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同病相憐（1 / 1）

    關平？

    劉闖有些猶豫。

    殺，還是不殺？

    從頭到尾，他沒想過要招降關平，因為這個難度實在太。

    &弼以為，當如何處置？」

    陳矯道：「此前公子放走張飛，矯以為，並非不敵，實不願激怒劉備。今呂溫侯迎擊袁術，下邳兵力空虛。故而公子不想此時再與劉備交惡，以免腹背受敵……呵呵，不知是否如此？」

    劉闖微微笑，不置可否。

    陳矯又道：「既然公子不欲現在與劉備交惡，這關平殺與不殺，也無太意義。」

    &錯，我正如此想。」

    &此……公子乾脆把關平送回去。」

    &讓我這麼輕易把關平送回，我又不甘心。」

    關平這個人，在三國演義的戲份並不是特別足，甚至還被假託為關羽螟蛉義子。但實際上，他確是關羽長子。早年間關羽在老家殺人逃亡，老妻不久過世。後關平輾轉流浪，直到關羽有了名氣之後，父子二人才算是重聚起。關羽對關平，極為喜愛，直讓他跟在身邊。

    就這點而言，演義關羽親生兒子關興，甚至都沒有這個待遇。

    也許正是因為早年間關平四處流浪，關羽對他心懷愧疚，才讓關平直跟隨，也算是種彌補。

    如果從這點來看，關羽對關平，自然是極為重視。

    陳矯笑，「公子即不甘心，那就使些小手段。

    雖不至於讓關羽和劉備反目，但想來讓她二人心裏埋根刺，確不困難……公子以為如何？」

    張飛保護着陳珪從下邳逃出之後，路狼狽不堪，逃回梧縣。

    劉備此時正準備再次發兵，前往下邳助戰。

    聽聞張飛陳珪敗，他吃驚，連忙帶着關羽和簡雍出城相迎。

    看到陳珪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樣，劉備也是愣。

    他從未見過陳珪如此狼狽的樣子，以至於乍見也是吃驚不小，連忙迎上前去，攙扶陳珪下馬。

    &瑜公，何以如此狼狽？」

    陳珪臉羞愧之色，仰天聲長嘆：「此事說來話長，我小覷了劉闖小賊，更連累翼德受辱。」

    很顯然，有些話不好在這裏講。

    劉備看陳珪臉疲憊，也不怠慢，連忙把陳珪迎入梧縣城。

    他先讓人備了洗澡水，為陳珪張飛等人洗去風塵。

    而後在府衙設宴，酒席宴前，關羽拉着張飛，臉緊張之色道：「翼德，何以不見坦之回來？」

    張飛聞聽，頓時滿面羞愧。

    &兄，坦之為救我，方身陷囹圄，被劉闖小賊所俘。」

    &

    &劉闖小賊，已今非昔比。

    若無此人，我未必會落得慘敗……此子勇力，與我在伯仲之間。我與之死戰，不想黑兒受不得力，被那小賊所敗。黑兒死於小賊之手，坦之更為保護我，被小賊所俘。飛實罪該萬死。」

    把關羽的兒子給搭進去，自己卻活着回來。

    張飛心裏自責不已，臉羞愧。

    關羽臉色變，呆坐在位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長不必擔心，以我之見，恐怕那劉闖小兒未必敢害得公子性命。」

    &

    關羽長身而起，看了眼陳珪，步流星便離開衙堂。

    陳珪露出尷尬之色。

    他方才那話說得……劉闖憑什麼不敢殺關平？

    那傢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關平想要在他手裏活命，似乎除了投降之外，再無其他辦法。

    可問題是，關平會投降嗎？

    陳珪剛才的話，好像就是說，關平會投降劉闖。

    要知道，關羽本就是個極其高傲之人，又怎受得了這種話？陳珪或許是好言安慰，可在關羽看來，卻是對他羞辱。關羽素來輕士夫，陳珪這話出口之後，令他頓時生出不滿。

    劉備或許對陳珪敬重三分，但關羽卻不會。

    劉備這時候進來，詫異問道：「剛才見雲長氣沖沖離去，不知發生何事？」

    張飛連忙上前，把關平被俘的事情向劉備解說回。

    劉備聽得眉頭直蹙，想要怪罪張飛，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次，還真不能埋怨張飛！

    他沒有貪酒誤事，沒有鞭打士卒。

    這次失敗，完全是因為了劉闖的奸計。

    或者說，包括劉備陳珪在內，都被劉闖算計了回……

    而張飛當時的選擇，也不能說有錯。換做劉備，在當時的情況下，恐怕也會優先保護陳珪。

    &德，此次實我之過錯。」

    陳珪聲長嘆，「我實在是太小覷了劉闖小兒。」

    &瑜公，可確信乃劉闖小兒的計策？」

    陳珪道：「呂布，莽夫耳，不會有此心計。

    陳宮雖善謀，但其性情剛烈，多以陽謀，而不擅陰謀。張遼用統軍之才，但這次計策，顯然非他所長。我這路上思來想去，若非呂布陳宮張遼，能有此算計者，恐怕也只有那劉闖。

    呂布留高順和曹性在下邳，此二人皆戰將，非智謀之士。

    若非他二人，那麼在下邳掌控全局者，唯有劉闖。想那劉闖，本就是為與呂布結盟而來，聽說呂布有意將女兒許配此人，所以暗吩咐，密令他坐鎮下邳，掌控局勢，也並非不能。」

    劉備聞聽這話，心裏陣發酸，忍不住放聲哭。

    陳珪、張飛和簡雍見此，也不由得驚，連忙問道：「玄德為何痛哭？」

    &想起徐州百姓，想起玉兒，故而才會痛哭。」

    劉備淚流滿面，「想我劉備，亦漢室宗親，山靖王之後。自幽州起兵以來，南征北戰，蹉跎半生。到頭來，只能寄人籬下，連處安身之所都沒有。偏那劉闖小兒，只不過個同族，卻可以做得漢皇叔，聲名遠揚。這上天何其不公，今劉闖若與呂布聯姻，備此生怕難再還家。」

    他把徐州當作了家！

    陳珪聽着也是陣心酸，連連安慰。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陣喧譁聲，名小校跌跌撞撞跑進來，噗通便跪在衙堂上。

    &事不好！」

    &事驚慌？」

    &將軍，二將軍他……」

    劉備聞聽，頓時驚，連忙抹去臉上淚痕道：「雲長他怎地？」

    &將軍要起兵征伐下邳。」

    陳珪聞聽驚，連忙道：「玄德公，萬萬不可啊。」

    &地？」

    &下邳局勢不明，呂布到底留在下邳有多少兵馬，尚未可知。

    二將軍此時再對下邳用兵，恐怕也難討得好處。當務之急，還是應該稟報曹公，請他出兵增援才是。」

    陳珪現在也有些拿不準局勢了！

    天曉得呂布到底留了多少後手？亦或者說，是那劉闖手裏，還有什麼後招？

    敵情不明，實不該輕舉妄動。

    陳珪認為，這個時候還是應該與曹操聯絡，請曹操出兵。

    對了，還有陳登……陳登這時候應該也已經出兵，但既然劉闖在下邳設計，恐怕元龍那邊，也討不得便宜。

    如此情況下，陳珪以為，實在不應該興兵討伐。

    劉備聽完陳珪的話，二話不說，便衝出衙堂。

    他在縣衙門口搶了匹馬，直奔校場而去。

    梧縣校場裏，關羽頂盔貫甲，已跨坐馬上……陳到攔着他，苦苦哀求，希望關羽能夠冷靜下來。

    &長，我知你心憂坦之，可興兵討伐，絕非樁簡單事，還要仔細籌謀。」

    &細籌謀？」

    關羽怒聲吼道：「待籌謀完畢之後，我家坦之已身首異處。

    叔至，你且讓開，此事與你無關……當日我在界牌山未能斬殺那小兒，才有今日之禍。我這就帶兵前往下邳，若不殺了劉闖小兒，難消我心頭之氣。」

    陳到拉着關羽的韁繩，死活不肯放手。

    就在兩人爭執不已的時候，劉備風般趕來。

    他跳下馬，上前兩步，推開陳到，把拉住關羽的馬韁繩，「雲長，切不可意氣用事。

    我也擔心坦之，可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劉闖今坐鎮下邳，其手究竟有多少兵馬，實不清楚。他肯定已在下邳做好準備。你這時候去，恐怕會氣算計……雲長，你我兄弟自幽州起兵以來，情同手足。此事，此事實我之過錯。方才使坦之造擒，但請雲長冷靜。

    若雲長定要出兵，我與你同去。

    便戰死於下邳城外，也難辭其咎……」

    說着話，劉備留下兩行熱淚，失聲痛哭。

    他這眼淚，的確是靈丹妙藥。

    關羽見劉備如此痛哭，連忙下馬，「兄長，你這又何苦？」

    他閉上眼睛，幽幽聲長嘆。

    &罷，既然兄長如此說，那，那，那……就當我沒有這個兒子。」

    &長啊！」

    劉備抱住關羽，哭得更加厲害。

    眼淚好像開了閘的紅水樣，令關羽再也動不得半點氣。

    把關羽安撫下來之後，劉備旋即派人打探下邳消息。

    同時，陳珪寫了封書信，命人送往廣陵，交與陳登。在信里，陳珪把事情經過詳細向陳登解釋。

    他提醒陳登，不要輕舉妄動。

    劉闖既然已經察覺此事，那麼呂布必然有防備。

    這個時候若陳登動作，很容易招來打擊。

    最重要的是，陳登是朝廷所任的廣陵太守。如果他不動，呂布也未必敢輕舉妄動。可如果他現在先行動手，呂布必然有了藉口，征伐廣陵。陳登雖然強橫，卻未必是呂布的對手……

    下邳方面，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劉備命人急奏許都，將下邳之事，告之曹操。

    同時，他秣兵厲馬，提防呂布有所動作。

    不過，不管是下邳也好，呂布也罷，都沒有太反應。

    在陳珪偷襲下邳失敗後的第四天，呂佈於澤鄉痛擊張勳。

    張勳被呂布打得敗，數萬兵馬幾乎全軍覆沒，幸虧有部將死戰保護，才算是保住性命。

    不過經此戰，張勳嚇破了但，逃回蘄陽後，按兵不動。

    張勳敗，令七路軍震動。

    要知道，張勳是這七路軍，除袁術以外，實力最強的支兵馬。

    而今呂布以數千人，痛擊張勳，令各路兵馬都心生忌憚。

    張勳逃回蘄陽後，又立刻寫信給屯兵符離的橋蕤，勸說橋蕤退兵，與他共守蘄陽。

    橋蕤三思後，立刻撤兵返回蘄陽，以抵禦呂布攻擊。

    與此同時，陳宮則來到谷陽，勸說陳紀退兵……已張勳敗消息的陳紀，也是驚慌失措。張勳數萬兵馬都被呂布擊潰，他手的兵馬，更不如張勳強，豈不是也要被呂布所敗？

    虓虎之名，在此之前因被劉闖兩次擊敗，不如從前。

    可是澤鄉戰之後，陳紀便知道，虓虎還是當年那頭虓虎，而他……卻不是劉闖劉孟彥。

    本就擔驚受怕，卻突然得到呂布承諾，只要他肯退兵，呂布便不會計較。

    陳紀思忖之後，便決意自谷陽撤兵……

    如此來，袁術屯兵垓下聚，雖兵馬強盛，可側翼已經完全暴露。呂布隨時可能會出兵攻打袁術側翼。而袁術正面的張遼，死守夏丘，拒不出兵，令袁術也無可奈何。七路軍，轉眼間三路告破。剩下四路兵馬，也都是惶恐不安。如此情緒下，袁術也無心再與呂布交鋒。

    時間，他進不得，退不得，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陳登想要偷襲呂布，卻發現呂布已經有了防備。

    他也不敢妄動，於是連忙撤兵，返回廣陵。

    江淮戰局，下子陷入焦灼的局勢。

    關羽表面上似乎是不想再去救回關平，但也是迫於無奈，只好守在梧縣，等待消息……

    可下邳，依舊沒有動靜！

    下邳越是沒有動靜，劉備就越是緊張。

    這天晚上，關羽獨自人坐在軍帳休息，卻忽聽帳外腳步聲響起，緊跟張帳簾挑，從外面走進人。

    &之！」

    當關羽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不禁吃驚，連忙放下書，起身上前。

    關平進帳，便噗通跪下來，「父親……能再與父親相會，孩兒實在是，實在是……」

    他想不出個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關羽連忙把他攙扶起來，拉着關平的手，雖竭力保持平靜之色，可是那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關羽內心裏的驚喜和激動。

    &兒，莫非我這是在夢不成？」

    關羽萬萬想不到，關平竟然出現在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番，見關平身上並無什麼傷害，這才鬆了口氣。

    &親，這不是做夢，孩兒……回來了。」

    在經過短暫激動之後，關羽突然想起件事，臉色沉，凝視關平。他向後退了步，沉聲問道：「坦之，你又如何回來？莫非是降了那劉闖？」

    關平連連搖頭，「父親，孩兒絕沒有投降劉闖。」

    &你怎麼回來的？」

    關平也是頭霧水，臉上露出抹疑惑之色。

    他撓撓頭，「說起來，孩兒也不是太清楚。

    那日劉闖小兒將孩兒抓住以後，理都未理，見也未見……本來，孩兒已做好準備，已死報答父親養育之恩。哪知道劉闖根本沒有找我，把我關在處獨院裏，好吃好喝的款待兩日。

    昨晚，突然有人前來，告訴孩兒可以離開。

    臨走時，還給我匹馬……否則孩兒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見到父親。

    對了，那個人在送我出城之後，還給了我封書信，說是劉闖小兒寫於父親……不過內容，孩兒不知。」

    說着話，關平從懷取出封書信，遞給關羽。

    信是用左伯紙為信箋，不過上面塗塗改改，好像這封信寫得非常猶豫。

    關羽雖非讀書人，而且流浪半生。但自從和劉備起家之後，也接觸過不少讀書人，倒也認得出字的好壞。

    字，很漂亮！

    三國演義，張飛屠戶出身，給人感覺是個粗人。

    可實際上，這廝卻是飽讀詩書，更能畫的手好仕女圖。他的字，沒有他的畫出色，但也有些水準。關羽跟着張飛學過段時間，字未必能寫的好，但卻可以看出這字，是否寫的漂亮。

    劉闖前世，閒來無事時，常臨摹字帖。

    他喜歡顏真卿和柳公權的字，所以頗有些顏骨柳筋的風範。

    關羽看到那字，忍不住贊了聲好。

    &劉闖小兒，倒是寫的手好字，到底是陵侯之後。」

    他討厭士夫不假，但若說對劉闖討厭，倒也未必強烈。

    劉闖雖然是士夫出身，可自幼落難民間，也是吃盡苦楚……有時候，關羽甚至也很欣賞劉闖。

    特別是現在劉闖放回關平，他對劉闖也就多了些好感。

    只是，他再往下看，卻見那塗塗抹抹的地方，不禁啞然失笑。

    &之，這劉孟彥寫的手好字，但采終究不足。

    到底是在民間受難，難有那機會讀書。你看他，封書信塗塗抹抹，恐怕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關平深以為然。

    他的命運，和劉闖何其相似。

    早年間關羽殺人，逃離家鄉。隨後母親病故，關平就變成個孤兒，四處流浪，靠乞討為生。

    他覺得，自己運氣比劉闖好些。

    畢竟關羽還活着，最終他父子可以重逢。

    而劉闖……不管他如何奮鬥，陵侯劉陶，都不可能死而復生。

    這也註定了他，不能像自己這樣，有父親疼愛關懷。所以，關平對劉闖，倒是突然升起絲同情。

    &啊，劉孟彥雖說如今風光，確終究比不得孩兒，能夠承歡父親身旁。

    雖說孩兒與他是敵人，但細想起來，他也挺可憐。為了個女子，輾轉南北，幾欲與天下人為敵。」

    關羽點點頭，發出聲嘆息。

    就在這時，帳簾突然挑，從外面走進來兩人。

    &長，我聽說坦之回來了？」（未完待續）