。

    「不用了。」盧興戈笑了笑,他要武器的話,南京城裏到處都是。

    說着,他將借豪仔的洋火盒放進自己兜里,然後遞了一支煙與豪仔,「謝了,兄弟。」

    「嗐,我洋火。」豪仔先是一愣,然後拍了拍大腿,氣的罵了句,「什麼人啊。」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還是沒有動靜?」蘇晨德皺着眉頭,問曹宇。

    「沒有。」曹宇搖搖頭,「屬下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夏問樵呢,這人很安分。」

    「盯着夏問樵沒什麼用,他們這種人有的是辦法將情報送出去。」蘇晨德搖搖頭,「我說的是醫院那邊。」

    他說的沒動靜,指的是醫院那邊並未有動靜。

    按理說倘若夏問樵將那個事關肖勉安全的情報送了出去,軍統方面不可能沒有動作,按照他對軍統的行事風格了解,現在應該早就派人去醫院滅口了。

    「醫院那邊是阿傑負責的,屬下不便太多過問。」曹宇說道。

    蘇晨德皺了皺眉頭,阿傑是葉子平的人,此人狗仗狗勢,在行動隊內部拉幫結派,爭權奪利,行事頗為張揚。

    便是蘇晨德,對於這個人也是有些頭痛。

    無他,李萃群對妻子葉小青非常疼愛,對於妻子娘家的葉子平也是頗為寵信,或者用偏袒來形容更為妥帖一些。

    而且,蘇晨德懂得,寧可得罪男人,也不要得罪葉小青這樣的女子,而葉子平就是葉小青伸入特工總部的觸角,甚至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子平也是葉小青的臉面。

    「到底哪裏出岔子了?」蘇晨德疑惑不解。

    他制定的這個計劃可謂是精巧,通過已經基本確定和重慶方面有勾連的夏問樵,向重慶方面傳遞事關上海特情組、事關肖勉安全的重要情報,他們這邊則在醫院守株待兔。

    這麼精妙的計劃,魚餌撒出去了,卻一直沒有動靜了。

    就在此時,蘇晨德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順手拿起電話話筒。

    「什麼?太好了,我知道了。」蘇晨德掛掉電話,面上是興奮之色。

    「科長,可是有什麼喜訊?」曹宇笑着問道。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蘇晨德笑容燦爛,「路人乙醒了。」

    「路人乙,醒了?」曹宇先是一愣,然後大喜,「太好了!」

    路人甲和路人乙,這是他們為那兩名重傷昏迷被俘的上海特情組人員所起的代號。

    是的,蘇晨德此前的那個計劃中,通過曹宇向夏問樵賣出的情報中,有兩個知道肖勉情況的傷員之事是確實存在的,只不過,此前的真實情況是這兩個傷員重傷一直昏迷,並未有如那個假情報中所顯示的『投誠、檢舉』等行為。

    七十六號的醫生給路人甲和路人乙檢查身體後,斷定此二人很難醒轉,建議不要再浪費藥品錢財,可以直接處理了。

    是蘇晨德的堅持,他極力勸說李萃群同意繼續救治此二人,理由很直接:

    這兩人只要還沒死,還喘氣就要救,蓋因為這是他們手頭上僅有的上海特情組的活口!也許這兩個人身上便存在抓捕肖勉的線索!雖然希望不大,但是,萬一運氣足夠好呢?

    路人甲和路人乙兩人,路人甲前天已經有了意識了,醫生說不日即可完全甦醒,卻是沒想到路人乙先醒了。

    蘇晨德搓了搓手,「曹宇,備車,去壽康醫院。」

    壽康醫院是七十六號的秘密合作醫院,那兩個上海特情組的重傷員便一直在壽康醫院救治。

    「是!」

    半小時後。

    壽康醫院。

    「這人情況怎麼樣?可以問話了嗎?」蘇晨德問醫生。

    「病人剛剛清醒,現在不適宜問話。」醫生搖搖頭說道。

    「那就是可以問話了。」蘇晨德點點頭,他朝着醫生禮貌一笑,「勞煩迴避一下。」

    雖然蘇晨德是微笑着,但是,在醫生眼中這笑容竟有一種令人心悸的陰冷之感,他推了推鏡片,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病房。

    「你叫什麼名字?」蘇晨德坐在病床邊,看了一眼面色非常蒼白的傷員,問道。

    傷員看了他一眼,沉默着,閉上了嘴巴。

    「這種態度很不友好啊。」蘇晨德說道,「這可不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啊。」

    他搖搖頭,「你可曉得,為了救你一命,光是這些藥品,營養針,我們至少在你身上花了上千大洋了。」

    「俺沒讓你救。」傷員說道,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回話就好,蘇晨德大喜,他最怕的就是此人一言不發。

    對於這種重傷剛剛甦醒的重要人犯,又動刑不得,此人若是一言不發,還真的就難辦了。

    只要願意開口,就是好事。

    「我也不問你別的,就以救命恩人的身份隨便問些,這總可以吧。」蘇晨德說道。

    病床上的傷員閉上嘴巴。

    「救了你一命,別的不說,你叫什麼,這總可以說的吧。」蘇晨德說道,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傷員表情中的那一抹猶豫和不確定,立刻說道,「你的情況,我們也是有所猜測的,你只是一個小嘍嘍,你的名字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牽扯。」

    他輕笑一聲,「一個無名小卒而已,我們也不指望從你的名字上查到什麼。」

    蘇晨德拿起床頭櫃的搪瓷杯,看了看,看到是空杯子,他起身找到暖水瓶倒了水,又令曹宇去拿來一罐蜂蜜,放了些蜂蜜在搪瓷杯,他用湯匙緩慢攪動後,舀了一勺蜂蜜水送到了傷員的嘴邊。

    傷員閉嘴。

    「喝吧。」蘇晨德淡淡說道,「再大的恩能大過救命之恩,我們都救了你一命了,你還擔心我們這點小恩小惠嗎?」

    病床上的傷員沉默了十幾秒鐘,終於緩緩張開了乾涸的嘴唇。

    蘇晨德很細心,餵了幾口水後,又摸出自己的手絹,擦拭了傷員的嘴角。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病床上的傷員安靜的看着他,看這個胖子做這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全達。」他忽而開口說道。

    「什麼?」蘇晨德看了此人一眼,儘管內心非常激動,不過,他的面上並未有太多的驚喜,他露出恍然之色,「哦,你是說,你的名字叫全達。」

    全達點了點頭。

    「全部的全?」蘇晨德思忖說道,「這個姓氏可是不多見,達到的達?」

    「達州的達。」全達說道。

    「你是四川達州人?怎麼一口皖北口音?」蘇晨德驚訝問道。

    「祖上達州的。」全達說道。

    「這樣啊。」蘇晨德點點頭,他放下來搪瓷杯,從身上摸出幾張照片,他沒有將照片直接拿給全達,而是說道,「倒也不是要審你,是這樣的,這裏有幾張照片。」

    全達警覺的看向蘇晨德。

    「不要用這種警惕的目光看着我。」蘇晨德輕笑一聲,「你們這幫人,只逃走兩三人,除了你之外,其他的都死了,這照片裏的,就是那些被打死的人。」

    全達的眼眸一縮,一抹悲傷之色在眼眸中流轉。

    「我是想要讓你認一下人。」他看着全達,目光真誠,帶着微笑,「沒別的意思,雖然你我是敵人,不過,拋開立場不談,這些人都是好漢。」

    蘇晨德看着全達,停頓一下,拿起搪瓷缸子,「我能喝口水嗎?」

    全達輕輕點頭。

    「多謝。」蘇晨德客氣說道,喝了一口水,然後才繼續說道,「就是想着,這些個人,就這麼死了,總歸要留下名字吧。」

    他看着全達,語氣平淡,態度真誠,「你我立場不同,先不說誰對誰錯,好吧,就說萬一將來我們敗了,你們贏了,我們的檔案記錄里有這些名字,有他們的埋在哪裏的記錄,你們要起靈厚葬,也總歸能找到誰誰埋在哪裏吧。」

    全達沉默了,他閉上了眼睛。

    一旁一直保持安靜的曹宇見狀,目光中露出一抹不滿和焦急之色,就要開口說話,卻是被蘇晨德用眼神制止了。

    曹宇讀懂了蘇晨德眼神中要表達的意思:

    稍安勿躁!

    「你也覺得我們會贏?」全達忽而說道,不過,眼睛依然是閉着的。

    「我當然希望贏得是我們,我剛才那只是打個比方。」蘇晨德並未順着全達的話說,如是說道。

    然後他就看到全達睜開眼看過來,目光中帶着思索和疑惑之色。

    「怎麼了?」蘇晨德問道。

    「你完全可以順着我的話說的。」全達說道。

    「沒必要。」蘇晨德搖搖頭,「你一個小嘍囉,我不求在你身上得到什麼機密,犯不着為了某種目的委曲求全欺瞞哄騙你。」

    全達深深的看了蘇晨德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曹宇看向蘇晨德,蘇晨德再次做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照片。」一個聲音低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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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馳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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