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追蹤者最悲傷的故事(12)(1 / 1)
而在百里封暗自懊惱,後悔不迭的時候,王安風也終於看到了前面的拓跋月。
方才為了不讓百里封察覺自己在跟蹤他,王安風一直在百里封身後數十米開外,距離更前面的拓跋月,總是隔了一兩個拐角,在這等情況之下,縱然是他的瞳術不遜於蒼鷹,也絕看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此時前面兩人都停在了原地,他方才看得真切,在心中稍加思索,便已知道了大概緣由,恰在此時,沒能看到族人最後一面的拓跋月心神恍惚,轉過身來。
百里封身子一個哆嗦,猛地轉身,緊貼着牆角,大氣不敢出。
方才心中的懊惱後悔全部拋在了腦後,面色微白,只求不會被拓跋月發現。
而在同時,王安風下意識腳尖一點,身如柳葉,轉眼間已經向後掠了數米距離,未曾被慌裏慌張的百里封察覺自己身形,直到腳下踏在了實處,方才過神來,看着左右百姓羨慕的眼神,不由得略有失笑。
抬手輕敲自己額頭,覺得自己這般行為,鬼鬼祟祟,如同是做賊一般,真是何苦來哉。
復又看了那邊牆角一眼,少年笑了下,低聲道:
「這事情,我還真的沒有辦法插手。」
「自求多福罷,百里。」
言罷搖頭兩聲,心中倒頗有當年聽離伯講故事,少年男女,江湖相逢時的感覺,只是當年只在故事中發生的情節,此刻卻是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上映,而當年那邋裏邋遢的老者,卻已經不在身邊。
心念至此,不由得略有失神,片刻後方才恢復過來,王安風呼出口氣來,將心中雜念壓下,環顧左右,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到了市集附近。
中秋佳節剛過不久,積壓下來的水果吃食價錢降了何止小半,略作思考,覺得索性來也來了,空手而歸,也實在對不住自己好一番疾奔,乾脆買些東西去。
於轉身之時,瞳術暗施,將身後眾人面目掃入眼中,男女老少,前後往那衣着華麗,背負長劍,腰間插着四五柄短把兒飛刀的中年男子時候,王安風眸光微亮。
復又發現其面目略有漲紅,明明是深秋時候,天氣轉寒,卻額上薄汗未乾,如同先前曾經發力狂奔過一般,心中便明白過來。
這便是先前一直跟在身後的人。
而且,絕非是恰好同路。
瞬息間已在心中做出了判斷,但是王安風表面上卻未曾表現出什麼異樣,一邊自暗中思考後者的來意以及對策,一邊轉身,朝着市集的方向過去。
那男子並沒有察覺王安風已經發現了自己蹤跡,看到少年離去,未曾有半分遲疑,便繼續跟在了身後。
一邊在路上做出各種記號,通知自己屬下,一邊鬼鬼祟祟跟在王安風身後,方才略鬆口氣,覺得前面這少年腳步放鬆下來,自己不必強行提氣,也能跟上的時候,卻突然發現王安風的速度竟然再度上升。
明明左右環顧,姿態瀟灑自在,可速度卻幾如奔馬,眨眼間就是十數米開外。
跟在後頭的馬永昌面上神色一苦。
此時他腿腳已經有些發軟,只覺得這種不能邁開步子的疾行,要遠比提氣狂奔來得更為磨人,有心停住腳步,在旁邊茶鋪子裏喝上一碗熱茶,吃上些茶點。
可是礙於命令,不得不繼續跟上,不知是否是因為先前曾經略作休息的緣故,此時腿腳處酸痛之感已經更為明顯,且有越長越烈的趨勢。
而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前面這少年的身法速度竟然還在提高,任由他全力提氣,竟然也在被逐漸甩開。
想到若是跟丟了之後的下場,心中陡然一寒,當下拼命提氣,只覺得自己少年時候在師父門下學武的時候,都不曾有過如此拼命的心態,內力行氣途徑的筋脈,都已經隱隱有所痛楚之感。
明明是深秋之時,天氣轉寒,他卻面色漲紅,大腦當中不覺已經是一片空白,只剩下追住前面這個身影的念頭。
便在此時,那身影到了一處大宅院牆角,腳步不停,直接騰身而起,腳尖自牆身上左右點了兩下子,便如同一隻飛燕般輕盈地躍入了這宅邸當中,此時綴在王安風身後的馬永昌幾乎是本能地做出了想同的反應。
拔地而起,直到其已經越過了那數米高的紅牆,被方才的狂奔給甩在了身後的大腦方才反應過來,叫苦不迭。
他只需要確認這宅邸的位置就可以了,何必要跟進來?
慘也慘也!
腦海之中瞬間明悟過來,他身為武者,往日裏也曾經江湖搏殺,當下便本能做出了反應。
左手從腰間一抹,已經是拔出了三柄短把兒飛刀,只夾在了手指指縫之間,右手抬起,握在背後劍柄之上。哐啷輕響,拔出了一寸長劍,以防不測,這一系列的反應,只在瞬息之間。
而在同時,他已經看到了那藍衫少年並未遠離,只站在了前面不遠處。
正心下驚喜的時候,卻又看到了他旁邊站着六七名青年,看到了那些青年武者身着朱紅色勁裝,看到他們頭上戴着軟紗官帽,看到他們腰間皆是配備了大秦戰刀,腰懸銅色腰牌,上有浮雕的一個血色捕字。
馬永昌的面色已然徹底僵硬。
這裏是
人在空中,僵硬地抬頭去看,看到了正堂之上懸着的刑律二字。
吧嗒。
他落在了地面上。
踉蹌兩步,方才抬起臉來,便看到了那邊藍衫少年抬起手指指着自己,看到那少年面目神色極為溫和有禮,輕飄飄地道:
「嚴令大哥,這就是一直跟蹤我的那人。」
哐啷聲音不絕於耳,轉眼之間,已經有六七把長刀拔出,泛着森銳的寒意。
馬永昌心裏一個哆嗦,手掌鬆開,任由兵器衰落在地,乾笑道:
「誤會,這只是誤會。」
只是進錯了門。」
連夜辦案,掛着兩個黑眼圈的嚴令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揮了下手,道:
「跟蹤大秦百姓,手持利刃,擅闖刑部衙門。」
「二罪並罰,該怎麼做,都曉得不?」
「曉得!」
中氣十足的應和聲後,六七名巡捕獰笑着靠近,投下了大片陰影,將軟倒在地的馬永昌覆蓋。
「我冤枉啊啊啊!!!」
伴隨着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音,馬永昌被捆綁成了一團拖走,嚴令打了個哈欠,方才轉過身來,對王安風道:
「怎麼事?為什麼會有武者跟蹤你?」
王安風心下亦是不解,搖頭道:
「我也不知。」
嚴令皺了皺眉,想了片刻,道:
「我大秦不允許濫用私刑,審問多少需要點時間,你是要在這裏等一會兒還是說要先離開?
王安風想到方才身後的三種腳步聲,想來跟蹤者起碼三個,而此時落網的只有一人,必然是去通知其他同夥,當下搖了搖頭,道:
「謝過嚴大哥好意了。」
「我還是先學宮罷,跟在身後的恐怕不止一人,時間一長,總是不妥。」
嚴令點頭道:
那你路上小心,等到審問出結果之後,我學宮,將幕後之人是誰告知於你。」
王安風抱拳一禮,道:
「既如此,便多謝嚴大哥了。」
言罷轉身準備離開,方才走了一步,卻被嚴令一掌搭在了肩膀上,好奇身,卻看到了一張攤開的手掌。
嚴令嘴角微微勾起,勾了勾手,道:
「你方才的行為,算是擅闖我刑部衙門。」
「五兩銀子罰金,拿來。」
王安風嘴角微微一抽,道:
「嚴大哥,我那是事急從權,能不能,體諒一二」
嚴令嘴角含笑,搖了搖頭,道:
「執法之時,不容於情,曉得不?」
王安風張了張嘴,卻未能說出話來,終垂頭喪氣,道:
「曉得」
片刻之後,嚴令拋着手裏的碎銀,笑着看王安風離開,刑部守門的兩名捕頭看到王安風離開,略有好奇,其中一人撓了撓下巴,側身問道:
「剛剛那是藏書守罷?」
「沒錯,是藏書守。」
「可藏書守什麼時候進去的?」
另一名捕頭聞言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
「不過,想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罷」
先前開口那人好奇問道:
「你如何知道?」
後者嗤笑一聲,指着王安風背影,自信滿滿地道:
「你看藏書守這般模樣,竟如同那些輸了個精光的賭徒一般,如何能看不出來?」
先前開口之人定睛去看,見到王安風腳步遲滯,果然如此,不由嘆服,道:
「原來如此。」
聲音微頓,復又想到一事,偏過頭去看着那滿面得意的同伴,略有好奇地道:
「不過,老張,你怎麼會對數個精光的賭徒是什麼模樣這麼熟悉?」
「一眼就能看出來?」
後者未經思考,下意識道:
「那自然是因為我」
說到此處,聲音微微一頓,咳嗽兩聲,義正言辭地道:
「經驗!因為我辦案豐富的經驗你知不知道。」
「你個小年輕,還差得遠」
王安風行在路上,右手拎着荷包,朝着左手甩了甩。
最後一枚鋼板落出來,在他掌心滴溜溜打了個轉兒,似在嘲諷。
少年悵然。
「今次竟然真的,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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