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源頭和真實（1 / 1）

    「污染的源頭在那？到底什麼樣的存在，才是一切的源頭。到底是怎樣的偉大存在，才能隨意的污染一個又一個的世界？」

    大貓問出來的問題，讓路平安一愣，下一刻，他本能的拿出了記憶中的答案。

    「污染，不就是異域來的嗎.....」這算是標準答案了，所有的污染最初源頭，都不是本世界。

    「哪一個異域？」大貓直接追問道。

    「這我那知道？很多世界都有，或者說已知的的世界沒有無污染的，但你要說最開始的源頭......」這個，路平安還真答不出來。

    別說他答不出來了，這個問題，特勤隊的書庫沒有任何一本書能夠回答。

    「......我不知道。」路平安放棄了嘴硬，直接反問。

    「你知道？這不是等你說嗎？」路平安有些期待，事實上他等這個『答案』很久了。

    按他的性格，早就對「拖延」、「儘可能的提高生存時間」的應對方式感到噁心了，但他也知道，別人也不是傻子或懦夫，既然只能這樣應對，恐怕這還真的無解。

    「最開始的源頭？我也不知道。」但大貓的說法，卻讓路平安玩不會了，你丫在耍我？

    這一次，大貓確不是在玩他，她老老實實的說道：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或者說，不敢有答案.......即使是所謂諸神，也拿不出答案，他們也只是源頭衍生下來的一個可能性。」

    似乎，擔心路平安無法理解，大貓給路平安繪製了一張草圖。

    那是一個「香檳塔」，又一層又一層的酒杯組成，下面的酒杯多，而上面的酒杯較少。

    當上面有一個酒瓶在倒水的時候，上一層的逐漸滿溢，自然就滿溢到下層。

    「最常用的比喻有兩個，之前是倒流的『海洋體系』，水從海流入江河，再流入湖泊，再流入小溪，但隨着時代的變革，這香檳塔成了更直白的比喻。」

    路平安思索着，他有些理解了。

    如果酒瓶是所謂的源頭，如果一個杯子僅僅只是一個世界，那麼，下面世界的居民，怎麼有可能窺視到源頭。

    如果自己一行只是倒流水系中小溪的魚蝦，有什麼資格去窺探海洋的全貌。

    「那所謂神祇，到底是什麼.......」

    「倒影，或者說想像，我們，你們，還有祂們，對真正源頭的反射。」

    「啪。」

    一聲脆響，路平安眼前的世界再度改變，禁忌的知識帶來了無法被迴避的回憶共鳴。

    這是所有高階職業者都要面對的真相，只不過對於路平安來說，來得過於早了。

    蒼藍的天空之上，有着璀璨的群星，一點又一點，而如果拉近了他們，卻會發現他們並不美麗，也不善良，甚至沒有感情......

    「路平安！把握住，不要看的太遠，太高，只要看自己腳下.......」

    大貓的言語，讓路平安冷靜下來，他不再愚蠢的去看所謂的諸神，只是看着他們的身下，那流淌着的「水源」。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屋頂，同時，也是過濾器，被其過濾後的「水」，清澈了很多。

    「沒有人能抵擋源頭的饋贈，所以，只能變成『饋贈』的一部分，才能存續的更久.......」

    「成為所謂神祗就是一切的結束？呵呵，那只是開始.......」

    「反射更高維光芒的鏡子？過濾器？無差了，也就是那樣......」

    「我們是觀察者？也是被觀察者？無法理解，無法敘述，我們只是註定被淹死的螞蟻......」

    大量無序的呢喃和低語，充斥到路平安的腦海之中，他渾身難受，卻無法抵抗這源自根源的召喚......在他思考源頭的存在那一刻，他就和源頭建立了聯繫。

    他，抬頭看了。

    所以，有東西看下來了。

    狹小的房間之中，少年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卻沒有人去管，即使曾經作為準神的大貓，也不敢隨意干涉眼前的路平安。

    如果任其發展，接下來的路平安註定衰亡、變異，一切都將成為終結。

    路平安無法理解，無法思考，對方毫無惡意，卻已經足夠毀滅。

    但這個時候，大貓開口了。

    「母神是慈愛的，它是生命之母，是源頭又是終點，她愛着所有的孩子，所有孩子也愛着她......」准神用虔誠的詞彙讚美着自己的主，自己在無限虛空中瞻仰的偉大存在，那是否為源頭都無法確定的「神」。

    這是引導，又是拯救，在無限的虛空之中，路平安獲得了某個東西的重點關注.....這一刻，也排除了其他干擾。

    是的，母神是仁慈的，至少在准神克麗絲的觀察的那一面中，母神是仁慈的，她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孩子的請求，她會拯救所有的生命。

    路平安猙獰的表情變得平靜下來，而大貓的引導，也讓他以其為階梯，窺視了「真實」......但接下來，事態的發展，直接超出了克麗絲的預期。

    「怎麼回事？！他沒有看到生命之樹？！他明明是透過我去看的，明明我的引導成功了，難道他有其他的觀測點.......」這一霎，大貓平靜的心態徹底破防了，千載難逢的機會已經浪費，路平安已經註定不可能信奉母神。

    因為，他早就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真實」。

    他說出了那個詞，那個讓克麗絲恐懼的「真相」......

    「萬靈.......」

    虛空之中，某個概念、某個東西、某個存在看了路平安一樣，莫名的聯繫在彼此之間構成，路平安看到了那一切的一切。

    那是一個肉塊。

    是的，僅僅只是一個肉塊，既不美麗又不神聖。

    一望無垠，貫穿了無盡星海和虛空的超級肉塊。

    仁慈？她的身上有無數的神祗在怒吼，在逃離，在試圖躲開那無情的母親，卻又無奈的被吞入其中。

    母愛？每一刻，都有無數的子嗣在其上誕生，從神話生物到超越神祗的存在應有盡有，他們在悲鳴，在求救，卻毫無意義。

    它是牆，是城，是播種機，又是收割機。

    有的幸運兒成功擺脫，卻又有無數的倒霉蛋主動回歸。

    它的一點點肉芽，落在荒廢的星球上，就會誕生無盡的生命，生命會產生文明，文明終將步入廢墟，生命終將回歸萬靈......

    「這是源頭？是的，它是起源之一，是萬千生命的源頭。」

    「它是源頭？不，它只是虛假的倒影，真實的源頭凡人怎麼可能觀察，只是虛空中無數面『鏡子』折射後的餘光，落到你瞳中產生的錯覺。」

    「它是假的，也是真的，是你眼中的真實......」

    「路平安！」

    這一次，大貓的喚醒很及時，如果沒有她的看護，路平安註定徹底墜入「真實」，化作萬靈中的一員。

    這一刻，克麗絲看向路平安的雙眼中越發複雜。

    原本，在她的眼中，路平安就是一個被命運推出來和自己作對的幸運兒，不管領先時多麼耀眼，最終只是流星一顆，自己甚至不用和其計較，就可以耐心等待其步入墳墓的一刻。

    而此時，越過了她的「陷阱」，直接獲取屬於自己的真實的他，卻意味着有着獨屬於自我的可能性，有着成為......不朽的可能。

    路平安卻不知道大貓差點又陰了自己一波，把自己變成了母神教信徒，現在的他只覺得有點懵，有點難受。

    「萬靈.....咳，它就是源頭嗎？」

    路平安想起了之前自己徹底完成「污染染色」的時候，有恆動、九髓、狂欲、萬靈四種選擇，當初大貓很重視（還有點嫉妒），自己卻沒有太當回事。

    「它是屬於你的源頭，是你從作為『反光鏡』的諸神那裏窺視到的真實。我們凡人只能從污染的特性倒推有源頭的存在，既然有所謂的生命系異能，應該就有生命的源頭吧。」

    聽到大貓承認自己是凡人的時候，路平安都有點懵。

    但回想一下那「虛幻萬靈」的姿態，路平安卻懂了，在真正的源頭面前，就是諸神也只是泥偶虛影，自然也是凡人。

    「尋找自己的真實和源頭，是規則級才需要考慮的事情，你早點獲取是好事......」大貓的酸意都快滲出來了。

    之前系統對於「黑鐵之軀（萬靈）」的進化過程，用的是「躍遷」，那意味着肉體和靈魂的徹底轉變，意味着你身上帶上了屬於「生命源頭」的色彩，完成了無法更替的永久性「染色」。

    所謂的「增加生命系異能掌握」什麼的，無非是你這容器會更適合承接生命源頭的污染。

    之前路平安能知道「萬靈」，是因為「生命銀行」這個最低七階的系統對污染源頭的解析，而在知道這個名字後，路平安也真的獲取了那片真實的可能。

    當初，大貓窺視到「生命之樹」，也才有了之後的母神教.......而和她一樣窺視到樹之母神的林中之女，就自然成為了其死敵。

    作為凡人，在無限虛空之中也只是瞎子聾子，「盲人摸象」是必然的，但每一份「真實」都是更大真實的一部分。

    她們在爭奪「江海」中的位置，在爭奪自己對於「源頭」的解釋權，在爭奪更多的「淨水權」，在爭奪成為諸神後的凡間錨點，在爭奪一切的一切。

    「六階之前，你隨意走別人的模組，但六階之後，你註定要踏入獨一無二的旅程，獲得獨屬於自己的真實，太多的人卡在了這一步........母神教的那些蠢貨，就是想謀奪我的『真實』。」

    而路平安，卻只想徹底解決問題。

    「源頭，那些污染的源頭，真的無法清除嗎？」

    大貓，卻哈哈大笑起來，這是每個窺見真實且不甘於真實的凡人，都曾經問出過的東西。

    那麼，她，可以用當年導師的話，回給路平安了。

    「.....你怎麼證明，那僅僅只是『污染』的源頭，而不是你生命的源頭？」

    壞笑着的克麗絲醬，拿出了一個無法辯駁的證據。

    「已知的一切生命中，那怕是零污染的世界中的生命，依舊可以探出生命源頭的污染。」

    「你怎麼能夠確定，你自己不是污染？你所謂的正常，不也是一種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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