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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生死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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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說反賊出身的西北大帥李定國,又干起了老本行,派麾下僕從軍偽裝成沙俄人,向着廣袤的沙俄南部地圖開始滲透。

    他準備在沙俄本土大鬧一場,而就在此時,東線,大寧一線的戰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大寧城下,烽火連天。

    十天時間的猛攻,方圓百里之地,隨着十餘萬俄軍主力紛紛加入戰爭,一個個外圍戰略要點接連被攻陷。

    彪悍的俄軍,在大寧軍民面前露出了鋒利的獠,明軍主帥周阿布立刻便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面臨的壓力陡然增加了。

    隨着兩大哥薩克分支,七八萬人已完全投入了攻擊,前線以雜兵為主的明軍漸漸的頂不住了。

    路障被大量清理。

    穿着胸脯帽子的哥薩克人,揮舞着馬刀,騎着爆發力極強的頓河馬,在寬敞的街道上馳騁着。

    激戰後。

    外圍一個個集市,衛星城鎮連連失守。

    都司衙門,官廳中。

    腳步聲嘈雜,氣氛十分肩,前線求援的急報好似雪片一般飛了進來,周阿布,黃斐面色凝重。

    作為援兵的兩萬遼東新軍,基本上,已經全部填進去了,可前線好似一個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

    激烈的抵抗,依舊無法扭轉敗局。

    「七萬多軍民呀」

    大寧指揮使黃斐,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去,七萬大寧軍民與十餘萬俄軍,如今已攪在了一起,大寧城內已是傷兵滿營。

    每時每刻都有人傷亡。

    城內連女子,十來歲的府學生,五六十歲的老者都已經加入了戰爭,負責救治轉運傷兵。

    這可都是他治下的百姓呀。

    「報!」

    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低低道:「大人,老君廟失守。」

    廳中瞬間鴉雀無聲。

    黃斐看着城防圖,面色大變,老君廟是城西一個重要的戰略據點,這一丟,俄軍便好似一把尖刀深深的插了進來。

    黃斐色變道:「少帥,老君廟」

    周阿布臉色微變,揮了揮手:「知道了。」

    他咬了咬牙,低低道:「來人。」

    一個年輕的參謀軍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標下請戰!」

    「去吧。」

    周阿布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沉凝的揮了揮手:「帶上工兵營,去將老君廟奪回來。」

    「蹬蹬蹬。」

    那參謀軍官幾個大步沖了出去。

    黃斐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都這步田地了,這位少帥寧願將工兵營派上去,卻還是死死扣着三萬八千騎兵不動。

    也太能忍了。

    「少帥。」

    黃斐有些坐不住了,輕道:「恐怕工兵營撐不了幾日。」

    大寧都司有自己的工兵營,人數大概有八千,算是大軍區的二線部隊,其實還有好些專業人員。

    黃斐心疼的肝兒顫,連專業工兵部隊都頂上去了,這個仗,硬生生打成了添油戰術。

    黃斐不懂什麼叫添油戰術,只是傷亡實在太慘重了,讓他不由得心驚肉跳,感覺隨時會被驚濤駭浪淹死。

    可周阿布劍眉一挑,不悅道:「本帥知道,不必說了。」

    打仗必留預備隊,戰局不到最後一刻,預備隊是絕對不能動的,這是他跟隨義父征戰多年,學到的用兵精髓。

    他的騎兵是用來反擊的,不是填進去堵缺口的。

    「是。」

    黃斐只好低頭告罪。

    廳中更加安靜,死一般寂靜。

    戰爭並非是風花雪月,吹吹牛便能打贏了,面對如此強敵,當哥薩克人真正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大寧軍民方知道厲害。

    為何這個以馬刀為信仰的遊牧部族能橫行東歐,讓那麼多歐洲強國都無可奈何?

    因為哥薩克人,視榮譽如生命。

    如果你以為哥薩克只會玩馬刀,那就錯了,大錯而特錯,他們中有好些人是天生的獵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

    不但馬刀玩的出神入化,因為從小在天寒地凍的西伯利亞討生活,槍法也十分不俗,好些人都裝備着線膛獵槍。

    當然是自己花錢購置的,這也是為何區區幾千名哥薩克,就能打的清廷跪地求饒

    「黃叔。」

    寂靜中,廳中響起周阿布清冷的聲音:「叫你的輜重營,親兵營,準備一下。」

    「哎?」

    黃斐一呆,忙道:「末將遵令。」

    他是大寧指揮使,舊遼軍的習性難改,還有點保存實力的想法,可軍令如山呀。

    如今這場面,一言不合便是個人頭落地的結局。

    「得咧!」

    黃斐哈哈一笑,長身而起,響起了他兄長黃得功的那番話,這大明以後沒有將領私兵,家丁的說法了。

    不管你的兵,我的兵,反正都是大明的兵,觀望不前或者擁兵自重,這種想法還是不要有。

    軍法處,軍憲司可不是吃乾飯的。

    「末將這就是去聚兵。」

    瞧着黃斐急匆匆從官廳中走了出去,周阿布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崢嶸,甚至有一絲猙獰了。

    「國戰」

    他對國戰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會,所謂國戰,便是兩個民族戰鬥意志的比拼,便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前線,老君廟。

    「砰,砰噼啪。」

    激戰中,躲在街壘後方的上百明軍竭力抵抗,固執的用火槍打出一排排齊射,可橫隊中不時有人倒下。

    「噗,噗。」

    銃子橫飛,倒下的明軍越來越多。

    從正前方失守的院子裏,大堆的障礙物後方,射來一顆顆丹丸,將掩體沙包打的噗噗作響。

    一百多明軍很快傷亡過半,亂戰中明軍擁有掩體的優勢沒了,排隊槍斃的戰術也不靈了。

    反倒因為火槍橫排的目標太大,成了俄軍獵殺的目標,排隊槍斃並非是無敵的,至少

    在大規模巷戰里沒什麼優勢,在雙方都擁有掩體的情況下,俄軍戰鬥素質極好的散兵反倒佔據了優勢。

    「撤,撤!」

    指揮作戰的哨長見勢不妙,再打下去人都死光了,情急下取出火摺子,吹了吹,想要點燃豎立一旁的步兵炮。

    可天寒地凍,怎麼也點不着。

    「撤!」

    哨長將火摺子一扔,也顧不上步兵跑了,乾淨拽起一個傷兵,氣急敗壞的下達了撤退命令。

    「砰,砰。」

    成群結隊的明軍火槍手一邊向後方射擊,一邊拖着受傷的同袍狼狽撤退,廢墟之間一條條身形穿梭着。

    「炮,炮!」

    有人大叫着想要去拖拽那門輕炮,可是很快被一發銃子射中,嚎叫着倒了下去。

    「噗,噗。」

    槍林彈雨中,煙塵四起,縱深一躍,哨長滾到了圍牆後,落地時一個趔趄,撞在一個老卒身上。


    「哎喲。」

    老卒輕叫了一聲,瞧着哨長胸前的徽章,趕忙將罵聲咽了回去,還低低的叫了一聲。

    「官長。」

    哨長擺了擺手,爆了粗:「娘的。」

    年輕的臉上有些憋屈,仗打到這個地步他才知道,教科書上說的不管用呀,步兵操典上說,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密集隊列

    步兵操典是這麼教的,可打起來才知道,紙上得來終覺淺,在大量獵兵的狙殺之下,火槍橫隊實在太笨拙了。

    可這也不能怪周世顯呀。

    他編寫步兵操典的時候,也沒有考慮到這種情況,好端端的大兵團作戰,硬生生打成城市爭奪戰了。

    雙方加起來二十幾萬兵馬,攪在一起,還排什麼橫隊呀,簡直就是獵兵的活靶子。

    在城市巷戰之中獵兵才是王者,便好似後世英格蘭龍蝦兵,排着整齊的橫隊,可是在北美大陸被那些北美獵人。

    打的完全抬不起頭。

    周世顯編寫步兵操典的時候,完全沒料到獵兵時代會提前到來,或者說,其實是歷史錯了,軍校教科書錯了。

    「干!」

    哨長一咬牙,抓起了火槍,正要返身再戰,卻被一個老卒伸出手,一把猛的拽了回來。

    年輕的哨長大怒:「做什麼,你怯戰?」

    「標下不敢。」

    老兵一攤手,朝着斷牆中央一個窟窿指了指,卻原來一塊青磚被撬走了,形成了一個射擊孔。

    老兵將長長的轉輪火槍伸了出去

    瞄了瞄。

    「砰!」

    幾十米外一個鬼鬼祟祟,正在往這邊進攻的的俄兵,慘叫着倒了下去。

    「呼。」

    一陣寒風吹過,俄兵抽搐了幾下,不動了,緊接着鮮血從身下汩汩流出,很快將地面染紅了。

    可後頭,又有幾個俄兵冒着腰,出現在院牆後頭,房頂上,將手中黑洞洞的火槍架了起來。

    「砰,砰。」

    剎那間。

    大寧外圍成了散兵,獵兵的天堂。

    同時間,南京統帥部。

    時間進入十二月間,南京的天氣越發陰冷了,天上竟然飄起了雪花,這在江南是十分罕見的事情。

    站在殿外,抬頭看了看天,周世顯俊朗的臉上密佈着陰寒,巧了,看起來今年的冬季會格外的冷。

    他已竭盡全力調集兵力,馳援大寧,不得已在遼東,陝西,中原各地招募除役老兵,還在訓練的新兵。

    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前線,可這些兵,他並沒有派去大寧

    作為明軍最高統帥,他自然不能意氣用事,像個不會打仗的儒生一般,將兵力一股腦都填進大寧。

    他從各地調集的五萬援兵,並沒有去大寧,而是走到長城就停了下來,開始沿着長城一線佈防。

    他已經做好了大寧失守的最壞打算,開始在長城沿線,九邊軍堡,佈置第二道防線了。

    國防生死線!

    「大寧若失。」

    他麾下的中興明軍,只好退守長城沿線的第二道防線,到時候,他這個三軍統帥又該親征了。

    抬起頭,放眼望去。

    那雙深邃的眼眸好似看穿了時空,仗打成這樣,一切只能靠前線忠勇的大明軍民了。

    大寧外圍,老君廟。

    入夜,寒風蕭瑟。

    隨着工兵營,輜重營這些二線部隊填了進去,明軍在外圍防線投入的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

    集團作戰變成了散兵之間,大規模的捉對廝殺。

    精英獵兵之間的對射。

    官廳中,黃斐看着城防圖,又看了看正在搓手烤火的主帥,不由得心中苦澀,他可是連自己的護兵都派上去了。

    總算是頂住了。

    這一天下來,可真是頂的太艱難了。

    長夜漫漫,無人入眠,幾個參謀走到了廳外,抬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眼巴巴的都在盼望着下雪。

    如今能阻擋俄軍的只剩下風雪了。

    城外,二十里。

    雜亂的街道上伏屍處處,可小葉爾馬克為首的沙俄貴族們,卻猖狂的大笑起來:「哈哈。」

    入目所及之處,街道兩旁到處都是商行,糧鋪,布行一面面古樸的招牌林立。

    身背火槍的俄軍士兵,正在將成袋的大米,布匹,茶葉,瓷器往外搬,看起來像是明國人撤退的太突然了。

    竟然沒有來得及將這些貨物搬走。

    「哈哈哈。」

    元帥閣下的八字鬍翹了起來,指點江山:「瞧瞧!」

    還說啥了?

    他早就說了,這大寧一城便富可敵國,若能攻下此城,足夠後半生錦衣玉食了,這一刻。

    他看着二十里外,那座雄踞於草原之上的巨城,便好像瞧見了一座巨大的金山正在向着他的招手。

    「分一分。」

    元帥閣下裝模作樣的吩咐道,不敢上沒上過陣,大夥見者有份,如今勞師遠征,他深知不能吃獨食的道理。

    雖說他的族人負責打頭陣,傷亡大了點。

    可打仗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呵呵呵。」

    周圍響起一陣鬨笑聲,就連最高傲的波蘭貴族騎士們,也毫不客氣的接收了一些戰利品。

    「這些波蘭人吶。」

    小葉爾馬克臉上帶着笑,心裏卻在咒罵着,這些狂妄自大的波蘭翼騎兵,一個個眼睛都長在腦門上了。

    恨不得一巴掌狠狠煽過去,可他還是極力巴結着波蘭人,他的部隊已經全部填進去了,身邊只留了幾千名護兵。

    萬一有個什麼閃失。

    他還指望這些波蘭重騎兵給他賣命呢

    「走。」

    抖了抖熊皮大氅,元帥閣下向着一間奢華的客棧走去,兩個月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大口的吞咽着白米飯,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元帥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呻吟,在馬背上顛簸了這麼久,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還是睡床舒服呀。」

    不多時,客棧里響起了如雷的鼾聲,可他忽略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這些物資就算明軍帶不走,為什麼不燒掉呢?

    這些事也不是沒人想過。

    就算是小葉爾馬克疏忽了,他麾下那些身經百戰的將領,也想到了,可是自負讓這些哥薩克勇士失去了判斷力。

    崇尚馬刀的哥薩克人,普遍認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他們覺得明軍這樣做

    是自作聰明。

    一夜好睡。

    元帥閣下從睡夢中驚醒,一骨碌翻身坐起,又擦了擦眼睛,穿好了軍靴,從客棧里走了出去。

    一夜過後,此時,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當冰雪覆蓋了大地,氣溫驟降,可小葉爾馬克並沒有放在心上,冰雪從來都是哥薩克人的朋友。

    「呼。」

    可是一陣寒風颳過,鵝毛大雪,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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