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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一章 生殺予奪難言苦,銀月高懸請聖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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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一個天機神使,需要開修羅道?

    戰場正中央,徐小受一邊旁若無人的嗑藥回元,一邊維持着遺世獨立在觀察戰場。

    他意識到有哪裏不對了。

    解放態·天機神使他打過,彼時在虛空島,他甚至還沒有極限巨人等二覺,配合天人五衰,也算是將之打敗了。

    是!現在天機神使的駕馭者是一位聖帝,還有能大幅削弱人狀態的封印屬性,強度提高了不少。

    但以邪神亦方才表現出來的戰力看,較之於彼時的自己和天人五衰,祂又強了何止一萬倍?

    「卻不止開修羅道,還偷來了霸王」

    「話說神亦現在是個什麼狀態,種給人拿了用,兵器也給人偷來使,他不會已經隕在第三十三重天了吧?」

    神亦目前的狀態,多思無益。

    徐小受快速回到眼前對邪神亦狀態的推測上來:

    「祂的時間不多,每況愈下。」

    「給到祂壓力的更非是解放態天機神使和封于謹,而是祂自己。」

    「所以對付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拖!」

    徐小受目光鋥亮。

    一旦拖住祂,時間線拉長,不需要打敗邪神,祂不攻自破。

    但是,問題又來了。

    修羅道·霸王·邪·神亦,封于謹拖得住祂嗎?

    轟!

    修道羅邪神亦閃身逼近,霸王凌空一抽。

    聖裁之劍甚至沒能抗住半息時間,便被霸王萬鈞重量附以五祖之力,生生抽碎。

    「拖!」

    「我想拖了!」

    「但請告訴我,該怎麼拖?」

    封于謹手臂隔着兵器都被震碎了。

    這個解放態像是什麼都沒有解放出來,根本扛不住修羅邪神的進攻。

    他慌不擇路直接開遁,一息多閃,如過街老鼠在漫無目的地亂扎。

    「轟轟轟」

    邪神亦窮追猛打。

    一杆霸王在三頭六臂間輾轉騰挪,揮舞得赫赫生風。

    天機神使身上,一塊又一塊零件被暴力抽打碎出,簡直苦不堪言。

    「封!」

    「封神棺!」

    「封天之手!」

    「世禁靠!」

    封于謹嘗試了數百種手段。

    他驗證了自己方才的想法是正確的:封印之力,對邪神亦可以起效。

    可他只能動用那些起術快的。

    諸如「世禁忌」之類的大招,一旦涉及到需要丁點時間去結印、去醞釀。

    邪神亦提棍便至。

    祖源之力都能被他短暫遏住,封于謹卻招架不住絕對的暴力!

    那無上神器霸王,簡直是完美克制了他這封印屬性的煉靈師——力量封不住,重量抗不了。

    邪神亦的肉身強度確實是在隨時間推移、隨封印狀態層數的疊加,而有所減弱。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消舞起霸王,封于謹永遠都接不住一擊。

    「嘭嘭嘭!」

    手臂炸碎、腿骨斷折、肩膀破洞、腰腹潰爛

    就算解放態·天機神使有着最強的戰鬥意識,最好的分析系統,能對一切攻擊做出最完美的反應。

    這一些之「最」,都是在範圍內的「最」,邪神亦的進攻強度,遠在範圍之外。

    不過盞茶功夫,追逃中硬抗了不下上百次霸王轟擊。

    天機神使是碎了又修復,修復了又碎,總算是把封于謹的聖力給掏空了!

    當吊着勉力拼湊起來的破碎殘軀,無能為力望着當頭抽來的又一道棍影時,封于謹神情恍惚了一剎。

    「說好的『主宰"、『弒神"呢」

    嘭!

    這具讓封天聖帝十二分滿意的新身體,在嘗試了無數種反擊方式後,以失敗告終。

    它被徹徹底底抽成齏粉,被五祖之力完全磨滅,再無復活可能。

    第一次,封天聖帝感受到什麼叫做「無語」。

    沒有什麼特別的靈技。

    更無什麼陰險的佈局。

    比彼時他從聖帝被拿、被毀肉身還無奈——他被「力量」殺死了,源於一個極致的莽夫。

    「咻!」

    靈魂化作烏光,遙遙往九天遁去。

    輪迴天升柱早早就給轟碎了,但此時就算它還在,也用不上。

    因為第一重天和第十八重天的桎梏,在邪神亦降臨的那一刻,就被打通。

    封于謹的想法很好,肉身可以不要,靈魂和意識要保住。

    既然第一重天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那就去到第十八重天,貫徹「拖」字訣。

    「拖」

    直到死,天機神使的主宰模式都沒有分析出來,究竟該怎麼具體去「拖」。

    封于謹自己的想法就很簡單了:

    倘若邪神亦選擇追自己,生命禁區那些人,月宮離、無袖、水鬼等靈魂體祂得放下。

    不追自己,祂將得到更多,自己則可以短暫苟得一命,繼續開「拖」。

    於邪神亦而言,這是一個兩難選擇,封于謹的戰鬥意識還在,約莫卻能看得出來

    修羅道的殺意,該能影響邪神亦本身。

    大概率祂的選擇不是自己這一道靈魂體,而是生命禁區的「饕餮大餐」!

    「刷。」

    果不其然,遙遙望着靈魂烏光祭出魂遁,在封禁後方的同時往第十八重天遁去,邪神亦停了下來。

    狗急跳牆,聖帝自爆絕不可小覷。

    追那聖帝是可以,但他既已選擇了不繼續奪舍,而是苟且偷生。

    邪神亦明白他的意思:多命換一命嘛!

    祂望向了生命禁區

    只消把這些人通通斬殺,連帶靈、意一併抹除,第十八重天才多大?

    那封印聖帝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當沒有多餘的肉身給他奪舍時,他永遠只是一個脆弱的靈魂體。

    要麼靈魂體自爆,如此,自己讓他三尺。

    要麼他成為僕役,或者不從,便一點點將之磨滅至死——那時自己已有十分富足的時間。

    「殺。」

    修羅道確實影響了邪神亦。

    思及此時,三頭六臂的祂毫不猶豫帶着彌天殺氣,沖向了生命禁區。

    「通通死罷!」

    嘭嘭嘭嘭嘭

    一路棍影飛舞,肉沫斷肢橫飛。

    有如狼入羊圈,毫無匹敵之人。

    時值此刻,生命禁區內不過上百號煉靈師。

    除了諸如半聖白羽那般強度的幾位半聖,其餘大抵不過太虛之流。

    這一個個的,哪能招架得了邪神亦的衝擊之勢,擋得住霸王的一抽之威?

    「啊!」

    「不要、不要殺我」

    「爹!爹!放過我,放過我,啊——」


    「月宮離大人!!!」

    鳥瞰視角下,眾人四散逃命,如波紋往外邊涌開。

    可逃出生命禁區的,被獻祭大陣直接獻祭。

    不敢逃出生命禁區龜縮在邊緣的,被邪神亦追上後,亂棍敲死。

    畫面,慘不忍睹。

    「不要這樣吧」

    半聖長遺眼瞅着身邊人一個個倒下,雙手用力握成拳,旋即無力鬆開。

    神亦的強度,他早有領教。

    霸王的硬度,他以身試過。

    當這二者前頭再被冠以一個「祖神」的名頭時半聖,怎可能硬撼?

    「嘭!」

    亂飛的棍影忽從眼前放大。

    眼球炸碎、腦袋炸碎,長遺身子整個成了齏粉。

    靈魂被提取、意識被鎮拘,就連半聖位格都隨着締嬰之翼一展,被掠過吞下。

    「夢」

    在前線戰場廝殺那麼多年;

    追隨宴生盟主的腳步後被封為「北域七星」之戰狂;

    接那「請聖令」,說是玩累了自殺便可以退出遺址,絕不受半點限制;

    來這裏後隨便遇到個後輩,都被其一棍敲成爛泥,還有各種掌握祖源之力的年輕人;

    見到「祖神」本尊;

    「麼」

    痛苦來得太短暫。

    以至於長遺直至瀕死的前一瞬,都不覺自己會這般兒戲的聖隕。

    他的思緒,永恆地停在了這一刻。

    嘭!

    半聖白羽腦袋高高飛起,已能瞅見斷裂崩碎,遠離自己而去的下半身。

    「不應該啊」

    他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畫面:

    生來驚艷的聖虹之環屬性;

    屢戰屢勝的比賽,從無敵手的青春;

    天命之子般的人生履歷,縱橫五域罕可比擬的大道之途;

    封聖后直接墊底,任人欺辱;

    自囚一隅,以山水為伴,過完幾度甲子春秋;

    請聖令看到機緣,拼盡全力最後一試,縱使失敗還有自殺退出這一條路;

    雪蓮谷連個小姑娘都有聖帝老爺爺陪伴,這才叫天命之子,才叫主角吧;

    原來主角也可以隕落得這麼快;

    半聖哪裏是終點,半聖只是成為奴僕的;

    但也算是,見過祖神,見過大世面了;

    「莫沫前輩」

    靈魂消隕,意識崩潰之前,白羽遙遙望了道模糊的無頭白裙身影。

    他記起來了什麼,自己的魂血還在人手上。

    他拼盡全力,用了畢生的力量在吶喊。

    他已聽不見那隕於三十而立年紀時,自己喊出後便給遺忘了的那一聲:

    「還…我…自…由」

    「生命,如此脆弱。」

    遺世獨立狀態下,徐小受雙目灰黯,無神地望着修羅道的邪神亦在生命禁區內肆意屠殺。

    有那麼一瞬,他想過自己可以鋌而走險,衝出去,也許就有那麼一絲機會保住他們。

    可真的能保住他們嗎?

    斬道、太虛,乃至是半聖

    桑老、水鬼尚且不敵,戰力尋常點的半聖,真的可以在此局中堅持到結束,走出染茗遺址嗎?

    「大道之爭,從非兒戲,勢必見血。」

    水鬼曾經在孤音崖下深海開過的一槍,而今終是擊中了徐小受的眉心。

    他第一次見着,原來半聖也脆如肉雞的那一刻,連被劈死的時候都叫不出完整一句話。

    連蹦躂一下,都蹦躂不了。

    「不成聖,終為奴。」

    腦海里不自覺便響起了彼時加入聖奴之初時,八尊諳說過的那句話。

    其實直到邪神亦發瘋之前,徐小受都不明白,八尊諳所追求的「自由」到底是個什麼標準,聖奴人都在尋找的「答案」又是個什麼。

    似乎有人解釋過了,可不親歷,全然無法理解。

    直至現在!

    直至此刻!

    徐小受恍惚間明白了八尊諳、桑老、岑喬夫、水鬼等一直在鬥爭反抗的精神內核。

    他明悟了十尊座中魁雷漢、神亦、苟無月、愛蒼生等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在尋求不同的超脫的本質原因。

    不成聖,終為奴這句話該只是一個開始,而非結束,後面該要再續上這麼一句:

    「縱成聖,不為奴?」

    假使這個世界的至高者,還有那麼一絲可能,會如當下邪神亦這般發瘋。

    那麼,鬥爭與反抗就是必要的,追逐真正的自由就是必要的。

    因為這個「假使」在而今看來,已成事實:

    北槐若無人可扼,世間半聖個個都是太宰慈,個個都將成為至高掌權者的玩物。

    太宰慈尚且如此,半聖怎不為奴?

    半聖尚且如此,半聖之下,何談超脫?

    被動的從來都不只自己一個,聖神殿堂下的十尊座、天梯之下的聖神大陸、祖神之下五大聖帝世家整個世界,各皆如此!

    「我明白了。」

    徐小受緩緩站起身,懷裏抱着的,是一具無頭女屍。

    這是莫沫。

    這是封于謹新肉身炸碎之後,被他及時救下來的莫沫。

    說是「救」,其實只是順手為之罷了。

    莫沫的靈魂應該在封于謹手裏,失去了靈與意的肉身,不過只是一個物件。

    她如衣服、戒指,乃至是她手上的白色鐲子一樣,都是死物。

    遺世獨立狀態下,自己一接住莫沫,邪神亦就忽略過去了。

    「我能救下的,只有這點」

    抬眸望去,生命禁區內已橫屍遍地,不剩幾人。

    這一次被盯上的,是跪地匍匐的月宮離:

    「放過我吧,放過我,邪神大人,請把我當成一個屁給放了吧。」

    「我是您的行道者,我是您最忠誠只背叛過一次的奴僕,我還有其他的用處」

    邪神亦停在那狐狸男身前。

    岑喬夫和白胄,則在那狐狸男的後面背靠着背。

    沒等多久,只是一剎,邪神亦作出了決斷,霸王當頭劈下,呼在了這三人跟前。

    「給!你!臉!了!」

    月宮離身上陡然炸開澎湃的聖祖之力,身形如化利箭,瞬息洞破邪神亦的身軀。

    在穿過其身之後,屹於半空之時,他遙遙轉身。

    九天冉升一輪弦月,清輝月華灑下,月宮離不止頭髮天藍,一身也染成了冰藍的顏色。

    他的眉心處亮起了一枚銀色的月印。

    他並指成印,口中念念有詞,那銀月之印似是一旋,倏然間其身周有清風凜冽,如禁解桎除。

    「月氏傳人月宮離,謹以此印,恭請聖祖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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