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以色愉人的村婦(1 / 1)
第610章 以色愉人的村婦
「赭公在蜀地必須是『天下良才』吧?」
公孫止揶揄一句。
誰知赭姮臉上臊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帶他上來的那位甲士忽然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公孫止指了指那甲士道:「你有話要說?」
「無妨,說來聽聽。」
公孫止平時對身邊的人向來沒什麼架子,是以這甲士聽到了也就抱拳直言道:
「回稟王上,方才卑下去提人時在降卒中打聽了一下這位赭先生,便知他在蜀中的名號並非才名而是將名。」
這下輪到姜思白也驚訝了起來。
這可是他沒打聽到的趣聞啊。
元鈴頗為好奇地身體前傾了一點,還下意識地往姜思白那邊靠了一點,令他聞到了一陣醉人的芳香。
他又有些陶醉了。
元鈴又是嫌棄又是喜歡地白了他一眼,似是在說:聊正事呢,別開小差!
姜思白立刻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
伴隨着赭姮痛苦地閉上眼睛,那甲士已經忍不住揭曉了答案:「他們都稱這位赭將軍乃是蜀中無雙上將!」
「噗!」
因為聽得太認真,是以受到的衝擊也特別大。
反正元鈴是忍不住笑噴了。
而姜思白也是忍俊不禁,還真是能吹啊。
他現在已經算是明白了,在蜀地要想當文官,那就得要有『才名』。
而要想當武官,那就必須要有『武名』。
元鈴已經揉着自己肚子道:「這蜀地還真是有意思啊,我當初怎的沒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哎,你這姓赭的,又是怎麼當享有這『無雙上將』之名的?」
「我想這等名頭,在蜀地也不該是輕易許人的吧。」
赭姮一聽當即怒了,站起身來衝着元鈴就是一通輸出:「伱不過是個以色愉人的鄉野村婦,竟敢在此大放厥詞羞辱我等。」
說着他對公孫止抱拳道:「不才願請霸王誅此蠢婦,否則為天下人恥矣!」
元鈴都懵了,她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這麼嗶嗶。
她不由得說:「我好像有些明白他是怎麼被稱為『無雙上將』了。」
公孫止當時就說:「你辱我嬸母,着實當誅!」
赭姮立刻一驚道:「這天下豈有因言入罪的道理?!」
「王上若要做千古聖君,怎可因此罪我?」
很顯然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元鈴不是『以色愉人的村婦』,而是霸王的長輩嬸母,這就連他的嘴炮烈度都下降了一個檔次。
可惜,他已經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
姜思白目光微微一開,隨後說:「居然是個死不認錯的。」
「也罷。」
「止兒,等你統一天下以後可以着人修史了。」
「到時這蜀地的情況得要好好修一下,尤其是這『無雙上將』赭姮,因虛言而得將位,卻在兵臨城下時棄城而逃,實乃大周入蜀第一奇功也。」
赭姮聽了霎時臉色煞白。
若說他還會顧忌什麼,那絕對是身後名啊!
關鍵就在這裏了。
若是他是臨陣投降,還能稱得上是『撥亂反正』。
這般只是對不起將他譽為『無雙上將』的蜀王而已。
可他偏偏是棄城而逃。
那他就不只是辜負了蜀王的信任,而在公孫止這裏連獻城之功都沒有。
他若是真這麼被記載入了史書,可就是要被人貽笑千年了。
不過赭姮還是個硬脾氣,他雖然十分擔心自己的身後名,可是依然硬着頭皮說:「那又如何,我想後世之人終究會明白我乃對抗暴君的義士!」
姜思白聞言啞然失笑。
而他已經通過神念、推算知道了足夠多的信息,然後還原出了一些有意思的真相。
他說:「這位赭先生能夠成為蜀國的『無雙上將』,便是因為這『義士』之名了。」
「他敢於直面霸王之惡,又能在國師之力下『全身而退』,因此而有了『義勇』之名。」
「如此稍稍吹噓,自然是成為了蜀王的座上賓。」
「如今我們揮軍入蜀,那蜀國朝堂當然得要想起他這個『義勇』之人,認為他是迎擊周軍的不二人選。」
公孫止聞言這才露出了瞭然之色。
他說:「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倒是讓我沒想到。」
隨後他說:「亞父,您準備如何處置他?」
姜思白說道:「如此廢物,殺了就是。」
「反正他又不算投降,乃是兵敗被俘,殺了祭旗也沒人能說什麼。」
赭姮立刻臉色煞白。
他當然不想死。
可問題是他的『風骨』讓他無法低聲下氣的求饒,是以只能僵在原地說不出話。
當然,姜思白要殺他也是準備給元鈴出氣,那『以色愉人』肯定是對的,但是『鄉野村婦』就過分了。
元鈴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當時就對自己『以色愉人』的定位頗為不爽,很是好看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說:「此事讓我來做主如何?」
姜思白和公孫止同時點頭,這種小事他們可不會和元鈴爭。
赭姮瞬間又是熱血上涌,只覺得自己性命交予婦人之手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才不會吸取教訓,已然脫口而出:「要殺便殺,何必以此辱我?」
「若是讓我死於婦人手,我便先一步在此觸壁而亡!」
他立刻東張西望了起來,想要尋找一塊可以一頭撞死的牆。
當然,那一副義憤填膺卻東張西望的樣子,不免多了些做戲的成分。
元鈴則是壓根不管他說什麼了,反而道:「不如我們放他歸去,然後大軍銜尾而上,說不定還能讓他繼續發揮作用。」
赭姮呆立當場,他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他作為被寄予厚望的守將不戰而逃,若是被後方知道了以後他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還不如被公孫止俘虜了吃牢飯。
因為他可太清楚了,公孫止無法動搖他的『名望』,而蜀國的那些『名士』卻能輕易將他變得一錢不值。
這就是個為名所累的典型。
不怕刀柄加身,卻怕眾口鑠金。
公孫止聞言撫掌大笑道:「嬸母這個主意可太好了。」
事情就這麼往令赭姮最痛苦的方向滑落。
他非常想問一句:他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嗎?
可是公孫止已經絲毫不給他機會,直接就讓人把他給叉了出去道:「給赭先生一匹馬送他離開吧。」
赭姮當時那個叫做羞怒交加,卻是毫無辦法,被人捂着嘴就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